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老子出卖他,而且还出卖了一个干净,他觉得他要凉了。
只可惜没人在意他的心思。
李元吉在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以后,笑着对李秀宁道:“既然如此,那阿姊就把他交给我吧。阿姊放心,我一定会管好他,绝对不会再让他欺负先生。
至于他能不能成才,我可不敢保证。
不过我可以保证,他到了我这里以后,绝对不会再无法无天了。”
李秀宁听到这话,喜笑颜开,点着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柴哲威这下子彻底慌了。
娘老子真要将他交给李元吉这个煞星,这个煞星还保证了一定会让他乖,那他肯定活不了了。
当下,他也顾不得礼仪和身份,拽住了李秀宁的衣角,惊呼道:“母亲,我不要待在这里,我想回府,您送我回府吧。我保证,我回府以后一定会好好的读书。”
然而,李秀宁已经铁了心了要将他留在李元吉这里,他说什么也不好使。
李元吉笑嘻嘻的吩咐人去了刚刚营造好一片屋舍,还在晾晒中的潭山文馆,请了几个跟柴哲威相熟的好兄弟,将已经开始流泪的柴哲威生拉硬拽的带了下去。
李秀宁看着柴哲威哭的很惨,心里也不舒服,眼眶中也浮现出了两朵泪花。
李秀宁眼中含着泪对李元吉道:“元吉啊,我这个母亲做的并不称职,自打生下来哲威和令武以后,就没有好好的照顾过他们,也没有跟他们好好的团聚过,总是聚少离多。
我希望你能帮帮我,帮我照顾好哲威和令武。
就当是替我这个做母亲的尽一份心,如何?”
李元吉郑重的点了一下头,承诺道:“阿姊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哲威和令武的。我不会让他们胡来,也不会让人欺负他们。”
看在李秀宁的面子上,李元吉可以对柴哲威和柴令武好点,前提是他们得听话。
如果他们仗着身份胡作非为,欺男霸女,那他也不会客气。
外甥怎么了?
反正从灵魂上论,又没有什么关系,该收拾的时候就得收拾。不需要客气。
老祖宗不是说过,玉不琢不成器嘛。
为了让柴哲威和柴令武成器,下点重手也没关系。
至于李秀宁说的不求能文能武,只要别学坏了就成,可以选择性的听嘛。
母亲不在乎儿子们能不能成才,舅舅在乎也可以鞭策嘛。
反正老祖宗还说了,一个舅舅能当半个家,四舍五入就是一个家,就能做他们父亲母亲的主。
李秀宁不知道李元吉心中所想,听到李元吉的话以后,感动的道:“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你我是亲姊弟,阿姊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李元吉摆摆手道:“你我是亲姊弟,也无需客气。”
李秀宁认真的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什么。
李元吉请李秀宁到凉亭内一叙,虽然李秀宁一再的推脱,一再的说她得到了旨意,要立马赶往苇泽关,但还是被李元吉生拉硬拽的请进了凉亭内。
吩咐人重新上了几矮几的酒菜以后,李元吉跟李秀宁说起了正事。
具体就是一些苇泽关的现状,以及以后会出现的变化。
虽然李秀宁比在座的所有人了解苇泽关,也比大唐的所有人了解苇泽关,但李秀宁终究是离开了苇泽关大半载了,期间还去了一趟东南道,所以苇泽关的一些新情况,以及会出现的变化,面对的困难,还是得跟她说道说道。
李元吉大致将苇泽关现在的情况,以及要面对的困难和随后会出现的变化跟李秀宁讲了一遍。
李秀宁听完以后直皱眉头,眼中还多出了一丝煞气。
“谁给李仲文的胆子,敢造我大唐的反?!还敢囚禁何潘仁和马三宝?!”
李秀宁声音冷冽的喝斥。
虽然这话显得有点多余,但恰恰的体现出了李秀宁心中的愤怒,以及对李仲文的不满。
谁给李仲文的胆子?
自然是隋末乱世各家称王的世道,自然是突厥人呗。
在见惯了隋末各种反王粉墨登场以后,很多人对造反这种事情就没多少心理压力了。在有了足够的兵马,又有突厥人支持以后,想试试也在情理当中。
毕竟李家当年造反的时候,也没想过要一举夺得江山,也抱的是想试试的态度。
只是李家的子弟太能打,敌人又不经打,所以打着打着,李家就一举夺得了江山,也一统了天下。
所以这种事情是有一定的偶然性的,并没有固定的结局,不试试的话,你怎么知道你不行呢。
万一成了,那岂不是赚大了?!
李元吉现在也有能够造反的资格,之所以从没想过要试试,纯粹是因为他一穿就穿到了李家,没必要自己造自己家的反。
其次是他知道的太多,他很清楚他造反的话要面对什么。
毫不夸张的说,就武德、贞观这两朝的文武,秦皇汉武对上了得皱眉头,宋祖看到了得绕道走,一代天骄看到了得避其锋芒,朱重八看到了得骂娘,黄吉吉和衮衮宝宝看到了也得上表请降。
第四百二十七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所以啊,李仲文造反并不值得人愤怒,真正值得人愤怒的是,李仲文一个中人之姿的家伙也敢造反,实在是有点小逊大唐的文武了。
李元吉在心里鄙夷了一番李仲文不自量力以后,哭笑不得的对李秀宁道:“阿姊,事已至此,发火也是无用,不如多想想如何处置李仲文。”
李秀宁瞪起凤眼,语气冰冷的道:“还能怎么处置?自然是杀无赦!”
在说到‘杀无赦’的时候,李秀宁浑身上下杀气腾腾的,可见她真的动了杀心,而且还是大杀心。
想来她回到苇泽关以后,一旦重新掌握了苇泽关的权柄,收缴了李仲文的兵权,李仲文的三族就危险了。
虽说夷三族是李渊的特权,但她偶尔拿出来在李仲文这种逆贼身上用一用,李渊也不会说什么。
李元吉失笑道:“阿姊,李仲文再怎么说也是你的旧部,也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你真的舍得下杀手?”
李元吉这话也只是调侃,却没料到李秀宁居然认真的回答了起来,“有何舍不得?对于这种恩将仇报的逆贼,我绝不会留情。”
李元吉愣了愣,失声笑了。
他发现,在谈及兵事的时候,李秀宁会变得异常的认真,异常的冷酷,就好似她身上只有一个将军的身份一样。
如此看来,李秀宁将公事和私事分的很清楚,完全符合一个国家的公务人员的做事态度。
只是,李秀宁以前并不是这样的。
之所以有这种变化,恐怕跟之前在李世民寝宫里的遭遇有关,也跟被禁足在宗正寺多日有关。
在这种事情上,李元吉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给李秀宁委屈受的是他名义上的老子,他也不好像是以前一样跑进宫里去大闹一场,为李秀宁讨一个公道。
所以只能装作没看见。
“既然如此,那我就传信给苏定方,让他暂时听你调遣。”
李元吉笑着说。
李秀宁听到这话,剑眉一扬,一下子又恢复了女儿家的姿态,娇嗔道:“好啊你,我要是对李仲文手下留情的话,你是不是不准备让苏定方听我的?”
李元吉笑呵呵的道:“那倒不会,只是会吩咐苏定方多做一手准备,必要的时候也会调河北道的兵马赶往苇泽关。”
李元吉也没有藏着掖着,痛痛快快的将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
在这种事情上,没必要藏着掖着,也不能藏着掖着。
不然的话很容易影响别人的布局和谋划,也很容易弄巧成拙。
毕竟,别人在面对一件事的时候,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以及自己的解决办法,你要是没跟人家通过气,就自以为是的上去帮忙的话,很容易乱了人家的想法,以及布局。
很有可能到最后不仅没帮上忙,反而还坏了人家的事情。
所以该说清楚的时候一定得说清楚,绝对不能藏着掖着。
尤其是在这种关系到大唐边陲安危,关系到数万人,甚至十数万人生死的事情上,就更不能藏着掖着。
李秀宁听到这话,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你这是在小逊我!!!”
李元吉陪着笑脸道:“我哪敢小逊阿姊啊。我只是担心阿姊的安危,所以想多做几手准备。毕竟,现在的苇泽关,内有李仲文这个逆贼,外有突厥人虎视眈眈,一个弄不好就会出现内外勾结,祸乱太原府的局面,所以要慎之再慎。”
李秀宁也知道苇泽关现在的情况很不妙,也很麻烦,所以听到这话以后皱起了眉头,张开了嘴想说话。
不过李元吉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又道:“我知道李仲文即便是再闹腾,对阿姊而言也是癣疥之疾,但突厥人却是心腹大患。
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熟悉我们中原的梁师都在帮忙。”
李秀宁皱着眉头,沉吟着道:“你的意思是……我到了苇泽关以后,要着重对付突厥人,并且防备着梁师都?”
李元吉缓缓点头。
比起突厥人和梁师都,李仲文根本不算什么。
要是没有突厥人和梁师都从中作梗的话,别说李仲文有反意了,就算是真的反了,对大唐也不会有太大的威胁。
所以苇泽关的危险,更多的是来自于突厥人和梁师都,而非李仲文。
李秀宁跟李仲文主仆多年,比在座的其他人都了解李仲文,自然知道仅凭李仲文自己那点能耐,以及那点胆识,是不可能会有反意的。
现在之所以有了反意,也是源自于突厥人和梁师都的支持。
所以她认可李元吉这话,又或者说她在知道了现在苇泽关的情况以后,也是这么想的。
当即,她神色凝重的点着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元吉也点了点头,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了一句,道:“阿姊此去苇泽关,一定要小心,要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派人给我送封信,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要是突厥人的大军来袭,能挡就挡,挡不了就退守太原。
我会在得到消息的第一刻,调河北道的兵马赶去驰援,亦会亲自率领统军府的兵马赶去驰援。”
李秀宁听到这话,展颜笑道:“元吉,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不等李元吉开口,李秀宁又豪迈的笑道:“我可不是寻常女子,更不是那种只会躲在深闺内绣花的妇人。”
李元吉被李秀宁这话给逗笑了。
李孝恭、任瑰、凌敬也被这话给逗笑了。
不过大家并不是在嘲笑李秀宁,而是饱含善意的在笑。
因为大家都清楚,李秀宁确实如同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子,也不是一个只会躲在深闺内绣花的妇人。
她是一个奇女子,一个堪比古之妇好的奇女子。
“行了,你也别笑我了,你的心意我明白,有你这么个弟弟,我很高兴。”
李秀宁在大家的笑声中,突然很感性的来了这么一句。
以至于李元吉一下子笑不起来了。
她自己反倒是笑的更开心了,“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我也该走了。父亲给我的旨意是让我出了宗正寺以后,立马赶往苇泽关。我回了趟府,又在你这里待了这么久,再待下去的话,父亲恐怕要派人问责了。”
说完这话,李秀宁像是一个男子一样的抱了抱拳,然后潇洒的离开了凉亭。
李元吉望着李秀宁策马离去的背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他们父子、兄弟的目光如今紧紧的被那个位置锁住了,也不至于让一个被父兄伤的遍体鳞伤的女子去为国戍边。
这种情况不能再出现了。
再出现的话,即便是大唐在他的帮助下变得比历史上还强盛,他依然会觉得抬不起头来。
任瑰望着李秀宁那萧瑟离去的背影,有所触动,忍不住感慨道:“太子殿下和秦王殿下有些无情了……”
说完这话,下意识的看向了李元吉,似乎想知道李元吉对于他批判李建成和李世民保持着一个怎样的态度。
李元吉自然是没态度,甚至都当没听到他的话。
李孝恭望着李秀宁离去的背影,也深有感触,嚷嚷着道:“你大哥和二哥也太没人情味了吧。你三姊再怎么说也是在为他们奔波,他们不帮忙也就算了,送都不送一下。”
凌敬同样深有感触,只是没说话,不过他很赞成李孝恭的话。
李元吉白了李孝恭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有种去我大哥和我二哥面前说,别在这里发牢骚。”
李孝恭撇撇嘴,哼哼着道:“我要是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就不会在这里发牢骚。”
李元吉是真想找个东西堵住李孝恭的嘴。
狗日的屁话多也就罢了,还死倔死倔的。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拿下南梁的,又是怎么平定江水以南的半壁江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