李元吉笑道:“不就是为了在江水以南插直旗吗?”
这种东西又不难猜。
看看李世民的过往就知道了。
李世民每到一地,都会发展一些自己人。
如今长江以北各地,都有李世民的人。
只有长江以南没有。
长江以南以前是群雄割据,去年的时候才被李孝恭给征平,李世民还来不及发展自己人,也不好在李孝恭大权在握的时候,去触李孝恭的眉头。
如今李孝恭已经卸下了荆州大总管一职,以及诸多督管江水以南各地的官职。
李世民也不用再顾及李孝恭了。
李大亮刚好在这个时候主动送上了门,李世民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将其发展成了自己人。
李孝恭一惊,“你知道?”
李元吉好笑的道:“这又不难猜。”
李孝恭心念急转,道:“你既然知道,那你就应该知道李大亮对你二哥而言,意味着什么。”
李元吉缓缓点头。
头旗嘛,自然得保护好。
不然江水以南那些正在观望的人,谁还敢依附于李世民?
“你还敢动他?”
李孝恭目光深沉的盯着李元吉问。
李元吉笑呵呵的道:“有什么不敢动的?”
李孝恭眯了一下眼,“你就不怕跟你二哥对上,被你二哥误会?”
有些话,李孝恭没办法明说,但他觉得李元吉应该懂他的意思。
李元吉笑着道:“能有什么误会?”
李孝恭声音拔高了几分,“你说呢?”
李元吉缓缓摇头,“什么误会也不会有。”
数月之前起的风,马上要掀起波澜了。
李世民可顾不上李大亮了。
李孝恭还要开口,李元吉却抢先一步道:“我要是不动他,你又动不了他,你会甘心吗?”
李孝恭动作生硬的摇了摇头。
他一个掌着实权的郡王,被一个刺史给当枪使了,还不能报复回去,他怎么可能甘心?
李元吉点着头笑道:“既然不甘心,那就收拾他。”
李孝恭往李世民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你不怕……”
李元吉不等李孝恭把话说完,就微微摇了摇头。
“我以诚心待堂兄,也希望堂兄能以诚心待我即可,其他的都不用多说。”
李孝恭不明白李元吉这话的意思,但又觉得李元吉这话饱含深意,心里乱糟糟的道:“你要做什么?”
李元吉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李孝恭强压下了心头的纷乱,沉声道:“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只希望你别因为我,将自己给搭进去。”
李孝恭之所以迟迟不找李元吉帮忙,就是怕李元吉因为李大亮的事情,跟李世民对上。
李元吉的身份跟他不一样。
李元吉和李世民对上了,很有可能就是生死战。
他不希望李元吉因为他,去跟李世民一决生死。
因为他清楚李元吉手里掌握的力量,跟李世民手里掌握的力量,有多大的差别。
说是一个鸡蛋,一个石头,也不为过。
他不希望李元吉因为他,去送死。
“堂兄想多了,我怎么会为了堂兄,将自己给搭进去呢?”
李元吉淡然笑道。
李孝恭将信将疑,嘴里嘀咕了一句,“但愿如此……”
“不说了,我阿姊他们回来了。”
李元吉隔着老远,看到了一朵黑云,贴着地,在缓缓的靠近,立马提醒了李孝恭一句。
李孝恭果断闭上了嘴。
“奏乐……”
李建成低声吩咐了一句。
十二部乐手卖力的吹响了慷慨的归歌。
远征归来的将士们,踏着归歌的调子,缓缓前行。
当归歌吹完了一节的时候,将士们已经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领头的是齐王府的三千铁甲。
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朵黑云。
为首的是数百身高足足高过常人两头的巨汉,巨汉背后背着巨刃,巨刃的刃柄越过了巨汉脑袋两尺多。
巨汉背后是两千多背着丈长的怪异兵器的铁甲卒。
看着就是一群猛士,且十分有压迫感。
“我大唐何时有了这么一支震慑人心的威武之师?”
有人下意识的开口。
其他人心头也浮起了这样的疑问。
唯有少数知道内情的人,下意识的往李元吉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
天下间,使如此怪异兵器的,只有昔日吴王府的拍刀营和长刀军。
如今应该称之为齐王府的拍刀营和长刀军。
李建成笑吟吟的对站在身侧不远处的李世民道:“世民,元吉麾下竟有如此多的猛士,实在是我大唐之福啊。
你说呢?”
李世民脸上一点儿变化也没有,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道:“大哥言之有理。”
李建成笑着感叹道:“就是不知道能耐如何,是不是金玉其外。”
李世民淡然道:“大哥要考校一二?”
李建成毫不犹豫的摇头,“我麾下多是文臣,还没有等同的猛士能跟其较量,倒是你府上有不少等同的猛士,不如找个机会考校一二?”
“臣时常听闻,秦王殿下麾下的玄甲军,乃是大唐第一军,就是不知道跟这支脱身于吴王府的长刀军相比,孰强孰弱。”
魏徵笑着帮李建成递话。
王圭也乐呵呵的道:“两支虎狼之师较量,一定万分精彩,我恨不得现在就一睹为快。”
“我也是……”
“若能一睹大唐虎狼一斗,此生足矣啊。”
“……”
一众太子党纷纷开口。
李世民目光在一众太子党身上环视了一圈,没有吭声。
反倒是屈突通瓮声瓮气的道:“国之利器,在于驱敌,而非取乐。诸位若是想取乐的话,可以去教坊司,别在此处大放厥词,折辱了壮士。”
第二百七十一章 淡淡的疏离感
一众太子党神情古怪的看着屈突通,就差直言‘你了不起,你清高’了。
李建成若有所思地看了屈突通一眼,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柔和。
李世民也意味深长地看了屈突通一眼,不过什么也没说。
屈突通咬了咬牙,神色难明的退到了人后。
李元吉将一切听进了耳中,也将一切看进了眼中,但却没说什么。
“三姊到了……”
也不知道是那位跟李元吉同辈的宗亲呢喃了一句,一众人再次将目光落到了归来的将士们身上。
在阚棱统领的铁甲军阵后,并行着两匹高头大马,皆是枣红色,体态奉俊,四肢有力,异常神勇。
马背上坐着浑身着甲的李秀宁和柴绍。
李秀宁穿着一身山字甲,戴着一张青铜面具,所以看不清面目。
柴绍穿着一身鱼鳞甲,倒是没戴面具,但是脸上写着淡淡的愁容,目光还时不时的瞥向身侧的李秀宁。
“这是……闹别扭了?”
李孝恭有点不敢相信的嘀咕。
李秀宁天纵奇才,胸中充满了韬略,容不下半点女儿家的东西,所以很少流露出女儿家的姿态,更别提跟人闹别扭了。
所以李孝恭在看到李秀宁和柴绍明显有些不对劲以后,有些不可思议。
李元吉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目光在李秀宁和柴绍身上盘桓了好一会儿,却没有看出半点端倪。
“阿姊……”
李世民在李秀宁快要临近的时候,主动轻忽了一声,迎了上去。
李元吉见此,也主动迎了上去。
李孝恭等一众同辈,亦或者小辈的宗亲,也快速的跟上。
李建成往前迈了半步,被王圭生生给挡住了,王圭还一个劲的赔礼道歉道:“殿下,您是君,万万不可失了身份。”
李建成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再也没有往前半步。
看着李世民热情的凑到了李秀宁面前,跟李秀宁说起了什么,眼中充满了羡慕,以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阿姊,礼部不许我们动用仪仗来迎您,我们只能孤身前来了,还望阿姊不要介意。”
李世民到了李秀宁面前,那张已经快要变成了冰块的脸上,才多了一些颜色。
话说的很有水平。
礼部是没有资格阻止一位亲王动用仪仗去做任何事情的,能阻止的只有李渊。
李渊不仅是君,而且是父,李世民不可能当众说李渊的不是,所以只能让礼部背锅。
礼部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去跟李世民辩个清楚。
李秀宁勒马驻足,卸下了面甲,露出了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勉强的笑了笑。
李世民和李元吉齐齐一惊。
“阿姊受伤了?”
李元吉追问。
李秀宁将面甲递给了身侧的女将,淡然笑着道:“没有受伤,只是一路旅途劳顿,感染了一些风寒,吃几贴药就好了。”
李世民赶忙道:“此事不可大意,还是请太医诊治一番再说。”
李秀宁笑容有些僵硬的道:“不用了,已经找大夫看过了。”
李世民还想说点什么,李秀宁却没有再跟他说话的意思了,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策马走到了李元吉面前,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化作了怒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