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警长。”
杜克警长转身,对刚进来的警员喊道:
“舞台中间窟窿下面有一具被杀者尸体,保护好那块现场,再联系局里,请求新的警力增援。”
他一边继续往台阶下走,一边背对着卡伦嘴里小声嘀咕着:
能和变态杀人魔产生精神共鸣的侄子。
刚往下走了几步后,杜克警长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卡伦:
“还有一件事。”
“您说。”
“我刚刚检查尸体时,发现尸体做过一定程度的防腐处理,再加上现在是冬天,所以尸体腐烂得会没那么快。凶手完全可以再继续享受代入这种快乐或者叫恨意。
他为什么要选择以这种方式来呈现尸体……艺术品呢?
我能理解他想展示的心,但我觉得,他完全可以再多玩一会儿,不是么?”
卡伦看着杜克警长,回答道:“有可能,凶手喜新厌旧了。”
杜克警长瞳孔微微一缩:“你的意思是,凶手已经物色到了新的目标?”
“不。”
“哦~”杜克警长舒了口气。
卡伦继续道:
“凶手现在可能已经在欣赏了。”
……
卡伦则走出了舞厅,来到外面时,看见两辆救护车已经停在了这里,不少伤者正被抬入救护车,先前乱糟糟的场面也恢复了一定秩序。
但让卡伦有些尴尬的是,茵默莱斯家的那辆“果壳”牌改装灵车,不见了。
梅森叔叔是光顾着运送“客人”,所以没留意到他这个侄子其实不在车上么!
无奈之下,卡伦准备打一辆出租车回家。
先前他之所以主动地帮杜克做犯罪心理侧写,并不是侦探瘾犯了,而是因为他有迫切的对外社交的需求,虽然现在不敢“离家出走”,但并不妨碍他为以后的事做些准备,比如,多认识一些人。
藏拙的话,倒是真没这个必要,当你家里有个爷爷一直权衡着要不要杀你时,你还藏个什么劲的拙?
这时,一辆出租车在卡伦面前停了下来。
出租车上下来一个男子,男子戴着鸭舌帽,鹰钩鼻,下巴尖削。
他下车后,
卡伦自然而然地就坐了进去,可坐进去后才发现后座旁还有一个穿着灰色裙子的女人正把脑袋靠着车窗位置熟睡着。
出租车司机回过头喊道:
“女士,女士,你们已经到地方了。”
女人被喊醒了,一边从她那边打开车门下车一边带着些许埋怨地嘀咕道:
“头儿真是的,警察局都说是意外了,又怎么可能和异魔扯上关系,还非要来这里看一眼,哎,头儿,你等等我!”
“先生,你去哪儿?”
“先生?
先生?”
“啊,嗯?”卡伦有些失神地回应。
“您去哪儿啊,您得告诉我地方我才能送您过去。”
“明克街13号。”
“好的。”
出租车发动了。
卡伦则默默地将自己攥紧的左手,缓缓摊开,看着上面留着的十字架烧伤疤痕。
她刚刚说,异魔?
这一刻,
卡伦忽然感到一阵心虚,以及一种极不确定的恐惧感。
家外面的世界,
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美好……
第14章 黑雾
“您好,到了,45卢币。”
“嗯……嗯?”
“45卢币。”
“好的。”
卡伦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小金库随身携带,但平时衣服口袋里还是会揣个几百卢币。
递过去一张50面值的卢币,
司机收了,微笑道:
“多谢您的慷慨。”
“嗯?”
卡伦只能点点头,接受了“5卢币”变成小费找不回来的事实。
下了车,
出租车开走了。
这打车费,可真贵啊。
50卢币,够一个四口之家一日的生活开销了,而且是早中晚三餐至少都是基础搭配的那种;
从皇冠舞厅到明克街,也不算远。
这一刻,卡伦找回了当初上大学打车时,盯着计价表上的红色数字从起步价一步步往上跳的感觉。
茵默莱斯家的灵车没停在门口的路边,证明叔叔他们还没回来。
“唉……”
看着眼前的这栋被称之为“家”的建筑,卡伦心里又复杂了不少。
“警察局,报告,意外,不是异魔……”
那个穿灰色裙子的女人话中关键词,在卡伦脑海里不停地回响。
刚刚发生意外的舞厅,来了两个人,可以接到警察的通报,这意味着他们具备着某种官方的身份,最后,又牵扯到“异魔”。
这个世界,看起来是很正常的;
至少,从报纸与书籍中,是可以得到正常的结论。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
人都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在出租车停下之前,卡伦一门心思的都是想离开这个家,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当然,这个生活得靠自己的努力去逐渐使得其变得“富裕”和“从容”。
可现在,他忽然意识到,这看似正常的世界表皮下,确实存在着一股暗流。
家里的爷爷,一直在权衡着到底杀不杀自己,可目前为止,爷爷所做的实际行动无非是“圈禁”自己,只要自己不主动逃离“罗佳市”,就不会触碰禁忌。
而外面,却像是一个“猎巫”的世界。
“你怎么可能不是异魔!你怎么可能不是异魔!”
霍芬先生在病床上的嘶吼,依旧在耳。
左手,再度攥紧;
虽然卡伦并不清楚“异魔”的详细概念,但自己这种“借尸还魂”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敲掉了他骨子里的底气。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原装货。
所以,
外面,
还值得出去么?
与外头危险的未知对比起来,
好像爷爷的形象,一下子就变得……和蔼了许多。
最应该杀死自己的时候,就在自己刚苏醒的那几天。
而在那几天爷爷没有动手杀自己,看似是在犹豫和权衡,但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是会和自己和解的,同时也会逐渐“适应”与“习惯”;
毕竟,卡伦又没像是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每天在家里撒泼打滚亦或者沉着脸看谁都像欠自己一万卢币,而是懂事、听话、乖巧。
爷爷的“怒气”与“杀意”,伴随着时间流逝必然会慢慢地降低,自己在这个家里,其实是越住越会更安全。
这时,
卡伦看见狄斯的身影从西边走来,穿着神父的衣服。
卡伦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目不转睛。
一直到狄斯脸上也浮现出些许疑惑之色,在卡伦面前,停下了脚步。
“爷爷,您回来了。”
“嗯。”
卡伦推开门,和爷爷一起走入家中。
“父亲,您回来了。”
“嗯。”
玛丽婶婶随即又看向卡伦,道:“你叔叔从医院打电话回来了,让我留意你是否回来了,他说当时有其他丧仪社的灵车也赶到了,为了防止被截单,他就没等你先开车去了医院。
等他回来我会好好地骂他的,那条街刚出了意外,还死了人,肯定很乱,他怎么能把你一个人留在那儿。”
平日里,玛丽婶婶对卡伦是刀子嘴豆腐心;
在爷爷面前时,连嘴都会变成豆腐。
“婶婶,我已经成年了,一个成年人怎么会连家都不知道怎么回呢,不管我在哪儿,我都能循着家的味道回来的。”
狄斯走到沙发那边坐了下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玛丽婶婶轻轻拍了拍卡伦的肩膀,然后去二楼厨房准备茶点。
卡伦在狄斯对面的沙发坐下,将皇冠舞厅的事告诉了爷爷;
等说到发现被藏在舞台下方的尸体时,
刚端着茶点摆放好的玛丽婶婶也不由得捂住嘴,防止惊呼出声。
这倒不是玛丽婶婶故意想在公公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淑女柔弱一面,
是,
她是已经成长成了一位优秀的殓妆师,但这并非意味着她的胆子一下子就变大了。
她不害怕那些尸体,是因为她已经把他们当做了自己另一种“顾客”,熟悉了之后,对尸体就没那种畏惧感了;就像是养蛇的人不会害怕蛇一样。
可这种变态连环杀手,谁又能笃定对方不会对自己出手,保不准自己哪天也能成家里的“客人”了。
卡伦将尸体细节描述完后,又将自己和杜克警长“交流分析”的内容和盘托出。
原本,这段内容会被他保留的,毕竟他想暗地里发展一些关系与人脉,但遇到那对出租车上下来的男女后,卡伦改变了想法。
爷爷,
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