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伦喝了一口咖啡,
眉头被苦得微皱,
他很想问问是否真加了糖?
饮食习惯的原因,卡伦对咖啡一直没什么特殊情结,上辈子年轻的时候为事业打拼,喜欢用咖啡来提神,后来条件好些了,有余力去改善改善条件,也尝试过不少好一点的咖啡,但都喝得不习惯。
喝茶也是一样,习惯了一大缸一大缸的泡,再去追求什么精细,也没那个心境了。
“需要为您的两只宠物准备些吃的么?”琳达问道。
“您客气了,不用。”
“我丈夫这会儿在午觉,我上去把他喊起来让你们说话,很抱歉,可能要耽搁一会儿。”
“好的,夫人。”
琳达走上了楼。
卡伦则起身在客厅里逛逛,客厅壁炉上方挂着一幅大油画,上面是琳达与皮亚杰。
另外,还在小茶几上看到了一些相框,也是夫妻二人的旅行照,看背景,二人去过的国家很多。
“两个人还挺有夫妻相,挺般配的。”
另外,亚当斯一家是真的有钱,同样是独栋别墅,这一栋的价格得是茵默莱斯家的两倍,毕竟这块区域属于罗佳市真正意义上的富人区。
“琳达,琳达?”
外面传来了喊声,这声音有些熟悉。
卡伦走出客厅,看见了站在院门外的西莫尔太太。
“哦,天呐。”
西莫尔太太看见卡伦,脸当即一红,捂住了嘴。
她昨天情绪完全失控,所以做出了很多冲动的事,丈夫葬礼的昂贵套餐和坐着灵车去奢侈品店购物她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虽然她生活很朴素,但家里其实挺富裕,丈夫走后,她成了丈夫遗产的唯一继承人,她有钱。
让她昨晚回家躺在床上极为尴尬的是,
她竟然要求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和自己上床,
天呐,
我是疯了么!
整个后半夜,她都在羞耻的自责之中度过,熬到天蒙蒙亮时她才得以入睡。
结果在梦中她真的和那个英俊的小伙做了。
醒来后,
她先抽了自己两个巴掌,
然后又笑了。
可谁曾想,在此时邻居家又看见了那个小伙。
“西莫尔太太,您好。”卡伦主动打着招呼。
“卡伦先生,没想到您也在这里,哦,我忘记了,昨晚您说您和亚当斯先生是朋友的。”
“是的,我今天来拜访他。”
“我本来是过来想找琳达商量一下家里关于我丈夫遗物的处理,我想把那些衣服鞋子捐到慈善机构去。”
“您真是善良。”
“既然家里有客人,那我就先回去了。”
家里来客人时,女主人肯定要招待的。
“哦,对了,卡伦先生,您之后能到我家来一趟么?”
卡伦没露出丝毫的抗拒之色,
因为这对于一位太太来说,不,是对于一位女性来说,都是极大的残忍和不礼貌。
同时,他也清楚,已经清醒过来的西莫尔太太不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了,更何况她现在还是家里的大主顾。
“当然,我很乐意拜访您。”
西莫尔太太笑了,道:“我丈夫有一块表,我觉得很适合您的气质,我想送给您,我发现您手腕上没有手表。”
其实,修斯夫人才送给过自己一块。
但卡伦因为上辈子的习惯,他其实不喜欢戴手表,他也不怎么出门。
“那待会儿我就过来欣赏那块表。”
“好的。”
西莫尔太太笑着离开了。
卡伦走回了客厅,恰好看见睡眼朦胧同时头发蓬乱的皮亚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哦,卡伦,你的到来,使我万分荣幸。”
皮亚杰走下楼梯,张开双臂,给了卡伦一个大大的拥抱。
随即,
他看向餐桌上的咖啡,
不好意思道:
“真是抱歉,你来了还得自己泡咖啡。”
“是您夫人帮我泡的。”卡伦说道。
“我的夫人?谁?”皮亚杰面露疑惑,“天呐,琳达已经走了,你忘记了么卡伦,是你将她的骨灰盒送到我手上的。”
这话,应该我来对你说才对吧!
“所以,你觉得我是自己打开了院门,走进了你家?”
“嗯,不然呢?”皮亚杰笑道,“我平时没有锁门的习惯,因为这一带的治安非常好,对面那家住的就是警察局局长。
你是我的朋友,虽然我们只见了一次面,但我已经认定了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朋友开门进入我家自己泡杯咖啡,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么?
这说明你卡伦,把我也当成真正的朋友,不用去拘泥那些礼数,不是么?”
“皮亚杰。”
“嗯?”
“我不得不提醒你,刚刚确实是琳达帮我开的门,也是琳达帮我泡的咖啡,然后,她去楼上喊午睡的你了。”
“你疯了吧?”
皮亚杰仔细看着卡伦的眼睛,关切地问道:“你最近是否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你的精神受到了刺激?”
“是的,就是你的事情。”
“我们坐下来聊吧。”皮亚杰坐了下来,伸手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
卡伦也坐了下来,同时扫了一眼普洱,发现普洱正匍匐在沙发上,而那条金毛,则在客厅外院子里抓蝴蝶,玩得正欢。
卡伦发誓,下次再也不会把那条蠢狗带出门了。
卡伦开口道:“您的夫人,已经离开了。”
“这我知道。”
“可隔壁的西莫尔太太却说,她在昨天早上,收到了由你夫人亲手送给她的苹果派。”
“这怎么可能!”
“这是真的,而且,我刚刚确实看见了琳达。”
“你们都疯了,琳达已经走了,我亲手捧着她的骨灰,将她下葬了。”
皮亚杰掏出一盒烟,递给卡伦一根,卡伦接下了。
随即,
皮亚杰拿着火机,给二人都点了烟。
烟雾缭绕片刻之后,
皮亚杰忽然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笑道:
“说句实话,我感觉我也有点疯了;
因为这些日子,我总有种琳达并没有走而是一直留在我身边照顾着我的感觉,但我觉得,可能只是因为我习惯了她的存在,同时,我也很享受这种感觉。”
“介意我,上楼参观参观么?”卡伦问道。
“当然不会,来,我带你参观。”
皮亚杰领着卡伦走上楼梯。
其实,真正的富,不仅仅体现在房子价格上,很多时候,是体现在装修上。
卡伦留意着楼梯栏杆下的那一根根精细的木雕,再看看墙壁以及顶上的陈设,他觉得装修费可能都会比房价要贵。
“二楼是我的卧室和书房,还有我太太的画室,我太太是个画家,曾在罗佳市办过个人画展。
这儿,是我的书房。”
卡伦走进来,转了一圈。
虽然很低调,很内敛,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感觉出来这个书房的“价格”,比狄斯的书房要贵太多。
转了一圈后,卡伦走了出来。
“这儿是我夫人的画室。”
画室内,很多画都被盖上了幕布。
“能欣赏欣赏您夫人的画作么?”
“当然,你随意。”
卡伦揭开一幅画上的幕布,
画中,
分为两个构图;
下方,是一片枯骨与破败,一个光着身体的男子躺在地下,面朝上。
上方,则芳草如茵,一群男女正围着篝火跳着舞,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在看到这幅画时,卡伦下意识地吸了口气:
“贝瑞教?”
“是的,卡伦,你对宗教也很有了解么?”皮亚杰笑着问道,“我妻子最喜欢也最擅长画宗教画,这幅画在贝瑞教里叫《神的垂帘》。
贝瑞教所信奉的真神,自身被永恒放逐于黑暗孤寂之中,换来了他的信众在天堂的自由与浪漫。”
卡伦点了点头,
又揭开了第二幅画的幕布;
这幅画,又是两个构图,不过是横向的。
左侧,是一个男人在天堂里吟唱,右侧,是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在地狱骷髅山中嘶吼。
中间,横向有一条黑色的河,分别浸润到两个一模一样男人的脚下。
“深渊之神教会。”卡伦说道。
“是的,深渊之神,将自己躯体一分为二,一半入天堂一半入地狱,最终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开辟出了深渊。在瑞蓝,知道这个教派的人其实很少。”
两个了,已经两个了。
卡伦伸手摸向按照顺序下去的第三幅画的幕布,
但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幕布时,又停了下来。
这是巧合么?
已经不再是巧合可以解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