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再是我以前的儿子了。”
“父……”
“早知道我们一家人会变成这样,我就不夺这个江山了。也许我们一家人一起辅佐别人的话,会和和睦睦的过一辈子。”
李渊一脸落寞的说着。
在这一刻,他或许真的后悔夺这个江山了,但是他话里的期许只是个期许。
像是李世民这种为战斗而生的人,他即便是辅佐了别人,也会想方设法的取而代之。
他不可能屈居于人下,正如他不愿意屈居于李建成之下一样。
他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容不下,又岂能容得下别人。
或许在李世民心里,不如他的人都得做他的弟弟,不然就碰一碰,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俯首做低是不可能的。
“父亲!您糊涂了!”
李世民听到李渊说这种话,语气沉重的低吼了一句。
李渊居然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是啊,我是糊涂了。这江山夺都夺下来了,又岂容后悔的。即便是我想把这个江山交出去,也没人敢在你们兄弟的注视下接过去。”
李世民还想再说点什么,李渊却目光一冷,看向了李建成道:“我原以为,你们兄弟中,就世民最薄情,没想到你比世民还不堪,你居然破坏人伦。
若不是世民和元吉拦着,今天我非手刃了你不可。”
李建成还要垂死挣扎,李渊却没有再给李建成说话的机会,直接对刘俊吩咐道:“拖下去圈禁!其他人依照我刚才说的处置!
顺便告诉外面跪着的那些人,让他们给我滚出宫去!
此间事情,谁敢往外泄露一句,夷三族!”
第四百六十三章 一波一折
刘俊面对李渊的吩咐,一点儿也不敢迟疑,在恭敬的应允了一声后,小跑着去殿外招呼人。
之所以要跑到殿外去招呼人,是因为李渊现在还没有允许外人入殿。
虽说这条禁令在李世民、李元吉相继进殿以后,已经被破坏的七七八八了,但李世民、李元吉能破坏李渊的禁令,不代表别人也能破坏。
李世民、李元吉,不仅是李渊的嫡亲儿子,也是大唐的实权派的亲王。
他们是有资格跟李渊定下的禁令叫叫板的。
其他人在身份、地位、实力、名望等方方面面达不到他们二人所处的水准的情况下,是没资格跟李渊叫板的,也不配跟李渊叫板。
如果非要叫板的话,下场会很凄惨。
刘俊出了甘露殿,对殿外的右备身府大将军嘀咕了几句,右备身府大将军带着两个千年备身,四个备身齐齐出现在了殿内。
在向李建成躬身一礼,道了一声‘得罪了’以后,将李建成就地擒拿,押解着就要离开。
李建成数次想跟李渊解释,想跟李渊讨一个生还的机会,可李渊理都不理他,只是重新拎了一柄宝剑,在跪伏在殿内一侧的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人身上比划。
可能是觉得没宰了李建成很遗憾,所以想拿几个贵妇人练练手。
几个贵妇人,李元吉都认识,其中一个便是深受李渊宠爱的尹德妃。
模样很娇嫩,长得也极美,妥妥的是一个大美人。
只可惜嘴被堵上了,发不出太多的声音,面对李渊拿着锋利的宝剑在她面前左右比划,她只能一脸哀求的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李渊在她面前比划了许久以后,突然挥剑。
眼看美人就要被枭首,李元吉也好,李世民也罢,都无动于衷。
他们是来阻止李渊杀李建成的,是不希望李渊担上杀子的名声,至于李渊在放弃了亲手手刃李建成以后,会不会假借别人之手手刃了李建成,又或者是亲手手刃了其他的涉事者,他们是不需要管,也不需要问的。
更没必要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再去触怒李渊,忤逆李渊的意思。
反正,宫里每一次发生了令李渊不愉快的事情,都会死人,只要死的人跟自己没有切身的利益关系,以及密切的瓜葛,那就不适合多嘴。
这座巍峨庄严的太极宫,看似是大唐的理政之所,看似是大唐的权力中枢,其实,它更像是李渊一个人的游乐场、屠宰场。
住在这里面的每一个人,每一天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取悦李渊。
如果把李渊哄高兴了,那么大家都会过的快快乐乐,舒舒服服。
如果把李渊惹怒了,那么大家都会跟着倒霉,跟着遭罪。
所以说,这座太极宫里面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是在为李渊服务。
不仅如此,太极宫外的长安城,长安城外的长安,长安外的天下,几乎所有人都是在为李渊服务。
唯一的区别就是,太极宫内的人是直接为李渊服务,而太极宫外的人则是通过努力,把太极宫内的人养好了,让太极宫内的人更好的为李渊服务。
这就是皇权,至高无上的皇权。
在这种权柄的加持下,李渊几乎是无所不能,杀一个地位类似于民间百姓家里的宠妾一样的贵妃,根本不算个事。
只不过李渊的宝剑落下以后,并没有砍下美人的头颅,而是削去了美人发髻间的一些配饰,然后丢下了宝剑,极度厌恶的说了一句,“就你这个德行,配不上梓潼的赤金簪和九凤摇。”
梓潼是君王对妻子的一种爱称。
毫无疑问,李渊口中的梓潼必然是已故的太穆皇后。
李渊能将已故的太穆皇后的配饰赐给尹德妃,足可见对尹德妃有多宠爱。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被尹德妃背叛以后,才会发这么大的火。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爱之深,恨之切’吧。
不过李渊没有一剑砍下尹德妃的脑袋,着实让李元吉挺意外的。
按理来说,李渊一个君王被戴了绿帽子,不杀的人头滚滚的,根本不可能,不手刃了‘恶首’,根本不符合他马上皇帝的身份。
但李渊就是没杀,似乎不打算亲自动手杀任何人。
大概是觉得亲自动手,一剑了解的涉事者,太便宜他们了,所以准备用更严酷、更残忍的手段对付他们。
比如……烹刑。
如果李渊真动用了烹刑,真的让人将烹熟了的尹德妃等人喂李建成吃下去的话,那李元吉觉得,李渊在他心里的印象分会大打折扣。
一个君王,可以行杀伐之道,也可以杀的人头滚滚。
但要是以灭绝了人性的刑法处置人的话,那么这个君王就算不上是什么仁君。
李元吉也清楚,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戴绿帽子的是李渊,又不是他。
李渊要如何处置‘恶首’,他还没资格说三道四。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李渊做出了灭绝人性的事情以后,在心里鄙夷李渊。
一切在李渊丢下宝剑,说出了那句极度厌恶的话以后,似乎都结束了。
但熟知历史的李元吉知道,一切并没有结束。
如果一切就此结束了的话,那么历史上的李建成,绝不可能逼得李世民不得不率领几百人仓促的发动政变。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李世民是不可能带着几百人去面对东宫的三千长林,以及李艺秘密的送给李建成的猛士。
也不可能带着几百人去面对齐王府的两千甲士,以及宫里的数千备身。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李世民绝对懂。
如果时间、条件皆允许的话,李世民绝对会以更多的人手,更多的兵马,去发动政变。
所以李建成不会因为给李渊戴了绿帽子这件事情就这么草草的收场。
在李渊发现了李建成给他戴了绿帽子,没有第一时间杀了李建成的情况下,李建成就等于是逃脱了必死之局。
剩下的,就得看他手底下的那些属官,以及坚决的拥护嫡长子继承制的那些老臣怎么做了。
李元吉原以为,那些老臣即便是要帮李建成走出危局,也得等到李渊的气消了,解开了太极宫的封锁以后。
却没料到,在李建成刚刚要被压出甘露殿门口的时候,坚决的拥护嫡长子继承制的老臣们就到了。
李纲、裴矩、萧瑀三人,带着一身血色闯进了甘露殿。
殿外的左右屯卫大将军、左右备身府大将军,倒是拦了,但是没拦住。
人家仗着年纪大,直挺挺的往他们手上的长枪利刀伤撞,仅仅是蹭破了人家一点皮,他们都心惊胆颤的,更别提真的将人家给拦在门外,就地拿下了。
所以在李纲直挺挺的往长枪上撞了一下,撞出了一个血窟窿,在裴矩死活要抢过右屯卫校尉的横刀当场抹脖子的情况下,他们痛痛快快的给人家放行了。
至于随后李渊要是怪罪下来了,他们只能自认倒霉。
不认倒霉不行啊。
三个老臣皆是上了年纪的人瑞,前隋乱世都熬过去了,真要是折在了他们手里,那他们中间领头的就得抹脖子向天下人谢罪。
就这,事后李渊还得将他们的家人发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这就是尊老、重孝赋予人瑞的待遇。
李纲、裴矩、萧瑀在入了甘露殿以后,先是齐齐向李渊一礼,然后再是向李世民和李元吉微微点点头。
上殿不拜,这是李渊赋予他们的特权。
他们向李渊施礼,是在向李渊手握的皇权表示尊重,向李世民、李元吉点头,也是礼节。
只不过,李世民和李元吉手里没有握着皇权,所以他们在身负上殿不拜特权的情况下,是不用跟李世民和李元吉施礼的。
相反,如果遇到了以尊老为名义的重大节日,亦或者重要庆典,李世民和李元吉还得给他们施礼,甚至必要的时候还得伺候伺候他们。
虽说他们是不敢让李世民和李元吉伺候的,但礼数就是这么个礼数。
“圣人,太子殿下究竟何错,值得您如此重罚?”
“对啊,太子殿下终究是我大唐的太子,纵然有错,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此举有损我大唐的威严。”
“……”
李纲、裴矩一前一后开口,神情焦急,似乎李渊做了什么了不得的错事一样。
事实上他们知道李建成犯了什么错,也知道李建成犯的错有多大,后果有多严重。
但为了保李建成,为了方便为李建成求情,他们此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李渊对此事心知肚明,但却没有给李纲三人发飙,甚至还给了三人一个笑脸。
可能是出身一直被诟病,一直被像是五姓七望其他那六望的世家大户看不起的缘故,李渊对有名望、有学识、有资历的老臣,都很尊重。
所以即便是李纲三人在扎他的心,在帮他心中的畜生开脱,他还是勉强的给了李纲三人一个笑脸,干巴巴的说道:“三位爱卿对大唐的心意,我是知晓的。三位缘何如此维护李建成那个畜生,我也是知晓的。
三位若是还当我是大唐的皇帝,你们的主公,那就请速速退去。
我不想为了那个畜生,气到了你们中间某一位。
毕竟你们中间的每个人对我大唐而言,都是国之柱石。”
第四百六十四章 别惹我!我不仅不讲理,还凶残!
李渊这话说的相当客气,换成其他皇帝的话,恐怕已经开骂了。
这就是恢复了理智以后的李渊,纵然心中怒火冲天,脸上也能带上笑意,用温和的语气跟人说话。
只可惜,李纲三人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保李建成,李渊即便是给了他们好脸色,并且用软硬兼备的话劝他们,他们也不会退去。
李纲在向李渊又一礼以后,神色肃穆的道:“圣人,即便您今天拿了臣等,臣等一样要劝劝您。”
裴矩、萧瑀分别站在李纲两侧,一起重重的点头。
李渊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冷意,他盯着李纲三人道:“你们应该知道李建成那个畜生做了什么吧?”
李纲毫不犹豫的道:“此事只是那贵人一面之词,当不得真。圣人若是因此重处太子殿下,恐怕会冤枉了太子殿下。”
李渊冷冷的一笑道:“你们刚才不是跟我装不知道吗?现在怎么又知道了?欺骗我是什么罪过,你们应该很清楚。”
李纲十分强硬的仰起头道:“圣人要打要杀,臣悉听尊便。只求圣人能好好的清查此事,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
裴矩在一旁毫不犹豫的道:“臣亦是如此。”
萧瑀迟疑了一下,冲着李渊苦笑道:“既然李公和裴公都觉得有必要查清楚此事,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那么臣只能服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