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季乔生和楚洛青那么多年的女儿，楚念念很清楚，这是两人有事瞒着自己的反应。
姜莹波还在絮絮叨叨说B型血又不是什么稀缺血型，医院血库怎么会突然缺乏这样的话。
楚念念听在耳朵里，再一看父母回避的神情，脑中狠狠地“嗡――”了一下，闪出一个疯狂的猜测――
少恺该不会是……？？
这个念头让楚念念倏地攥紧了严爵的手，指甲深深地陷丨进他的肉丨里。
严爵是B型血。
六年前，她在病床丨上躺了一年多才醒过来。
醒来之后，父母告诉她，孩子没了。
还告诉她，她多了一个弟弟。
刚醒那一个月，父母天天让她喝各种补品。
不让她吹风，不让她碰凉水。
之后的几个月，她除了脑袋不舒服，还觉得丨胸丨胀丨得厉害，衣服经常莫名其妙就透了。
那个时候，她由于在床丨上躺的时间太久，行动有点不方便，所有的事都是母亲和护士在照顾。
楚洛青和护士都告诉她，这是正常的情况，等过几个月就好了。
所以，楚念念就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起来，楚念念的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那应该是喂丨孩子的…………
想到这里，楚念念的手又攥紧了一些。
因为太过用力，指关节都捏得泛白了。
严爵的手也被刺得微微发痛，压丨低嗓音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楚念念摇头，目光没有从父母身上移开。
脑中，依然快速地转着。
六年前，母亲生了孩子，却没有坐月子。
少恺今年五岁，从年纪上来推断，正正好……
小家伙从小就喜欢黏丨着自己。
经常哭的时候父母不管怎么哄都没用，只要自己一抱，立刻就变得很乖很安静。
有时候，还会拼命地往她怀里丨拱。
那时候，楚念念觉得，小家伙饿坏了，认错了人，才会做那样的举动……
现在想起来，这些点点滴滴，就跟针一样，扎得楚念念心痛如绞。
楚念念想起自己决定回S市发展那日，才刚满一岁没多久的小家伙，抱着她的大丨腿，哭得撕心裂肺的，差点没昏厥过去……
楚念念不敢再往回细想了。
因为每多想起一件事，她的心就揪紧一分，也更确定一分。
暗暗地吐纳了一番，楚念念努力地稳住翻腾的情绪开口，声音却哑得像是被火丨灼过，“爸，妈，少恺……”
季乔生和楚洛青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也没打算再瞒下去。
两人这阵子一直在找机会，想告诉女儿真相。
可最近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又是网上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又是宋听儿搞事的。
等事情终于平息了，女儿又查出怀了双胞胎，还两个只能保一个。
这种情况下，夫妻俩才会藏着没有开口，怕会刺激到女儿。
打算等女儿肚子里的孩子稳定之后再说。
结果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
夫妻俩对看了一眼。
季乔生长长地叹了口气，“很晚了，少恺应该也累了，都先休息吧，等精神养好一点，我们再谈。”
楚念念动了动唇，想要直接问清楚，考虑到小家伙还醒着，又受了伤，如果这个时候揭穿，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接受不了出事，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回去。
换了一种说法，“爸、妈，我希望你们能告诉我所有的实情。”
“放心吧，爸爸妈妈不会瞒你的。”楚洛青轻轻地拍了下女儿的手，“之前实在是……总之先休息，等精神好点，再说。”
楚念念低低地嗯了一声，点头。
三个人没头没尾的对话，在严启生夫妇和严爵都有点懵，不懂这一家子在打什么哑谜，
严爵脑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念头，是季乔生夫妇可能怪自己带着怀孕的楚念念到处跑，对自己又产生了不满，下意识的攥紧了楚念念的手。
严启生夫妇则是一头雾水，完全猜不出来怎么回事。
姜莹波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直接开了口，“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楚洛青冲她笑了笑，“没有，一点小事，等明天再说吧。”
楚洛青都这样说了，姜莹波也不好再追问。
只能暂时压丨下心头的好奇，耐心地等待明天的到来。
……
凌晨两点，时间不早了。
在确定季少恺没有大碍之后，一家人才离开医院，返回严家。
季少恺全程都黏丨着楚念念，肉肉的小手一直攥着楚念念的衣服不肯松开。
哪怕是靠在严爵的怀里睡着了，也没有松开。
严爵没办法，只能把小家伙带回卧室。
几个长辈对此都没有意见，只是交待严爵看着点，千万别再让一大一小受伤。
严爵点头应下，抱着睡着的季少恺，揽着楚念念回了房。
……
佣人已经将房间收拾过了，除了被子有些凌丨乱，已经看不出任何小家人摔伤的痕迹。
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还是让严爵和楚念念皱了眉。
进屋后，严爵先把小心翼翼地把季少恺放到床丨上，替他盖好被子。
安顿好小家伙，严爵才拉过一路都异常沉默的楚念念的手，将她搂到自己的腿丨上坐下。
严爵靠过去，下颚轻轻地抵丨在楚念念的肩膀上，“出什么事了？”
楚念念没有立刻回答。
她转头，看了眼刚才还哭得撕心裂肺，这会儿已经睡得跟小猪没什么两样的季少恺，握着严爵的手，无意识地攥紧。
严爵感觉到她的异样，声音愈发地担忧，“到底出什么事了？”
楚念念还是没有回答，目光一直盯着床丨上的季少恺看。
严爵猜到楚念念可能是怕孩子听到，抱着她准备起身，换个地方说。
楚念念却拒绝了，声音干巴巴的，“少恺一个人不安全。”
严爵一想也是，小家伙几个小时前才刚从这张床丨上滚下去。
什么也没说，放开楚念念出去了。
再进来的时候，搬了孩子专用的床，四周都有护拦的那种，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严爵将季少恺抱起来，放到儿童床丨上，又在枕头四周垫了东西，以免小家伙翻身的时候碰到伤口。
确定都安排好后，才重新拉过楚念念的手，把她揽进怀里，“我们到书房去说。”
楚念念点头，依依不舍地看了季少恺一眼，跟严爵去了书房。
两人在书房的双人沙发上坐下。
严爵牢牢地将楚念念抱在怀里，拿了毯子盖好，确定不会冷到，才开口，“出什么事了？”
楚念念咬丨唇沉默着没有说话。
严爵也不急，耐着性子等候。
久久，楚念念忽然转身，紧紧地搂住严爵的脖颈。
楚念念抱得很紧。
紧到严爵被勒得有点呼吸不过来，俊脸涨丨红。
尽管如此，严爵也没有露出任何的不悦，大掌还是轻轻地拍着楚念念的背，带着安抚的意味，声音温柔似水，“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不说，我也没办法帮上忙，乖，先告诉我什么事。”
严爵侧头，薄唇轻轻地碰了下她的脸颊。
楚念念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似的，倏地抱住他的头，反客为主。
严爵先是一愣，随即抱紧怀里的女人。
没有什么样反抗，就这样由着楚念念胡来。
直到楚念念觉得累了，自己先下来，靠在肩膀上喘丨气，严爵才再一次开口，“心情了点了？可以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首丨长……”楚念念头埋丨在严爵的脖颈里，贴着他的皮丨肤，声音哑哑的，“我想……”
楚念念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严爵却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因为，楚念念的手已经开始不安分。
严爵抓住她的手，“怀孕呢，别胡闹。乖，忍一忍，等过了不稳定期，你想怎么样都行。”
严爵边说，边抚丨着她背后的长发，“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嗯？”
楚念念靠在严爵的肩膀上，没有动静。
久久之后，她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眼圈都是红的。
严爵见她红了眼圈，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怎么了？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你这样不说，我心里也难受。”
“首丨长……”楚念念才刚一开口，眼泪就已经先掉下来。
严爵连忙替她抹去泪水，心疼地吻她的唇、脸颊、眉眼，“到底怎么了？”
“六年前那个孩子……”楚念念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几乎不成句。
“六年前那个孩子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了，把这一页翻过去吗？”严爵指腹轻轻地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