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飞笑了笑:“我倒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可能是警察的天性吧,这里虽不属我管辖,但出了这种离奇的命案,我还是很想查个明白。另外,坦白地说,我也很想和白寨主建立良好的关系,眼前这些事情难免会请你帮忙。”
“哦,哪些事?”
罗飞直言:“我们很快会出发去恐怖谷,到时我们需要一个懂得哈摩语言的向导,还请白寨主帮忙物色。一定要是最得力的人选,价钱什么的都好说。”
“这个没问题。”白剑恶一口答应了下来,随即他起身离位,打开屋门走了出去,在门外等待的吴群等人立刻恭敬地面向他站了过来。
“好了,送这几位客人回去吧!”白剑恶大声吩咐着,吴群等人不敢怠慢,连忙备好雨具,把罗飞三人分别从屋中请了出来。
众人正要离去时,白剑恶忽然又抬了抬手:“等一等。”
罗飞三人回过头,不知道又有什么事。
“罗警官,你不是要请向导吗?”白剑恶说道,“我已经想好了人选。”
罗飞笑问:“是吗?谁?他人在哪里?”
白剑恶正色道:“就在你面前。我,白剑恶!”
罗飞三人面面相觑,不光是他们,寨民们也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白剑恶却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论智慧,论勇气,祢闳寨谁比得了我?所以要去恐怖谷,我就是最好的向导。而且我还会带上两个助手,吴群、赵立文,你们到时候和我一起去。”
周立玮意味深长地看着白剑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那样的话,我们可是雇佣关系。白寨主,说得难听点,你可就成了我们的仆人。”
“放心吧。”白剑恶认真地回答,“我知道怎样成为一个称职的向导。我们各自准备一下,三天后出发!”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三天后前往恐怖谷。”周立玮的神情也严肃起来,显出了些教授的派头,“定下计划后,可就不能反悔了!”
白剑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然点点头,然后便退回了屋内。
“三位请放心吧。我们寨主答应过别人的事情,从来没有失信过。你们只要在住处耐心等待就行!”吴群一边说,一边走到前头,摆出了引路的姿态。
祢闳寨并不算大,罗飞三人来回走过几趟,对寨内的路径已大概熟悉。他们婉拒了吴群等人相送,自行向着老王家走去。
“哈哈,这个姓白的肯定是相信了我的理论。”走出没有多远,岳东北便得意扬扬地自夸起来,“你们想,他一个堂堂寨主,怎么会愿意做我们的向导呢?他的真正目的,也是为了揭开恐怖谷中‘恶魔’的秘密!”
周立玮不置可否地看了岳东北一眼,然后转而去咨询罗飞的意见:“罗警官,你怎么看?”
“他的这个举动倒确实有些奇怪。”罗飞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先不管他有没有别的目的吧,这个人确实智勇双全,有他陪我们一起前往恐怖谷,总是有益无害的事情。”
周立玮点点头,岳东北则在一旁“嘿嘿”干笑了两声。三人良久都没有再说话,似乎各自在沿着自己的思路揣摩着什么。
雨越下越大,沿途经过村寨中的住户时,人们脸上都是喜形于色,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歌颂“雨神”的慈悲,夸赞寨主的英明。在他们身上,感觉不到一丝“恶魔”来袭的气氛。是的,他们深信薛明飞的死是“雨神”对冒犯者的惩罚,谁也不会把世代敬奉的“尊神”和“恶魔”两个词联想在一起。
早晨还干涸见底的河床现在已经有了涓涓的细流。这孕育生命的水正滋润着祢闳寨饥渴的大地。雨花在天空中飞舞,不时有水点突破蓑笠的遮拦,落在罗飞裸露的面庞上,带来丝丝凉意。虽然时值盛夏,但这凉意还是让罗飞觉得很不舒服,他心里似乎怪怪的,有一种难以言述的不良预感。
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三百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同样的一场大雨,曾引发过怎样一场充满悲欢血泪的故事。
这故事是否至今仍没有结束?
或者,这只是一场早已注定的善恶轮回?
三人一路冒雨而行,由于雨大,沿途极少见到外出活动的寨民。眼看离老王家已不过半里之遥,忽见山间小路上,正有一人迎面走来。
此人埋着头,步履极快,片刻后便已来到了三人面前。只见他身穿一件黑色的户外防雨服,连衣的帽子翻罩在头上,帽檐低低垂下。似乎是害怕雨水溅落在脸上,他的右手紧攥着雨帽的下端,这样他的一张脸除了眼睛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裸露在外的部位了。
罗飞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在此人的身上。看他的打扮,显然不是当地的寨民。罗飞想起白剑恶说过寨子里中午新到一个客人,料想便是他了。同在异乡为异客,罗飞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想同对方打个招呼。
可那人却脚步匆匆,不等罗飞开口,他已一侧身,从三人的间缝中钻了过去。因道路狭窄,半个身子还与躲避不及的岳东北撞在了一起。
“着什么急啊?这么大雨,蹭了人一身的水!”岳东北不满地抱怨起来。
那人略一迟疑,低声说了句:“对不起。”随即又迈开脚步,向着小路远端而去,竟似要刻意躲着他们一般。
“什么人啊?怎么有些神神叨叨的?”周立玮看着那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略带迷惑地说道。
“白剑恶说刚来了一个客人,中午到的,有可能是这个人。”罗飞的语气并不是很肯定,“难道他也住在老王家里了?”
“得了得了,管他呢。赶紧走吧,这雨大的。”岳东北不耐烦地催促着。
眼见那男子的背影已消失在一片雨幕中,三人转过身,继续向着不远处的老王家而去。
刚回到屋中,老王便跟了进来,说道:“有个客人来找过你们,刚刚走了不久。”
“找我们?”罗飞立刻想到了在路上遇见的神秘男子,“是不是一个穿黑色衣服、帽子把脸遮住的人?”
“对。”
“他说有什么事吗?”
老王摇摇头:“没说。”
“那他待了多久?”
“约摸一刻钟吧。”罗飞问什么,老王便回答什么,似乎连一句废话都不愿多说。
罗飞的目光在屋内上上下下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地面上,那里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看得出有人刚在屋中来回走动过。
“那个人进我们屋了?”罗飞警觉地问道。因为并未携带贵重的物品,又有老王照看着,所以三人离去的时候没有锁门。
老王被罗飞的神态搞得有些惶恐,他愣了一下,然后解释说:“我……我以为你们认识的。”
“行啦行啦,不认识也没关系,反正我们这里也没什么东西好偷。”岳东北大大咧咧地在床位上坐下,两脚一错,把鞋子蹬了下来,“嗬,你们看看,又是泥又是水的,里外都湿透了!”
老王上前把岳东北脱下的鞋捡了起来:“你们都把鞋给我,我给你们放到灶房的炕上烘一烘去。”
罗飞笑着说了声“谢谢”,和周立玮一道坐下把鞋脱了,心想:“这老王不太爱说话,干活倒是主动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