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纸上的内容,邹丹气得胡须乱颤,两手飞快扯动,三下五除二把那张纸撕得粉碎。碎纸屑顺手往地一扔,脸上杀机浮现,他也不准备多费口舌,还招抚个鸟,直接上去就杀,不这样难解心头之恨。
五千官军围剿几个毛头山贼,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头灰太狼率领一群恶狼去对付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总之就是去对付一群羊。无论活的死的,只要摆平了,就是胜利。如果这差事办砸了,回去就得挨公孙攒一阵平底锅猛砸。
现在喜羊羊之流居然让灰太狼滚蛋,简直是自不量力的恐吓。
当然,邹丹没这么有才,想不到这么充满智慧、这么高深的比法。直觉中他以为,自古都是狗吃肉包子,从没见肉包子打跑狗,即使肉包子反击,那也是有去无回。
出于这种心理,邹丹气急败坏地命令大军无须理会其他,加快速度直扑山贼大营。
令下如山,军士不敢怠慢,进入一段稀疏的树林向前开进。沿途之上,众军士都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深恐不知道从哪里再冒出箭矢,让倒霉鬼给碰上。
然而树林四周一片安静,除了军士自己发出的声音外,再无其他动静。
二三里的路程很快走完,透过稀疏的树木,可以看到树林外是一大片草场,草场被高高的栅栏围在三部分。
在树林外,邹丹停住大军,打量了几眼草场,又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很快他便确认这座草场其实就是一座养马场。从马场的规模和草料数量上看,里面养的马匹不在少数,可能知道自己带兵来攻,提前把马转移走了。
听闻传言说这些山贼富庶,天天吃肉,从这座养马厂就能看出来,此言果不虚。
养马场左右两侧都是树林,马场后面的地势逐渐增高,形成一道坡度很缓的山坡。能看出山坡上本来有少量树木,可能为了运输草料方便,被人给伐掉了。养马场正是依托这片天然空地建起来的。
邹丹想到此行还能获得一大批马匹,心中不禁一阵得意。幸亏这次主公派自己来,如果换了别人,功劳没有了,油水也捞不到,不能不说这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派出一小队军士到三座马场略一查看,没有任何可疑迹象,伏兵更谈不上。
邹丹手拈胡须笑了起来,看样子大军未到,兵威先至。那张纸条分明是虚言恫吓,本太守岂是三岁小孩,吓吓就不哭了?
“穿过马场,立即进军。”得意之后,他下了命令。
“大人且慢,马场的草料都是干草,如果山贼纵火,如何是好?”副将杜德在旁边出言劝阻,“马场不比山林,山林树木潮湿......”
“从言(杜德的字)多虑了,一群山贼,乌合之众而已,料想风闻大军杀至,早已四处逃命去了。”杜德尚未说完,邹丹便打断了他的话,同时用手指着马场后方,“你看,那里无任何隐蔽之物,马场距坡顶至少二百余步,在弓箭射程之外,纵使贼军用火,引火之物从何而来?”
“大人......”杜德还想劝阻,却从草场后面的隐隐传来马匹的嘶鸣声。
“从言,不必多言,恐再耽搁,贼军得空逃脱,将士们火速进攻。”
杜德张了张嘴,把下边的话咽了下去,闪身退到一旁。
其余军士听到命令立刻行动,刀牌兵当先,进入马场。
邹丹站在原地,用手指点着进入马场的军士,“从言你看,军士穿越马场,草料虽多,山贼却不懂利用,如果从两边树林绕道,要多耽搁一些时辰。那几声马嘶,分明是有人抽打,想必是贼军着急逃跑才加了鞭子。你看,先头军已经安全越过马场了。”
“大人高见,末将实在不如。”杜德施礼道,脸上的忧色一扫而光。
“哈哈哈”邹丹得意地笑了起来。
笑声还未落下,只听一阵梆子声远远传来,随之前面的军士一阵大乱。
邹丹顺着声音望去,脸上当时就变了颜色。视线中,上百道火箭从山坡后射了出来。干燥的草料一经点燃,借着徐徐的东风,迅速燃烧起来。
“这......”
邹丹下意识地惊呼起来,射箭的人都没看到,箭就射了出来,这么远的距离也行?
草场中的火越烧越大,而山坡后的火箭依旧源源不断射出。一些没有点燃的地方也随之起火,三座马场很快被大火连成了一片。
火焰熊熊,阻隔住邹丹的视线,只隐隐约约看到大火中的军士四处狼狈奔逃,呼喊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邹丹此时已无法下令,因为将令根本无法传达到火中的军士。他懊恼地跺着脚,能逃出多少军士得看那些军士的造化了。悔不该不听杜德之言,谁料到贼军居然真用火攻,光这一把火可谓是损失惨重。
正当他后悔不迭时,猛然想到那些先前越过马场的六、七百军士,既然贼军有所准备,那些军士现在如何了?
火焰伴随着浓烟,阻隔住视线,根本看不清那边的情况。前方到处是呼喊声,从声音上也听不出什么。
想到这,邹丹脑门上的汗水顺着头盔边缘流到了脸上,“从言,你我分兵,从两侧树林绕过去,晚则前军危矣。”
匆忙与杜德分配好兵马,邹丹督促所部快速奔向右边树林。
距离树林边缘还有一段距离时,突然林中又传出梆子声,一队弓箭手从林中陡然现身出来。一时间,箭矢如蝗漫天射出,立刻有许多军士中箭倒地。
邹丹在队伍的后方见此情形不禁暗暗叫苦,出兵前就听说贼军弓箭手比较了得,他特意带了五百刀牌兵和八百名弓箭手。
可是这些人都从马场冲过去了,一部分成功穿过,大部分陷落在火海里。剩下的军士,既没有弓箭也没有盾牌,再遇到弓箭手,就是挨打等死的份儿。
“快速攻击,靠近树林。”邹丹急喊道。退是退不下来了,一旦后退就会把整个后背都露了出来,人家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而且一旦撤退,形成溃败之势,再想收拾组织进攻可就难了。
这一招还真有效,有的军士借着树林的掩护迅速向对方弓箭手靠近,离树林远的也纷纷舞动手中的兵器向前攻去。
凌云的弓箭手放了几轮箭,见官军扑了上来,一声呼哨响起,纷纷隐进树林之中。
邹丹挂念着先前冲过马场的军士,没让军士追入树林,而是顺着马场边缘赶往马场北侧。
刚到北侧,他看到那些隐入树林的弓箭手也从树林中出来,顺着山坡向后退去。
看到他们,邹丹想起了自己的刀牌兵和弓箭手,急忙越过几名军士向马场后方望去。
一看之下,几欲肝胆俱裂。数百名军士全都中箭倒在了地上,所中之箭或大或小,分为两种。
邹丹久经沙场,自然见识过巨弩,见此情景一下就明白了,点燃草料的必然是巨弩无疑。
没想到贼军还有巨弩,事先为何没有得到消息,只是不知贼军巨弩数量多少。
攻还是不攻,到底怎么攻?邹丹心里拿不定主意。这样蒙着头打仗,还是第一次遇到,本来以为知道对方的底细,无非是山贼,山贼能强到哪里去?
没想到这次轻敌冒进吃了大亏,从刚才的损失看,至少有近千人伤亡,这还多亏大部分军士在草料没全烧起来前跑了出来。
正犹豫间,忽然看到左侧树林中跑出一队弓箭手,边跑边射箭向山坡上后退,随后紧追的是正是杜德那支人马。
“击鼓”见此情景,邹丹一狠心下了命令。撤军是不可能,要这么回去,脑袋就得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