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久安看了看天:“周将军,我在放假。”
周涛:“五十两银子一天。”
唐久安:“不。这不单是训人的功夫,这还是得罪人的功夫。”
“你还怕得罪人?”周涛,“一百两。”
唐久安伸出一只五根手指。
周涛微微一震:“唐久安,你胃口忒大。”
唐久安叹气:“周将军您有所不知,末将是真穷。”
周涛:“……三百两,不能再多了。”
唐久安:“四百两。”
最后以三百八十八两成交。
图个吉利。
第二日姜玺同着太妃同里的大太监采办了东西回宫,路过南苑,走出几步,回头,倒退,站定。
南苑是皇家校场,皇帝阅军容或是点将,皆是在南苑。
不过平日里就是给羽林卫操练用。
羽林卫是出了名的身娇肉贵,别说操练,这么大太阳让他们出来晒一晒,一个个都要嚷着头疼脑热浑身不适。
今天居然破天荒满是人,长长的队伍绕着校场跑步。
不单跑,还跑得气势汹汹。
再一细看,与其说气势汹汹,不如说撒腿狂奔,好像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着咬。
一面跑一面“啊啊啊”惨叫。
数百号人惨叫狂奔,气势着实惊人。
姜玺的视线往上,就看见了这些惨叫的罪魁祸首。
阳光下,金顶琉璃瓦金黄刺眼,唐久安坐在屋脊上,眼蒙黑帕,身背箭囊,手挽长弓,一支支往下面放箭。
箭矢像长了眼睛似地往跑得落后的羽林卫脚跟飞去。
只要慢上一点儿,脚踝就会被射个对穿。
唐久安射一会儿,放下弓,摘下蒙眼的帕子。
底下的宫人爬着梯子给她送箭上去,顺便还送了一小坛酒。
宫人指了指下面的周涛。
周涛看着满场跑起来烟尘,对着唐久安点头。
虽然贵,但是值。
“……殿下?”
校场外,隔着一排花木,大太监忍不住唤了一声姜玺。
太子出了趟门直嚷热,怎么这会儿站在大毒太阳底下不动倒不嫌热了?
“你先回去。”姜玺吩咐。
然后自己挽起袖子,绕过校场,走到梯子前。
唐久安身居高位,视野卓绝,早就看见了姜玺。
姜玺今日穿的是明蓝衣裳,十分打眼。
她看着姜玺爬上梯子:“殿下要不要和他们一起操练?”
姜玺:“会说话吗?”
“殿下的箭短而无力,皆因气力不足,体能欠佳,练一练挺好的。”
姜玺也在屋脊上坐下,一坐下便觉屁股底下的琉璃瓦一片灼热滚烫,险些儿把他烫得跳起来。
但他强忍住。
“你这么遮着眼睛,真不怕射着他们?要知道底下这些全是世家里的心肝小宝贝。”
唐久安一笑:“臣连殿下都敢射,还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姜玺:行行行你牛。
“你这箭法真这么神?”姜玺拿着她的弓打量,“这底下好几个都是独子独孙,他们可不像我,让你随便揍,但凡擦着点皮,那些老头子就能把紫宸殿的门槛磕破,要你以死谢罪。”
和东宫粗工细制的弓相比,唐久安的弓就像是从破烂碎里捡出来了,弓脊上缠的麻绳都快磨断了。
但弓身均匀,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优美,天生杀器,神光尽敛。
很像唐久安本人。
唐久安喝了一口酒,“殿下想知道为什么臣能射这么准吗?”
“当然,我才不信什么得天神授之类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