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过于明显,可以跟一些其他的便宜资产,一起打包收购。
这些跨国药企个个都是纯血资本家,绝对愿意出售,榨干最后一滴油水。
毕竟卫康需要的只是通过一期临床的废弃药方而已。
稍微大一点的药企,哪家仓库里没有堆着两位数的废弃药方?
全都卖出去,怎么也能卖个几百万美金吧,对许多药企来说,这都是意外之财,能挽回一点损失算一点。
尤其是一些要破产的药企,这笔钱就是救命稻草,又可以多撑一段时间,没准就能起死回生。
卫康心动不已,脸上却不动声色,点头附和道:“不错,辉瑞经过这番调整,想必能够焕发新机,在创新药领域再攀高峰。”
“你说的这些,我都很感兴趣,你也知道,三清现在的根基还很浅,正需要多收购一些其他的业务,辉瑞的目标领域,跟三清并不重合,双方有很大的空间,可以互相合作。”
辉瑞重点布局的几个领域,肿瘤方面肯定是与三清的抗癌药合作。
罕见病盘子太大,足足有三千种疾病,怎么也够分了,不可能构成威胁。
至于疫苗业务,抗病毒和免疫炎症之类,三清根本没有进入这几个市场,连竞争都谈不上。
安德烈眼见卫康的回应热切了不少,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心情愉悦之余,一些心里话也都说了出来。
“亲爱的卫,你永远都这么聪明,医药市场太大了,哪怕其中一小块,利润也非常大,我们在很多方面都可以互补,完全可以一起吃下这块蛋糕。”
“其实像博德研究所那样的行为,我并不赞同,过于贪婪只会杀鸡取卵,断送基因专利的前景。我更看好与三清的合作,你们技术更强,却更包容,看得更长远。”
“有了ARC1蛋白专利,三清已经在基因编辑领域立于不败之地了,你需要的是朋友,越多越好,这样才能获取源源不断的利润。你说呢?”
卫康大为赞许,安德烈远比他想象的聪明,而且很明显所站的立场,属于开放派,并非保守派。
“这个人倒是可以好好拉拢一二,为我所用,就是不知道,西方这样的人多不多。”他心里暗自想着。
双方相谈甚欢,很快达成了初步的协议。
过几天,安德烈将会带着一个团队过来,正式签署专利授权合约。
同时,卫康也对辉瑞要抛售的不良资产很感兴趣。
这次剥离抛售的都是所收购公司的不良资产,所以卖起来一点不心疼。
辉瑞看中的只是那些公司的重磅药物,以及该领域的研究和开发能力,至于其他多余的东西,完全不在乎。
卫康很快就谈好了一个非常便宜的价格。
辉瑞不愧是并购大户,每年都要在医药行业挥洒几十亿美元,不断买买买的超级大金主,库存真的很多,光这两年就收购了不下10家公司。
这次一口气卖出了8家并购公司的不良资产,包含但不限于所有的废弃药方,退市药物,没有开发前景的药物,以及几个卖得不咋样又即将过期的专利。
安德烈为了争取专利授权费的优惠,甚至说动了CEO,把辉瑞内部的一些废弃药方也放了进去。
当然这些都是比较古老的库存了,在实验室的货架上吃灰起码有五六年了,免费赠送也不心疼的那种。
由于是大甩卖,价格非常实惠,大概在两千万美金左右。
辉瑞不打算付现金,全都折算进第一批支付的专利授权费里面了。
卫康相当于减免了一些专利费,然后换来了大堆的废弃药方和没前途的药物。
而辉瑞付出了一些压舱底的废物,换来了一个很优惠的折扣,以及专利授权费的减免。
都是以物易物,没花一分现金。
双方皆大欢喜,都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经此一事,卫康尝到了甜头,不由打起了其他跨国药企的主意。
正像安德烈所说,赛诺菲,阿斯利康,默沙东,诺华,等等,这些药企都在瘦身重组,剥离不良资产,他完全可以如法炮制,用专利授权费换取废弃药方。
辉瑞与三清达成交易一事,很快就在业内传开了。
……
樱花国都城,大京。
位于市中心的一栋高楼中,卫材药业的CEO冈田村夫正唉声叹气,为公司暴跌的业绩而忧心忡忡。
卫材制药是樱花国五大制药巨头之一,曾经年销售额达到60亿美元,在世界制药巨头排名中,位居前50。
这是一家典型依赖爆品迅速发家的药企,在世界排名一度进入前20,但时过境迁,卫材在全球制药市场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
公司靠着两款爆品多奈哌齐和雷贝拉唑,分别与辉瑞和强生达成合作,在两大巨头的努力之下,短短几年时间,获得了数十亿美元的巨额营收。
然而,创新药从来都是高风险的巨赌,想要在创新药行业实现基业长青,就必须解决好专利悬崖的问题。
专利悬崖指的是专利到期后,大量廉价仿制药冒头,抢占市场,从而使得原研药销售额如跌落悬崖一般骤降。
卫材能够成功打造出两大爆品,但这并不意味着本身的研发实力能与跨国巨头齐平。
相反,当年靠着Me-too改良药成功出海的卫材,创新能力与西方制药巨头存在极大差距。
公司当初风光的时候,没有提前布局,及时开展大量并购活动来缓解研发管线危机,从而转型失败,面临巨大危机。
尤其是最近十年,卫材投入巨额研发资金,却收效甚微,而由于创新乏力,专利悬崖的问题无法得到解决,公司目前已经陷入困境。
而它家最大的爆款多奈哌齐,却是一款AD药物,主要功效在于改善阿尔茨海默症患者的认知能力。
这无疑跟三清的AD特效药狠狠撞了车。
几乎是转眼之间,卫材的拳头药物就变得无人问津,销售额暴跌。
这已经不是专利悬崖的问题了,而是彻底走入了死胡同。
这药,已经彻底废了。
这无疑给了卫材最后一击,这家公司从此走向了下坡路。
冈田村夫作为CEO,这两年来是绞尽脑汁,靠着本国的市场,勉强维持着生存。
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公司的营收已经从以前的60亿美元掉到了20亿。
坏消息正接二连三地传来,已经连续有好几款新药项目都废弃了,钱没少花,却一点利润都看不到,已经入不敷出了。
再找不到新的业绩点,公司迟早会变成一家普通的仿制药企,从而走上赔钱破产之路。
他面色发黄,神情憔悴,愁眉不展地看着面前的工作汇报。
看着看着,他额头青筋跳起,两眼发红,目光中充满了怒火,咬牙切齿道。
“该死的三清,又是他们的消息!”
“八格,竟然是跟各大药企达成合作的消息,真是见鬼了。”
“都怪华夏人,把卫材的阿尔茨海默症药物的市场抢走了,让我们沦落到这种境地。”
冈田村夫心里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无能狂怒,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
“我好恨啊,为什么不是卫材研发出这些药物,抗癌药,AD特效药,应该全部属于大和民族才是。”
他一边狠狠咒骂着三清集团,一边往后翻着工作汇报。
突然,他停了下来,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面前的纸张。
良久,他猛地剧烈喘息起来,神情激动不已,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法克,我竟然直到今天才看出来,这个卫康竟然擅长改良废弃的药方。”
“三清集团一直都在搜刮各种废弃药方,一定是别有用心,有其他的用途,不可能真的买回来一点用都没有。”
“难道他们的药物,都是在废弃药物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才重新焕发生机,获得了成功?”
“也就是说,其实许多药方都是研发成功了,只是大家都没发现那些新的治疗方向而已。”
“八格,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也许,我们也可以试试从废弃药方上,寻找新的治疗方向?”
“这无疑比自己从头研发创新药要容易许多,也更加省事。”
“这就是三清集团成功的秘密吗?”
“现在是我的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废弃药方也有人要抢?
“身为研发部负责人,你竟然说不可能?为什么?”
冈田村夫看着眼前的下属,有些怒不可遏。
研发部总监苦笑着摇头:“冈田先生,其实这个并不是新鲜事,许多药企都往这方面想过,可惜他们都失败了。”
“从辉瑞,强生,到武田药业,第一三共,等等,他们都尝试过,从废弃的药方里,寻找新的治疗方向,可是都无一成功。”
“这样的行为具有极大的偶然性,不可复制,我相信,三清即便成功,也只是走了狗屎运而已,他们绝不可能运气这么好,接二连三地成功。”
他一边解释一边心中腹诽,老板肯定是最近压力太大,脑子糊涂了,犯了臆症,竟然异想天开出,想出利用废弃药方开发新药这么一个馊主意。
全球医药巨头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硬要逼着他去做,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
还说什么三清能做到,他们为什么做不到?
这不是废话,抗癌药是随便什么人能研发出来的吗?
要是有这个实力,他们也不至于十年研发都一无所获了。
重要的是,从废弃药房中发掘新的治疗方向,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创新。
其实所有药企和实验室,在研发新药的时候,都会进行多种实验,来尽可能地确认多种治疗方向。
一个新药在原本的研发方向上受挫,然后换一个研发方向,重新焕发生机,这事并不罕见。
创新药在申请上市的时候,为了稳妥起见,都会只申报一个病症的治疗方案,然后围绕着这个目标来精心设计实验,有的甚至会挑选病人,以获得令人满意的实验数据,尽可能地通过FDA等部门的审核。
这种情况下,药物上市以后,在治疗中,往往会发现一些新的治疗方向,从而用在其他不相干的病症上。
甚至许多面世多年的药物,在专利过期后,还能发掘新的治疗方向,重新注册新病症的专利呢。
在这方面,最经典的案例就是阿司匹林的老药新用。
这款畅销药在临床上的应用已经有100余年的历史了,一直以显著的解热镇痛作用著称。
但是它有一个严重的副作用,就是会导致病人消化道出血以及溶血性贫血。
近年来,有团队开始研究它在抗凝和抑制血小板集聚方面的功效,将阿司匹林用在患有中风的病人身上,成功发掘出治疗脑血栓和预防心肌梗死等一系列的新用途。
可谓是老树开花,副作用逆袭成功的典范了。
每家药企都梦想着自家的药物在专利过期之前,能够重新发掘出新的研究方向。
但这不是想不想的事情,而是能不能做到的事情。
其难度之大,并不比研发一款全新的药物容易,不是每家药企都梦想成真的。
运气很重要,而实力,那就更重要了。
也就行业前十的药企才有这个实力,不但能源源不绝地研发新药,同时还能花式开发新药的新用途。
而研发新的方向,也需要再次投入大量资金,进行二次临床实验。
所以药企一般不会轻举妄动,除非是像万艾可一样表现明显,才会继续下去。
否则只能是浪费一大笔钱,却徒劳无获。
卫材公司现在的资金规模可浪费不起这么多钱了。
研发总监很明显并不看好自己部门的研发实力。
从成功的新药上发掘新的治疗方向,都很不容易,就更不用说,从废弃药方中找到新的治疗方向了。
两者难度不可同日而语,前者还有跨国巨头能够做到,后者根本就是痴人说梦,除非是运气爆棚的天选之子,否则绝不可能做到。
他可不想接下一个注定失败的任务,只能苦苦相劝,想让老板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冈本村夫沉默不语,脸色变得很难看。
在下属有理有据的劝说之下,他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
就像研发总监所说,从废弃药方中发掘新的治疗方向,确实太难。
他还没狂妄到认为那些顶级药企都做不到的事情,他能够轻易完成。
如果他有充足的资金,当然可以赌一把,但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