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略做迟疑,方才答话“在下确与仙来山庄有些仇怨。然目前所为,均属受命范畴之内,绝无逾越。副主有道,天地必不能免除被黑水侵蚀那刻,即使如今情况,过得数千年,各地被封印黑水仍不免扩散。既天地不免为黑色所覆,不如来的更快些好,也能免却许多因此无端惨死的性命厄运。”
兰帝听着这话就不能相信,那沉睡之面还会如此为苍生考虑?
却也明白这等问题与她说也是白搭,便又问“此番于可有针对仙来山庄具体目的?”
那女人连忙答话道“副主并未有其它指令下达。还需待这一带都化为黑色之后才能得其它指示到来。”
兰帝想了想便道“你且回去吧。”
那女人当即领命一声,告辞离开。
待她走后,兰帝心下不禁有些郁郁,但又想此事既对仙来山庄并无太过危害,自也不必理会。再者,狐妖本有自保之力,为防万一,留待些时日,确定狐妖假死重归山庄成为少庄主夫人后再离开便是。
这般想,便又自在山庄中四处溜达。
直到次日天明,才又见到狐妖,却未及说上话,她那丈夫的轮回转世,如今她的亲子便到了。兰帝略做打量,隐约记得他容貌面目与当年那庄主酷似。
进来厅堂后,便朝狐妖施礼问安,又听狐妖介绍后朝兰帝施礼坐下。兰帝这才察觉到这少庄主似是修行之人,体内隐隐有着真气波动透出,又想起狐妖所言,便觉理所当然。
也是因此之故,那少庄主待他似份外热情,不断跟他谈论着仙魔门的事,党中不时插些修行上的问题。让兰帝始终不能对狐妖说话,这般半个时辰过去,才有人来,着那少庄主出去一趟。
他这才恋恋不舍的告辞离开,一再希望兰帝多留下些日子,后在终于朝狐妖道别离开。
兰帝不禁松口气,道“他对修行如此感兴趣,又有你相助,千年之寿命今生唾手可得。”
狐妖微微一笑道“那还需看情形而定。”
“这还需看什么情形?”兰帝心里奇怪,顺口就问,自然将昨夜遭遇天玄无敌一事暂压后头。
“他毕竟是凡俗中人,未必放得下山庄这些,倘若日后终不能得道,活的久,反倒不是好事,凡俗之心变化之快,天候都较之不及。”
兰帝这才明白,她是怕太过漫长的岁月不能被把握,活的越久,心越好变。
就不再纠缠此事,反将遭遇天玄无敌一事说了。
狐妖听罢,先是道谢。末了又一脸担忧的道“想来他当时有所际遇,修为增涨这等迅速,竟连我都不能把握。虽是惧你之威退去,还怕你一走就会折返,这些时候事关重大,倘若真有变故,我仍旧不知道如何应对。”
兰帝顺口就道出先前所想“这且不怕,我本也打算留待些时日,待你成此地少庄主夫人之时再行离开。”
狐妖就想如此,听他主动愿意留下,顿时喜上眉梢道“那最好不过。但……你可知道,这男女之事再怎么快也需要些时候,你可能耽搁么?”
兰帝所想的费时候也不过是几天,最多十来日而已,当下满不在乎的答道“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狐妖看他半响,心里有些猜疑,迟疑着问道“倘若顺利,约莫一年半载既成,若有些周折,不定需好几年功夫。你真留得?”
兰帝听着,一口茶水险些没呛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反问道“怎会需要这般久?”
这反换来狐妖愕然以对,反问道“听闻你在天玄仙境娶过妻室,怎会不知这些?”
兰帝更奇怪道“那不是何等容易简单之事,着一日举行过仪式不久成了。怎会需要那多日子?”
反问的狐妖觉得难以跟他解释,只好简单道“不知你怎会那般理解。但这世俗中,理当需这些时候。”
兰帝当即懊悔起来,倘若直接将天玄无敌杀了,也就了事,哪里还需要如今这般。但一则方才已应允下来,二则此事也是他不杀天玄无敌所致。
只好点头道“好吧,一年半载也可等得。”
就这样,兰帝正式在仙来山庄住下。
随后不久,狐妖装作年老病死,仙来山庄办理丧事足足持续月余,那少庄主的伤痛虽仍旧不见平缓多少,却也终于能勉强提起精神料理庄务。
以外时间,总流连于狐妖过去住所,偶尔寻上兰帝,问起生死,轮回之类的学说事情。兰帝被他缠得有些不耐,突一日,就说,不久的将来,天降奇缘,他内心伤痛也将得以平复。
那少庄主十分相信,便又缠他追问根由。兰帝哪里说得?又受狐妖托付,在此停留等候,只得借用老套言语道天际不可泄漏将他打发。
如此又过半个月,兰帝夜半闲逛时分,突听到狐妖以意念传递的信息。
才罢,就见那少庄主面带欢喜之色匆匆跑来,道他方才做一梦,梦中一团彩光之中似藏着个仙女,抬手指一方,着他往南行去。
兰帝想起狐妖片刻前的托付,便装模作样的掐算片刻,答道“少庄主,你的天赐奇缘已至,速速领人备车朝南方林道去吧,此事不宜有仙道中人其中,故而务必准备完全,或许遭遇些凶险,却必能逢凶化吉。”
那少庄主听罢当即大喜谢过,告辞离去。
兰帝却不禁心下郁郁,这等事情当真麻烦,暗道日后绝不可再助人做这等事情,老装什么能掐会算的得道高人。他除却战斗和阵法之外,哪里还懂得别的仙道法术,甚觉别扭。
过得一阵,兰帝正琢磨着狐妖会什么方式与少庄主相遇时,就听山庄里响动起略显杂乱的人声。便也不去看,自在花园踱步晃悠一阵,那规来的少庄主已满脸激动欣喜的寻找过来。
一五一十道出过程,连连感谢他的神算。
兰帝听罢,不禁觉得那狐妖也真使得,之前就是装作落难受害,为人所救。如今还是这套,半路遇袭,恰逢他赶往相救。
那少庄主禁不住的说许多,一再感叹强调那女子与逝去母亲年轻时画像十分相似,又道那女人如何美貌,身世如何可怜等等,还说这遭遇真似从前听说的,逝去双亲当年相识过程。
兰帝暗想,根本便是一个人,当然相似,只听的心里发困。
好不容易等那少庄主表达够了心情,他终于想起还是再过去看看那女子,花园一偶,才终于清净下来。
兰帝自又运转起真气,在体内快速流动,以此自然吸聚炼化过去积存的纯粹真气能量,同时炼化真气精纯凝聚力。
不自觉的又想起那狐妖和这仙来山庄庄主的情缘纠缠。蓦的,猛然想起依云,圣魔仙。脑海中突的一片空白,生出个念头来……
想起狐妖曾说过的那些话,轮回之说,与前世诸多总有渊源可寻,至于情爱之事,更非全无由来莫明其妙。若如此说,当年惩处之地何以初见依云便自钟情,不顾一切的非要将她娶到?
何以当初在中立城见圣魔仙时,被她吸引,作出那违背常性的举动来?
依云与圣魔仙之间区别显然易见,对那本当喜欢的妖后一直不有感觉,反倒是对魔尊……
想起魔尊,不禁想起兰傲与她定缘一事,心里便腾升起一阵怪异情绪,不堪忍受的窒息难受。好不容易调息半响,才终于渐渐平复。
还得琢磨时,那少庄主领着所谓神仙指引救下的狐妖一齐过来。就见那狐妖在少庄主介绍之下朝他行礼道谢,道多亏他神机妙算方能使她得脱灾难。
那神态模样,那语气,装的真有其事一般,那眸子中透着的感激,看的兰帝暗自好笑。却碍于少庄主在侧,不得强自模仿着不知她身份情况的表现,好一阵辛苦别扭。
日子就这般,一天天流逝。山庄花园,每日都能看到少庄主陪着狐妖散步谈心,却都十分短暂,更多时候狐妖都婉转推辞拒绝步出房门之外。
渐渐的,从那少庄主口中就知道,狐妖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更难得是虽自身不懂修行,却通宵知道许多玄魔道法事情。
更因家中过去本是行商之故,少庄主想要多些见她机会,便试着拿些庄内不相干的小帐务装作上门求助,渐渐的,所拿庄务更复杂数额更庞大,到两个月后,干脆就请她帮着山庄总帐务。
还在偶尔来寻兰帝时不断道着她如何如何本事之类的赞语。又道她虽非出身大家,却知书达理,行为举止处处妥贴,挑不出丝毫纰漏。
换言之,反正那找庄主对狐妖简直是痴迷爱恋到无以复加程度。
这些时日听得多了,兰帝不知多少此忍不住想冲他说句,哪来那等麻烦,直接娶她就得了。却又知说不得,终于一日,少庄主眉头紧锁,又来见他。
一反常态的好半天没有言语,兰帝自也不会主动找话。知道天色黑沉时分,他才终于蹦出来句“师傅,弟子想要娶莲为妻,却又不知她想法,如何是好?”
早些时日起,少庄主已然强行拜他为师,硬要称他为师傅,兰帝反对也是无用,又奈何用不得强,只好由他。
兰帝一听,心下大喜。终于熬到这一天,哪里还不赶紧鼓动,当即掐指一算,笑道“大喜之象,你且尽管去说,此事必成无疑。”
那少庄主一听,当即欢喜无比的走了。
兰帝暗呼口气,心道这当是最后一次扮演神算高人了吧。只待等他回来报喜讯,谁知不过多久,那少庄主却垂头丧气的跑回来。
一见他就问“师傅,这是为何?她……拒绝弟子了!”
兰帝一听这话,比他还更吃惊意外,简直无法理解,狐妖怎么可能拒绝他?却见他微偏低着脸,眸子里闪烁着泪光,一时险些想不到如何应付。
左思右想,终究不知当如何办,心下就有些恼火,好端端的她拒绝他做什么?便道“竟有此时,待我去问!”
说着,就要举步离开。那少庄主却急急呼喊把他叫住,奔到他身前挡着去路,忙道“师傅,她也不是真的拒绝。”
兰帝一听,更不明白,便喝问道“那到底是怎么样?”
他自着急要走,又不解狐妖何以出言拒绝,语气间自然带了些焦急,那少庄主却听得心里感动不已,以为这硬认的师傅如此关心自己终身大事。
忙回禀道“她说,心里虽然对我非常感激,这些日子相处,也不时偶有挂念。但却不能肯定便是男女之情,倘若我当真有心,便待她想到清楚再说此事。倘若我硬要她嫁,虽我曾救她性命,但也绝不能因此许付终身,宁可把命还了于我。”
一番话,直把兰帝听的一愣一呆,完全不知道狐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觉得非得前去一趟,问问清楚不可,便道“原来如此,我且去一探口风,回头再与你说。”
那少庄主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但见他坚持,也不敢当真阻拦,想了想,还是眼睁睁看兰帝大步流星的走了。
兰帝才一到达狐妖的居处,就见她已在门外迎候,旁边有些侍从,自觉说话不便,冷沉着张脸进去里头,将一干下人打发出去。
兰帝在山庄呆这些日子,少庄主都以对师之礼待他,庄里下人自也习惯听他吩咐。
待一干人都走后,门也关上,兰帝劈头就问“这到底算什么回事?明明不日即可成亲,你为何拒绝他求婚之请?”
狐妖见他这般模样,禁不住的掩嘴轻笑出声,只笑的兰帝脸色更难看时,才终于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