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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之娇花 暮见春深 17477 2023-01-06 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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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高考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宋月明特意关注了一下,何宁宁榜上有名,录取学校在遥远的大西北,盛产甜蜜蜜的葡萄哈密瓜。

   彼时,张康和宋柏恒闹掰,魏春玲自然不好意思和杨敏继续来往的多么密切,只一个贺梅香就够她受的了。

   何宁宁先报考再考试,偏远地区录取分数相对较低,她考出来的成绩属于超常发挥,比学校录取分数还高出二十几分,只不过报考的学校是瞒着家里的,录取通知书送到家才知道被哪一所学校录取了。

   魏根生看着何宁宁的录取通知书哑口无言,这丫头不言不语的来这一招,是无声的抗议。

   “你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王宝珍问清楚学校地址在哪儿之后,劈头打了何宁宁一个耳光。

   魏根生阻拦不及,气的跺脚。

   “打啥,孩子想上哪儿上哪儿!”

   何宁宁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低着头说:“姥爷,姥姥,我以后会孝顺你们。”

   齐树云和马凤丽都没功夫幸灾乐祸,齐树云家与何宁宁成绩相当的魏小雪发挥失常,滑档了,三次复读的强强成绩没什么名次,马凤丽已经准备让媒人给他说媒,二闺女琳琳去年考上个大专,可也不能人家一本的比。

   魏春玲从市里赶回来,也想挥手打何宁宁,她身后跟着的张畅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你去吧!去吧!看你去了那儿谁管你谁问你!”

   何宁宁竟然笑了起来,“妈,我不用你操心。”

   魏春玲和王宝珍听到这话都是一惊,这么大点的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哪个不是听家里的,要不你上哪儿弄钱去?

   “你你、是谁叫你考这儿的大学的?”

   何宁宁拧着脖子说:“我自己。”

   王宝珍眼前发晕,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是卫云开还是宋月明叫你考这儿的?”

   何宁宁不为所动的说:“就是我自己要考的,我不想在这儿上学。”

   尤其是知道魏春玲和张康要转业回来之后,所以她偷摸在姥爷的小本子上找到了卫舅舅家里的电话,只要得到支持,她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去远方。

   “你、你给我重考!不能去那儿上学,你姥姥把你养这么大,你对她不管不顾的咋想着去远边儿上大学,你个不孝顺、没良心的!我当时养你干啥,就该叫你留在你奶奶家,看你现在还能上学不能!”

   王宝珍声嘶力竭的哭嚎,当年为了让卫云开养这个小丫头片子可是付出了多少的代价,两家断的干干净净,为了她别人连点便宜都不能沾,俩儿媳妇明里暗里的说她。

   现在,小丫头长大成人了竟然一声不吭的要去大西北上学,那么远的地方要是嫁了人,一年都不会回来一次,她养这个外孙女完全是白养的!

   何宁宁也不反驳,她不傻,要是现在提起卫云开,王宝珍能哭天抹泪的上吊。

   魏根生听的心烦,他对外孙女有失望,可也不能斥责什么,甭管是谁能从家里走出去,不再种地就行。

   “你给孩子说这干啥,当时要不养着宁宁狠叫人戳脊梁骨吧!别给我瞎说了,孩子考上一本是大好事!”

   何宁宁就是再不明事理也不会向着何家人,那他这个外孙女就没白养!

   齐树云听得轻哼一声:“这到底不是咱们姓魏的,要是换成小雪多好啊,她天天帮着我干活,愁吃愁穿的,她要是有宁宁这条件,肯定考在咱家的学校!”

   马凤丽也露出一抹喜意:“琳琳考个大专比不上宁宁,但好歹在脸跟前,我可就这一个闺女,舍不得叫她去远边儿。”

   魏小雪听的翻了个白眼,她要是考上大学也不会留在家里,齐树云从小重男轻女,她可真看得够够的,不过也真是,要是三叔当时用那笔钱养她,保准比何宁宁考的强!

   说硬的是说不通的,魏春玲和王宝珍开始软磨硬泡苦口婆心的劝说。

   “你一个小闺女家到恁远的地方,啥也不知道,出点啥事儿俺也过不去,叫人担心的慌,要是给家门口就不一样了,坐上车就能去,人家你学校这地方坐火车都得两天两夜才能到!”

   “宁宁,你考试的时候妈跟你说的意思是不叫你考恁远,妈就你跟畅畅俩孩子,畅畅还小着,咱都在一块儿还能有个照应,咱离得近点,到时候妈也能多跟你说说话,以前是妈对不住你。”

   何宁宁没有半分软化的迹象,她只记得小时候一年才能见到一次她妈和张叔叔,她想撵上去跟着魏春玲走,下一刻就被王宝珍给抱回来,等到长大了,王宝珍推着她假期去张叔叔家里住几天,刚开了个口,那个小男孩就来推她,不让她去他家里。

   姥姥耳提面命的是我养你不容易以后你得孝顺我,姥爷跟她说考大学才能不种地,就跟、就跟她小时候见过的小舅、小妗妗一样,有自己的本事在城里生活。

   她没爸没妈了,只想走的远远地。

   是以,面对两人的劝说,何宁宁低着头不答话。

   王宝珍快气死了,又不敢大吼大叫让魏根生听见,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说:“你都没爸了,要不是我豁出去老脸让你小舅养你,能有你现在的日子,因为你我养的儿都没有了,你就是这样回报你姥姥的,没良心!”

   魏春玲听着更是觉得难受,当初三哥和嫂子就是因为这件事跟家里绝了来往,嫂子对她更是没有一点好脸色,去年她捧着五万块钱还能在市里买个房,今年又涨起来,五万块钱只能买一半,要是在市里有房,她跟张康还能争取一下留在市里。

   “要不是因为你,哪会成现在这样,你小舅小妗子恁有钱,能对你姥姥姥爷不管不问?”魏春玲脑子一热,说了这么一句。

   何宁宁抬头看她,而后笑着指向门外的水泥马路:“他俩要是狠心,就没门前这条路了。”

   王宝珍一惊:“这是谁跟你说的?”

   打从小宋庄、魏水村,连刘屯都修了两条路,她琢磨过是谁修的路,门前修路那几天,魏根生天天坐那儿看,她就猜出来了,但没跟任何人说过。

   “我自己猜的。”

   其实是魏根生告诉她的,那学期她贪玩,成绩降的厉害,姥爷指着那路说,路都铺在眼前了,再烂泥扶不上墙,那就是自己没本事。

   魏春玲对他们说的一无所觉,还抱着奢望问:“宁宁,咱能留在老家上学不?我就你这一个闺女啊。”

   “那这个通知书咋办?”

   “咱再读一年。”

   何宁宁忽然笑的很奇怪:“那我复读考不上怎么办?就跟强强一样。”

   魏春玲结巴了一下:“你肯定能考上,你现在都能考上一本。”

   何宁宁不答应,魏根生已经去跟村里有在那儿上学打工的人打听去了,该怎么去上学,买火车票。

   魏春华给学校打了个电话咨询,林秘书按时来到魏水村,带着何宁宁办了一张银行卡,按照当地标准将生活费和学费一次性给到她。

   “林叔叔,请你帮你谢谢卫叔叔和宋阿姨。”

   林秘书郑重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将这话传达到位。”

   何宁宁开学离开,魏春玲随张康转业到县城生活。

   张康的爹妈对儿子回来的事喜不自禁,在部队的时间见不着摸不着,现在可算能享到儿子的清福了,可得好好跟儿子亲近亲近。

   俩人直奔张康分配到的家属院,住下不走了,本来就是两居室的房子,主卧是她跟张康住,张畅一间房,张老太可一点都不嫌弃指着阳台和客厅之间的小隔间说:“俺们就住那儿!”

   张老头也说好:“俺都不嫌弃,还能再活几年啊,就想多看看这个不在脸跟前的儿啊!”

   饶是原本对父母心有芥蒂的张康,此时也忍不住觉得对不起他们,想也不想的应允下来:“行,爸妈你们就住在这儿吧。”

   魏春玲只得咽下想说的话,忍受公婆到来的各种不适。

   王宝珍来这走亲戚,被张老太好一通嘲讽:

   “你家那个外孙女去外头上学了吧?唷,听说坐火车都得两天两夜是吧?那这孩子不等于白养了,看来我当初说的没错!”

   张老太满满的庆幸和幸灾乐祸,对着亲孙子张畅却说:“畅畅,你好好学习,给奶奶考个大学看看,到时候我跟你爷爷供你上大学!”

   王宝珍听着这话气的头晕,回去就觉得身上不得劲,脑袋发木,她没当一回事,觉得躺躺就好了,又碰上孙子强强来跟她要钱。

   “奶奶,你孙媳妇想买件衣裳,俺妈不给我钱,你给我拿点呗。”

   王宝珍气呼呼的给他拿了五十块钱,魏强嫌少,连她手里那张一百的也给抓走了,她追都追不上,弄得一肚子气,她眼前晕得慌,只觉得恶心难受,还没走到门外边就直勾勾的往下栽。

   魏根生从门外进来看到这一幕,一股风似的跑到眼前,王宝珍已经趴在地上。

   “爱军,爱国,你俩快点来个人啊!”

   王宝珍闭上眼再睁开眼,眼前一片白,眼珠子转了一会儿才发现这是在医院。

   “我咋了?”

   她以为自己问出声了,实际上魏根生连她说的啥都没听见,她躺在那儿口水不停的流,手脚都不听使唤,察觉这个真相后,王宝珍的表情变得很惊恐。

   魏根生长长叹气:“你别乱动,医生说你是脑中风,得好好养着。”

   护士来用了药,王宝珍很快睡过去。

   齐树云和马凤丽正脸色沉沉的站在门外边,这脑中风能治好还行,要是治不好说不定就瘫在床上,嘴歪眼斜的不能动,当儿媳妇的就怕婆婆有这样的病。

   “这咋弄,我可不伺候她。”

   “那咱爸还好好的,他俩住一块儿也轮不到咱吧?”

   俩人打着各自的小算盘,魏家的闺女女婿准女婿都来了,魏春华的婚期就在年底十二月,那时候刚好放假好准备婚事,来了这么一出,周师达就算担忧婚事也不能说出来,添上各自的钱让王宝珍治病。

   魏春芹的日子比从前好过些,拿了二百块钱,魏春玲给的也是二百,魏春华手里的钱不多也咬着牙给了三百。

   魏根生推不掉也就收下来了。

   宋月明带着秘书过来的,秘书手里提着个果篮,进到病房将果篮放下,宋月明从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干大,云开在外地考察,过两天才能回来,到时候再过来看干娘,这些钱你收着给干娘买营养品吧,医药费我的秘书会处理。”

   魏根生点点头,宋月明将信封放到病床旁边的桌上。

   众人视线不由自主的集中在那个白色信封上,瞧见薄薄的似乎没什么内容,又悄悄收回目光。

   齐树云和马凤丽都不约而同的打量宋月明,正是深秋的天气,宋月明穿着一件长长的羊绒大衣,白色高领毛衣,黑色裤子黑色高跟鞋,整个人仍旧是纤细漂亮,加上身后穿女式西服的秘书,更衬得那三分雷厉风行。

   上次魏根生阑尾炎来市里她们没跟来,平时宋月明不回去,前前后得有七八年没见过了,今时今日却不敢真的上前跟宋月明套近乎。

   “弟妹来了啊。”马凤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宋月明看她们一眼淡淡点头,至于魏春玲连一丝眼角余光都没留给她。

   王宝珍睡的不安稳,恍惚间睁开眼睛就看到站在床边,陌生到几乎认不出来的宋月明。

   “你……”

   宋月明上前一步弯腰给王宝珍掩了掩被角,微笑着说:“干娘好好休息,其他事情都不用担心。”

   王宝珍还想说点什么,还没张口,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下来了,她倏地转头看向另一边。

   宋月明笑容不变,直起身说:“干娘的病需要静养,我就不多打扰了,医生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他们会尽力给干娘治病,干大你让干娘配合医生就行。”

   “好,好。”

   “您不用太担心,放心治病就是。”

   魏根生沉默着点点头。

   “小李,你去查下医药费,再跟魏家两位大哥商量一下费用问题。”

   李秘书干练极了,脆生生的答应一声,笑着看向魏爱军和魏爱国。

   魏春华走过来:“嫂子,我送你下楼吧。”

   “好啊。”

   魏春玲动了动脚也想跟上去,下一刻又顿住了,宋月明看她跟看陌生人一样,她也拉不下那个脸。

   走出病房,宋月明就随意多了,也跟魏春华多交代两句:“我好朋友的爱人就是脑科专家,主刀过很多台脑出血手术,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干娘的病情他会亲自关注。”

   “谢谢嫂子。”

   宋月明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说:“这段时间你们精心护理,要是那俩靠不住,你就费点心,如果恢复的顺利,什么事儿都不耽误。”

   周师达比魏春玲还要大两岁,家里肯定急着结婚,要是因为王宝珍生病,延误婚期让这桩婚事出什么变故,那可就不美了。

   魏春华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尽量让自己的笑的轻松些,坚定的说:“嫂子放心,我出门儿不出门儿都会照顾俺妈,不会不管她。”

   “那就好,走吧,我带你去见见楼医生,到时候有什问题你跟他沟通。”

   “好。”

   楼医生自不必说,两家多年的交情,爽快的应下来。

   办妥这些事情,宋月明才开车回家,傍晚跟卫云开通电话的时候说了到医院探望的经过。

   “我看她情况还好,楼医生说是发现得早,回头让她做个全面的体检吧,看看有没有别的老年病。”

   卫云开沉声应下,说:“辛苦你了。”

   “这没什么,回头你回来咱们也该去体检了。”他们一家年年都会有体检,宋月明挺惜命的,必须得活的好好的。

   “好,我后天的飞机,你来接我?”卫云开刻意压低声音,眉目渐渐舒展开来。

   宋月明嗯了一声,温柔的说:“没问题。”

   卫真听她说完了,笑眯眯的要走听筒,用腻死人的声音撒娇:“爸爸,你想我了吗?回来给我带什么礼物啊?我好想你啊!”

   卫云开被逗乐了:“惊喜要保持期待,我回去你们就知道了。”

   “哼,那好吧,还有我俩哥哥的,你都得给啊。”

   “没问题,你们在家乖乖的,要听妈妈的话,知道不?”

   “知道啦,我们很听话的!”

   电话挂断,呆在不远处会议桌的白领精英们瞬间变成沉稳的哭丧脸,老板娘小公主怎么就不大多打一会儿电话,救命啊!他们要继续被骂啊!

   下一刻,卫云开就走过来坐在会议桌主位,继续开加班会议。

   卫真也在抱怨呢,“爸爸怎么不跟我多说一会儿,我都忘了跟他说我期中考试考多少了。”

   宋月明揉揉闺女拆开羊角辫毛茸茸的脑袋,替他解释:“他在开会呢,如果是休息时间,他会跟你说很多,你看上次,不就陪你聊了一个多小时。”

   “嘻嘻嘻,我想爸爸了嘛,妈妈你上次出国我还跟你聊了两个小时呢。”卫真窝在宋月明怀里使劲的腻歪。

   “对,你就是我的小棉袄。”

   宋月明姐俩好的搂着卫真,卫越打篮球回来一头的热汗,瞧见卫真这样儿就忍不住吐槽:“妹儿啊,你别这样,都多大了还让妈妈抱?”

   卫真圈着宋月明的腰不撒手,故意炫耀的说:“小哥哥你就是嫉妒,你大了不能让妈妈抱你,哼!”

   “哼哼哼,卫真真你属猪的啊!”

   “妈妈,你看他!”

   宋月明又开始调解兄妹官司:“右右,你妹妹属狗呢,你别乱说,你去洗洗澡我也能抱你,你让抱吗?”

   卫越立刻退后一步,从他和卫铭上了初中不让抱也不让亲,美其名曰:我们是大孩子了。

   但是回家总忍不住逗一逗粘人的卫真。

   在书房玩电脑的卫铭探出头来说了一句公道话:“右右,你这样满头大汗的我也嫌弃你。”

   “我有大名!你叫我大名!”

   卫越还不喜欢年龄相当的人喊他小名,仅能接受爸妈喊两声。

   卫铭和卫真对视一眼,齐声喊:“右右!右右!”

   卫越气死了,随手在额头抹一把臭汗糊在卫真脸上,大步往书房跑,准备去收拾卫铭,来一场男人之间的战斗!

   卫真追不上他,坐在那儿瘪着嘴想哭:“我刚洗过脸,你赔我!”

   卫铭关上了书房门从里面抵住,卫越进不去,扭头嬉皮笑脸的说:“赔你什么,一张脸?”

   “妈妈!”

   宋月明捂着耳朵,只想自己不在线,卫真见救兵指望不住,从沙发上下去奔到书房门口去跟卫越打架,反正哥哥也不敢用太大的力气。

   三人闹成一团,宋月明默默躲在双胞胎的卧室里做点室内运动锻炼,心平气和。

   三人很快和好,又开始打闹。

   宋月明心里只有四个大字:心――平――气――和。

   坚持到卫云开出差回来,宋月明都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大概是她太好说话,仨孩子最怕的是卫云开,他回来,三个小猴子都不敢再跳。

   宋月明到机场接人就声明:“接下来你负责检查你儿子闺女的功课和作业,我要归隐一段时间。”

   卫云开答应很爽快:“没问题,全都交给我吧。”

   宋月明拍拍他肩膀:“我就知道同志你靠得住,亲一个。”

   卫云开在她亲过来的时候侧首吻她一下,动作迅速并不显眼,可也被一位高管给看见了,原来平时不苟言笑的老板私底下是这个样子的,也怪不得他平时洁身自好,有这样的媳妇还想什么呢?

   高管小声嘀咕了一句:“爱情和钱都是人家的,而我只有工作。”

   回到家休整一番,翌日是星期天,一家五口去医院做体检,体检完毕带着饿肚子的仨孩子吃个饭,再回来探望王宝珍。

   王宝珍的情况已经比前几天的情况好一些,魏春华正坐在床边喂她喝粥,她慢吞吞的一口喝一点,稍有点不如意就先动动把勺子挥开,魏春华挺耐心的再喂给她,她听见动静看到来到面前的一家子,手一激动,就把碗给打开了。

   魏春华拿的不稳,一碗粥直接翻了,倒在衣服和地上,她连忙跳开:“妈,你这是咋的了?”

   碗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惊醒了眯眼睡觉的魏根生,他猛地睁开眼,恍然看见卫云开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云开,你来了?”

   “干大,干娘还好吧?”

   王宝珍躺在床上咬着牙说了三个字:“没良心。”

   卫云开微微蹙眉,将果篮放下并未理会王宝珍说什么。

   魏根生和魏春华一脸的尴尬,咋到时候还能说人家没良心的?

   宋月明从门后拿了拖把递给魏春华:“先把这一片给弄干净吧,这是吃的什么饭?就你跟干大在这儿?”

   “我在宿舍煮的一点,他们轮替班,都先回去了,嫂子你坐吧。”

   魏春华忙前忙后的收拾,魏根生走过给王宝珍擦擦嘴角的粥米,忍着怒气对王宝珍说:“你现在就给我好好治病,别找事,你要是找事咱管直接回家去!”

   王宝珍眼中闪过怒气,但她说话不大灵便,啊啊两声道:“都是……他们气的!”

   “你!”

   宋月明简直啼笑皆非,她问过魏春华,王宝珍是怎么病的,明明出事前受了张老太的气,又给强强拿了钱,再说王宝珍本来就患有高血压、肝硬化,她这脑中风绝对不是一天两台能够造成的,她这说,是把何宁宁违逆他们去远方上大学的账算到了他们头上。

   “干娘,你可别再生气了,万一这嘴歪眼斜更严重,到时候你连话都说不清楚,还会瘫在床上,那受罪的还是你自己,咱现在还是平心静气的治病吧。”宋月明努力说的平静一些,免得惹她更生气,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可真的说不清了。

   单凭现在的情景,王宝珍那俩儿媳妇都不是能靠得住的,而王宝珍当年伺候行动不便的魏老太不噶怠慢一二,现在,怕不是想仗着自己生病做一回魏老太吧?

   如果没有翻脸,那她现在要是不任劳任怨的伺候,肯定得被人说不孝顺,要是伺候了,不能跟这个脑中风的病人计较,那她自己能起被气出来脑溢血。

   卫云开已经许久没有跟王宝珍说过话,眼前这人陌生的很,眼睛里都是恨意和恼怒,大概是恼他们不够恭顺。

   “干娘,月明说得对,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养病,别的都不要想了。”

   仨孩子站在病房门口,对这个陌生奶奶怕怕的。

   魏根生手足无措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最好叹了一口气:“你俩来看看就中了,带着孩子回去吧,我看她这样还是别见人。”

   否则的话就是两边都生气,王宝珍现在这个样子,谁敢真的让她生气,可又不能委屈人家一家子,干脆点赶人走,大家心里都好受点。

   卫云开想想也是:“好,干大,那你们照顾干娘,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给我打电话。”

   魏根生把他送到门外,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了,最后拍拍卫云开的肩膀,说:“你们回吧,自己的过的好好的就中。”

   “好,干大你保重。”

   宋月明提醒仨孩子跟魏根生道别,他们乖乖挥手,魏根生看着不自觉露出笑容来,挨个摸摸他们的脑袋,又笑笑转身回病房。

   魏春华正在照顾王宝珍,她正在闹脾气,不配合吃东西,大冷天里,魏春华急出来一头汗。

   魏根生走过去:“把碗给我,我喂她,你该忙该忙去吧。”

   “不中,爸,这儿就你自己太累得慌了。”

   “你哥跟你姐下午就过来了,你明个儿还得上班,你去忙吧,先去把衣裳上的米汤擦干净去。”

   魏春华只得去了,病房里留下魏根生和王宝珍,方才还要闹腾的王宝珍瞬间安静下来。

   魏根生一脸和善的捏着瓷勺递到她嘴边:“来吧,我喂给你吃,你敢再推掉一下试试?”

   “你,你想干啥?”

   有一瞬间,王宝珍真的从魏根生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恨意,心虚的往后躲,可她躺的时间长了身体不听使唤。

   “你要是想闹接着闹,要是再折腾,就没人管你没人问你了,你放心,就看在你给我生这几个孩子,伺候了俺娘,我也会好好的伺候你。”

   魏根生递过来一勺粥,王宝珍张口喝下,垂着眼眸不敢看他,放在身侧的手却握的死紧,她又想起来魏老太对她颐指气使的样子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孝顺,就没人孝顺她,宋月明早就知道有这一天,才提出来给一点钱断绝关系的,现在就不用管不用问了。

   当晚,王宝珍病情加重,又请了一回医生,宋月明跟楼医生问起王宝珍的近况,楼医生直摇头。

   “我没见过气性这么大的病人,明知道自己在生病,还管不住脾气,她一生气血压就往上升,照这样下去是绝对不利于她病情恢复的。”

   卫云开也在一旁听着,无话可说。

   谢过楼医生,两人面面相觑,谁也猜不到王宝珍那么大的气性,或者说从前忍的够好。

   “她想当魏老太太,还要捡着人拿捏。”

   王宝珍当儿媳妇受的苦,她都要别人再受一遍,在她的思想里,得培养一个接班人保她晚年安享无忧,在暗中,她学着魏老太挑选合适的人选,魏根生是兄弟俩,魏根生离家多年愧对老娘,必定对她百依百顺,而王宝珍自己不敢不孝顺,不然换成混不吝的徐三妞就做不到她这地步。

   亲儿子的俩儿媳妇都不合适,而卫云开有孝心有能力,宋月明就成了目标人选,刚结婚的王宝珍大约以为这是约定俗成的事情,所以跟她相处的还算愉快,后来感觉到把控不住他们两个这才失控。

   现在生病了,王宝珍忍不住发坏脾气,过魏老太那样的逍遥日子,可谁能忍受她?

   大约是看谁有良心吧。

   卫云开捏捏眉心:“不管她,咱们该做的都做了。”

   宋月明点点头,心里还在想,王宝珍要是会示弱扮可怜相,那她也许会心软,但现在,她一点都不想心软。

   王宝珍反反复复在医院住了小一月才回去,出院的时候宋月明让李秘书代她去了,顺便将医药费结清。

   在过不久就是魏春华出嫁的日子,她家和周师达家相隔不远,周师达租两辆小轿车来接亲,宋月明不回去送嫁,就提前给了八百块钱的添箱礼,赶在放寒假前交到魏春华手里。

   因为王宝珍生病,魏春华来回跑的照顾她瘦了一些,下巴都变的尖尖的,渐渐有了人逢喜事的高兴劲儿。

   “别的东西不好拿,这一套化妆品你自己收着用吧,出门儿的时候打扮漂亮点,到时候给我两张照片。”

   这是添箱礼魏春华不能不要,都接下了。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谢谢嫂子。”

   魏春华回去了,婚礼过后给宋月明打了个电话,一切顺利。

   年后,宋月明听说马凤丽的大儿子强强订下一门婚事,要准备结婚,算了算岁数他还二十二岁不到,不由摇头。

   可大约是春天来了的缘故,卫真悄么么来跟她告密。

   “妈妈,我在大哥哥的书包里发现一封信,粉色的。”

   到秋天也要上初中的卫真渐渐懂了这青春的悸动,她自己没感觉有什么,但对哥哥们的事八卦的厉害。

   宋月明一听头都大了,她可不想二十岁就让儿子结婚,纠结要不要去翻卫铭的书包。

   “要不,真真你给妈妈把信拿过来?”

   卫真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妈,我不敢,要是让大哥发现,他一定会收拾我,他收拾人可狠了。”

   比如罚弹一小时的钢琴,顶着杯子罚站,哪次她理亏都被收拾的心服口服。

   相比之下,卫越好说话忘性大,雷声大雨点小,太轻松随意,卫真时时刻刻都觉着同时讨好俩性格不同的哥哥忒难了!

   这个帮手不能用,宋月明一溜儿小跑奔到书房去找卫云开,不过他正在打办公电话,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都把她当三个闹腾的孩子了。

   宋月明趴在门边,眨巴着大眼睛期待的盯着他,卫云开心里好奇,说完重点便快速结束谈话。

   “怎么了?”

   “你去陪我翻一翻左左的书包呗?”

   “嗯?”

   他们两个立志要做开明的父母,轻易不乱动孩子的压岁钱、日记本和抽屉,就连儿童书房也只是监督作业的时候进去看看,平时打扫整理都是仨孩子来办的,刻意的翻书包更是从来没有的。

   如今,双胞胎出去打篮球去了,卫真告过密就上楼玩去了,家里就剩下他俩,俩人手拉手去了儿童书房,卫铭的书包就在那里。

   “有你打头阵,我觉得不像做贼,没那么心虚。”

   卫云开轻咳一声:“我觉得左左不会早恋吧?”

   宋月明不确定的说:“我也不知道,这崽子太聪明,又像你,我有时候都猜不到他在搞什么,我怕他早恋一根筋。”

   “……听着也不像在夸我。”

   “这不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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