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本民让何部伟多去劳动力市场看看,代为招工,屏坝那边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服装厂、中草药初加工厂、柳编厂、中草药种植观赏基地等,都需要人手。
这事没什么难度,何部伟一口答应,而后提醒说在屏坝搞那么大动作,配套一定要跟上,吃喝玩乐一条龙不能少,否则年轻人不太乐意过去,没有年轻人,就会少很多活力。
张本民很高兴,何部伟能想到这点,说明他更加成熟了,独当一面的能力是越来越强。另外让张本民高兴的还有,他从何部伟的提醒中又想到了更长远的一个事情:教育,前往屏坝务工人员的子女教育。
下一步,教育的重要性会慢慢显现,并逐渐成为一个家庭不得不考虑的大问题,所以,把屏坝的中学教育搞好,会成为一个有着强吸引力的招工优惠亮点条件。到时可以列出措施,凡是来屏坝务工的外地人员,不管是长期居住还是临时居住,可以带子女免费入学就读或借读,中学、小学、幼儿园都可以。
这近似灵光一闪的想法让张本民有点坐不住,从兴宁回春山后立马就找林栋效,请他帮忙制订阶段性地方教育政策,以顺畅地接纳外来打工人员子女就学问题。
弄清张本民的来由,林栋效笑了,“完全没问题,这是好事,百分百能推进,而且我已经提前做了一些工作。”
“提前?”张本民一乐,“神算呐,你知道我会找你?”
“不,是巧合,天意如此吧。”林栋效道,“在你的帮助下,我做了教育局局长,作为屏坝出来的人,自然会想着为家乡做点事。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暗中使劲,把优质资源向屏坝转移。”
“老哥,你的意思是,调了不少优秀的教师到屏坝?”
“那是肯定的,包括教育资金的使用,屏坝的学校也都优先。”林栋效说起来有些自豪,“现在屏坝中学的升学率已经上来了,仅次于县初级中学,比什么一中、二中的要好得多。”
“太好了,天意,真是天意呐!”张本民搓着手激动地道,“这么一来,打造屏坝的这个吸引点,是没什么压力了。”
“必定是事实!”林栋效笑了,不过接着又有点失落,“你说……我这么做,是不是格局小了些?或者说,作为县教育局长,是不是不称职呢?”
“不,别这么想,你的做法是在为教育事业做出一种探索。”张本民呵呵地道,“集中优势资源,促发一个点的崛起,然后以点带面,逐渐把整个春山县的教育质量提升上去,不是很好的路子么?”
“还是你会说。”林栋效仰头一笑,“没错,那是对教育事业改革的的尝试,而且从现在的情况看,效果挺好。”
“所以要继续下去,并且可以加大力度,争取把屏坝中学的教学质量再拔高几个层次,猛超县中,争取与市里的一流中学并肩,然后再冲省里的排名!”
“只要我在任上,就会不遗余力。”
“放心,你的位子稳得很,没人动得了。”
“不一定。”林栋效犹豫了下,道:“本来这事我不打算找你的,毕竟局长的位子也不能做一辈子。再者,从扶助年轻人上位、为春山教育事业培植年富力强掌门人角度看,我退位也是应该的。”
“能力和年龄不一定成什么比例,做得好就可以继续下去,不能因为年龄问题作些不必要的考虑。”张本民说着一皱眉,道:“你是不是听到了局里要换人的风声?”
“有点动静。”林栋效微微一点头,“副局长伍潇晓可能要接任,而且节奏好像还比较快。”
伍潇晓?张本民略一沉思就想了起来,就是做过或许现在依旧是胡华浩情人的副局长。
“伍潇晓现在还靠着胡华浩么?”张本民问。
“不是,她现在跟省教育厅的一个领导挂上了钩,否则她可没有底气争局长的位子,毕竟之前已经落败了。”
“哦,不是胡华浩就行。”张本民歪嘴一笑,“来省教育厅的领导压力并不大,不管怎样,最后还得县里说了算。”
“不管怎样,你不要为难就好,说真的,能有今天这样子,我已经非常知足了。”
“知不知足是一回事,能做好本职工作是另一回事,反正我看到了你真抓实干的一面,换句话说,你在这位子上正合适。”
“好,有你这话,我就有信心!”
“那就继续为春山的教育事业、屏坝的教学质量再奋斗几年吧。”张本民一歪嘴角,小声道:“等你要退休的时候,提前安排你到县人大或政协去任个副职,弄个副处退休,不就能多拿点退休工资么。”
这番话,林栋效听得热血沸腾,退休时还能弄个副处级,之前是从来不曾想过的,不敢去奢想。但现在,张本民这么说了,那就有可能,并非得陇望蜀之念。
林栋效很高兴,张本民也很满意,屏坝教育方面的强化条件看来完全不用担心了,而且假以时日后,还真有可能成为一个吸引外来人口的作用点。
心情不错,告别林栋效,张本民哼着小曲出了教育局办公楼。
一同从市里回来的宋广田,在外面已经等得有点着急了,看张本民出来,立马迎了上去。“你总算出来了!”他迫切地道,“柳编销售的事,我总觉得不太到位,只是简单吃了个饭,信封也没收。你看,是不是找卢书记摸个底?看他那同学钱兑名到底能帮到什么程度。”
“来时路上跟你说过了,要沉住气。”张本民笑道,“钱兑名要是给卢书记面子,怎么着都行。要是不给面子,怎么着都不行。”
“关键是钱兑名那家伙不冷不热的,让人捉摸不透呐。”
“人家做事是有讲究的,哪能让你一眼看出高兴还是生气?”张本民道,“那是一门学问,你好好琢磨琢磨,对你以后有帮助。”
“我能琢磨个啥,你直接告诉我好了。”宋广田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的资质你不是不清楚,没有那么高的悟性。”
“利用权力资源相互帮忙做事,不能留下把柄,做得一切如常是最好的。你说,他钱兑名能当面给你肯定答复?”张本民道,“所以回屏坝后你只管坐等就行,用不着操心。”
“我觉得,过几天再去一次,好好表示一下。”
“嗐。”张本民看了看宋广田,歪头笑笑,“好吧,我看要是不追加一锤,你是不安心的,那稍等几天,我跟你一起再去一下。”
“还是你了解我!”宋广田松了口气,道:“要知道,柳编厂这个项目对我来说有多重要,那可是实打实的一项工作,我可是一心想干好的。”
“行,想干实事,我一贯绝对支持。”
话音一落,大哥大响了,孙余粮来电,说了件让张本民气血上涌的事:贾团结因为口粮田打埂的事,推搡了魏春芳,而且还骂了当初她被斗批时揭短的话,直接让她崩溃大哭。
“死不足惜!一个坏窝出来的,没一个好东西!”张本民立马动身,从县城往村里赶。
宋广田看到张本民气成这般模样,知道必须得动真格的了,于是道:“我看你还是别出面了,影响不好,让派出所动手就事,随便找一找由头,还不判那人几年?”
“我只是先了解一下情况,不动手。”张本民咬了咬牙,“真是好日子过够了!非让他进大牢不可!”
“没想到,村里还有人敢惹你。”宋广田实在有点想不通,“纯粹是没长眼嘛。”
“是个小崽子,不知天高地厚。”
“那不是愣头青么?那种人最容易受人教唆了,估计背后有人捣鼓。”
张本民一听,猛地一拍脑门,“嘿哟,还真是不能动怒,人一旦有了情绪,就会变得不理智,脑瓜子也不清醒了。”
“啥意思?”
“你刚才说对了,那小崽子贾团结是被人挑唆的。”张本民的目光沉冷了下来,他知道,肯定是周国防在作祟。
回到岭东村,张本民没作过多停留,问清了事发的情况后便和宋广田一起去了乡里。
宋广田问打算怎么办。
“我找郭哲军谈谈,让他派人到屏坝河去,以非法打沙为由把贾团结给弄到所里,然后我假装路过看到,把那小子弄出来,趁机聊一聊。”
“那个周国防呢?不办他?”
“周国防,怎么可能留着他呢?!”张本民哼声道,“前段时间收了钱老四他们,目的就是要用来慢慢对付周国防的,可没想到情况变化太快,还有点始料不及。”
“事情突发,钱老四那帮人能相信么?”宋广田摇摇头,“可千万不能落了把柄在他手里。”
“嗯,现在看来,钱老四暂且是用不上了。”
“留着呗,那种人以后再用就是。”
“是的,的确要小心为妙,省得埋下不必要的祸根,这次不能用他们。”张本民道,“还是由我做一下贾团结的工作,借个力就行。”
一切按张本民的计划进行。
两天后,贾团结在屏坝河边被民警戴上了手铐,当时他正在指挥打沙的小船往南边扩张范围。
面对民警,贾团结是慌乱的,他没见过世面,也没读什么书,见识少,或者说还比较愚钝。“警察同志,俺,俺没犯法啊。”他拘谨着身子小声道,“就,就帮人家打个沙,啥坏事都没干。”
“你打沙破坏河道,影响泄洪,还危害环境,祸害可大得很呢!”民警怒斥着,把贾团结塞进了警车。
“这……要抓人的话,该,该抓周国防啊,他是老板呢。”
“捉贼捉赃,现场看到的就是你!没看到什么周国防!从现在开始你给我把嘴闭上,别他娘的啰嗦,有话到所里说去!”
民警气势逼人,让贾团结有点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