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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2章

  少年们一个个开始昏昏入睡。

  张安世的眼皮子也开始打架。

  直到一声梆子响,张安世猛然惊醒。

  似乎胡俨比张安世更加期待这个声音,他道:“好了,下课。”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踏步而去。

  明伦堂里顿时传出欢呼。

  一群少年各自寻觅自己相熟的人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张安世也没想到,自己在学里居然颇受欢迎,立即有一群少年围了上来,张安世凭借着记忆,先是认出了一个小个子的少年张軏。

  只见张軏道:“张兄咋今日来入学?”

  这个张軏,在历史上当然默默无闻,不过他爹河间王张玉,却是永乐皇帝靖难时的名将,张玉在作战之中,为了保护永乐皇帝而战死,永乐皇帝大为悲痛,于是追封张玉为河间王。

  张軏只是张玉的小儿子,他的兄长张辅,如今已是五军都督府的指挥使同知,除此之外,他的姑姑则是永乐皇帝的贵妃。

  不过这小子年纪还小,在学里也属于小辈,此时还最是推崇张安世这样敢于逃学的人。

  张安世笑呵呵地道:“入学当然是来读书的,我要学好文武艺,做个有用之人。”

  他话音落下,一旁的朱勇已经从袖子里掏出了他的漆盒,口里道:“来,来,都来瞧瞧我的蝈蝈。”

  众人便都被朱勇吸引。

  张安世摇头道:“蝈蝈有什么好玩的。”

  朱勇是张安世的死党,立即道:“咋,安世还有啥好玩的不成?”

  张安世叹口气道:“我这些日子,在家中读书……”

  少年们听到这里,顿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样子。

  张安世又道:“在家中读书之后,猛然顿悟,突然想到,我等皇亲国戚,怎么能成日混吃等死呢?不能,我们将来是要干大事的。”

  听说干大事,少年们一个个浑身热血上涌起来。

  这些家伙们平日里养尊处优,又正是最血气方刚的时候,唯恐天下不乱,尤其是那张軏,兴致勃勃地道:“干什么大事,算俺一个。”

  张安世笑吟吟地看着张軏道:“你……年纪太小了,胆子也不够大……”

  张軏闻言,立即大怒道:“我胆大的很。”

  张安世只好叹了口气,从袖里变戏法似的,居然掏出一个炮仗出来。

  这真的是个炮仗,此时鞭炮已经十分普遍,可张安世手中的炮仗,显然是加大款,足有小半的拳头一样大。

  张安世道:“你玩过炮仗吗?”

  张軏道:“咋没玩过?逢年过节,家里的炮仗都是俺亲自点的。”

  张安世顿时一副终于寻到了一个人才的模样:“点炮仗不算本事,你敢拿炮仗炸粪坑吗?”

  张軏一下子来了精神,喃喃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张大哥,我真钦佩你,你竟能想到这个。”

  张安世笑呵呵地摇头:“拿炮仗炸粪坑其实也不算本事。”

  学堂里此时已分为了两派,有七八人依旧坐在自己的课桌上认真地看着书,对此充耳不闻之外,其余几个少年,则是一个个好奇宝宝似的围着张安世,如饥似渴。

  张安世压低声音道:“就是不晓得,有没有人敢在严先生出恭时……”

  好家伙,许多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軏擦了擦即将要从鼻里流出来的鼻涕,也不禁心怯。

  “算了……”

  “俺敢!”张軏较真起来。

  第003章 竖子

  国子监祭酒胡俨一如往常,在小憩片刻之后,便往茅厕出恭。

  他是个慢性子,什么事都看得开,凡事都是从容不迫。

  一切如常,进入茅坑,踩着茅坑里的垫脚板子,此时的胡俨,脑海里还想着今日所读的一篇文章,此时虽在茅坑,却是兴之所至,忍不住低声默读起来:“古君子立身行己,令人仰慕不置者,非……”

  轰……

  胡俨的话戛然而止。

  蹲在茅坑里的胡俨,先是脑袋一片空白,而后俯身,像一头豪猪一般,嗷嗷叫地提着自己的里裤便冲出来。

  这茅坑乃是旱厕,蹲坑的地方又与下头的粪坑相连,那一声闷响之后,胡俨浑身都是金黄之物,既是狼狈,又觉得臭气熏天。

  胡俨一面提着裤腰带,一面嚎叫:“谁,是谁?”

  说话之间,便见一群少年胡啦啦的跑了。

  胡俨站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

  等他渐渐开始接受现实的时候,这永乐朝原籍江西南昌府,且难得以涵养功夫著称的谦谦君子却禁不住怒骂:“戳大母娘!”

  ……

  足足沐浴了一个时辰的胡俨,气势汹汹地抵达了明伦堂,召集众生,他依旧余怒未消,厉声大喝:“谁干的。”

  众少年噤若寒蝉,却又鸦雀无声。

  这都是武将功臣的后代,还是讲义气的,出卖同窗?下贱!

  张軏笔直地站着,禁不住洋洋自得,干出这样的大事,他不免骄傲了。

  不过……

  虽然所有人都没有吱声。

  此时少年们的眼睛,却都一个个的看向张軏。

  张軏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出卖肯定是不会出卖的,不过少年嘛,心里藏不住事也是情理之中。

  张軏下意识地道:“恩师……不是我!”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胡俨不只有愤怒,夹杂在愤怒之中的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羞辱。

  他侮辱老夫的智商!

  于是明伦堂里发出了一声怒吼:“诸生之中顽劣莫过尔这竖子也!”

  声震瓦砾!

  胡俨这大儒出身的国子监祭酒,此刻化身成了一名擅打王八拳的武术家。

  张軏:“嗷呜……”

  张安世是个善良的人,兔死狐悲,他不忍心看张軏受罚的场面。

  不过……凡事都有好的一面,至少现在张安世……终于成功了。

  他幸运地从最恶贯满盈的皇亲国戚,在自己的努力之下,向前跨出了一大步,如今……成了倒数第二名。

  看来再这样下去,南京城上下就会对他的形象改观,他……重新做人了!

  张軏几乎被打烂了屁股,唧唧哼哼的,在众少年的搀扶下下了学。

  虽然挨了打,可他红光满面,絮絮叨叨地道:“张大哥,我是不是讲义气?我没将大家一起招供出来。”

  张安世翘起大拇指:“关云长再世,也不过如此。”

  朱勇也小鸡啄米的点头,表达对张軏的赞许。

  张安世又道:“难得我们都是有义气的人,既是脾气相投,又都是义薄云天,不如咱们几个烧黄纸,做兄弟咋样?”

  张軏一瘸一拐,方才那一句话已是他最后的倔强了,实际上他现在已疼得说不出话来。

  朱勇却是兴致勃勃:“好啊,好啊,咱们桃园结义。”

  胡俨的学也不是每日都上的,毕竟他是国子监祭酒,照规矩是五日教授一天的功课。

  五日之后,张安世兴冲冲的赶来了学堂,张軏和朱勇居然也早已来了,朱勇嗷嗷叫道:“结义,结义!”

  连张軏也道:“胡师傅要开课了,需赶紧!”

  张安世笑吟吟道:“我带来了黄纸。”

  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叠黄纸来。

  “你们谁带鸡了?”

  “鸡?”朱勇和张軏面面相觑:“咋还要吃鸡?”

  张安世叹口气道:“不是吃鸡,是杀鸡,咱们是正儿八经的结为异性兄弟,当然要名正言顺,杀鸡喝了鸡血,才是过命的交情。”

  少年人恰恰是最讲究仪式感的,当然,这种仪式感大抵也可称为中二。

  朱勇听罢,小鸡啄米地点头:“安世什么都懂,只是去哪里寻鸡呢?”

  张安世咳嗽一声:“我方才还听到鸡叫。”

  张軏眼睛一亮:“啊呀,这是胡师傅养的鸡。”

  胡俨是个清流,毕竟是学官,而托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福,官员的待遇极低,在南京城生活颇为拮据,于是自家在后院里养了七只芦花鸡。

  张安世叹息道:“事情紧急,该怎么办才好?”

  “可惜我现在伤还没好,不然……”张軏此时急迫起来。

  二人目光都看向朱勇。

  朱勇瞪大眼睛:“不会让俺偷鸡吧!”

  ……

  咯咯咯……

  啪唧一下,一刀斩下。

  就在这学堂前院的墙角,一堆杂草之中,芦花鸡的脖子一歪,血便溅了出来。

  朱勇提着刀,龇牙咧嘴,而后将刀收了,口里还骂着:“这定是一只母鸡,叽叽喳喳的。”

  三人烧了黄纸,喝了鸡血,接着自然是俗套的表演,无非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这一套。

  张安世的年纪最大,成了长兄。

  朱勇次之,自是老二。

  张軏年纪最小,不免做小。

  等听到梆子响了,三人忙不迭的跑去明伦堂。

  胡俨的心情居然格外的好。

  他升华了。

  毕竟时间总能冲淡不美妙的记忆。

  诚如《尚书》所言,有容,德乃大也。

  他又如从前一般,授课时不免露出矜持而有礼的微笑,仿佛从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

  一堂课授完,他也不理少年们是否用心听了,凡事不能深究嘛,要是发现了一点啥呢?

  于是下课后,最先提桶跑路的恰恰是胡俨。

  又混了一堂课,不免心情愉快起来。

  他回到了后宅,正待要回书斋。

  却在此时,听到声音:“来,快来。”

  这是夫人周氏的声音。

  胡俨蹙眉,他不喜欢夫人每日大惊小怪。

  可是双腿却还是不争气地朝周氏的方向去。

  “老爷,你……你……来数数……”

  胡俨的目光便落在鸡笼处,他气定神闲地念着:“一、二……五、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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