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救死扶伤医者天职。”柴素锦一面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将那男子从花丛中拖出来,一面反复对自己嘀咕,“医者天职……再加一把劲儿!”
十几步的距离,她拖着个身高腿长的男子,硬是用了一炷香的功夫。
终于将男子拖入屋里,她也几乎累瘫在地上,“你这么这么死沉!”
她白了那男子一眼,借着屋里的灯光,这才瞧清楚,男人额上有个一寸多长的伤口,血已结成黑色的痂。
男子被覆盖在血污之下的五官,线条硬朗清俊,高挺的鼻梁,轻抿的薄唇,竟比当年的赵元甄还要精致几分。
柴素锦喘息了片刻,连忙翻身坐起,右手按在左肩肩头的灵芝云纹之上,心中默念,“上古灵芝仙草,集天地日月精华,仙草生露,济世救命。”
刚念完,眼前便出现了一株活生生的灵芝,只有巴掌大的灵芝似有盈盈光芒环绕,不似凡物。
“唉……这么小!”柴素锦轻叹一声,前世她病死之前,这灵芝已经长有罗伞那么大了呢!
顾不得惋惜,她连忙将灵芝上头不知是雾还是水汽凝结成的露珠,滴在男子干涸的嘴唇上。
男子下意识的吞咽那带着盈盈光泽的纯露。
露水不多,只有三两滴,但肉眼可见的,男子的唇瓣立时便润泽起来。
柴素锦等了片刻,又抓过男子手腕,摸他脉象。
上古灵芝虽变小了,但好在灵芝纯露的玄妙效用并未减退。男子的心脉护住了,外伤虽骇人,但总不至于伤及性命。
柴素锦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打了盆水又开始处理他脸上身上的外伤。
也难怪他会昏迷不醒,他身上的刀上剑伤有十几处之多,若非遇见自己,只怕单因失血,就足以让他一命归西了。
月亮不知不觉的偏西。
做完这一切,柴素锦拉了张薄毯盖在男子身上,起身揉着酸痛的肩膀转身进了内室,疲惫的和衣倒在床上。
她本想用灵芝纯露慢慢洗去脸上的胎记,可如今灵芝太小纯露甚少,还是先救人性命吧。
睡梦中,她好似回到了自己那张宽大舒适的金丝楠木床榻上,身下铺着柔软舒适的天蚕丝织锦褥,寝殿里燃着师父亲手调配的名贵熏香,幽香怡人……
“姐——”
一声高呼,震得柴素锦一下子跌出梦境,淡青朴素的床帐,简约平凡的榆木床。她眨了眨眼睛,确定梦醒了,这才是现实。她翻身起来,望着身上睡皱的衣衫,略略皱眉。
从前更衣洗漱,总有一大帮人伺候,她只需衣来伸手,如今倒陷入困顿中了。
“姐,姐。”门外的呼喊一声接一声的靠近。
柴素锦看了一眼外间地上昏沉未醒的男子,快步出门,反手将门关紧。
“娘呢?我饿了,娘没做饭。”瑄哥儿揉着肚子,满面委屈的抬眼看着柴素锦。
灵堂就在身后,白幡在风里晃荡。
她鼻子一酸,曾经不会哭,这一瞬间眼泪却险些决堤,“我给你做饭。”
柴素锦钻进灶房,火还没生着,便听到院中传来一阵杂乱的声响,以及瑄哥儿嘶哑的叫喊声。
她连忙扔了柴,顺手抄起柴边的斧头,疾步走入院中。
“哟,还有个小姑娘,长得挺……呸!谁跟爷说,这家姑娘长得水灵的?这脸能看么?”一群地痞流氓满脸坏笑站在柴家院中。
为首人目光淫邪的看着瑄哥儿和柴素锦。
“算了,一看就是个雏儿,爷迁就迁就吧……”说着伸手扑向柴素锦。
柴素锦心惊,抡起手中的斧头向男人砍去。
斧头柄却被男人一把抓住,“小姑娘,你这手怎么能是轮斧子的呢?脸虽不怎么样,可这手细嫩细嫩的,倒是能叫爷好好消遣一番!”
男人夺过斧子扔在一边,伸手欲抓柴素锦的肩。
柴素锦肩头一晃,躲了过去。
瑄哥儿见她受欺负,眼都红了,龇牙咧嘴大叫着扑上前来。
他死死抱住男人的腰,张嘴往男人胳膊上狠咬一口。
柴素锦趁机一脚猛踢在男人裆部。
只听男人怪叫一声,捂着垮下,脸都变了颜色。
“谁叫你们来的?”柴素锦冷声问道。
男人骂骂咧咧,“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这丫头小子,都给弟兄们先享用!”
一群地痞流氓闻言怪笑着蜂拥而来。
瑄哥儿红着眼睛又撕又咬,可这些人明显是老油子,很快便拿住瑄哥儿,几个人猫戏老鼠一般,朝柴素锦伸手围过来。
她跟赵元甄学过几天擒拿术,可她身边从不曾少了保护的人,师父也说,女孩子学一些安安静静的东西就好,擒拿术太刚烈少了优雅,她便没有认真学下去。
早知有今日,她当初就该如学医一般刻苦学习的。
“小姑娘,束手就擒,哥哥们叫你少吃点苦头,舒爽都在后头呢!”男人们搓手淫笑。
柴素锦步步后退,面容冷峻,并未显出慌乱,“杨家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你们若是方城人,就该知道,我同云七公子有婚约。你们惹了我,云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切,少拿云家来吓唬人,云家人根本就……”一个年轻的小地痞未说完,便被身边同伙手肘猛撞了一下。
他立时闭嘴。
柴素锦却没有错过这片刻的小动作,她了然冷笑。
“少跟她废话,都别玩儿了,给我上!”捂着裆的男子狰狞催促。
“我可以给你们一万贯。”柴素锦忽然说道。
乍听一万贯,一群地痞都是一愣,年轻的甚是当即流露出贪财的神色,“一万……一万贯?”
“别听她吹牛!柴家男人死了以后,连家仆都用不起了,她哪里有钱!”男人大喝一声。
柴素锦微微皱眉。
“一万贯,何必给一群无赖?不如给我?”
身后突如其来嗓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和略略的笑意,叫柴素锦一愣。
她还未回头,便只瞧见一道身影,快如闪电划过余光。
未见他如何出手,便只听一片惨叫声,绕梁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