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节省时间,你搬到学校来,和我住在一起吧。”在临出门之前,王廉又对段天狼说道。
段天狼略微迟疑了一下,答道:“对不起,老师,我恐怕无法办到。”
“为什么?”王廉有些奇怪地看着段天狼,“不习惯住在外面吗?”
“不,不是这个原因。”段天狼摇摇头,说道。
“那还有什么原因?”
段天狼说道:“我家老……方叔叔并不喜欢我学习电脑。我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在瞒着他偷偷学习,如果我搬到学校来的话,恐怕就很难再瞒下去了。”
“不喜欢你学习电脑?”段天狼的话让王廉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电脑是未来世界的通行证,这是再蠢的家长也该知道的事,怎么会有家长不喜欢晚辈学习电脑的呢?“这是为什么?”
段天狼顿了顿,说道:“方叔叔不愿意我离开和山乡。”
“啊?”这一下王廉愈发奇怪了,家长都是期待自己的孩子往高处走的,哪有希望孩子永远困在乡村的父母?这也未免太奇怪了吧?
王廉转念一想,想起了段天狼的身世,想到也许是这个姓方的野道士跟段天狼感情一般,所以才会如此待他吧?
想到这里,王廉便试探着问道:“你跟你的方叔叔……感情是不是不是很好?”
段天狼摇头道:“方叔叔虽然有时候会颠三倒四,但是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对我也很好。只是他自小就不许我离开和山乡,也不愿我过多接触外界的事情。”
“那你有问过他,这是为什么吗?”
“有。”
“他怎么说?”
“他说是怕我离开和山乡之后,就再也不回来,这样就没有人给他送终了。”
段天狼说到这里,王廉正要说话的时候,段天狼却又摇头道:“我知道方叔叔说的这些都不是真话,他一定另有隐情的。”
“隐情?”王廉抿了抿嘴唇,又问道,“难道你连一点头绪也没有吗?”
段天狼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听到段天狼这么说,王廉开始有点感兴趣了,即使是以段天狼这样的天才,也一点都无法猜到这个姓方的野道士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么说起来,这个姓方的野道士应该也很不简单了。
于是,在第二天,当段天狼在赌场值班的时候,王廉来到了段天狼的家。
段天狼的家,是独自矗立在陈村村口的两间瓦房,离这间瓦房数百米之后,才是陈家村村民的房子。
当王廉来到这两间瓦房门口的时候,看到房门并没有关闭,也没有虚掩,而是敞开着的,显示着家中有人。
王廉站在门外望去,看到客厅里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四方桌,四张长凳环绕,在其他四方桌的两旁不远处,各放了两个有靠背的座椅。
四方桌上放着一个蓝白色的瓷器大茶壶,下面放着一个托盘,一圈八个茶杯围绕在瓷器大茶壶周围。
在四方桌的后面,挂着衣服太上老君的画像,画像下又一个香龛,上面放着一个点着三根道香的香炉,淡蓝色的烟香萦绕直上,淡淡的清香充斥满整个客厅,乃至于溢出门外,让站在门外的王廉也感到一阵格外的惬意。
“这哪里像是两个男人住的地方啊?”望着门内,王廉有些愕然地自言自语道。
是啊,这也未免太干净了一些吧?两个大男人住的地方,应该是垃圾满堆,臭气熏天才对啊。怎么可以这么窗明几净呢?
怀着这种有些奇怪的心情,王廉伸手拍了拍门,“有人在家吗?”
王廉叫了一声,没有人应,又叫了好几声之后,里屋才传来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今天不算命,要算命明天来吧。”
当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王廉的心里马上想到了酗酒中年这四个字。
在美国,这四个字几乎跟家庭不幸,以及童年阴影是同义词。
几乎所有好莱坞出版的家庭伦理影片里,都会有这么一个中年角色。他们一生中似乎最大的乐事,就是把可怜的主角折磨得愤世嫉俗。
一般来说,这种片子的过程,大多是这个主角遇到了另一个同为中年,但是绝不酗酒的男人,然后在他的感召,关怀下,走回正途,重新成为了五讲四美三热爱的资本主义好青年。
王廉除了计算机最外,最大的爱好,就是龛好莱坞的伦理片,每每被里面的情节感动的涕流满面。
所以,当他听到方冲醉醺醺的声音的时候,他的心中顿时充满了“一定是这样,段天狼就是被这个无良中年给虐待成现在这种沉默寡言的性格,而且还总喜欢打断人说话的……我一定要把段天狼这个天才,从这个无良中年身边带走,我绝不允许,这种只知道抱着酒瓶子过日子的醉汉,使段天狼这样百年一遇的天才夭折”之类的想法。
“我不是来算命,我是晋南中学的副校长,我是来家访的。”深吸一口,勉强抚平自己内心的情绪之后,王廉正义凛然地大声说道。
王廉话音刚落,就听到房间里一阵动静,一个大叔满脸热情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王廉原本以为里面一定会跑出一个睡眼稀松,胡子拉碴,脚步踉跄,性情粗野,大呼小叫的不良中年。但是当这位大叔真的出现的时候,王廉却是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
只见踩着小碎步赶紧出来的方冲体态修长,须眉皆长,脸色和善,乍一看上去还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言谈之间,也显得彬彬有礼的样子,“校长,你好,我们家阿狼又闯什么祸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