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后,云乔等人来到了海鲜自助餐厅。
“好啦,人都到齐了,刚才也都做了自我介绍,下面有请我们团队的方律师说两句。”周颖起身说完后看向方轶。
“咱们都是自己人,这次聚餐,主要是相互认识下,也让大家看看我们这个朝气蓬勃的新团队的精神面貌。感谢大家今天能来,话不多说,我敬大家一杯……”方轶举杯说道。
一阵开场白后,大家开始自由活动,端着盘子各取所需。
“刚才那个叫云梅的带着方律师儿子进来,我以为她和方律师是两口子呢。”杜庸媳妇端着盘子边走边低声对身旁的孟广达媳妇说道。
两人熟悉后,不像一开始那样尴尬了,而且突然发现其实双方之间的话题还挺多,很聊得来。
“谁说不是啊,我们家老孟提过方律师早就离婚了,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方律师后找的。不过我看他们之间挺熟的。应该早就认识。”孟广达媳妇向四周扫了一眼后,低声道。
“哦,你家那口子回去还跟你说些所里的事,我家那口子从不提工作的事。每天回来吃过晚饭后看案卷,一直到半夜才睡,赚点钱真不容易。”杜庸媳妇感叹道。
“忙点好,忙了才有钱赚,我们家老孟以前一天一天的闲在家里,没案子做,他着急,我也跟着着急。我一着急就训孩子,孩子也跟着遭了不少罪。
说实话,我觉得方律师这个团队还可以,至少有业务做,而且不抠。前段时间团队分给他一个刑事案子,律师费十万,一个案子的提成都快赶上以前二三个月的收入了。”
孟广达媳妇是那种没有太多追求,小富即安,知足常乐的女人。以前老孟一年到头的开发业务,买网站的广告位,做宣传,结果好几万花出去了,却没见到多少收益,纯陪。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怕孟广达抑郁了,所以才劝他来应聘方轶团队的工薪律师,结果歪打正着,没想到还挺好。
“嗯,您说的也是。我家杜庸其实一开始也不赚钱,家里没关系,给他使不上劲,费劲巴拉的接几单业务,赚点钱还得应酬,给人家介绍费,一年到头也是勉强糊口。后来稍微好点了,也不行。
自从进了方律师的团队,好在不为业务焦虑了,虽然整天忙的团团转,但是钱包鼓起来了……”杜庸媳妇和孟广达爱人一边挑海鲜,一边闲聊,聊的还挺高兴。
其实两人对方轶团队的认可,无形中给方轶的团队增加了凝聚力,家属的认可在团队后来的发展中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也让方轶团队的小船在日后的潮起潮落中始终稳定前行。
这说明了一个道理,家庭的支持很重要。
方轶取餐回来,见云梅与方安志和孟广达的女儿聊的很开心,心中很高兴。可能是自己没有孩子的原因,云梅特别喜欢和小朋友一起聊天。
当然高兴的人不止方轶一人,还有云乔,她刚刚拍的照片又“卖”了个好价钱。此时,她正在与周颖看着眼前的海鲜,讨论着哪个最贵,准备帮方轶把花的钱都吃回来。
“方律师,咱们团队要不要再发展下?”孟广达端着盘子坐到了方轶和杜庸身边,习惯性的捋了下头顶稀有的发丝,问道。
“怎么发展?”方轶一怔,问道。
“我的意思是,咱们团队的业务量还可以,要不要再招聘一两名律师进团队。”孟广达说道。
“达哥,你是不是感觉到头发又少了?”杜庸开玩笑道。
“哎!我这头发最近确实又少了不少。”孟广达叹息着又捋了捋头发。
第807章 懒癌犯了
“你们两个手里现在拿着多少案子?”方轶想了下问道。既然手下的律师提了建议,怎么也得问问情况。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八百万创收的事,所以一直没注意团队业务的饱和度。
“我手里有差不多三十多个案子,开过庭等判决的案子不算在内。基本上接近饱和了。”杜庸想了想回道。
“我手里的案子也不少,如果扣除已经开过庭的,差不多有近五十个。这段时间经常遇到开庭安排不开时间的情况。”孟广达跟着说道。
方轶听完,冲着正在叽叽喳喳聊天的周颖问道:“小周,你手里有多少案子?没结案的。”
周颖正聊的起劲,听到方轶的问话后一怔,端着一杯饮料坐了过来:“已经开庭的不提,尚未开庭的有二十来个。怎么啦,老大?”
方轶听完一皱眉看向三人,笑呵呵的问道:“你们三个说实话,是不是已经对过‘口供’了?”
孟广达和杜庸嘿嘿一笑,不再说话。周颖与方轶比较熟,敢说话:“方老大,这事吧,要说我们私底下没交流过您肯定不能信。
我们现在确实已经到了瓶颈了,尤其是这两个月,案件上的很快。我跟谢律师沟通过……,这么跟您说吧,如果所有的案子来者不拒,现在我们每个人手里要是不够五十个未开庭的案子,都不好意思坐在这,吃大餐。
但是律师的承受力是有限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如果一直接下去,恐怕办案质量将无法保证。
目前的情况是谢律师挑挑拣拣,分流出去一部分案件后的结果。”周颖说出了心里的大实话。
“嗯,是得调整下。这样吧,我手里的案子少,后面的新案子我办一些。咱们坚持到年底,然后根据这一年的情况,拟定明年的招聘计划。
除了招聘律师外,你们有没有其他建议,可以提高效率。”方轶实在不想放弃赚钱的机会,因为大部分当事人都是一次性的,回头客的几率微乎其微。
“嗯,是否可以招一名律师助理,负责跟踪案件进程,订卷,打电话预约阅卷和看守所会见?”周颖建议道。
“嗯,这个建议好,把律师从琐碎的事务中解放出来,可以集中精力办案子。”孟广达说道。
“另外,我建议咱们内部进行下业务划分。”杜庸建议道。
“业务划分?说说你的想法。”方轶好奇的看向杜庸。
“我的意思是,咱们团队主攻的是刑事案件,能否在刑事案件的范围内,再细分下。目前咱们的案件量足够多。”杜庸解释道。
“你们怎么看?”方轶看向孟广达和周颖。
“我觉得可行,这样大家有个细分的专业方向,在案件多的时候,可以按照专业方向分配案件,案件少的时候,可以兼顾存量案件和专业方向分配。”周颖说道。
“嗯,这个可行。”孟广达点头道。
“那怎么平衡业务量呢?因为咱们目前接的刑事案件什么罪名都有,比较散。”方轶皱了皱眉头。
“这个我们可以先试试,统计下现有案件的量,然后再区分哪几类刑事案件比较多,再根据律师的情况进行分配。”孟广达回道。
“嗯,这是个办法,这样吧,我让云乔下周帮你们统计下,然后再讨论分工的事。
我的意见是如果要做,咱们就要有个期限,在这过程中大家即便发现了问题,有意见,也一定要坚持到期满,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总结出经验,做判断。”方轶说道。
“嗯,我同意。”有了孟广达的带头表态,另外两人也表示同意。
“好,那就这么做,暂定试行期六个月。下周咱们再商讨细节。”方轶拍板做了决定。
就在此时,方轶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兰姐打来的。
“兰姐,有何吩咐?”方轶接通电话后,起身向一旁的大窗子走去。
“有个刑事案子,我们集团下面子公司的出纳出事了。”兰姐不紧不慢的说道。
“出事了?什么情况?是职务侵占还是挪用公司资金?”方轶追问道。
“都不是,她把她老公给杀了!这事一句两句话说不清,要不明天我让她父亲去律所找你吧。你明天有安排吗?”兰姐回道。
“没安排,您让他上午十点过来吧。我在律所等他。”方轶说道。
“好,那就明天上午十点。”兰姐确认道。
“兰姐,这个出纳跟您有没有什么亲属关系?”方轶问道。
兰姐亲自打电话约方轶为当事人提供法律咨询服务,而且对方还是集团下面子公司的出纳,一般来说,子公司的出纳兰姐都不一定见过,要说兰姐与对方一点关系没有方轶绝对不信。
“这个出纳是你于哥家的一个远房的亲戚,人挺老实的,我见过两次。在下面的子公司干了有二年多了。她出事后,她父亲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情况。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公司的人,又沾亲带故的,我就想着帮她找个靠谱的律师。
她家里条件还可以,她老公好像在县里开着一家照相馆。你不用考虑太多,正常收费就行。”兰姐明白方轶的意思,稍微解释了下。
“好的。于哥最近忙什么呢?上次去公司,没见到他。”方轶问道。既然是于满堂的远房亲戚,为什么老于不打电话,兰姐打电话?方轶心里有些犯嘀咕。
“他呀,懒癌犯了,盯了几天工地浑身上下脑袋疼,哪哪都不舒服,为了休养生息,跑膏药国去泡温泉了。”兰姐阴阳怪气的抱怨道。
“于哥的命真好,娶了您,真是他的福气。”方轶捧了一把兰姐。
“这话我不跟你抬杠,我们家老于就是个甩手装柜的,啥都不管,啥都是靠我。”兰姐大咧咧的说道。
“您这是能者多劳。”方轶又聊了两句后,挂断了手机。
兰姐说正常收费就行,方轶怎么可能真的按照正常收费,如果正常收费,兰姐又为什么打电话说那么多?所以该照顾的还得照顾。
第808章 怒火与菜刀
“我猜方老大又接案子了?”周颖费劲的咽下嘴中的鱼肉后,看了一眼在窗子旁接电话的方轶,说道。
“不会吧?”正在剥大虾的孟广达一怔。
“兰姐打来的电话,又是这个时间点,肯定不是来闲聊的,不信咱们赌一周的午饭?”周颖一脸坏笑道。
“算了吧,赌博有害健康。”孟广达说完,起身端着盘子准备再去弄些海鲜。
就在此时,方轶走了回来冲着云乔说道:“云乔,明天上午你有安排吗?”
毕竟是周末,实习律师也需要休息,方轶还没到丧心病狂的要求员工必须凌凌漆、九九六的程度。所以需要加班的话,他会征求下对方的意见。
“我没事。需要来律所吗?”云乔很识趣的问道。
“明天十点来律所,有个案子,当事人要过来谈。”方轶说道。
“好嘞。”云乔痛快的答应道。
“达哥,你真牛!”听了方轶与云乔的对话,杜庸伸出大拇哥,冲着正准备去取食物的孟广达说道。
“得,下周的免费午餐没了!”周颖无奈的嘿嘿一笑。
方安志一边吃,一边看着周围的叔叔阿姨有说有笑,眼神有些异动,他想起了妈妈。
“小志,你要不要来点冰激凌?”云梅端着三盒冰激凌走了过来,随手递给了云乔一盒。
“谢谢云梅阿姨。”方安志微笑着接过了冰激凌。
这顿自助餐吃的,众人皆大欢喜。
次日早上九点半左右,方轶和云乔来到了律所。虽然是周末,但是律所内仍然有不少律师进进出出的在加班。有谈案子的,也有赶项目的,总之律所内仍有不少忙碌的身影。
来见方轶的是那位出纳的父亲,他叫时荣,大约五十来岁的样子(其实他还不到五十岁),穿着一件半截袖大背心和一条皱皱巴巴的休闲裤,皮肤黑红,额头的皱纹很深,眼神中充满了悲伤。
“时先生,您能说下您女儿的情况吗?”方轶走进会议室,坐下后问道。
“方律师,具体情况我知道的不是太多,这是我女儿的判决书。您看下。”时荣双手颤颤巍巍的从一个布兜子里掏出一份判决书原件,递给了方轶。
方轶接过判决书后,看了一遍。时荣不敢多说话,在一旁时不时的舔下嘴唇,以缓解心中的焦虑和忐忑。
根据判决书的描述,被告人名叫时雅兰,她与丈夫齐清山系经人介绍后认识,并在父母的催促下结的婚,从认识到结婚不过短短的一周时间。
由于婚前双方之间缺乏沟通和了解,结婚后,双方关系并不好。结婚不到半年,齐清山便开始借酒撒泼,殴打时雅兰。时雅兰人比较老实,不管受多大委屈她都会忍耐。然而时雅兰的软弱并没有换来丈夫的心软,反而让齐清山更加的看不上时雅兰。
结婚后第二年,齐清山在县里开了一家照相馆,靠着不错的摄影技术,在县里做的风生水起,经常有妙龄少女找他拍生活照。
两口子搬到县里住后,齐清山更加的肆无忌惮,经常毫无缘由的殴打和虐待时雅兰。有几次时雅兰被打的骨折,强撑着不敢说,她身上被齐清山用烟头烫的疤痕更是多达十多处。
案发当日晚上十一点多,时雅兰正在自家的照相馆后面的房间睡觉(为了节约成本,前面是照相馆后面是住家,算是商住一体),出去喝酒的齐清山突然带了一个女青年回来。
这个女青年名叫简岚岚,经常来到店里找齐清山。二人进屋后,齐清山要求时雅兰到别处去睡,为此夫妻二人还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即便这样忍气吞声的时雅兰还是选择了屈服。
时雅兰早就知道齐清山背着自己在外面找女人,但是没想到这次居然把女人带回来家里,她强压怒火,跑到了外间屋的沙发上去睡。
因为蚊子比较多,半夜时雅兰被蚊子咬醒了,她迈步走进屋去准备拿电蚊香。就在她推开房门那一刻,看到了齐清山和简岚岚躺在床上,睡在了一起。
此时的时雅兰一股无名怒火直冲头顶,压抑在心底的愤怒一下爆发出来,眼睛中充满了血丝。
有人说女人的忍受力比男人强,此话有一定的道理。若是不看到,时雅兰或许还能忍,但今晚她看到自己男人和别的女人滚床单,而且还是在自己家里,她的理智瞬间全部丧失。
此时的时雅兰心中满是愤怒,她转身去了厨房,抄起菜刀进了屋子,齐清山因为晚上喝了不少酒,倒下便睡了,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人进屋。时雅兰举刀奔着齐清山的头颈部连砍数刀,齐清山当即死亡。
睡在床上的简岚岚当即就醒了,先是一愣,紧跟着起身扑过去抢夺时雅兰手里的菜刀。
此时的时雅兰已经丧失了理智,一身愤怒之力又岂是简岚岚能抵挡的,在两人争抢菜刀的过程中,时雅兰挥刀向简岚岚的头部连砍数刀,致其死亡。
杀人后,时雅兰瘫坐在地上,待她冷静下来后,看到满床的血,心里明白自己杀人了,心慌的不行。随后她将二人尸体拖出屋,扔进了院中的菜窖,并清理了现场血迹。
次日,时雅兰又找来汽油浇在两具尸体上,点燃焚烧。邻居发现隔壁院中有浓烟以为失火了,便报了警。警察进院后,见到菜窖中的情景被吓了一跳,立刻将时雅兰控制。
时雅兰故意杀人案子很快被检察院移送去了中院。她父母在家哭晕了不知道多少次,她公公婆婆知道此事后,并没有指责时雅兰,反而向法院提交了请求从轻处罚时雅兰的申请。
时雅兰的案子在当地引起了轰动,媒体上传得沸沸扬扬,当地妇联派人了解完情况后,也向法院出具了文件,请求对时雅兰从宽处罚。时雅兰所在单位也向法院提交了从轻处罚的申请。
此后,时雅兰的父母请了律师为她辩护。
第809章 人在做天在看
中院认为,被告人时雅兰因与其夫齐清山有矛盾,用菜刀砍死齐清山,又将齐清山带回家中的简岚岚砍死,并焚尸灭迹的行为已构成故意杀人罪,且手段十分残忍、后果特别严重,应予严惩。
依照《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第五十七条第一款的规定,判决:被告人时雅兰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拿到判决结果后,时雅兰的父母病急乱投医,打电话给所有认识的人,请大家帮忙介绍律师,准备上诉打二审。
兰姐也接到了电话,她心里有些为时雅兰鸣不平,便将方轶介绍给了时荣。这几天时荣一直在见律师,有真心想帮他的,也有借着打官司的机会骗钱的,还有想借着这个案子提高知名度的,总之五花八门,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时先生,判决书上描述的事实,您都清楚吗?是这么回事吗?”方轶放下判决书,问道。
“我听之前的律师说,是这么回事。开庭当天我也去了,我女儿对事实都认可。”时荣说完伸手擦了擦眼泪:“方律师,我听高总(兰姐)说,您曾经办过很多刑事案件,还有很多大案,经验丰富。您看我女儿的案子……”
“这案子事实如果没问题的话,恐怕不太好办,但是您女儿长期遭受殴打和侮辱,两个被害人又有过错在先,我觉得可以试试,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说实话,方轶也觉得如果就这么判被告人死刑,有点说不过去,他准备再干一次刀下留人的事。
“方律师,自打结婚后,我女儿就没过过好日子……,我女儿性格好,人老实,要不是被逼的没办法,她是不会走到这一步的。
报纸上、新闻上都说法律是公正的,为什么轮到我女儿身上就要判死刑?我不理解,也不明白。
如果说我女儿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法院这么判我二话不说,我会举双手赞成法院的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