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有点尴尬,他只顾着自己在武德殿正殿躲清闲了,倒是忘了考虑三个小孩子对父亲的思念了。
虽然前身的三个孩子跟他没太大关系,但他既然继承了前身的身份,那就有义务照顾他们。
“往后你闲着的时候,可以经常带他们到这里来。”
李元吉一脸感慨的说。
杨妙言略微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
不等李元吉看到她的反应,她又开口道:“就在刚才,东宫差人从武德东门送过来了一些东西,说是送给你的礼物,我看了一下,全是各地的贡品。
我不知道东宫为何会给你送礼,所以没敢收。
如今东宫的人还在武德东门等着。”
自从被自己的堂姊算计了一次后,杨妙言不得不打起几分精神,应对一切跟齐王府有关的往来。
一些她能看透目的的,她会自己处理,看不透目的的,就跑来请教李元吉。
虽然在杨妙言的印象里,自己的丈夫没什么脑子。
但一些大事上,只要是自己丈夫做的决定,即便是出了差错,也怨不到她头上。
李元吉明显的愣了一下,“大哥给我送礼了?”
杨妙言缓缓点头。
李元吉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李元吉明白了。
李渊八成是将他的奏疏拿去给李建成看了,很有可能也给李世民看了。
他的奏疏不光能恶心人,也能成为李渊试探两个儿子的工具。
但李元吉觉得李渊不可能这么干,没想到李渊真这么干了。
李渊还真是骚操作。
这么做,在李渊看来,或许没什么不对。
但是在李元吉看来,问题大了。
李渊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李建成,虽然你是太子,但是你能不能成功上位,还有待观察吗?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李世民,儿子,你还有机会。
李渊或许没这个想法,但他的做法就是这个意思。
李元吉突然有点心疼李建成了,被他恶心了个够呛,还被李渊捅了一刀。
最重要的是,被李渊捅了一刀以后,还没明白过来,还给他送礼,给李渊表态。
“大哥真可怜……”
李元吉由衷的感慨。
杨妙言茫然道:“什么?”
李元吉看了杨妙言一眼,笑道:“没什么,既然是大哥送的东西,那你就收下吧。俗语有云,长者赐,不敢辞嘛。”
杨妙言沉吟着点点头。
她总觉得李元吉和李建成之间应该发生过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李建成之前派人将并州的公文送到武德殿,走的也是武德东门,所以她是知情的。
李建成先是给李元吉送并州公文为难他,随后又给他送礼,这里面要是没发生点什么,她绝对不信。
武德殿被封,八成也跟此事有关。
不过,杨妙言是个聪明的女子,李元吉不说,她也不问。
“阿郎说能收,那我就收下了。”
杨妙言笑着说。
说完这话,看到李元吉桌上的《伤寒论》,又道:“阿郎答应我的,还没兑现……”
李元吉愣了一下,见杨妙言目光落在《伤寒论》上,立马想起,他之前答应帮杨妙言找一些宫里的女医官,教授杨妙言一些医术。
这件事杨妙言自己倒也能办,但没李元吉那么气长。
李元吉找个借口把人弄到武德殿以后,不放人也没人敢问。
但是杨妙言将人召到武德殿,不出三日,太医令就会上门来要人。
女医官是稀缺性人才,人数很少,宫里一些贵人得了什么不方便男医官看的病,就需要她们出马。
宫里的女人很多,比杨妙言身份高的也有那么一些。
杨妙言还没办法在她们手里保住女医官。
第二十五章 突然召见
李元吉干笑着道:“回头你拿我的手书,去太医院挑几个你看着顺眼的女医官,征调她们到府上充任属官。”
借人多麻烦。
像是这种稀缺性的人才,那就得一步到位,直接弄成齐王府属官,绑在齐王府。
反正齐王府开了府,也建了衙。
属官的位置数以百计,安置几个女医官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我就不道谢了,免得你又说我们夫妻之间,不用如此客套。”
杨妙言甜甜的一笑。
就……听引人注目的。
李元吉多看了两眼,“你对此事倒是挺上心的……”
杨妙言点点头道:“府上的侍卫、宫人足有两千人,冬天患病的不在少数,能早点请教女医官,就能早点救人。”
齐王府的侍卫和宫人加起来达到了千人,其实并不多。
齐王乃是亲王爵,有亲事府、帐内府。
每府光官员就有数十,还有五校兵马,一千人。
亲事府、帐内府的兵马加起来就有两千人。
李元吉要是愿意,完全可以将这两千人打造成堪比李世民麾下的玄甲军那样的铁骑。
两千兵马中,六百人在宫内充任侍卫,一千四百人住在城外齐王府的田庄。
六百人的侍卫,再加上数百的侍婢、门婢、舞婢、画婢、织婢等等,再加上数百做事的太监、执事宦官,再加上数以百计的齐王府的莺莺燕燕,以及她们从娘家带过来的婢女、仆从,两千人都说少了。
只不过,李元吉并不关心这些,他已经将府上的一切内务甩给了杨妙言,他就不准备插手。
他更关心杨妙言在看《伤寒论》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不该看的那一卷。
“咳咳咳……你之前看《伤寒论》,可有什么心得?”
李元吉心虚的问。
杨妙言眨眨眼,一脸单纯的道:“阿郎这话什么意思?”
“咳咳……”
李元吉又咳嗽了两声,故作镇定的道:“就是说,你看到那一卷了,有什么心得?”
《伤寒论》共有二十二卷,再加上重新编撰这本书的人夹带了一些私货,所以有三十卷。
李元吉所关心的那一卷,就在古代版缝合术后面的第十二卷。
说是卷,其实也可以理解成回、章。
之所以称之为卷,是因为医圣张仲景在写此书的时候,纸张尚未普及,印刷术也没发明出来。
张仲景是写在竹简上的。
竹简上能刻的字有限,所以一些病症相近的药方刻成一个竹简,共计二十二个竹简,所以称二十二卷。
古人之所以习惯用几个字,去囊括一句话,甚至一段话的意思,就是因为记录不便。
杨妙言听到李元吉的话,好奇的问,“阿郎怎么关注起此事了,难道阿郎对医术也有兴趣。”
“哈哈……好奇,好奇。”
李元吉信口胡诹。
杨妙言一脸不疑有他的样子,道:“我只看了前四卷,看到第五卷缝合之术的时候,看到上面的图,有些不适,所以没有再往下看。”
“哦……”
李元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有点失望。
杨妙言狐疑的看着李元吉。
李元吉赶忙打了个哈哈,跟杨妙言聊起了其他。
李承业早就被他放在了长几上,四处乱爬。
窦婠和李絮玩着玩着,见没人盯着她们,也逐渐的放开了,在殿内四处疯玩。
李兮倒是乖巧的趴在杨妙言怀里,呼呼大睡了起来。
李元吉陪着杨妙言聊了很多东西。
聊完以后,李元吉是一脸汗颜。
杨妙言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甚至还会一点点箭术。
李元吉就比较拉跨,琴棋书画没有一样精的,前身也是个半吊子。
以至于李元吉跟杨妙言聊琴棋书画的话题,全程被吊打。
还好他在杨妙言心里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不然还不知道会被鄙视成什么样子。
不过,在聊见闻的时候,李元吉立马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全程吊打杨妙言。
杨妙言只有十六岁,去过的地方也不多。
许多见闻不是书上看到的,就是听别人说的,那是李元吉对手。
一直聊到窦婠和李絮玩累了,李承业拿墨汁将自己糊成了包拯,两人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时候不早了,我去给阿郎准备饭食。”
杨妙言笑着说了一句,抱着李兮、李承业,带着窦婠、李絮出了正殿。
一出殿门,杨妙言的俏脸一下就红了。
至于为什么红了,只有她自己清楚。
李元吉在杨妙言走后,往坐榻上一瘫,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哼哼唧唧的嘀咕,“失败啊失败……”
至于为啥失败,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李元吉就在武德殿里做咸鱼。
在他给李渊、李建成、李世民来了一个狠的以后,没人找他麻烦了,他也不想去找别人麻烦。
没有值得他招揽的人才,他也懒得闯出武德门去找不自在。
每日里不是练练书法,就是陪着杨妙言一起哄娃、聊天,偶尔也会探讨探讨医术。
但也仅限于探讨《伤寒论》前四卷的医术。
李建成移交到府上的政务,李元吉在处理了几天以后,就全权交给了李思行、凌敬看着去处理。
凌敬在暗中走访了王世充和窦建德的旧部以后,为他招揽到了几个勉强能用的人才。
在历史上没留下什么名号,也不是什么被历史遗录的大才。
用凌敬的话说,就是勉强能一用,能帮忙处理一些并州政务中比较琐碎的一些杂事,一些大事交给他们,那就是草菅人命。
李元吉相信凌敬的眼光,所以依照凌敬的建议,分别给他们安排了一些小官小职。
李渊对他继续招揽王世充、窦建德旧部,不管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