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先在河边,建造一间木屋,下面用砖石筑基,不易被腐朽……”张正书比划了一番,那些营造匠立马就会意了。
原来,宋朝时建筑,大多都是砖木结构的。就算是全部用石头砌成的建筑,也不算少见。只不过中国的情况很特殊,世界其他国家的建筑,起初都经过木结构阶段,随后就逐渐转向砖木混合结构或砖石结构方向发展。但中国的古代建筑却一直沿着木结构为主的方向发展,砖木什么的虽然也有,甚至砖石结构也有,但并不常用。
好在,这些营造匠都是身负绝技之人,用砖石做底基而已,对他们而言也不算是什么高难度的挑战。张正书把要领和他们一说,这些营造匠就明白了。
看着这些营造匠干活的劲头十足,张正书也颇为欣慰。
“看来,先进的技术还很诱人的嘛!”
对这种情况,张正书早有预料,所以那水力、风力和人力三用纺车,他就只是让人做出了部件而已。
现在,还在张家制造部件的木工,已经完成三架三用纺车的部件了。接下来的事,就是把它们运到纺织工厂这里,组装起来。
“这里,还要建三间大屋……”
张正书拿出图纸来,仔细地跟那些营造匠说了自己的要求,然后就跟着管家张通离开了李家村,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此刻,已经是下午十分,太阳估计再有一个时辰左右就下山了。晒了一天的张正书,觉得自己都有些受不住――虽然他很多时候,都是躲在树荫底下的,真的辛苦的还是那些木匠、营造匠。
“小官人,吃水!”
来财拿出了一个葫芦,递给了张正书。
这时候,盛水的事物并不多,葫芦算是一个了。这时候的葫芦,并不叫葫芦,而是叫做“甘瓠”,意思就是盛水的瓜。此时的宋人很有意思,他们冬天喝热水,因为冬天太冷了;夏天则喝凉水――这凉水好一点的,是井里的水,也就是地下水,还算干净;差一点的呢,是河水,还是下游的河水。想想上游有无数牲畜粪便、洗衣的脏水汇入河水,张正书想了都觉得反胃。所以,他早就下了个规定,但凡是他喝的水,一定一定要煮沸后才喝。甚至很多时候,他出门在外带的葫芦里,装的都是茶水。因为茶水,必须是用沸水冲煮啊!
本来身体就弱,万一再有什么寄生虫的,那他岂不是倒了大霉?病从口入,这是张正书一直很注重的事,免得不明不白又挂了。
有意思的是,不止是汴梁城,便是其他城市,也有个行当,叫做卖水郎。这卖水郎,也是三百六十行里的一行。因为宋朝可没有什么自来水,只有井水、河水之类的。有些人家家中没有水井,也没人挑水,所以就有专门挑水卖的人,把水送到这些人家,收取微簿的钱银,以维持生计。
要知道,北宋可是商业极其发达的时代,特别是在北宋末年这时候。张正书之前还以为,北宋只是商业发达而已,也不会诞生什么“送外卖”的行业。没想到的是,北宋早就有这样的行业出现了,叫做“逐时施行索唤”,意思就是随叫随到,代为跑腿送快餐。足不出户,想吃什么只要找到这个“逐时施行索唤”,他就能给你办妥――当然,前提是要给钱,不仅餐费要给,还要给十文左右的跑腿费,视距离而定。
而且,别以为这“逐时施行索唤”不多,其实在汴梁城、杭州城等等大城市里,比比皆是。这个发现,让张正书大跌眼镜――没想到美团外卖、饿了么这类型快餐的祖师爷,居然是在北宋市井出现的。然而,张正书不知道的是,早在唐代已经有一种“立办”的酒席了,但很可惜,这种“立办”只限于酒席,其他生意不做。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这时候的“逐时施行索唤”就是快餐界的祖师爷。
“真是会享受啊宋人……”
张正书无奈地摇了摇头,仰头喝了一大口温水,才把葫芦递还给来财,心道:“太会享受了,承平太久了的宋人,估计早就忘了战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君子以除戎器,戒不。夫兵不可玩,玩则无威;兵不可废,废则召寇。昔吴王夫差好战而亡,徐偃王无武亦灭。故明王之制国也,上不玩兵,下不废武。存不忘亡,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
这个道理挺好懂的嘛,为什么北宋突然说完就完了呢?”
张正书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说实话,他到现在都没看出来,北宋有什么摇摇欲坠的迹象。难道真如后世所言的那样,北宋的灭亡,只是一个偶然性的事件吗?张正书不相信这个,偶然里面肯定有必然的存在。“也许真的是那宋徽宗脑残的‘联金灭辽’战略导致的吧,让金人窥破了北宋的虚实。也是蠢得可以,就算是联金灭辽,那也坐山观虎斗便是了,干嘛还横插一脚,暴露自身实力?”张正书对北宋的食肉者们,实在是鄙视,可能真的是读书读傻了,国与国之间哪里有什么永恒的朋友,盟约签下来,就是为了撕毁的。
“希望有我这只小蝴蝶的影响,北宋会躲过那一劫吧!现在看起来,还是有救的……”
张正书怔怔地望着车窗外面的,即将可以收割的小麦,心中不知为何,很是郁闷。
突然,他打了个喷嚏,吓到了一旁的来财。
“小官人,你尚好罢,莫不是适才被晒坏了?”
张正书揉了揉鼻子,奇怪地说道:“没事,只是鼻子有些酸……”心中却道:“难道有人在想我不成?”
“小官人,你是不是出汗了?”管家张通也把头探进来,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来财啊,把丝巾递给我……”
张正书也觉得后背出汗了――没办法,大热天的,虽然穿着薄薄的丝绸,却还是长长的衣裳,只要稍微动一动,还是会出汗的。擦干了汗水后,张正书才想起一件事来:“是了,那‘勤卷堂’的掌柜,好似今日要上门拜访的,我怎么忘了这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