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地,如同波光滟滟的河面般的琴声静静地回荡在音乐教室里,让人处在一种如梦似幻的境界。
第一乐章过后,是过渡性的第二乐章,这一乐章是陆维从前没有接触过的,但从技巧上来说并不是十分困难。
第二乐章为复三部曲式,采用了小步舞曲的体裁,曲调优雅轻盈而富有生机。这是一个过渡性的乐章,既与第一乐章的进入做了准备,似乎是瞬间留下的微笑使悲哀的心灵暂时得以解脱。
陆维眼睛看着谱子,一句句缓缓地对着,陆维感到自己虽然是第一次接触第二乐章,手上却传来十分熟悉的感觉,每个乐句只弹奏了一遍,就牢牢地记住了,就好像自己早就弹过千百遍,只是隔的时间长了些,重新温习一下一般,甚至连谱子上有一些表情标记不对的地方,陆维都能够感觉得出来。陆维知道,这熟悉的肌肉感觉,肯定来自威廉.肯普夫这位贝多芬的权威演奏家的记忆。
不到半个小时,第二乐章已经在陆维的手下流畅地演奏了出来。陆维开始把乐谱打开到第三乐章,这是全曲最华丽,同时也是技巧最艰深的一个乐章,大十六开的乐谱足足记了十六页。
第三乐章是全曲的高潮,以奏鸣曲式写成。主部主题如不可遏制的冲突和热情爆发了出来具有戏剧效果。它与第二乐章有紧密联系。但表达的情感迥然不同;副部主题热情洋溢,似从心底发出的申诉。结束部连续的八分音符奏出了坚定的节奏,表现了冲动的热情和坚强的意志。进入展开部后,内心激动的程度更为强烈。尾声部分沸腾的热情到达顶点时突然出现缓慢悠长的音调,很快又沉寂下来。在此之后则是更猛烈的冲击,最终结束在两个有力的弦中,仿佛肯定了意志最终战胜悲痛的感情和内心矛盾,从而证明人在同命运的对抗中终将取胜。
饶是陆维手上有着熟悉的肌肉记忆,这么一大段技巧艰深的谱子,也足足对了两个多小时,陆维专注地练着琴,完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丝毫没有察觉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等陆维觉得视线已经看不太清晰谱子上的音符,要去打开音乐教室的灯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是六点半了。陆维摇摇头笑了笑,没想到自己竟然练习了这么长的时间而浑然不觉,不过这专注的两个多小时没有白白浪费,陆维现在已经能够比较流畅地弹奏出第三个乐章了。
“咕噜!”,陆维的肚子里传出不争气的声音,提醒陆维该吃饭了。陆维轻轻拍了拍肚子,笑道:“我还没着急,你急什么?”,说着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康晓凌的电话。
“师傅,干嘛呢?”,陆维笑着问道。
“恩,在餐厅吃饭呢,怎么没看见你啊。”
“今天下午逛得开心吗?”
“还行吧。”
“我还没吃饭呢,现在在音乐楼,一会儿你给我买一份带过来好不?”,陆维道。
“你在那儿干嘛呢,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啊。”
“我练琴呢,学校让我下周参加和南师的擂台赛。”
“真的啊,行啊徒弟,下周几去啊,我没课的话给你加油去。”
“周六,师傅你能不能先把饭给我带来啊,肚子叫得厉害。”,陆维苦着脸道。
“好啦好啦,我马上吃完了,一会儿就给你带过去,你在哪儿啊。”
“102教室”
“嗬,用上老师的琴啦,李老师对你够好的啊,我在这儿三年都没碰过那架琴。”
“呵呵,你又不爱弹琴。好了,不说啦,我要再练一会儿。”
“恩,好吧。一会儿见。”
听到话筒那头传来的盲音,陆维收起了手机,又走到了钢琴上弹起了第三乐章。
不得不说,虽然第三段很难,可弹起来却是相当过瘾的,贝多芬是一位集古典音乐之大成,同时又是开浪漫主义先河的一位作曲家,他的钢琴奏鸣曲矛盾冲突激烈,常常在一个小节内就出现由pp到fff的强烈的力度变化,让演奏者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但同时对演奏者的体能要求也是相当巨大的,连续七分多钟的高强度演奏,不是任何一位钢琴家都可以承受得住的,陆维就看过有一段钢琴视频,一位钢琴家在演奏到第三乐章时,清晰地看到额头上和双鬓间的汗水密布。好在陆维的身体经过这几天长生决的改造,强健了不少,才能够适应这样高强度的演奏。
一曲弹罢,陆维满足地站起身来伸了伸腰,发现康晓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俏生生地站到了自己身后。
“师傅你什么时候道的,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啊。”
“刚来不到两分钟,看你弹得那么投入,就没打扰你,这是什么曲子啊,看上去这么难,没想到徒弟你钢琴也弹这么好啊。”
“哦,当然啦,没看看你徒弟是谁,我的饭呢,都快饿死了。”,陆维说着,看到了放在课桌上的盒饭,打开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慢点吃,好像有人和你抢似的,边上有水,别噎着。”,看着陆维吃得很香的样子,康晓凌在一边宠溺地说道。
陆维飞快解决了盒饭后,起身拿起康晓凌递过的手帕纸擦了擦嘴,满足地道:“好饱啊,师傅我给你弹首曲子好不。”
“好啊,我要听刚才那首曲子。”,康晓凌道。
“没问题”,陆维说着,把音乐教室的门关好,然后把灯熄掉了。
“哎,徒弟你关灯干什么。这么黑怎么弹啊。”,康晓凌不解地道。
陆维按着康晓凌的双肩,让他坐到前排的椅子上,笑着说道:“这首曲子就要这样听才好听,你知道吗?这首曲子是贝多芬献给他的第一个恋人的,今天,我把他献给你。”,说着,捧起康晓凌的俏脸,在她那美丽的额头的轻轻吻了一下,转身向钢琴走去。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明月初升,银色的光辉透过音乐教室的窗户洒在地上和钢琴上,是那么的静谧。
陆维在钢琴面前坐下,双手轻轻放在键盘上,片刻,手轻轻地一沉,左手徐缓的低音和右手安静的三连音轻轻地响起。
康晓凌闭上了自己的双眼,静静地听着,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但那如歌般地,宁静中带有一丝忧郁的音乐让她的心也变得安静起来。
五分多钟过后,乐曲进入了第二乐章,欢快轻盈的小步舞曲风格的曲子带起了康晓凌唇边的微笑。
但仅仅两分多钟过后,乐曲又是一顿,进入了奏鸣曲风格的第三乐章。
键盘上的左手急速地低音和弦如沉闷的雷声,右手快速上行的一大串十六分音符到达顶点后响起坚定的和弦,像从心底发出抗争的声音,接着,副部热情的主题展示出不屈从命运的乐观精神。陆维在钢琴前忘我地弹奏着,月光洒在他那一头随着飞速的音符不羁飞扬的长发上。
康晓凌注视着钢琴前那个激动的状若疯狂的身影,一颗心被那张专注而热切的脸充满着,感动着。
一曲终了,陆维兴奋地站起身,却发现康晓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那么深情地注视着自己,不禁走过去,一把将人儿搂在自己怀里。
“好听吗?”
“好听,我知道是什么曲子了。”
“哦?”
“是《月光》吧”
“怎么猜到的?”
“也只有这么美的曲子,才配得上这个名字。”
“聪明的孩子。”
“我以后要你一天给我弹一遍。”
“好。”,陆维说着,朝着怀里的人儿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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