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的回答总是实诚得令人发指:“可是没有用啊。不如想一点有意义的。”
李长博:……“付小娘子说得对。”
“万一咱们抓不住凶手,会怎么样?”付拾一闲极无聊。
李长博认真思考一瞬:“我觉得不会。毕竟有付小娘子你在。”
付拾一侧头笑问他:“那要是我不在了呢?”
李长博反问:“为什么会不在?”
付拾一想了个理由:“譬如成亲生孩子去了什么的――”
李长博理所当然:“付小娘子嫁在长安县就行。”
付拾一继续增加难度:“也许家里人不愿意让我出来干这一行――”
“我回去说服他们。”李长博依旧理所当然,只是心头有句话没说出来:若不同意的,付小娘子也不必嫁了。
付拾一瞠目结舌:“万一他们还是不同意呢?”
李长博就将心里话说出来了:“那这样的婆家,还是不要为好。勉强之下,付小娘子也未必开心。”
付拾一彻底服气,敬畏的看着李长博:“没想到李县令对这婚姻之事,都这样懂得。”
李长博扯出一丝笑:“见多了。”
付拾一琢磨一下,总觉得这一番话有些别样的意味深长。
付拾一于是低声问他:“那郡主呢?郡主对李县令你死心塌地的,李县令为什么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呢?”
李长博慢悠悠反问:“何谓明确态度?”
付拾一斟酌半天:“既不答应,也没有明确拒绝。”
李长博还是慢悠悠:“何为明确拒绝?”
付拾一很坦诚:“回避,拒绝,不相见,都是明确态度。”
李长博倏地笑了,笑声低沉,“那是仇人才那般。郡主坦荡直爽,我不曾答应,更不曾与她单独相处,如何就不算态度明确?非要大吵一架,弄得老死不相往来?何必呢?我不讨厌郡主,也不恨郡主,更无须让郡主颜面无光。借由她的坦荡直爽,去搏世人目光。更让我们与皇家的关系,更添僵硬。”
付拾一听得有些豁然开朗。
随后也觉得自己仿佛狭隘了:谁说不喜欢对方,不能和对方成为夫妻,就一定要弄成仇人的?
付拾一忍不住吐槽:爱情小说害死人啊。你看那些女配纠缠男主,男主总是绝情得很,恨不得将女配就地处死。可现实中,哪用那样啊?人家喜欢你,说白了也是给你脸不是么……对于一个无辜的人,人家没有伤天害理,只是热烈追求,倒还真不用太高调的拒绝,摆明态度就是。时间长了,不给任何希望,自然也就过去了。仗着人家喜欢你,下巴都要抬到天上去,傲什么?人家李县令这么风光霁月,家世牛叉,人也没傲呢。
付拾一又忍不住有点儿对李长博敬畏起来:“怪不得郡主这么喜欢你。”
李长博失笑:“承蒙郡主错爱了。”
付拾一重新回到了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上:“那李县令为什么不喜欢郡主呢?”
李长博被付拾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惊住,略无奈的叹气:“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觉得,她不适合做我李长博的妻子罢了。”
付拾一:……这个回答一点也不言情。而且非常社会的口吻。合适不合适什么的……嗯,好现实哦。
付拾一偷偷看李长博:没想到李县令居然是这样现实的李县令。
说话间到了山脚下,一群人也没回别院,直接就去了村里。
进村首先找里正,问起山上新坟。
提起山上的新坟,里正当即就叹了一口气:“他们家也是可怜得很。从小就父母双亡,好不容易兄妹两个长大了,日子也好过了,,眼看着清姑说了亲事,准备嫁人了,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忽然就没了。”
“这几天办丧事,她哥哥都不成人样了。耗尽了家里所有的钱,给办的丧事。”
“好在未婚夫家里也是有情有义的,所以没让退聘礼,反倒是还送了一笔钱过来,帮着一起办丧事。”
里正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忽然反应过来:“李县令要找他们家有什么事儿?”
李长博也不细说,怕引起恐慌,只是微笑道:“只是在山上看到了,就顺带过来看看。然后再问两句话。”
里正一听这话,眼睛有点儿发亮。
明明一把年纪了,还硬是跟个小孩子一样凑上来,压低声音悄悄摸摸的咬耳朵:“是不是因为清姑的死有问题?我们都说,清姑身体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就死了?而且神神秘秘的,连死因都不说。只说是暴毙。”
付拾一虽然很憋笑,却也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
但是她真的很想提醒老爷子:您耳背,但是我们不耳背,既然是咬耳朵,为什么要用我们都能听见的音量?看看李县令那表情,我怀疑耵聍都要被震脱落了!
李长博悄悄往后让了让,清了清嗓子:“所以才要去问问。劳烦里正您带路?”
里正义不容辞:“那咱们走!”
里正雄赳赳气昂昂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李长博官最大,赶忙让他:“李县令,请,请――”
付拾一笑得有点直不起腰:老爷子也太可爱了吧?
一路到了里正说的那个何清姑家。
里正上前去敲门,来开门的是个年轻妇人,这是何清姑的嫂嫂郭氏。
郭氏一脸疲倦,声音也是哑的,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谁啊――”
一抬头看见外头这么多人,顿时愣了。
里正忙介绍:“这是长安城里来的县令,李县令。这些是他带来的不良人。”
郭氏没立刻将人往里头让,反倒是忽然就露出了几分戒备:“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我们家是犯了什么事儿?”
付拾一听闻这话,顿时扬眉:好好的,这样问……看来里头有内情啊。
李长博笑着刚要开口,里正就忙训斥:“胡说什么?人家李县令是看清姑死得不明不白,所以特地来调查的!你个妇道人家,不懂不要乱言语!叫你男人出来!”
郭氏摇头:“他不在家。出门去了。而且清姑也没有死得不明不白,她是自己摔了一跤摔死的。要是不明不白,我们自己怎么不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