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个男人,不等李渊出手,李建成和李世民就让她消失了,李元吉都不一定能来得及动手。
李建成和李世民斗归斗,但是有庶系的人敢在他们面前冒头,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对方灭了。
招呼都不用打,两个人会默契的一起使力。
“她要是不派人过来,自己跑来九龙潭山哭诉,又或者去父亲面前控诉我,我还真拿她没办法。
可她居然蠢到动用兵马……”
李元吉觉得,家里的嫡系和庶系,不是一个妈生的,智商真的不在一条线上。
嫡系聪明的让人绝望。
庶系蠢的让人绝望。
“她必须庆幸她的人在半路上遇到了刘俊,被刘俊挡了回去。不然,她长沙公主府上下,脑袋都得搬家。”
李元吉又不满的吐槽了一句。
他实在是被长沙公主给蠢的扛不住了。
他觉得长沙公主必须带着大礼去拜谢刘俊救命之恩。
刘俊真的救了她一府人的命。
她动兵是一回事,动兵以后还交上手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长安城内外动兵本来就是大忌。
动兵以后还交上手了,那就是大忌中的大忌。
李渊横竖得彻底清理掉其中一拨人。
李渊即便是不愿意清理,李氏上下,以及朝野上下,也会逼着他清理。
这种事情不能惯着,必须下重手清理。
不然,各家都有部曲,各家都有护卫,太子手里有六率,亲王手里有庞大的统军府,没事就私自调集起来大乱斗的话,那长安城内所有人的安危,都得不到保障。
此事错在长沙,长沙不仅是庶系,还触犯了国法和家法。
那被清理的肯定是长沙。
“你就别跟长姊置气了,长姊也是一时糊涂。”
杨妙言见李元吉开始生长沙的气了,赶紧安慰起了李元吉。
李元吉没好气的道:“我没气……”
杨妙言哭笑不得的道:“你可不像是没气的样子。”
李元吉瞥了杨妙言一眼,没说话。
杨妙言道:“凌长史到了,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看样子是有要事要跟你商量。你不如先见见凌长史,跟他商量完了,再气?”
李元吉愣了一下,“凌敬到了?那怎么不进来?”
杨妙言又好气又好笑的拍了一下李元吉的手。
李元吉干笑着,把自己的手从杨妙言身上收回来。
“我去帮你召凌长史。”
杨妙言白了李元吉一眼,整理了一下衣裳,起身出了精舍正屋。
没过多久,凌敬迈着小碎步,进入了精舍正屋。
“殿下,有甘州急书。”
凌敬施礼过后,赶忙开口。
李元吉猛然坐起身,笑容灿烂的道:“常何的?”
凌敬郑重的点头,从怀里拿出了一封卷成了拇指大小的信,递到李元吉面前。
李元吉快速的展开,浏览了一遍后,乐了,“我二哥果然派人去甘州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左监门
凌敬笑着奉承道:“殿下果然算无遗策。”
李元吉又拿起甘州急书翻看了两遍,才看向凌敬笑道:“我记得你不是一个喜欢阿谀奉承的?”
凌敬恭敬的抱了抱拳,坦诚道:“臣不是阿谀奉承,臣是发自肺腑的觉得殿下算无遗策。”
李元吉笑着感慨道:“我也不是算无遗策,只是知道的比别人多一些而已。”
凌敬不知道李元吉口中的这个‘知道的比别人多一些’,究竟是获取消息的渠道多,还是能通过别人留下的蛛丝马迹,判断出别人随后的动作,所以只是笑了笑,没有搭话。
李元吉放下甘州急书,又笑道:“我二哥既然派人去了甘州,还跟常何接触过,那说明常何入朝的日子也不远了。
你那边安排的如何,常何有没有反复的可能?”
虽然他早就断定了常何不会反复,但他绝对不可能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到别人会不会反复身上。
所以他在常何答应了为他做事以后,吩咐凌敬做了一些布置。
凌敬郑重道:“臣安排的人已经混入到了常何麾下,凭借着金钱开路,已经升任到了旅帅一职,在常何麾下一众人里,已经有了一些影响力。
臣还安排了常何的幼弟去您的封地为官。
常何应该不敢反复。”
李元吉沉吟道:“常何很在意他这个幼弟?”
凌敬点头道:“不止在意,而且宠爱有加。常母也十分关心她这个幼子。”
李元吉点了点头道:“将他安排到我封地上为官,恐怕不保险,让他去河北道吧。”
凌敬拱手道:“臣明白。”
李元吉叮嘱道:“常何入朝以后,你就不要再跟他接触了,免得他暴露。等我们需要他的时候,你再去找他。”
凌敬认真道:“臣知道轻重。”
李元吉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庆州那边应该也有消息了吧?”
李世民手里能用的人很多,非要扶持一个人出任玄武门值守的话,不一定要选常何。
之所以找上常何,肯定是要用到常何。
结合李建成去庆州搞的小动作,不难分析出,李世民要用常何做什么。
李世民要么是想借助常何,揭发李建成在庆州的小动作。
要么就是想将常何调走,派一个他更信得过的人,去接替常何的位置,守在庆州边上。
一旦庆州有什么动作,李世民可以轻而易举的拿捏。
虽然李世民现在仅仅是接触常何,并没有告诉常何,到底需要常何做什么。
但李世民的心思,李元吉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
李世民找常何,有八成的几率是后者。
李世民不可能平白无故的浪费自己手里的力量,调走一个跟自己关系不大的人。
所以,李世民现在找上常何,要调走常何,必然是庆州有了什么动作。
“臣正要向殿下禀告此事。臣派去庆州的人,近些日子传回消息,说杨文干借着庆州兵马不足,无法应对西突厥游骑的借口,正在大肆招募乡勇,扩充兵马。”
凌敬正色禀告。
李元吉呵呵一笑,“杨文干找的这个借口还真够蹩脚的。西突厥如今在东突厥的压制下,根本不敢露头。
安兴贵时不时的率领甘州兵马在边陲巡视。
西突厥的游骑,怎么可能出现在庆州?”
凌敬自欺欺人的道:“杨文干说有,那应该就有吧。”
李元吉瞥了凌敬一眼,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而是吩咐道:“庆州的兵甲有限,庆州兵都不够用,更别提杨文干新招募的兵马了。
所以我猜测,杨文干在招募到了足够的兵马以后,一定会想办法帮他们弄一身兵甲。
你让手底下的人仔细盯着,一旦杨文干开始为新招募的兵马谋划兵甲,立马告诉我。”
凌敬躬身道:“喏。”
李元吉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凌敬也没有多留,躬身一礼后,退出了精舍正屋。
李元吉在凌敬走了以后,摇头一笑。
李建成也是够倒霉的,好不容易有了一些血性,想招兵买马,干一票大的,结果派出去的心腹是个内贼。
内贼还没出长安,估计就将他卖干净了。
在他眼里,他所作的一切还是隐秘而刺激的。
在李世民眼里,他所作的一切,毫无秘密可言。
李世民还没有等到他安排的人彻底成气候,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他注定要被李世民算计死了。
剩下的,就得看他输多少了。
……
两日后。
九龙潭山半山腰的飞瀑潭边。
宇文宝手持着一柄横刀,又劈又砍的虎虎生风。
李元吉身着一身秋衫,陪着身着墨色长袍的李孝恭,坐在草庐里,一手拎着滚烫的水壶,一手虚扶李孝恭面前的茶碗,为李孝恭冲了一碗红枣薏米茶。
茶是李孝恭带来的,茶方是孙思邈开的。
主要的功效是帮李孝恭祛除身体里的湿气。
李元吉对这种药茶,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更喜欢喝炒茶,只是炒茶的法子已经教给了府上的人很久了,府上的人也没有弄出炒茶。
所以李元吉只能将秋菊晾干了做茶。
“呼呼……”
李元吉端起了烫手的茶盏,小口小口的吹着气。
李孝恭用呈酒的竹勺给自己的茶盏里甜了一勺冷酒,端起茶盏咕嘟嘟咕嘟嘟的一饮而尽。
李元吉看着嘴角直抽抽。
孙思邈要是知道了李孝恭将他开的茶方这么用,估计得气的吹胡子瞪眼。
“咚……”
李孝恭喝完茶,将茶盏往矮几上一磕,哼哼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元吉放下茶盏,“我也没献殷勤啊。”
李孝恭拿过了身边的酒坛子,猛灌了一口,鄙夷的道:“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就没给人斟过茶。”
李元吉瞥着李孝恭,“那不是因为我的茶艺不够纯熟嘛。”
李孝恭哼了一声,没有再搭理李元吉。
李元吉沉吟着道:“你觉得平城侯的刀法如何?”
李孝恭放下了酒坛子,拿起矮几上的一块冷鹿肉,一边用刀子割着吃,一边鄙夷的看着李元吉。
李元吉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此次请你过来,确实有所图谋。”
李孝恭鄙视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有话也不好好说,非要装腔作势的人。”
李元吉看着李孝恭,幽幽的道:“你此次回京,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可比我能装多了。”
李孝恭脸上的神情一疆,恶狠狠的瞪了李元吉一眼。
李元吉纯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时他心里正乱着呢,不知道李元吉是敌是友,自然得装腔作势的试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