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与中间人联手的那个魅魔……万一遇到了她,我对付得了吗?
还有,最关键的中间人,如今又身在何处呢?如果他真的按照青鸟所说的那样,已经远离了柳城,那么我的盘算就要落空了。
我必须想想办法……
塞壬忽然问:“你果然是打算追逐那只手吗?”
“是的。”我一如既往地承认了。
她有些沉默。
或许连她也反对我追逐那只手吧,但是我无法不去追逐。
我大概仍然被困在了梦境里。既不是塞壬为我营造的这场梦,也不是青鸟劝我留下的那场梦,而是孤独地走失在深夜的山林里,在银色月光的凝视下,与似人非人之物如痴如狂地交欢的怪诞之梦。
魔人李多的故事或许很早就结束了,但是那执念深重的鬼魂仍然留在这具躯壳里。
如果我驻足不前,就无法超度自己。
不知不觉地,梦境也出现了变化。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走在城市的街道上,而是来到了格外眼熟的黑暗山林里,银色的圆月在夜幕上高悬。塞壬走在前面,进入了一片空地,回过头来对我说:“我明白了,我会帮助你的。”
“谢谢。”我说。
她突然问:“话说回来,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做吗?”
“不做。”被这么一打岔,我都有点维持不住自己的步调了,“而且你都变得这么小……”
“我的外形设定是可以自由更改的。”
“但是我对人类没有那种欲望。”
她强调,“我不是人,而是武器。”
“不,你是人。”我笃定地说。
她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这样啊,那什么时候想做了就再跟我说吧。”
“比起这个,我要怎么从梦里醒来?”我问。
她在空荡荡的草地上跪坐下来,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请躺到这里。”
我看懂了她的意思,“……必须这样?”
“必须这样。”她小脸严肃地说。
我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按照她说的,在她的身边侧躺下来,将脸颊搁在了她的大腿上。
她用手温柔地覆盖住了我的双眼,又轻轻地哼起了歌。是令人联想到阳光穿过树木枝叶、在草地上投影出大片摇曳光斑的,非常和煦的旋律。哪怕是在如此黑暗寒冷的梦里,只要听到这首旋律,似乎便不会再迷失了。
困意如涨潮般涌上心头。
“你将会在现实之中重新醒来。那个使你变得无比残酷,同时也对你无比残酷的现实。”塞壬轻柔的声音在最后传入了我的耳畔,“但请相信,我是你的伙伴。无论出现何种情况,我都会永远坚定地站在你的身边,为你倾尽所有的力量。”
……
次日上午,我稍微试了试塞壬说过的,在不召唤塞壬之刃的前提下,将塞壬之刃的力量加持到自己身上。然后相当顺利地成功了。
似乎只要在脑子里用力想想就行了,而且这个状态确实也能够常驻。
不过仅仅是部分力量而已,而且更加侧重于强化觉察力方面,但这正合我意。
由于之前在异空间里经历了一些冒险,我还特地着重恶补了下安全局常识教材里关于异空间方面的知识。大概是与时俱进,教材是有电子文档版本的,很方便我用手机随身携带阅读学习。
去安全局报道的时候还和青鸟碰了一面,她一见面就往我脖子上挂了个白色的护符。
“这是反魅惑护符,我昨天晚上亲手制作的。如果有魅惑法术对你起效,这个护符就会发烫,并且释放出解除魅惑的力量。”她一本正经地说,“也不知道那个魅魔有没有离开柳城。以防万一,我先给你装备上了。你千万别弄丢啊!”
看来她是真的很担心那个魅魔找上我。
我却之不恭地收下了。而且我也担心自己会遇到魅魔。
但今天我要忙碌的事情暂时与魅魔和中间人无关。
我可不敢忘记列缺昨天跟我交代过的事情,他要我今天去自己的母校调查清楚怪谈事件。如今我好歹是半个执法术士,无法推辞安全局的任务。
上午学生们都在上课,所以我就趁着中午学生们休息的时间进到了学校里。保安也没有把我拦截下来,我现在姑且也是有着官方身份的人,又是以调查前段时间教师死亡事件的名义而来的。
看着学校里面的环境,我却是五味杂陈。就在五年前,我也是这里不起眼的一份子,为作业、考试、升学而烦恼。如今却从平平无奇的学生化身为变态杀人狂返回故乡城市的母校……如果把其他功成名就的人士返回母校的行为称之为“衣锦还乡”,那么我分明就是“血衣还乡”了。
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先把任务做完了吧。这是我在安全局里的首次正式任务,我打算按照正常的流程循序渐进地做下去。
先是与知情者沟通。
说到底,那起教师死亡事件之所以会与怪谈扯上关系,就是因为在官方入校调查的时候,有个学生在官方询问中将此事与怪谈相联系,而那份询问记录则又吸引了安全局的注意力。
学生的名字叫“乔安”,我很快就在食堂附近找到了他。
他是个外表相当清秀的男学生,奶白色的皮肤,黑色的短发,身材也比较纤细。尤其是这所学校的校服还是掩盖性别差异的运动服式校服,这就更加凸显出了他中性化的感觉。好在男女校服颜色不一样,男生是黑色,女性是白色,倒不至于分辨不出他的性别。但如果给他换了白色的校服,要扮成女学生或许也没有什么不自然的。
假设怪谈是真实的,他就有可能是觉察力天生优于常人的类型。在发现这种类型的人之后,安全局对其有指引责任。
我尝试向他打听事件的情况,他似乎相当笃定在学校里发生了“超自然事件”,反倒是问了我一句,“你是负责解决超自然事件的官方人员吗?”
“没错,我就是。”我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又有什么否认的理由呢?安全局又没有什么禁止泄露隐秘事件信息的规矩,倒不如说是处于想宣传自己都无计可施的无奈局面。
为了方便推进对话,我还当着他的面召唤了下武器,然后快速地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