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诩兄,你一定要镇住他们,特别是我这个四弟,”李业诩身边的李恪悄声说道,不知这李恪和李泰有什么过节。
虽然长孙皇后对所有皇子都非常好,但在她面前,非嫡出的李恪总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翼惭愧,当不得皇后及太子和越王的称赞,唯有班门弄斧,献丑了,”为了李恪这话,也为了不被眼前的大小美女们看轻,怎么也得露一手,前些天不是刚念了一首吗?
李业诩收起心神,故作沉思了片刻。
几位小皇子还有大小公主之类的,听说李业诩要做诗,全都挤到一块来了,小高阳不知是否为了显示她与李业诩非常熟识,还跑过来拉着李业诩的手。
看着这么多皇家儿女们看着自己,李业诩稍稍有些不自在,把目光转向别处,却感受到另一异样的目光,却是一位与李宇年龄相仿的公主,但不是路上遇见的,不知是何人。当下缓缓地吟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正是昨日在家中吟诵过,李业嗣记下来的那首诗《元日》。
除了几个小屁孩,面前的一众人都睁大了眼睛,刚才那异样目光的女子也垂下了头,似乎都在细细品味刚刚李业诩所念的诗。
“不错,不错,好一个爆竹声中一岁除,过年的气氛尽在其中,”长孙皇后称赞道,“贤侄,此诗是何题?
“诗目曰《元日》!”
“好诗,好诗,此乃佳作也,母后,孩儿把它写下来,一会给父皇看看,”李承乾好似才回味过来,击掌称赞。
而李恪更是激动,一张帅脸竟有些发红,好像这诗是他做的一样。
“青雀,你可服否?!”长孙皇后问李泰。
“孩儿服了,”李泰看起来深受打击,但看着李业诩的眼神还是不服气。
“乾儿、泰儿,以后有机会多向李公子请教,”孙长皇后对李承乾和李泰说,眼睛却是看着李业诩,“贤侄,有空啊,多进宫来指教一下太子和越王!”
“是,母后…”李承乾和李泰应道。
“皇后娘娘,这,翼不敢…”李业诩很头大。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是…”李业诩无奈地应承。
李恪拉拉李业诩,递了个眼神,示意先走。
“母后,恪先回去了!”
“皇后娘娘,翼先告退了,”李业诩呆着感觉有些怪异,当下对着长孙皇后歉然一笑,也提出告辞。
“好吧,”长孙皇后依然是那迷人的笑容,“有空去看一下汝南吧!”
“是…”
李恪和李业诩施礼后退出。
“贤侄,当是非常之人,”临走前长孙皇后又说一句。
李业诩怦然心跳,长孙皇后何意?
带着长孙皇后赏赐的礼物,跟着李恪来到淑景殿。
路上李恪悄悄地说道,“我这四弟自诩文采非凡,眼高于顶,从来看不起人,今日业诩兄转眼间作出这等佳句,定是让他打击。”
“恪弟,和越王是否有过节。”
“这…”李恪转着狡猾的大眼,想一会说道,“也没什么,不说了。”
“对了,刚刚在你母后那里看见的另一位年龄稍大些的是谁?”李业诩描述着样子。
“那应该是我五妹李丽质,封号长乐。”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长乐公主,李业诩又问,“汝南公主怎么没见到?”
李恪怪怪地看了李业诩一眼,“这个冬天我二姐身子一直不好,在床上躺着。”
“…?!”
来到淑景殿,拜见了杨妃。却也没什么事,只是杨妃托他问候一下母亲王氏,还有感谢李业诩指教李恪,并委托李业诩再接再厉,对李恪更加严厉地管教。
李恪在边上听着一脸悲愤。
杨妃也赏赐了一大堆东西。
李业诩再三推辞,却也不许,只得接受下来。
走出宫门,李业诩还是觉得有些恍恍,这大年初一过的实在有些不爽,太拘束了,很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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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总得来说,李业诩还是很喜欢这时候过年的氛围的。
这古代过年的气氛比后世好多了,充满了喜庆和温情,还有那么多的后世已经消失了的传统习俗。
从腊月二十三小年开始,府上的各种迎接新年活动就开始了,祭灶、扫房、祭祖,每件事都很隆重。
除夕前第三天是立春,这时候立春日称为春节,表示春天来临了,是个异常重要的日子,官方举行了盛大的迎春活动,连作为皇帝的李世民也出席了,受到重视程度让李业诩很是吃惊。
李业诩不知后世为何过年要称为春节?春节就是春节,年就是年,拜年拜年,没有叫拜春节的,还是老百姓最实在,不管你当权者如何改变年的称呼,在他们口中,永远不变的还是叫过年。
除夕夜就不用说了,反正李业诩没睡觉过,守岁、燃爆竹,陪着父母、弟妹聊天,玩乐,一个晚上在闹腾。
正月初一,李业诩不知府上是如何庆祝,只听说也是异常热闹。他么一大早被李靖拉去听朝会,末了又稀里糊涂去见了皇后,被众位皇子、公主们包围着,如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被人观赏了大半天,感觉上有些不太舒服。
后面几天还被李靖拉着到各府上去拜年,这拜年的礼仪也是异常的隆重,特别是上郑府拜年时候的礼节。只是不能见郑燕,据说是因为未过门的原因。
正月初七是人日,传说女蜗初创世,在造出了鸡狗猪牛马等动物后,于第七天造出了人,所以这一天是人类的生日。府上的人儿都在剪彩纸,制成人形,贴在屏风上、帐上,或戴在头上,以示纪念。人日节这天不出远门,不走亲串友,在家团聚,过了人日节才能远走他方。若这一天天气晴朗,预示着一年人口平安,出入顺利。
年节的喜庆活动一直持续到上元节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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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晚饭后,李业诩当着李靖的面对李德謇说,“父亲,孩儿想与你细谈一会,是否可以?”
“翼儿,你那么忙,还是,以后再说吧,”李德謇在自己的老子和儿子面前显得非常慌乱。
李德謇在李靖面前并不是十分害怕,李靖责骂他,自小有张氏袒护着,多年来都是如此,李靖最终懒得管了。
但李业诩却让李德謇觉得有些害怕,特别是李业诩那说不出味道的眼神,似乎能把人心底看透,每次面对李业诩的目光都让他感觉心寒。当父亲的在自己儿子面前感觉到压抑,满心的不自在,这也是很有趣的事。
“孩儿和父亲多年未曾好好聊上几句了,年后孩儿即要出远门,不知何日是归期,”李业诩用他那犀利的眼神看着很是紧张的李德謇。
说实在的,在李业诩眼里,这个李德謇并没给他父亲的感觉,接触不多,交流更少,反而李德謇的作为让他有些厌恶,所以说话也没有那种尊敬的口气。
“翼儿,你又要去哪儿了?我…”母亲王氏在一旁大急道,被李靖瞪了一眼,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靖却对李业诩露出赞许的神情,李德謇显得更是发窘。
“母亲,您别担心,孩儿要为祖父办一件事去,今日孩儿只想和父亲聊聊家常,”李业诩扶着一脸惶急神色的母亲王氏道。
“你去那边和你儿子好好聊几句吧,”李靖冷冰冰地来这么一句,用手指指偏厅。
张氏在一旁只是看着,几次张张嘴,还是没说话。
李德謇没法,只得来到偏厅,和李业诩面对坐着。
“父亲,请用茶,”李业诩从下人手里接过茶,放在李德謇前面,“祖父忙于朝事,孩儿也有一些事儿要办,二弟年幼,年后,府上的一切事儿,都要烦父亲操劳。”
“府上的事,自有你母亲会张罗着,为父这些年都未曾持家,府中的一切事务都不熟悉,”李德謇端起茶,喝了一口,借以掩饰尴尬。
“那父亲这些年都做了何事?”面对李德謇,李业诩没有感觉到是对长辈说话,语气里有些不当之处客气。
“为父在钻研佛学…”
“佛学?那父亲都有何成就?”李业诩不喜欢佛教,在他眼里,佛教都是欺世唬人之道,远不如道教来的务实,道教弄出来的很多东西都是实实在在有用的。
“我…佛法尚浅,哪来成就这说,”李德謇显得有些可怜,到弘福寺讨教佛法被僧辩法师奚落后,深受打击,“只是知道诸恶莫行,诸善奉行。”
“诸恶莫作,诸善奉行,自净其意,此乃佛教本意,可孩儿想问,何为善?何为恶?传说中的释迦牟尼,修炼成佛,可是他却抛弃可怜的妻子和孩子,没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此为善?还是为恶?自己的家人都可以抛弃,如何言善,何来普渡众生之说?佛法就不需要担当责任的吗?”
“佛法讲究的是结交品德高尚者,试问父亲,未尽儿子的孝命,未尽丈夫的本分,未尽作父亲的责任,如此之人,何来品德高尚之说?如何言佛?”李业诩有些像在训教自己的儿子,可怜的李德謇本想拿出父亲的架势来,可一接触李业诩的眼神,马上泄了气,只是听着却不敢反驳,也找不到词来反驳。
“佛法上说,以化一切众生出离苦海直至菩提,此为佛陀慈悲度生之本怀,那孩儿想问父亲,何为苦海?何为菩提?有家室者不顾,让家人担忧和伤心,是其陷苦海,还是化其至菩提?更不要说心忧天下事了。”
“父亲难道不知道,佛事即人事,尽到人事了,才能洞悉佛事,人事都未尽到本分,何以谈佛事?”
李业诩长叹一声,“如今天下未安,四夷未服,好男儿当为此尽一份力,为社稷分忧,此乃男人本色,想祖父,一生征战无数,为我大唐百姓不受胡夷的杀掠,保我大唐边境不受侵犯,花甲之年,还要领兵出征,此乃真男儿,父亲你不觉得汗颜吗?”
李业诩一席话说完,可怜的李德謇还在回味着儿子的责问,似乎有些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