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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美好群星献上祝福 第450章

  还听左吴说要把一切还给自己。还,怎么还?

  ……这可是自己等待了的几百万年啊。

  最后的最后,左吴只感知到小灰那抹哀莫大于心死的轻嘲。手中缩成一团的小球再也没有一丝神念和情绪发出。

  左吴不在意。

  只是把小球拿在手中一掂一掂,同时回头侧望。巨构的顶端杵再灰衣人的亭驿卫星之旁。

  冠绝银河的隐匿手段之下,亭驿卫星不知和列维娜的高维之眼虬结成了什么模样。

  艾山山和列维娜共同乘坐的星舰姗姗来迟。

  第五百九十九章 输赢

  星舰停靠,海妖搀扶着精灵走下。理所当然,姬稚也跟着她俩一同前来。

  七年的安逸让人马娘的马尾辫长了又剪,乌黑茂密。一如马儿的心情和生活状态会直观的体现在其毛色上一样。

  毕竟剧本中,姬稚几乎实现了她所有的梦想。左吴平时总是说她脸上挂满了平凡安逸的笑,越来越不像以前的她。

  姬稚才不管,任凭左吴说什么都什么都静静受着。最多只是被说得烦了,便用头顶的耳朵蹭蹭左吴的身体,或是抬起尾巴不满的朝他脸上慵懒的扫上那么一下。

  甚至到后来,好像对一切都心满意足的她脸马尾辫都懒得扎了,只是任凭满头的乌黑柔顺垂落。

  直到今天。

  今天姬稚今天身上穿的如此郑重,不是礼服,胜似戎装。

  其戎装是改良过许多版本的“铁裙”——那专属人马的动力装甲。如今不再外露狰狞的金属,而是将可以喷吐灿烂烈阳的喷口化为丝线形状,整合进了衣缝当中。

  左吴打量了姬稚许久,笑了下:“姬稚,你今天穿成这样,让我感觉钝子她们不是凯旋,是让光明星海打上门来了呢。”

  姬稚耸肩,四蹄的轻踏宛如盛装舞步:“你就说这么久没穿,还合不合身就行。噢,先说好,不许从衣服材质的延展性上打马虎眼。”

  确实,按如今的材料学,如果人还要为自己衣服的尺码费心才是不可理喻。

  左吴还能怎么说?只能点头:“合身。”

  “那我想听你夸夸我,怎么个合身法?”姬稚眯眼。

  “就……挺合身的呗。”

  左吴有些张口结舌,谁都知道如此话语的单薄肯定不能令人满意。可惜再往后便绝难再憋出什么话语,身后似乎传来列维娜的嘲笑声音,让自己有些气急败坏。

  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连小灰都能在绝境下凭着一点记忆的残渣顿悟物理,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突入蓝天,可潜能却不能让左吴在此时想出得体的话语。

  只听列维娜的嘲笑挣脱了她的虚弱,在自己身后肆意流淌,像微风拂过的铃铛。

  拂出列维娜嘲笑声的微风好像也将姬稚许久未见的马尾辫给拂歪了些许。

  理所当然,太空中没有风,缠绕着巨构的气流也没这么大力度,只是姬稚稍稍欠了下身子而已。

  人马娘伸手摸了摸左吴的脸,似是因为左吴的话语倍感欣慰:“真好,这么多年你还是你。”

  左吴叹气:“好好好,那谜底是不是应该揭晓了,你今天为什么穿这么正式。”

  “还能是因为什么?”姬稚瞪大眼睛:“因为我觉得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快来了呀。”

  左吴还是不解:“……你之前不是还和我说,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已经全部经历了一遍,心满意足了吗。”

  “嗯,我的人生清单上,从第二和到最后想做的事全部都做完了,都写在小本本上呢,来前我细细数过,一点都没漏。”姬稚把手背到身后,慢悠悠的点头。

  左吴惊奇:“我怎么没见过你这小本本?”

  “因为上面写的事项里,几乎每项都有你的名字。不是想和你去哪里,就是和你做什么什么事。我自己写写还好,要是被你本人看见,多难为情?”

  姬稚说得无比坦然。

  左吴却是抓了抓脸颊:“那你小本本上的头一件事呢?”

  “猜猜看?我会给你提示的,它是小本上少数几个与你无关的事。”姬稚抿嘴:“也是我所有想做的事的根源、动机,是最紧迫的原动力。”

  左吴心中转瞬有了答案,如此沉重,叫人避讳。

  人马娘却坦然无比,指了指她自己的鼻子,无比嫣然:“对,小本本上记的头一件事就是我的死亡。”

  “我还记得我被拉进这个剧本中时是什么状态,记得当时越来越冷的体温,记得能感受到的温暖是我身下的猩红。我都记得,知道彼时我的状态有多糟糕。”

  “唔,这几年艾山山和列维娜一直在复盘她们回到现实后该怎么脱困。我也在想,在练习,想找一个回到现实后急救自己的最佳方法,可惜……”

  “结论是到现实后不粉身碎骨,就算运气好的啦。”

  左吴没吭声。

  姬稚却已经伸出双手,抱住左吴的脸,轻揉他的耳朵:

  “不要一副这样的表情,我不喜欢。怎么说呢,我已经比其他人要幸运的多啦,死前的走马灯只是安慰人的传说,而我可是实实在在的过了这么好的七年。”

  “甚至,我也不比谁亏了什么呀!所有人都在被死亡追赶,或早或晚都会被追上。”

  “骃族更是这样,我们一生都在奔跑,可我的族人,我的先祖大多死在盛年——我们一直在换牙,头骨的强度因为换牙在变得越来越弱。”

  “可每人的颅骨情况有别,牙齿更是千差万别,加之进化是让我们的骨头强度总是够用就行——就像盛满水的杯子中还能因为水的表面张力,能再放进好多硬币而不洒出来一样。”

  “我们谁也不知道自己的骨头什么时候会疏松到什么时候不足以再支撑奔跑,总是觉得还好,还够用,自己还能继续跑。越年轻越是这样,谁想觉得自己状态绝佳时就开始养老?”

  “直到我们奔跑时迈出了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步,在奔跑的疾驰时脚步忽然震碎了已经不堪重负的颅骨,继而颅脑骨折,就这样停下脚步,死在奔跑的路上,谁也预料不到。”

  左吴别开了视线,只觉得姬稚手心的温度已经浸入了自己的毛细血管。

  姬稚继续:“可我的一切已经定好,既然无从挽回,那不如坦然接受。去漂漂亮亮的迎敌。”

  “……嗯,我觉得战胜死亡从来不是什么伪命题,它很可怕,可怕在未知和不可阻挡,可怕在会留下这么多遗憾。”

  “但我不一样,我知晓了它确切到来的时刻,知晓了降临在我身上的原因,我还有这么长时间去准备,我没有给它留下一件憾事!”

  她终于放开了左吴的耳朵,又紧了紧其马尾辫的绑带:“所以,面对我这小本本上的头号大事,我不觉得自己会输,我绝对不会输。”

  左吴愣愣,忽然发现原来人马娘那给自己留下不可磨灭印象的英气就藏在她的眉眼里,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褪色,从来没有。

  “……姬稚,你果然还是你。”

  ……

  另一边。

  列维娜已经在科研团队的帮助下锁定了其高维之眼的位置,抽丝剥茧般,连带着将灰衣人的亭驿卫星一同拉出了匿踪力场。

  艾山山在一边四下观察,总觉得少了什么。

  对,峯,峯作为科研团队的首脑,近几年的种种重大会议它却一直在缺席。倒不是没被燃萝拉进这个剧本,而是被左吴私人征调去,不知在进行什么样的研究。

  平时倒也罢了。

  今天峯怎么也该露个脸吧?

  观察许久,还是不见峯。

  却见到黛拉从钝子的旗舰中溜了出来,手里捏着什么东西,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往左吴那边走去。

  第六百章 变故

  峯还是不见。

  或许,若人和人间的相处成为了一种习惯,一人习惯了另一人呆在身边的感觉的话,便会下意识忽略其存在与否。

  就像在工作中忙碌的子女和已经退休天天清闲的父母一样。

  双方或许会长时间想不起来联系一下,毕竟对方的下落自己掌握的清清楚楚,其气色和健康也尚且稳定,一时半会儿不去关注,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

  但若某一时刻,“相忘许久”的子女和父母忽然想起对方,随手拨打对方的号码,想随口唠唠家常。

  却忽然发现电话迟迟不能接通,最终只听见“您所呼叫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时。

  惶恐便会滋生,会下意识觉得对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算自我安慰说这多半是自己的胡思乱想,也对这抹恐慌于事无补。

  直到回拨过来的电话终于响起,接通,听到子女或父母听到对方久违的声音后,恐慌才会消散,砰砰跳动的心脏才会重新冷静。

  然后双方又开始在长时间相互遗忘的坦然,和忽然想起来的慌张中,开始一次又一次的循环。直到岁月在这司空见惯中流逝,让最后一次慌张成为再也联系不上的永远。

  对艾山山也是这样。峯是她的老下属,老伙计。

  在现实,它是硕大无比的星舰,稍稍抬下头就能看见。而在剧本中,大概燃萝懒得模拟这么大的星舰,便干脆用它一直在用的投影形象为蓝本,给它塑了副肉身。

  峯小小肉身同它原本有山一样体积的机房相比,何其孱弱?

  可惜无论它有多不适应,其朝燃萝的抗议从未得到任何回应。峯只能把更多的工作揽到自己身上,期望在不断的锻炼中早日适应新的身体。

  这些工作的直接领导大多时候都是艾山山,艾山山便在这几年持续不断的收到着峯的报告。

  只是报告终日在增加,海妖自己却在变得越来越懒。

  许久未曾打开也越来越不敢打开的邮箱上,未读消息的总数早就突破了能显示的上限。

  只记得最后的最后,左吴随口说他要把峯调走,去研究一个新的项目。

  直到今天。

  左吴感兴趣的新项目从来不大,所以艾山山一直下意识觉得峯一定已经早早完成了任务,回到原先的岗位,然后继续为自己发送永远也读不完的各类报告。

  结果直到今天,在可能是整个剧本中最重要的一次研究活动里,峯居然还是缺席?

  一种恐慌在艾山山心中升腾,确实有部分是出自对峯没什么道理的担心,但更多却是对左吴那调走了峯的计划的不安。

  什么计划会占用科研团队的首脑这么长时间?

  左吴又有什么打算,须要靠“口头的无心之言”这种伎俩瞒过了自己的眼睛?

  直到今天,在这巨构的顶端,离那些象征纯粹的星光最最接近的地方……

  艾山山猛然回头,在发现平时那些已经熟的不能再熟的护卫们脸上虽带着莫大的疑惑,却还是已经隐隐将自己围住时,尖牙几乎要将舌头咬碎。

  这算什么,逼宫,政变?自己的通信频段也被切断,原本,这巨构顶端的面积与太空的宏大相比,仅相当于咫尺见方,可艾山山发觉自己居然不得寸进。

  只能依稀看见左吴在远处,朝自己投来一抹歉意的微笑后,又把头转了过去。

  艾山山只能指望列维娜了,同自己朝夕相处的列维娜。

  可惜正因为这“朝夕相处”,列维娜也陷入了越是亲密越会忘记的怪圈。加之艾山山才消失了多久,几分钟还是几小时?

  列维娜是一点异常都没发现,只是在单纯的因为即将找回她的高维之眼而欢欣鼓舞。

  缺少了峯的科研团队将列维娜团团簇拥,若说他们是隔绝艾山山焦急视线的纱帘,那左吴坠在他们身后的背影,则是将海妖的视线彻底关在外面的门扉。

  左吴抱手等待结果,手上捏着小灰化为的铁球,如此用力,几乎要在其上摁出指痕——

  血肉当然克服不了小灰拟态的金属。铁球强度的下降,又何尝不是小灰自己也在对左吴嘴里那要将一切还给自己的言辞,于不屑和厌弃中抱了那么一丝丝的翘首以盼?

  左吴呼气,能不能还,怎么还,全看科研团队今次的成果了。

  科研团队没让左吴失望,峯虽缺席,但整个团队却依旧强悍。加之那位年轻的灰衣人早就成了团队中芸芸一份子,寻找亭驿卫星的工作就是轻车熟路。

  很快。

  列维娜忽然狠狠咬住了自己独臂的指甲,似是在压抑自她身体深处涌现的舒爽。是匿踪的纱幕被揭开,她重新与其高维之眼取得了联系。

  在身躯长时间的两地分居后,于今天,于现在,她终于完整了。

  左吴也朝被揭开的匿踪纱幕下投去目光——

  高维之眼不再是印象中那由无数眼眸构筑,流转不息的克莱因瓶。而是像燃萝做了好久都没做好,最终只能小心翼翼藏在世界一角的失败手工。

  列维娜才不管失不失败,够用就好,她闭眼,品味着重拾完整的感觉。只是越咂摸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方面是科研团队手脚麻利的在她身上接入了各种电子元件,列维娜恍惚发现原来自己的义肢上有这么多接口。

  另一方面的不对劲,便是她的高维之眼同亭驿卫星融合在一起的程度太深了,比想象中还深,只要在这剧本中一天,就压根摆脱不了。

  科研团队边把设备接到列维娜身上,像个望闻问切的医生般问:“你现在什么感觉,全部说给我们听。”

  列维娜有些苦恼的咂舌:“呜哇,怎么说呢?你们知道的,灰衣人身为堕落国度,他们的亭驿网络原本是遍布银河的。”

  “可被燃萝拉进剧本里的真人真物,只限于一个星系多一点的我们。所以亭驿网络在这边的映射也残缺不全,像一张拖泥带水的网……不过基本功能还是全的……咦?”

  左吴已经上前一步:“怎么了?”

  “老板,这个剧本中没有虚空,你不是猜是燃萝把灰衣人的亭驿网络,给和现实中的虚空混淆了吗。”

  “哈,老板你大概猜对了。这亭驿网络的一角,就比我能想象的都要宏大太多。”

  左吴点头:“那你能观测到一直生活在亭驿网络中的虚拟对帝特他们吗?”

  “……我觉得可以,老板。但可能再也没有你认识的人了。”列维娜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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