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片刻过后，江贺睁开双眼。

　　他瞳孔漆黑，皮肤下的经脉血管透着黑红之色，宛如一条条黑色纹路。

　　“成功了。”

　　“果然，源魔真正的本体，只是一股无形无质的魔气。”

　　“我现在甚至能借助它，感应到每一个魔人的位置。”

　　“不过，我的生命力也在快速损耗，按照这个速度，恐怕活不过五个月……”

　　他展颜而笑，却阴森可怖。

　　“足够了。”

　　第79章 踏破仙路

　　帝都一战过后，不仅源魔被炼化。

　　昔日繁华的都城、天下的中心，亦化作废墟。

　　王公、高官、百姓。

　　一切都埋葬在了废墟当中。

　　这件事的影响力，比魔头威压世间还大得多，这代表朝廷高层被一网打尽，代表以大荣朝廷为中心的秩序随之崩溃……

　　这代表……

　　【荣历二五八七年，杏月廿七。】

　　【荣朝灭亡。】

　　只不过，当一段时间过去。

　　这个消息真正传遍天下的时候。

　　已经没有多少人在意这件事情。

　　因为，就在帝都毁灭的一天后……

　　真正的恐怖，已然降临。

　　昔日那炼魔铸剑的魔头，似乎察觉到了世间再无敌手。

　　他已经是举世无敌的至强之魔。

　　于是，他行动了。

　　他手持一柄绝世魔剑，走过天下各个州域。

　　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挑选一些体质适合的人，把他们炼制成邪魔，用来饲喂魔剑。

　　万剑庄、长生道观、水火坛、坤龙府……

　　那些昔日的大人物，尽皆成为了他剑下亡魂。

　　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或是因为愤怒、或是因为仇恨，试图反抗他。

　　但当魔头走过五个州域。

　　力量已经彻底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仅仅是他逸散开来的魔气，便笼罩了方圆几十里的天地，所过之处，天昏地暗。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

　　人们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强度的魔气，光是被笼罩在其中，就当场昏迷，失去了所有意识。

　　等到醒过来的时候，魔头已经挑选好了目标，飘然离去。

　　如此魔威，真正令世人感觉到了何为恐惧。

　　多少人惶恐不安，生怕哪天一睁眼，那块代表死亡的魔云就出现在了身边，然后自己又变成了被魔头选中的倒霉蛋……

　　一些人因为恐惧，逃进了深山老林，想要躲开魔头。

　　也有人破罐子破摔，开始肆意妄为，释放出了自身的丑恶一面。

　　秩序迅速土崩瓦解。

　　就在天下日益混乱，世人都觉得毁灭将至之时。

　　江贺走过了最后一个州域。

　　当他击杀最后一个逃到了沧州的邪魔，溢散到周围的魔气，已经犹如实质，甚至隐隐能听到呼啸魔音。

　　他站在海涯边上，面对潮起潮落，看向右手――

　　魔剑上面布满了龟裂般的纹路，顺着裂纹，能看到氤氲黑光在其中流淌。

　　他的右手已经跟魔剑黏连在了一起，这种黑光纹路顺着右臂蔓延向上，布满了大半身躯。

　　这是高浓度的魔气。

　　即便是绝世魔剑，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

　　当江贺走过五个州域，去解救地灵，顺便清理源魔被封镇后，失去控制的魔池……

　　结果，五大魔池带来的庞大魔气，险些把魔剑撑爆。

　　那个时候，江贺本来打算再找一个器物，炼制成第二魔器，用来容纳魔气。

　　谁知道，似乎是因为江贺体内封印着源魔本源，当魔剑濒临极限，那些魔气直接涌进了他的身体。

　　这些庞大魔气，对他的躯体进行了洗礼。

　　直接把他变成了类似荣帝躯体那般，不生不死的存在。

　　那些逸散开来的魔气，更是形成了几十里的魔云。

　　现在的江贺，维持存在的已经不再是生命力，似乎可以长久的“活着”了。

　　“活个屁。”

　　“终于可以结束了。”

　　诚然，江贺现在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但同时，活着对现在的他来讲，是一种极致的痛苦。

　　哪怕他变成了不生不死的存在，身体乃至灵魂，依旧对魔气有着天然的排斥。

　　这些魔气如无数虫蚁，每时每刻都侵蚀着他的心神，让他身处痛苦当中，越陷越深。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江贺承受的痛苦，比昔日经历的所有痛楚加起来还要强烈得多。

　　但他坚持下来了。

　　不仅是因为几世投影的经历，在带来经验知识的同时，也提升了他的韧性与耐性。

　　同时也是因为心中的不甘――

　　“我都走到这里，马上就要打出满意结局了，你跟我说承受不住？”

　　“撑住，死也要撑住！”

　　“早知道不干涉这么久，让投影来多划算……”

　　“不过，没有干涉之力带来的体质增强，投影未必能撑得过去……”

　　“马的，我忍！”

　　到了后面，江贺完全是靠着一股心气在硬撑。

　　基本是一路狂奔，杀了邪魔就跑，一秒都不敢多停。

　　如今，终于解决了最后一个魔人。

　　就连痛苦都感觉少了许多。

　　活是不可能再继续活的。

　　目标全部完成，江贺现在只想结束干涉，回去收一波菜，看一看自己刷出来了什么品质的英灵。

　　然后赶紧睡一觉，休息一下疲惫的心神。

　　实在是太累了。

　　但在结束前。

　　他抬起左手从怀中拿出了一枚玉佩。

　　近乎破碎的手指，摩擦着这枚玉佩。

　　江贺心中闪过前几周目的记忆，闪过与自己一同赴死的兄长，闪过昔日那些炼魔众的身影。

　　他深深舒了一口气。

　　“诸位道友，且让我先行一步。”

　　“接下来……是你们的时代了。”

　　江贺随意一挥，海涯出现一处缺口，玉佩落入其中，又重新被石头掩埋。

　　看了看，又觉得不太够，于是抬剑留字。

　　【炼魔葬于此】

　　“这算不算留一个衣冠冢？”

　　江贺苦中作乐的笑了笑。

　　而后跃下海涯，踏浪而行，向着无尽海深处走去。

　　这具投影体内充斥着魔气，又留有源魔本源，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留下祸患。

　　他打算效仿源魔，在没有人的无尽海深处，直接自爆完事。

　　江贺行走于海浪间，桀然大笑。

　　“老魔头，走，我们一同上路！”

　　……

　　因魔头横行无忌，天下大乱，秩序崩溃。

　　盗匪愈发猖獗，恶人肆意妄为。

　　却也有志士召集乡勇，赶杀盗匪，庇护一方。

　　圣州之地，兄长因先前事迹，名声流传，又因性格宽厚、重情重义，招募到了不少有志之士。

　　如今几个月过去，势力愈发壮大，隐有庇护州城之势。

　　这一天，兄长与友人巡逻乡里。

　　友人忍不住谈起那令人色变的魔头。

　　“赵兄，我听说长生道观的道人们，想到了魔头为什么要炼魔铸器！”

　　“哦？”

　　兄长立即侧目，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从世人视角来看，魔头行踪怪异，明明毁灭了荣朝朝廷，却又不称霸天下。

　　看似到处杀人炼魔，却只杀了一些高手跟世家之主，真正算下来，其实数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人们恐惧的同时，也对魔头炼魔铸器的目的，产生了疑惑。

　　兄长其实是很想解释一波的。

　　但弟弟曾经多次叮嘱，让他必须先扫平天下，再尝试帮他证明清白。

　　他只好将真相埋藏在心底。

　　此时，友人提起这件事。

　　难道说人们已经猜到了真相？

　　友人并未察觉兄长的心思，兴致勃勃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