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的话,突厥人也不可能跟刘黑闼一起出现在苇泽关外。
突厥人在大唐境外,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但是刘黑闼在大唐境内,可做不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以刘黑闼现在的兵力,在大唐境内只能露一次头。
敢频繁露头,大唐即便是不能第一时间派遣兵马追上他,也能快速的调遣周遭各州总管府的兵马将刘黑闼团团围住,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所以刘黑闼突围的地方必须死死的定好,不能有任何反复。
虽然刘黑闼能跟突厥人通信,但他们通信一次所需要花费的时间肯定极长。
刘黑闼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跟突厥人沟通,让突厥人更换南下的地方。
突厥人也不可能在发现了李秀宁离开了苇泽关以后,立马传信给刘黑闼,让刘黑闼从苇泽关突围。
所以,这一切必然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
他们的目标从头到尾都是苇泽关,石州和幽州只是他们迷惑大唐的幌子。
虽然苇泽关外的地形不利于突厥人大军盘踞,但这一点恰恰能迷惑大唐,让大唐将大部分兵力调去石州或者幽州,使得苇泽关只有少量的兵马驻守,更有利于他们突破苇泽关。
“杀!”
苏定方手持着马槊,逼迫着降卒们杀向刘黑闼的临时大营。
有降卒们带路,一些刘黑闼设在临时大营路上的陷阱,根本成不了苏定方一行的阻碍。
降卒们绕着走的地方,苏定方一行肯定绕着走。
降卒们敢奔驰的地方,苏定方一行也能策马奔驰。
刘黑闼眼看着自己麾下的兵马这么快就倒戈了,还成了敌人的探路兵,气的捶胸顿足。
“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刘黑闼气的破口大骂。
范愿在苏定方放弃进攻临时大营侧翼的时候,就回到了刘黑闼所在的瞭望台下,透过临时大营的篱墙,他也能看到苏定方借着降卒探路,在快速的逼近临时大营。
范愿焦急的道:“大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刘黑闼咬着牙道:“让弓弩手们万箭齐发,给我狠狠的招呼他们!再吩咐投石手,即刻架起投石机,给我狠狠的砸!”
刘黑闼指挥着千军万马作战,指挥习惯了。
一开口就是万箭齐发。
即便是他麾下现在已经凑不出一万弓弩,他依然习惯性的下达万箭齐发的命令。
范愿听到刘黑闼这话,也没说什么,依照刘黑闼的话,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很快,临时大营里的刘军为早就架在辕门口的大型弩机装上了弩枪,弓弩手们也纷纷弯弓搭箭,投石手们也为投石机装上了巨石。
一辆辆的塞门刀车,被推到了辕门外,稳稳的扎进了地里。
塞门刀车前面,有一排排的刀刃,稳稳的扎进地里以后,就能阻挡骑兵的冲锋。
骑兵要是冲锋不起来的话,战斗力是会大大的削弱的。
“放箭!”
刘黑闼盯着苏定方一行进入到弓弩的射程以后,毫不犹豫的下令。
一阵阵箭雨,随着刘黑闼一声令下,飞奔了出去。
婴儿手臂粗的弩枪,射出去以后,能一口气洞穿两个一前一后的人。
密密麻麻的箭矢落下以后,中箭的人惨叫声此起彼伏。
至于说一箭落下,能将人当场射死,亦或者箭矢上的力道能逼的人倒地不起,那有可能,但不是所有的箭矢都能达到这种水准。
只有大型弩机,以及一石半以上,三石以下的强弓能做到。
三石以上的强弓,力道虽然更大,但是落在人身上,基本上都会一穿而过,根本不存在说是箭矢的力道能将逼的倒地不起的情况。
所以说,密密麻麻的箭矢落在了苏定方等人督战的降卒身上的时候,降卒们并没有像是割麦子一样倒下。
大部分中箭的降卒,也只是颤抖一下,惨叫一声。
唯有被大型弩机或者投石机等一系列大型军械招呼到的降卒才会倒地不起。
但是大型弩机和投石机等一系列大型军械,刘黑闼手里不多。
所以,即便是有箭雨威胁,降卒们在督战队逼迫下,还在稳稳推进。
虽然降卒们中间偶尔会爆发出一阵异动,但很快就会被督战的降卒们镇压下去。
“分阵!”
苏定方在降卒们爆发出的异动快要压不住的时候,果断下令。
分阵虽然不能避开头顶上落下的箭雨。
但是他们人数不多,分开了以后,能有效的避免大型弩机、投石机等大型军械的伤害。
大型弩机、投石机等大型军械的威力是大,但是准头差,尤其是在小规模的战争中,根本做不到指哪儿打哪儿,起到的作用也十分有限。
降卒们分阵以后,明显的安定了不少,大型弩机等军械还能招呼到他们,但是投石车等军械,已经很少能砸中他们了,所以他们中间的异动也少了不少。
苏定方在降卒们压到了骑兵可以冲锋的距离以后,对身边的左三统军府校尉下令。
“你率领本校兵马,继续督战!我率剩下的兵马从两翼袭营!”
苏定方从头到尾都没有指望那些降卒能帮他破营。
他逼迫降卒带头冲锋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借助降卒避开刘黑闼在营前设下的诸多埋伏,顺便顶一顶刘黑闼远程武器的伤害。
刘黑闼将塞门刀车陈设在大营前,骑兵从正面突营根本不可能。
所以必须从两侧突袭。
第九十八章 冀州苏定方!
“统军!刘黑闼麾下的精兵并没有任何损耗,从两侧强行袭营的话,恐怕会损失惨重!”
左三统军府的校尉急忙说。
左三统军府的校尉之前在刘黑闼麾下效力,对刘黑闼麾下兵马的实力也算有些了解。
他们刚才逼降的一众刘军,战斗力并不强,斗志也一般般,明显不是刘黑闼麾下的精兵。
也就是说从他们出苇泽关到现在,还没有跟刘黑闼麾下的精兵交过手。
刘黑闼麾下的精兵没有任何损伤。
在刘黑闼麾下精兵还保全完好的情况下从两翼袭营,并且兵分两路,那么很容易造成重大的损伤。
若是没有一群降卒帮忙的话,左三统军府的校尉也不会说这话。
如今有一群降卒帮忙,他们完全可以逼迫降卒们去跟刘黑闼打消耗,消磨一下刘黑闼麾下精兵,降低他们的损伤。
苏定方听出了左三统军府校尉的心思,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正在向刘黑闼临时大营唯唯诺诺的逼近的降卒。
“你觉得他们真的指望的上?”
现在还没有短兵相接,战事还没发展到最惨烈的地步,降卒们虽然有损伤,但还没有到那种让他们彻底失去斗志的地步,所以他们还敢往前。
一旦战损达到了他们心里能承受的底线,又或者说短兵相接以后出现重大的伤亡。
那么降卒一定会畏战,一定会逃跑。
左三统军府校尉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言语,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苏定方提着马槊,目光看向了刘黑闼临时大营,幽幽的道:“刘黑闼,记好了,我乃是冀州骁勇,苏定方!”
昔日苏定方陪着高雅贤去投奔刘黑闼,刘黑闼在席间对高雅贤推崇备至,却毫不在意他。
高雅贤向刘黑闼推举他,说他能担当大任。
刘黑闼也只是笑呵呵的说了一句‘高公养子,必然不凡’,然后就没有后话了。
刘黑闼对高雅贤的推崇备至,是惺惺作态。
对他不管不问,也不在乎,倒是真真切切。
今日他要告诉刘黑闼,他叫苏定方,冀州武邑人!
“左二一校,左二二校,随我从左右两翼破营!”
苏定方拽紧马缰绳,猛然高喝。
左二统军府的一众将士神情一凛。
苏定方提到了破营,那就说明此战已经打到最关键的时候了。
“杀!”
苏定方一马当先,率先冲了出去。
左二统军府的一众将士,没有丝毫犹豫的跟着冲了出去。
虽然苏定方只是他们的临时统领,但是苏定方在洺水城一战中,赢得了他们的认可。
洺水城一战中,屈突通和罗士信虽然也在,但是屈突通一直在统筹全局,罗士信带着一队精兵在四处查漏补缺,那里的将士们顶不住了,罗士信就会带着人出现在那里。
唯有苏定方,全程跟他们在一起,带着他们一起跟敌人厮杀。
一开始将士们还能稳稳的压制着刘黑闼大军攻伐的时候,苏定方只是一边指挥着手底下的人作战,一边养伤。
等将士们压制不住刘黑闼大军攻伐的时候,苏定方果断放弃了养伤,领着手底下的人跟刘黑闼的大军一起厮杀。
杀到关键时候,苏定方的伤口裂开了,往外渗血,衣服都侵透了,依然顶在最前面。
将士们服他了。
所以打到最后的时候,即便是其他旅帅麾下的兄弟,也愿意听他调遣。
如今苏定方带头冲锋,他们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还敢袭营?!给我放火!”
刘黑闼在看到苏定方率领着骑兵从一众叛徒们组成的军阵后杀出以后,就明白了苏定方的意图。
刘黑闼要引诱苇泽关内的唐军突袭他,他也知道自己手里到底有多少人能用,为了避免唐军动用的兵马太多,他应付不过来,他做了不少的准备。
他除了在营外布置了不少埋伏外,在营地内也做了不少的准备。
“喏!”
范愿痛快的答应了一声,派遣人去放火。
临时大营两侧很快燃起了两道火墙。
苏定方就像是没看到两道火墙一样,骑着胯下的战马继续冲。
边冲还边喊了一句。
“蒙马眼!”
“让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在火墙后等着,敢闯进来,就用长枪往死里招呼!”
刘黑闼见苏定方不在乎火墙,有强闯的趋势,又冷哼了一声下令。
范愿再次派人去传话。
那些从山林两侧退回来的刘军,被派遣到了火墙数丈外的木拦门后面,撑着长枪、盾牌,静等着苏定方一行。
就是那种在城门口设哨卡的时候,对方在路上,由尖木组成的东西。
可惜,刘黑闼下达的两次命令,间隔虽然不断,但是刘军依然没有在苏定方冲击到临时大营前,组成有效的防守。
骑兵在冲锋的时候,一旦形成了冲势,速度是相当快的,有可能是几个呼吸,有可能是几个眨眼,他们就能冲到你面前。
临时大营两侧的篱墙,轻易就被骑兵给冲开了。
篱墙后面的火墙,在苏定方下令蒙住马眼的那一刻,威慑力也大大的削弱。
火势虽然猛,但苏定方一行还是跃马而过。
唯有那些木拦门,对苏定方一行形成了阻碍,也大大的降低了苏定方一行的冲击力。
但苏定方也有应对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