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滕王阁的午宴上,程家骥并没有立即和南昌的军政官员们摊牌。他心里很清楚,若是没有最高当局的大力支持,自己的这一整套“城市改造”方案,压根就别想有机会能够实施的了。
“崔市长,兄弟这次来南昌,主要是检查一下南昌备战情况。本来吗有诸位仁兄在,是无需小弟来多此一举的,只是上命差遣,小弟也是身不由已。还请崔兄多多帮衬。”在酒宴上程家骥一改在机场上表现出来的飞扬跋扈,显得是那样的谦虚。在谢绝了崔市长让他讲话的缴请之后,他语气和谒的对崔市长拜托着,在说这些话的同时,他还对崔百里打了一个拱手,好一派谦谦君子之风。
“程专员说那里话,这南昌战备虽已粗具规模,但因时间过仓促,定是还有许多不足之处的。我们这些人是身在局中,难免有看不到的地方。还要请程专员这位少年英才,抗战名将多多指正才是啊!”崔市长应答得也很得体,既恭维对方,也没太失自己的身份。
今天杨司令称病没来,警备司令部来赴宴军官中军阶最高是一个少将副参谋,算起官阶来,那里能与崔市长这位堂堂江西首府相较,崔市长就成了名副其实的主人。真要论起说官场这一套门面话水平,就是十个程家骥绑在一快,也比不上这位东京帝国大学法律系毕业又从政二十几年的老政客的一半。
“这南昌市眼下人口繁多,若是日军攻向南昌,市民要向何方疏散,如何安置,想必崔市长对这一切定已是未雨绸缪早有成算了吧。”程家骥来南昌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决不是来做好好先生的。他话峰一转,话中有话绵里藏针的质问起崔百里这位南昌城地父母官来。
“这些工作吗?有些是市府正在做地。有些就属于警备司令部的该管范围。据闻程专员当日在徐州警备司令部任过职。想是能明了市府及崔某人的苦衷。”程家骥暗箭明枪来攻,崔百里自有软刀皮盾挡。他这一席话语带双关,既把自己在这其中地干系撇清。又不露声色的点了程家骥一下,不要欺人太甚,我也是有背景的。
“崔市长,兄弟办这个差,你最少要打个迁移安置城民的预案给我吧!否则上峰问起来我也不好帮老兄说话不是。”程家骥知道自己人生地不熟,且自己要做的事情一旦摊开来,马上就会成南昌全城的公敌。所以才想法设法要在这几天以内多骗些资料。
“那是。那是。还请你老弟在上峰面前替我等多美几句。就这二三天内我一定让下面弄一个预案出来。”战备工作吗!一向分军民两个重点,军事方面有警备司令部负责。这个民政方面的内容嘛。主要就是疏散民众。搬迁政府机关。甚至在当时就连焚烧城市也是这其中地一部分。这些正是市政府地主管之事,也是程家骥的法定督促范畴。由不得崔百里不答应。
搞定了崔百里,程家骥转过头来对坐在自己左边地警备司令部那位中年少将说道。“颜副参谋长,还请警备司令部地参谋们赶一赶,在短时间内绘制一份比例尺越小越好地南昌全图,我也好报上去,弄好了我一定设宴相酬。”
程家骥问警备司令部要这个也是身为专程来检查检查南昌备战的专员地职权之内的事情。颜副参谋长一来是找不出什么理由不照办,二来也是不想因这些小事得罪程家骥这个这半年来风头很劲的新贵。(程家骥在机场事件中表现出来的那种有恃无恐,充分说明了此人可不是一个善茬,要是惹急的他是要咬人的。)也就顺口应承了下来。
目的已达到的程家骥心情大好,为了表示自己并不是很难相处的一个人,在此后的席间程家骥竟然频频敬起在座要员们酒来。于是乎宴会的气氛也就热烈不少,到最后喝得左摇右摆的程家骥还是被邱上校等随员架回江西大旅馆去的。
“伯言,把我放下,关上门。累你们陪我装了这么,辛苦了。”一进房间的门程家骥就让邱上校他们把自己放下。听他的言下之意,邱上校也是知道他是装醉的。
“伯言你们几个人下午到南昌的大街小巷去逛逛,特别要注意观察一下城里的土质、水源和街巷的平均宽度。”程家骥毫无醉态的端坐在自己的床上,对邱上校和房间里的其它五个他从黄中将手里借来的参谋交待着给他们的任务。
“是。”军人始终是军人,就算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不解,命令一旦下达,军人的第一反应还是执行。对这些科班出身受过正规军事教育的参谋军官来说,了解所在地的地形地质基本要素,也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之骥挥走打发邱上校等人后,不但没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脑子反倒是走马灯似的忙碌的起来。
自己把邱上校放了出去,他定会立刻把自己说得那些话报告给陈上将,两天,最多两天最高当局就会对自己提出这个“疯狂”的作战计划有一个反应。是赞同?还是否定?可能性最大会是来人与自己详谈后再做决定吧!来的会是谁?“抱着这些怀疑问,几天都没有睡好的程家骥渐渐进入了梦乡。梦乡,梦乡,顾名思义就是梦中的故乡。在梦里程家骥或是楚原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家中,家人们围绕着他,未婚妻含笑注视他,一切都那么美好!
二天后,正如程家骥所料的那样,上峰真的来人了。
让程家骥有些吃惊的是,竟是陈上将和那位钱将军联袂而来,且这两位还是秘密到的南昌,直接到江西大旅社敲了程家骥的房门。
“浩然。你详细地说你那个防守南昌地作战计划。”陈上将不待程家骥敬礼寒喧。就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题。他身边那位钱将军更是扳着一张脸直盯着程家骥,看得程家骥心里都有些发毛。还好程家骥也对这位的性情听说过一二,知道他是就是这么一个不苟言笑地人。要不然真要让他吓坏了。
陈上将这次来也是做了充分准备了,他的随从们这时已在程家骥的房间里摆挂起一张张的军事地图来。
程家骥看这架势那里还会不明白,这是在两堂会考了,自己的作战构想能不能通过,就看这一下了。他深吸一口气,定了一定心情,接过面上略带歉意的邱上校递过来的教鞭指一幅大比例地军事地图侃侃而谈道:“武汉陷落后。南昌地战略变得极为重要。日军近期内定是要来争夺此地的。而我如能确保南昌不失,在依托南昌时时威胁武汉。牵制日军第十一军地大量兵力地同时。还可把这个南昌当成将来进战略反攻地桥头堡。可以这样说巩固住南昌。不但能保持住目前这种战略相持局面。对促使战局向我国有利的方向发展也是有一定地推动作用的。”
陈上将听到这里与钱将军交换了一下眼神后,点了点头。示意程家骥继续说下去。
“想要实现以上的战略目标,就要牢牢把南昌城握在我军手中。当然了,我们也应看到南昌周围市县地形比较开阔,日军完全可以投入大量机械化部队,在野地里装备简陋尤其缺少反坦武器的我军是无法与日军战车部队硬抗的。加之南昌周围可供我军回旋的余地,要比武汉周围要小得多,很难做到机动防御。无法机动,又挡不住日军的战车,南昌就只能落入敌手。所以我认为,守南昌就不能象武汉战于南昌周边的广大地域,而是应该在坚定南昌城前提下,一部置于南昌附近凭险固定,尽量保持与南昌城内守军的联系,而以主力大军则南昌外围机动,并寻机歼敌,以求击破日军之一翼,改变整个战局。而我方能不能守得住南昌,关键在于守城部队能顶得住日军头几轮的攻击。”
陈上将插话道:“你这个想法,培民告诉我过,按你的预计,守备南昌城的部队只要一个军,是不是少了点。”
“我敢断定日军能用于直接攻击南昌城的兵力也就是一个师团左右,这主要是受到南昌附近不易摆开大军作战的地形的限制。这样一来,我军守南昌的部队人数就不用太多,一个主力军足矣!再说了人多也摆不看,且容易让日军炮火和飞机轰炸杀伤。”
“浩然。依你的意思最好是用那支部队死守南昌。这一仗如何打,还有你说一下为什么要把南昌城先搬空。”
陈上将显是对程家骥的方案也做过比较深入的研究,他的屡屡发问都是问在点子上。而钱将军则是面无表情的在不停的做笔记,明摆着他只带着耳朵来听,回去好汇报的。
“守南昌的部队具体选那一支,我还没有想好。我认为这支部队至少应该具备以下几个条件,各部指挥官能格守军令,有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的决心和意志;部队内部的凝聚力强,能长时间的进行高强度的巷战;部队的单兵作战能力要强;非得有这样的部队不能在很可能会出现的外援彻底断绝的情况,在孤城中坚下来。总之守南昌的这支的任务就是象海绵吸水一样,把日本人的有生力量一点点的吸光。为达到这一目的,我方除要在南昌城中储备大量的粮食和弹药和准备大批有药品之外,还需要把南昌城改造于一座地地道道的军事要塞,且守城的主要作战方式也应是巷战和持久战,这样一来,全面疏散城中居民就势在必行了。留几十万老百姓在已成战火孤城的南昌,一来,不利于修筑巷战所必须的一些特殊工事。二来影响部队作战,军民杂处也易动摇军心。三来也很难保证日军在挫后,不兽性大发,把南昌变成第二个南京。”程家骥一口气说完自己的这些想法之后,肃立着看着自己面前两位上官,自己要说的都说完了,现在就等着他们来宣判了。
可两位将军却没有立即给程家骥以答案,而是站起起来打了个招呼就要向外面走去。
“两位长官,请留步,我有一个请求。”在程家骥的要求下,两位将军停了停脚步。
“这个计划是我提出来了的,如获批准,浩然愿与南昌城共存亡。我想担任守城部队的参谋长,并负责南昌的居民的迁移事宜和工事具体的修筑”程家骥提出这个要求,一方面觉着自己的手上能有些实权才能保证这场战役,按自己预想去发展,另一方面也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这个很有可能导致守城部队全军覆没的冒险以及的作战计划,是他提出的,若是真要实施,程家骥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与守城将士们生死与共。
“浩然,三五天内你等命令吧,你要有思想准备,举城搬迁,你恐怕是要让人南昌人骂上个几十年喽!”有感于程家骥的一片报国赤诚,陈上将终于在走前泄露了一丝天机。
六天后,程家骥收到了一封密令,这张二指宽的条子有条件的授予了程家骥指挥南昌军政的全权。(条子上注明这种全权仅于战前迁移疏散居民和修筑作战工事两方面。)可这对程家骥来说已是足够了。
“伯言,你去发帖子,今天晚上我在滕王阁宴请崔市长和杨司令,只请他们两人,多一个不请。”
程家骥高声的对邱上校说道。
现在“尚方宝剑”已到手,程家骥觉着自己也该去给南昌的这两位地头蛇,吹吹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