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士信的眼眶一下子变得更红了,说话也变得磕磕巴巴的,“臣……臣……”
“行了,你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李元吉安慰了罗士信一句,冲着罗士信摆了摆手,潇洒的骑着马离开了。
苏定方紧紧的跟随在李元吉身侧。
一众侍卫们也紧紧的跟上了李元吉的脚步。
罗士信望着李元吉远去的背影,心头莫名的一酸,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李元吉走后没多久,牛进达带着秦琼匆匆赶到了甬道口。
看到尉迟恭倒在地上,嘴角沾满了鲜血,看到尉迟恭的战马也倒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两个人满脸震惊。
吴黑闼看到秦琼到了,神情十分复杂的道:“你们可算来了……”
秦琼凑到了尉迟恭身边,一边查看尉迟恭的伤势,一边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牛进达跟他说,李元吉亲自下场跟尉迟恭交手了,尉迟恭很有可能会伤到李元吉,他立马丢下了兵马,马不停蹄的赶到此处。
可看此处的阵仗,明显是尉迟恭吃了亏,而且吃的亏还不小。
“一槊!”
吴黑闼神情复杂的感叹。
秦琼、牛进达一脸懵。
吴黑闼紧跟着道:“齐王殿下一槊就将尉迟兄抡下了马,连同尉迟兄的马也被当场击杀!”
秦琼和牛进达瞳孔皆是一缩。
秦琼脱口而出,“不可能!”
秦琼是亲眼见过尉迟恭和李元吉对阵的,知道他们两个人谁强谁弱。
李元吉要是经过苦战,使阴招胜尉迟恭一招,他倒是能信。
可李元吉一槊打败了尉迟恭,还顺带着杀了尉迟恭的马,说什么他也不信。
吴黑闼瞪着眼睛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啊,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啊!你检查检查尉迟兄的伤势,再去看看尉迟兄的马,你就明白我有没有说谎了。”
吴黑闼说话的时候,秦琼已经检查完了尉迟恭的伤势,“肋骨断了三根……”
尉迟恭穿戴的是硬甲,腰间的甲片被砸的凹了进去,甲片下的腰部,能明显的看到一道紫痕,顺着紫痕一模,就能摸到尉迟恭断了的肋骨。
“大夫?!大夫!”
秦琼急忙招呼随军的大夫,同时让牛进达去看尉迟恭的战马。
牛进达凑到尉迟恭战马近前一看,就看出马脖子被砸断了,被击中的地方,只剩下了皮,内里恐怕已经碎成了一团。
战马的眼耳口鼻中皆有血流出来。
牛进达倒吸了一口冷气,快速的回到了秦琼身边,在随军的大夫到了,开始为尉迟恭诊治起伤势以后,才一脸惊容的对秦琼道:“黑闼应该没有说谎……”
秦琼难以置信的瞪起眼道:“怎么可能?”
牛进达沉声道:“从马脖子上的伤痕看,跟尉迟兄身上的应该是同一击。”
秦琼惊道:“齐王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吴黑闼和牛进达对视了一眼,他们也想知道。
虽然李元吉比他们年轻,又处在涨力气的年纪,可李元吉的力气涨的有点太夸张了。
夸张到让人难以相信。
“秦将军,尉迟将军不仅断了三根肋骨,还伤及了内腹,必须尽快送到营帐里去,卧床诊治。”
随军的大夫在这个时候检查完了尉迟恭的伤势。
尉迟恭的伤势虽然重,但却没有让随军的大夫动容。
在这战场上,什么样子的伤势,随军的大夫都见过。
什么缺胳膊少腿的、脑袋被开瓢的、肚肠流了一地的,他都见过。
“来人呐,速速送尉迟恭回营帐!”
秦琼赶忙吩咐人送尉迟恭回营帐。
尉迟恭直到被人抬着离开甬道,也没有回过神,李元吉那一击,对他造成的冲击,远远超过了所有人。
尉迟恭送走了,秦琼也准备离开。
秦琼要立马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李世民。
但吴黑闼却拦下了秦琼。
“你做什么?”
秦琼瞪着眼盯着吴黑闼质问。
吴黑闼苦笑着指了指地上的两颗脑袋,“尉迟兄不仅输了面子,也输了里子。面子能不能找回来,跟我们无关,可这里子要是找不回来,我们得跟着一起挨骂。”
秦琼低头一看,是两颗脑袋,皱起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吴黑闼将之前李元吉走的时候丢下两颗脑袋的事情跟秦琼和牛进达讲了一遍,又将李元吉说过的话跟秦琼和牛进达复述了一遍。
秦琼和牛进达听完了以后,一脸的震惊。
牛进达喃喃的道:“为了争功,向同袍刀兵相向,是为不义;为了争功,对王令置之不顾,是为不忠……”
李元吉不仅在武艺上碾压了尉迟恭,在德行上也碾压了尉迟恭。
李元吉用两颗脑袋,将尉迟恭变成了不忠不义之人。
秦琼咬着牙道:“齐王……未免有点太狠了吧?!”
李元吉在武艺上碾压了尉迟恭也就算了,还将尉迟恭变成了一个不忠不义之人,这让尉迟恭以后怎么做人?
尉迟恭之所以能在李世民手底下混的风生水起,除了一手过人的武艺外,更多的就是忠诚。
李元吉现在将尉迟恭变成不忠不义之人,李世民或许不会计较,但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尉迟恭性子直、性子傲,得罪的人可不少。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之下,李世民还会不会继续信任尉迟恭,谁也说不准。
“狠是狠了点,可那也是尉迟兄自找的。”
吴黑闼苦着脸说。
李元吉已经下令让尉迟恭罢手了,可尉迟恭丝毫不给面子。
李元吉要是不下手狠点,以后谁还将他放在眼里?
第七十八章 损失惨重
李元吉再怎么说,那也是大唐第四人,大唐一众臣子中,也只有李纲、裴矩那种七十岁高龄的老倌可以不给他面子,尉迟恭还不够格。
秦琼张了张嘴,还想为尉迟恭辩解两句,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终究是尉迟恭无礼在先,也怨不得李元吉下狠手在后。
吴黑闼苦着脸看着秦琼道:“叔宝啊,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帮尉迟兄找回里子吧。不然尉迟兄以后没发做人了,我们也得跟着挨骂。”
尉迟恭对李元吉无礼的时候,他和牛进达就在边上看着,但却没能及时制止,那些御史们知道了,肯定得骂他们跟尉迟恭是一丘之貉。
尉迟恭已经被李元吉变成不忠不义之徒了,他们跟尉迟恭是一丘之貉,岂不是也成了不忠不义之徒了?
不忠不义这种名头可不能背,背上了在大唐就没办法混了。
秦琼沉着脸,“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李元吉已经将这个名头稳稳的安在了尉迟恭头上,人也跑了,他们现在还在战场上,手里还拿着帅令,在帅令没有交上去之前,他们不可能像是李元吉一样,随意的离开战场。
牛进达叹了一口气道:“要不将此事禀报给殿下,请殿下定夺?”
秦琼和吴黑闼对视了一眼。
吴黑闼一脸无奈的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李元吉在身份地位上比他们高了不知道多少,武艺上又轻而易举的碾压了尉迟恭,他们对上了也不是对手。
以往他们还能仗着武艺比李元吉强,跟李元吉说上几句话。
现在他们已经没资格跟李元吉平等对话了,只能请李世民出面了。
秦琼对部曲招招手,对部曲吩咐了几句,部曲骑上马奔向了李世民所在的位置。
……
李元吉骑着马奔出去了一百丈,身上的那股子潇洒劲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痛心疾首。
“你,再说一遍?”
李元吉看着帮自己牵着马的苏定方,难以置信的问。
苏定方沉声道:“此次洺水城一战,殿下的侍卫损伤了一百多人,左二统军府的将士们损伤了八百,陕州的兵马几乎全部葬身在了洺水城。”
李元吉感觉心被刀子扎了一下,他在观战的时候就猜测到了手底下的将士们战损很大,也做好了损伤一半将士的心里准备。
可苏定方现在告诉他,战损超过了一半,他一时半会有点承受不了。
“怎么会损伤这么多?”
李元吉痛心疾首的质问。
苏定方苦着脸将洺水城的情况大致跟李元吉讲了一遍。
洺水城内虽然有一万多人的兵马,可参战的只有罗士信手里的一百多部曲,王君廓留下的一千多大唐将士,以及苏定方和屈突通率领的四千五百人。
李去惑的兵马,罗士信信不过,苏定方和屈突通不敢信。
一众大唐的将士也不敢将后背交给他们。
所以罗士信收缴了他们的武器,让他们充作了民夫,没有让他们参战。
苏定方和屈突通率领的四千五百人,是此次抵御刘黑闼攻城的主力,战损自然就大了。
毕竟,刘黑闼可是率领着数万人在攻城,其中不乏勇将猛士,罗士信、苏定方、屈突通手里只有几千将士,要守住洺水城,肯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王君廓该死!”
李元吉听完苏定方一席话以后,破口大骂。
若不是王君廓那个坑货,没有履行职责,将李去惑手底下潜藏的那些二五仔清理干净,他手底下的将士们也不会损伤那么多。
“去个人,告诉屈突通,让他将此事的详情尽快上报到帅帐!”
这事,王君廓必须给个说法。
不给个说法的话,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有没有人故意坑害我们的人?”
李元吉在吩咐人去给屈突通传话以后,盯着苏定方又问。
苏定方毫不犹豫的摇头,“没有人故意坑害我们的人,士信手底下的兄弟,一直挡在我们的人前面,但凡是遇到了必死的危机,他们也是第一个上。”
提到罗士信手底下的那个兄弟,苏定方脸色多了一丝敬意。
那真是一群有情有义的兄弟。
他和屈突通领着人到洺水城就是为了救他们的。
可他们在紧要关头,总是冲在最前面,为齐王府的兄弟们挡下敌人致命一击。
齐王府的兄弟舍命相救,他们也舍命相报。
“我是问……李去惑!”
李元吉咬着牙说。
他当然不会怀疑罗士信和罗士信麾下的兄弟们会坑害他的人,他怀疑的是李去惑这个降将。
李去惑要是坑害了他的人,他现在就冲进洺水城去砍了李去惑的狗头。
苏定方愣了一下,略作思量,微微摇头,“李去惑在大战期间,一直安分守己,手底下也没有再出现过叛徒。”
李元吉冷哼一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大战来临之际,他手底下出了叛徒,他却没有及时察觉,有失察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