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龙虎七绝
白县令为清潮方丈打抱不平:“清潮老兄,你可是堂堂方丈啊!不能白白养着他们,象咱这里,哪一个公人捕快干活不卖力气,哪怕是县丞县尉,我立即让他回家种田去!”
清潮苦道:“洒家和白县令那边不一样。说实在的,这药王院确实也太饭桶了些……这样说吧,药王院六七十个药师,寺里让他们全心研究春药……”
原来药王院是专研这一方面,外面什么神医无算的说法全是吹的,可说到这儿,清潮方丈就气不打一处来:“咱可是给足了银子,结果好了,折腾了十多年,新药研究出来了不少,可是药效显著的新药半个也没有!”
白云航问道:“怎么说?让咱去弄春药,钻研个十几年说不准也有个效果啊。”
清潮方丈愤愤不平地说道:“这帮混球一条心思想弄个大药师,文章是写得漂亮了,只是他们弄出来的新药着实是用不得的……实话说了吧,这‘龙虎七绝丹’名义上精选虎鞭等一百零八种名贵药物制成,可实际啊……”
清潮在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实际也就是买些岭南温家的金枪不倒药捣碎了,加上些山楂、甘草之类,然后换个包装就拿出来卖了!”
在春药销售方面,岭南温家走的是低价路线,他们的春药从来是论斤卖的,药力也能将就着用,只是市场开发不力,销路不好,而少林寺却有着虚拟经营意识,经过试验,这岭南温家的药效在各家之间还堪称一流,比起少林寺自研的春药强多了,关键还是成本低廉。反正加了山楂、甘草之后味道不错,也绝对有利健康。
可是白云航却摇头了:“清潮老兄,你这就糊涂了,岭南温家的咱也用过一回,药力很勉强。可是你们的‘龙虎七绝丹’那么点大小,又加了许多山楂、甘草进去,一颗药能有多少壮阳成份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清潮是大行家,连连点头道:“没错!没错!都是那帮药王院的混球要省钱,尽加些山楂、甘草这等便宜货色进去,这方面怎么能省喽!”
白云航继续说道:“要有些效果,多加些岭南温家的壮阳药不就成了!”
很快少林寺开始在江湖上搞起了少林千年秘传,龙虎七绝丹大促销,加量不加价!
原来少林的‘龙虎七绝丹’和其他门派的春药是一般,现在份量突然变成了原来的两倍之多,吃过之后大家普遍反响极好,都认为极有功效,接着又改换了包装。这次换成了两粒份量很足的“龙丹”和“虎丹”,按少林寺的说法便是“龙虎并济,雄风无限”,这两颗中的任何一颗都比原始版的份量足足多了三倍,这药效自也是很足。一时间江湖人人称颂,都说少林寺的‘龙虎七绝丹’药效不同凡响。两粒一下肚,满腔的热血都沸腾起来了,口碑极佳,是青楼红楼居家必备之用。逢年过节馈赠友人更是免不了,白云航有一个春节就收了七份,然后他自己又转手送将出去。
过了些年头,从西洋传来的神药一度将各大门派的壮阳圣药打得落花流水,这‘龙虎七绝丹’也有些支持不住。
这西洋神药比起中土的春药来说,药效更好,而且副作用还要小一些,不管是什么宫中御制,还是什么黄帝内经都招架不住,只是少林却发起了一次绝地大反击。
不过这一次少林寺可是改换了药方,不过这一次不加份量了,一颗龙虎七绝丹只是原始的两倍多点,不过一份龙虎七绝丹足足有十四丸,左边是“龙七绝”,右边是“虎七绝”,保管你有无尽的男人威风,只是这十四颗还是一次和水吞服。按清潮方丈的方法:“哼!咱们买来西洋神药,再弄上十倍的剂量,不怕打不跨他们!”
药效不足,那就用量来凑,少林寺的大和尚甚至考虑让人家论斤吃春药,只是在这么折腾之后,清潮方丈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在药王院展开了大量的人体试验,请各位药师亲自试验药效,大家得出的经验是份量加到一定份量上再往上,这效果就没有了。所以就一次用上了十四粒之多,反正是号称“龙虎七绝”,十四粒蓝色药丸也是正常的,不但是热血沸腾,还要朝天怒吼了。一服下之后,据说找不到女人泄火便会大伤元气,不过找到了女人泄火也是照样大伤元气,事后腰酸背痛是难免的了。
只是少林寺药王院有那么多会写漂亮文章的药师和大药师,他们开口就不同了:“洋药治标,中药治本……用咱们的‘龙虎七绝’,能大幅提升足下那方面的能力……。洋药副作用大,有伤身子……而咱家的‘龙虎七绝’是用一百零八种上好中药制成,一向是温和不猛,对身体毫无伤害,反而借阴阳双修之机可以强身健体……”这是在睁眼说瞎话:“龙虎七绝之秘方,始于唐太宗之时,少林秘藏千年余,限量出售,欲购从速!”
结果这西洋神药是外来客,一时间也是打不工市场,其最大的买主反而是少林寺了,弄上几百斤西洋神药然后捣碎了重制,少林寺只须经过一番简单的加工,就能制出天下间最威猛的壮阳神药。
少林寺的虚拟经营可以说是开创了一时之风气,特别是加量不加价之后更是财源不断,这“龙虎七绝丹”虽然价格极高,但是为了男人的幸福,还是大卖特卖,大家一致反应,这十四粒“龙虎七绝”药丸,效果比西洋神药强上一倍不止。
只是使用这种虚拟经营方法的可不止少林寺一家,清潮方丈就猛得想一事了:“咱明白了……这铁枪不败是什么玩意啊!武当派的杂毛真不讲江湖道德,这铁枪不败分明就是西京万字世家出的那个金枪不倒药,叫什么来着?”
白县令一听就火了:“好一个武当啊,居然这么坑人啊!那药我知道啊,也便宜着,倒手一卖就是几百倍的利润!实在是太黑心了!”
别看江湖上的春药,壮阳药市场竞争激烈,有点名气的门派都有自己的独有品牌,可是真正的壮阳药也就是那么几种,这些打打杀杀的汉子哪里懂得什么壮阳药啊!
大家也是搞起了虚拟经营,只是进行一次最后的再加工。
清潮也连声道:“黑!实在是太黑了!怎么也不管一管,拿这等劣药出来冒充什么铁枪不败!”
白云航更是说了狠话:“下一次见到武当派的杂毛,咱收拾他们!”
清潮方丈一拍大腿道:“白兄弟,痛快!武当派那帮杂毛,洒家早就看他们不舒服了,这一次你要替我出气,很好很好!有什么要帮忙的,派人到少林说一声!要多少弟子就有多少弟子!”
白县令搜刮之厉害,在少林寺可是闻名遐迩,清潮见武当派要跌大大一个跟头,心中欢喜道:“好,白兄弟果然是侠肝义胆,江湖上的绝顶男儿!”
白云航却又想到一事:“清潮,你那新版龙虎七绝什么时候能炮制出来?眼下有的是市场啊,你瞧瞧杏花村,生意多好啊……”
这段时间杏花村是天照应,白县令不带人查抄了,姑娘也不讲身价了。从许州来了二千多个很有积蓄的官兵,又从四面八方来了几千个极有油水的商户,这生意自然兴隆得不得了。就连开封府、洛阳府的姑娘都跳槽来了杏花村,白县令在杏花村有干股,也是日进斗金。
清潮在杏花村也弄了些干股,他赞道:“说得没错!过年前,大伙手里都有了钱,这出手自然也大方了,我得让药王院那帮混球加紧点,一定要在过年前赶出来!”
白县令说道:“清潮,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了!在官面上咱还能说得上话,到时候派人帮你好好推荐推荐,一定让你的新版‘龙虎七绝’大卖特卖!”
“好!好!赚到了大笔银子,自然是亏待不了白兄弟了!”
“对了,不但是‘龙虎七绝’要大卖特卖。你们的大还丹销路不怎么好。”白云航脑子活,赚钱的门路也多:“这好办啊!”
“怎么说?”清潮更感兴趣了。
白县令说道:“这大还丹在江湖闻名已久,你说这药效也比其它药材要强一些,见效快一点,副作用小一些……这就够了!请各家药店地医师开伤药的时候,一定开你的大还丹不就成了!”
清潮方丈恍然大悟道:“给医师回扣?”
白县令点点头:“没错!有好药为什么不用?这是关心病人啊!告诉医师们,只要开出一颗在还丹,他们从药店里拿多少,咱一律不管,我们再给医师一两银子!”
这一两银子比起十两甚至几十两的大还丹来说自然是小意思了,可对于医师可不同寻常了,这油水着实太丰厚了。
从此往后,大还丹成了江湖上居家必备包治百病的神药,不管是刀伤烫作,内伤外伤,以至于早泄不孕,医师的第一推荐便是:“你这病啊……要想早点好,还是先吃大还丹吧!”
像王医师的回春堂,以往三年只卖出两粒大还丹,可是自打少林寺出台了激励政策,一个月就开了一百零四粒大还丹,不过当月也是狠赚一千两。
要知道少林寺为了鼓励医师给广大病患用好药,可是制定了不同寻常的激励政策,用的越多激励越多,十粒是一个档次,五十粒又是一个档次,王老医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成为整个河南用药最多的一个,少林寺特别嘉奖了两千两。
两千两是多大的油水啊,寻常年头,开一年的方子也就是赚个百八十两而已,哪有这么容易捞的银子,一个月拼命在开大还丹,力求成为河南用药前五,就像紫钗恨向大家求月票一样。
一时间当真是风起云涌,感冒发烧也得用个大还丹,王老医师还这样劝道:“这病是易治,可是不用大还丹,恐怕是不治本,以后还得发作,那时候恐怕就要危及性命了!”
至于白县令,清潮方丈也不亏待,当场就说了:“白兄弟!这主意太高明了,这样吧!以后你要进什么药材,一律按最低价给你,这样在外面金屋藏娇也方便!”
白县令正好记挂着紫冰兰,一听这话也应承下来了。反正清潮即使按最低价出售也是大赚特赚大捞特捞。不过这样,想要在外金屋藏娇也是方便了许多。
清潮方丈一想到居然这么多油水可捞,脸上全是笑意,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当即起身告辞就回少林寺督工去了。不过他一想到紫冰兰,白云航就想到了家里的李、郭二女,也不知道是怎么善后才好。
李、郭二女倒也不是大问题,只是问题的关键在于叶清秋,她时不时对李玉霜和郭雪菲说道:“你们夫君心眼多,咱们还是回四川去吧!”
白县令怕的便是夫人跑了,万一李玉霜和郭雪菲真回四川去了,他白云航岂不是孤枕难眠了?
赵雪芬是寡妇,紫冰兰是圣女,暗地里偷情是大有风味,可是想要正正式式娶回家,却是千难万难了!
一想到这,他也没有了主张,这时候只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叫道:“大哥哥,吃饭了!”
一见到了孙雨仪那可爱的小脸,白云航立时有了办法。
正文第七十章杀猪过年
叶清秋最疼爱孙雨仪,平时纵容得很,说不准能从孙雨仪这边打开突破口。
他拉着孙雨仪的小手,小声说道:“好!就回去!等会儿大哥哥给你零食吃!”
孙雨仪拍着小手,眼睛简直不成了新月牙儿,嘴里叫道:“大哥哥!我要去城南那家……”
等孙雨仪买得心满意足之后,白云航才好象很随意地问:“雨仪,你叶姐姐对你好不好了?”
孙雨仪的嘴很刁:“这个不如上回的好吃!咦?叶姐姐?对我最好了,就是不给我买零食吃,说我会吃坏了肚子!”
白云航轻声说道:“那我们也给她买点……你叶姐姐最喜欢什么?”
孙雨仪的大眼睛很亮,她说道:“叶姐姐啊……她平时最喜欢洗澡了,经常一洗就是很久,还要雨仪和她一起洗……”
这个回答很香艳,但对于白云航的困境来说半点用处都没有:“雨仪,我是说叶姐姐喜欢吃什么?到时候给她也买些回去!”
孙雨仪欢呼雀跃地说道:“叶姐姐什么都喜欢吃……就象这些零食,可她就是不让雨仪吃!”
叶清秋是自小苦惯了的人,白云航却是照顾得周全,大笔的银子花将出去,她本来就是不挑食的人,只觉得在这登封县日子过得很舒心,白云航只能苦笑道:“雨仪,你叶姐姐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特别喜欢用的吗?”
孙雨仪眨眨大眼睛,想了半天才说道:“对了,昨天叶姐姐倒是说了,‘还真掂记着在石柱吃的猪舌头啊!’”
白云航大喜,他拉着孙雨仪的手说道:“我知道城西新开张了一家,听说那里的点心不坏,咱们一起去吃!”
“好耶!”孙雨仪蹦蹦跳跳地跑在了白县令的前面。
不过白县令既然有了目标,心中也有了底。他一回到衙门就找来新晋升的典史茅禹田:“茅文员,不,茅典史,你给弄出两猪舌来!”
茅禹田补了张亦隆的缺,从文员晋升到了典史,虽然还是个不入流的官职,可比起文员来说不知道要强上多少了。他一听白云航的话就乐了:“大人!现在都下午了,恐怕是买不到猪舌了,对了!反正等会要向少林催讨银粮,就把这猪舌头也写上吧!”
登封县这段时间都忙着拍卖贼赃,衙门也很有些积蓄,倒是好久都没到少林威风了,只是年关将近,总得慰劳慰劳虎翼军这两千五百个官兵,虽然说现下衙门里有银子,但是本着能省就省的原则,白县令还是把慰劳之物摊派了下来。
油、白面、军鞋、烧酒……这年货办得自然要让雨小将军感到满意。小头摊派到了登封商户的头上,反正这段时间他们生意兴隆,出得起这银子,其余则是派到少林寺的头上,茅禹田说道:“反正都是要由咱们过手的,多写个舌头吧!”
白县令最近用度很大,本着能省则省的精神便说道:“也成!只是不要延误了!”
茅禹田答道:“误不了!早就和少林寺的净慧大师他们说好了,我们给单子之后他们立即运过来,当然了,还是老规矩三七开!”
白县令却是想得周到:“估计年前也就是这一次了!到时候移交的时候,你弄几个红包过去意思意思!”
茅禹田点头道:“属下明白!”
这第二天粮钱马料都送了过来,只是白县令掂记的舌头却没到,还好夫妻没有隔夜仇,总算是和好如初了。
到了第四天下午,就见真道和尚急急忙忙地赶到了衙门,一见白县令就满脸堆笑地说道:“大人,您要的一千头大肥猪本寺已经办得稳稳当当了!”
一千头?白县令一犹豫:“本县哪里让你们办一千头大肥猪了?”
真道和尚赶紧把茅禹田写的白条递了过去道:“大人,您不是说要猪千口吗?”
白县令心道:“茅禹田可是老文员了,这字也算不错!莫不成是那天他酒喝多了?”
细看茅禹田写的白条,那上面却是“猪舌”,标标准准的正体,怎么会有人看成了“猪千口”?再一看真道和尚眼睛全是喜意,白县令总算明白了:“办得不坏!办得不坏!要在雨小将军和苏会办面前为你请功!”
人家发财,自己也发财,这等好生意能不照顾!白县令说道:“这一千头大肥猪,贵寺办事果然得力啊!”
少林寺真有能耐啊!这年关快近了,在登封县弄几十头存栏的肥猪都很难,何况是一千头了,何况这一千头猪还是从寺院、道观、尼姑庵等地弄出来的。
真道和尚这就为自己表功:“大人!贫僧带着众人跑遍了河南八府,什么大小地方都去过了!”
实际少林寺来了个总动员,从各处以雨小将军向佛心切,准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为此准备在过年前搞个放生筹银子,统共是拿筹来的银子弄了一千一百多头猪,至于其中用的手段也不详表了,自然全是见不得光的手段,经手人得的好处也是见不得光的。
不过有了雨小将军的名号,这筹措大肥猪虽然有许多波折,可总算是三天之内弄到了一千一百多头猪,解给白县令一千头,剩下的一百多头当然是拿来过年用了。
一年到头都是青菜白饭,到了年关也总得换换口味了,当然了,大家吃的时候还得念句:“佛在我心中,酒肉穿肠过!”若是旁人问起,则说:“贫僧在吃素呢,这是净书大师的手艺,和真肉没半点区别!”
也有些真正吃素的弟子,那就从这次替白县令筹措地白面中,发给与猪肉等价的白面让大家好好过年,这一次少林寺可是搜刮得厉害。
还好各地的寺院、道观之类都是大有油水,很有些积蓄。特别是几个大道观更是富得很,顶多就是过年少吃点肉少玩个女人而已。实际上真道这帮人在将错就错之后,不但把河南八府给跑遍了,还主动跑到了安徽、湖北和陕西去了,大声喝道:“交管理费交管理费!不交钱就交十头大肥猪来放生!”
一时间少林寺在江湖上威风八面,白县令也哈哈大笑起来:“以往是老规矩三七开!这次几位老苦功高,五五开好了!”
真道也知道白县令给的回扣自己这些经手人独吞,既然白县令是主动让利,他当即说道:“大人,这好说,咱们交寺里一百头,另一百头就交给有病的师兄弟调理一下身体!”
少林寺严禁吃肉,只有患病的僧人才在养病期间才可破戒,所以经常有不少僧人借着调理身体的名义大吃特吃,只是真道和尚这话里的意思白县令却是心照不宣。
今年虽是个丰年,整个河南风调雨顺,只是这千头猪赶到登封县城的时候,仍是全城震动,不过白县令一见面就交代张亦隆:“找个地方先养着吧,先把小猪、老母猪挑五十头出来送到虎翼军去!反正眼不见净!剩下的我们再慢慢想办法!对了,茅典史,咱们这次不玩大斗换小斗,你们去市面买些小猪过来。”
当天下午,白县令就让人挑了两头上好的大肥猪杀了,一百来个公人都有了过年的年货,至于猪舌头则由白云航第一时间上贡给叶清秋了,只是叶清秋吃过后也没说半句好语。倒是虎翼军赞语不停,虎翼军南北转战这么多年,还只有这登封县把给养筹措这么充足,就连年货也不缺。
少林寺几千僧俗弟子,一百多头大肥猪已经足够过年了,在登封县不过是五个步兵指挥二千五百人,最近从抓来的强壮匪徒补了些夫子当苦力使唤,象黄羊以后就自称“永昌二年率部举义,于雨小将军帐下负军资输送之全责,一向任劳任怨……”
虽然派出了三百人,可是在登封县现下仍有虎翼军两千七百人,这猪虽小,多半只有一百来斤,但是两千七百个虎翼军兵已经相当满足了,这些猪肉差不多可以吃到春节前,按他们的说法:“天天吃肉喝酒的日子,也就是登封县享受过!”
至于老母猪肉,反正眼不见为净,斩杀之后全部交给黄羊这些夫子吃,这些夫子都乐道:“以前担当着天大的风险,可是在山寨多半是饱一顿饥一顿,每个月也就是吃七八天肉,还没个吃饭时候,我都犯了胃病!没想到被官军俘虏之后反而能有机会天天吃肉!”
黄羊原来在山寨里都是找机会克扣手下人的银粮,好让自己能天天大鱼大肉过舒服日子,至于寨丁能不能吃够,与黄羊无关,只是他现在的表现很积极:“弟兄们,我们天天有肉吃有酒喝……这都是谁的恩德?这都是雨小将军的恩德!是雨小将军将咱们从苦海中救了出来!”
他天天在营中宣讲雨小将军的好处,雨小将军也见他头脑很活,又是个打老仗的兵,当即让他正式补了个长茅兵的缺,准备派到夫子当中当监工,以后便不用整天卖力气了,只需整天叫道:“大家卖力气些……今天能活下来,多亏了雨小将军的恩德,否则哪能天天吃肉天天喝酒……哪一个若是不卖力气,我让他回郑老虎的砂场去!……大家多谢雨小将军的恩德,都卖力气些,都有机会像我老黄羊这般正式补了缺!”
正当雨小将军很满意的时候,白县令又送来了二十头猪,这次既没有老母猪,猪也肥了不少,虽然是白云航挑最瘦的送来,可雨小将军的部众却也是很高兴:“白县令办事情可是越来越漂亮了……非但年前可以天天吃肉,就是过年也能天天吃猪肉了!恐怕能吃到初三、初四!”
哪料想白县令那区区过百个公人,现下都是天天杀猪,每天至少杀掉两头大肥猪,按张亦隆的说法便是:“咱们和那帮大头兵没法比,他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咱们这帮人却是拖家带口,家里足足有七八张嘴,比不得他们啊!”
登封县的公人捕快多半已经成家立业,即便是下山没多久的熊耳山弟兄,也借着前次攻破山寨的机会娶上了还算俊俏的老婆,只不过老婆过门的时候往往后面带着个尾巴,甚至有一直没尝过女人滋味的少林弃徒被两个四岁大的女儿唤叫爹爹。
张亦隆自己也算是公人中的表率,除了自己一家天天吃肉之外,什么兄弟、叔侄也是靠着他在衙门有个官职能天天吃肉,他过年也不送别的,就提上一篮子猪肉。
至于雨小将军和各位指挥、掌旗,白县令可不敢拿老母猪应付,每天专门给各位武官送到一头大肥猪,让各位大人吃得舒心吃得放心。
只不过白县令第三次送来一百头肥猪的时候,军中已经着急这么多肉怎么吃呢?虎翼军总算才两千七百官兵!白县令送来的猪每头至少有二百斤,都可以吃过元宵节了!
还好雨小将军不忘照顾老弟兄,给洛阳府的一个掌旗送去了两头,开封府的两个掌旗送去了四头,此外在许州还驻着虎翼军的辎重、骑兵和炮兵一千五百人,雨小将军从登封县给他们送了三十头过去让他们好好过年。
统共是送了三十六头,雨小将军老到得很,又挑了四头最瘦的杀了凑了个整数,又以自己的名义弄了三十几石粗粮及菜疏、副食若干,就在登封县摆了个流水宴救济起了无家可归的老弱病残。
这些粗粮、猪肉、副食、厨师、桌椅都不需要雨小将军出半文钱,只是这样一来,雨小将军的仁义大名在黄河南北就流传开了,都知道雨小将军的好心肠。
他对着赶来道贺的白云航笑道:“雨辰这是借花献佛了,功劳还得算在白兄弟身上!”
正文第七十一章新春捷报
白云航倒也不在意,这只是小事桩,他只是随口问了句:“确山耿大嘴那事,雨小将军考虑得怎么样了?”
雨小将军笑而不答,只是问了句:“白兄弟,何必藏私了……你自备的那几头小猪我可是眼红了许久了!”
白县令给虎翼军送来的小猪基本是病猪,真正长得不坏的小猪早让少林和尚挑了一遍,白县令千挑万选,总算为自己留了几头上好的小猪,比起来大伙儿视若珍宝的大肥猪来说,长得精壮,自然瘦肉多,肉质也要好得多。
他已经给雨小将军送过了一头,剩下几头正准备自己留着过年,一听雨小将军这么说话,当即陪笑道:“雨小将军,我这是正准备给你送一头嘛。”
雨小将军也不在意自己的部众吃的是母猪肉还是病猪肉,反正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反正都是些沙场搏杀过来的将士了,身体好着呢,他只是笑笑道:“这出兵的事情过了春节再说……还是把怎么过节先给筹划好吧!”
白云航笑了笑道:“白某自然明白!”
这甩卖贼赃的生意,白县令原本是准备大年二十六就收摊了,可是吴老六一案的商铺、宅子、田地等不动产却让大伙儿心动不已。这些玩意儿比不得其它贵重物品,随便一出手都是几千两银子,但是若买对了那赚头更大。一众商户也都是冒着天大的风险,先跑了一遍汝宁府查探情形。
这吴老六家大业大,他一犯案牵扯把半个汝宁都牵扯进去了,有品级的官员就有十几位,以至于可以在大牢里拼凑个班子办公了,再加上从各县到河南的各级官员,那案子的牵扯实在太大了,河南八省官员因此摘印不计其数。
虎翼军这次办案特别得力,恐怕是县里府里还没到手,他们已经率先封了宅子,查抄了赃物,特别是在洛阳朱连德牵扯到谋反的案子之后,这河南全省都震动了。
自古以来,官员永远是超编的,许多老朽无用之徒占据了要害位置光吃饭不干活,借着这个东风,河南抓了几百个大小官员,倒是腾出无数位置,苏会办早想在各府各县全安插上自己的私人再换上一批有朝气的新人,只是以前因为位置不够有心无力,现在当真是天赐良机,一有要害位置摘印就赶紧调人再换上一批新血。一时间想请苏会办批个手书之辈不计其数,而虎翼军的封条也是厉害着,哪里有犯案,虎翼军就让沈青玉等几个骑兵掌旗快马赶去贴封条,地方若有抗议,沈青玉就抬出苏会办和雨小将军的名头:“这位大人好大的胆子!这是苏会办和雨小将军亲自办的案子,莫不是你也牵扯在内?”
无论是官匪勾结还是意图谋反,都是杀头掉脑袋的罪名,地方上再也不过问这案子了,结果虎翼军在河南八府抄没的不动产不计其数,以汝宁府最多,其次是洛阳府。光是在汝宁府一地,被虎翼军贴过封条的宅子就有两百多间,商铺、田地也是不计其数,这些东西很难变现,对商户要求也高。只是商户们的积极性也高,这既是赃物,售价自然低廉,又是苏会办和雨小将军一手操办的案子,来路正、价格实惠,可亲自跑到汝宁府实地察看之后,大家都主动要求过年不休,照常甩卖贼赃。
大家心中还有着个计较:“他们大商户肯定是回家过年了,我们小商户那时候就成了大商户了,今年先不回家过年了,赚笔大钱回去!”
只是这些不动产拍卖却是要大费周折,雨小将军、陈通判、白县令和沈晓薇仔细商议之后,才定下来大年不休,连陈通判也不回家过年了,把这些赃物一次卖光。
当然了,虽然说是过年不休,白县令却是照常休息,只是派了几个公人盯紧会场,省得被雨小将军他们独吞了。
新年伴随着遍地的鞭炮和爆竹声来到了这个繁华的小县城,即使是春节,商户、骗子、扒手仍然源源不断从各地赶来,白县令陪着家中众女贴对联、买年货跑个不停,最后还不忘让大家都添件新衣。
至于紫冰兰,白县令也专门抽时间去看她,仙子妩媚起来果然是了不得,惹得白县令就把她脱得一丝不挂就地挞伐,只听她柳腰款摆**不停,什么姿势都要试上一遍,当真是男人恩物,白县令虽是有心四展雄风,但是想到家中的夫人厉害,还是预留了实力。
回到家就要吃年夜饭了,孙雨仪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爆竹,朝着衙门前往地上仍了一个,“呯”地一声响了起来,只是爆竹还没炸,孙雨仪已经是悟着耳朵转过头去快步跑开了,不多时又重复来一遍。白云航有心想说上几句,只是看到孙雨仪她那活泼已极的样子,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白天晚上都可以抱着老婆睡大觉,欢乐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若不是沈晓薇派人来催促白县令关于确山耿大嘴的事情,白县令还真想再给自己放几天假。
只是依旧没个结果,雨小将军说得很客气:“我们是河南本省的野战军,为民铲除绿林道上的败类是应该的,只是总得过了十五再说吧!”
白县令不知道雨小将军可是深有用意的,他虎翼军可是河南仅有的一支野战军,驻许州、登封的这一支更是有着随时援助汉京的使命。现在汉京吃紧,他可不想在确山折损太多兵力。但只要两湖的局势稳定下来,这区区一个耿大嘴恐怕就要变成耿小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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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衡阳。
“明日出战,哪一指挥能抓到罗遇,我赏他一万两五石散!”程系可是下了血本了:“大伙儿给我卖力气,到时候亏待不了弟兄们!”
要知道在河南,一万两五石散至少能卖个二万两银子,程系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苏安琪已经送来了好几万两五石散,便是白县令查抄天龙帮的那一批。
孙可望的四万军兵猛攻衡阳不下,只是城中火药粮草都足,又有整整一个军的部众,虽是杂牌,但在守城中却很得力。孙可望派兵攻了半个多月,结果折损了两千多杂牌军和七八百本部精锐却没有什么成效。眼见着湘北的两个精锐军就要南下了,士气低落下来了,孙可望也是搏命一击,亲自率众猛攻三日,结果程系亲自在城头督战,把冲上城头的一百多孙可望亲卫队全给杀下去了。
借着这个机会,西京留守总理川滇黔桂四省军务的程系程大人下了大血本,有心来个一战而定,因此定下了一个大大的赏格。
这罗遇是前明从广东派来的十营部众,名义上服从孙可望的调度,孙可望便把这三千人摆在南门。他自己的本部苦战了三日,又折损一千多人。虽然是久战之师,可到了这种情况下非得休整一两日再攻不可,可这罗遇部众就不同了,他本是湘军旧部,在南明军中也算是一等一的精锐,士气也不坏。
孙可望有心让这支新锐之师破城而入,然后借势北取长沙,而程系也有心一举破这支精锐,定下了一万两五石散,他大声说道:“河南小苏,这一回给我筹了五万两五石散,听说已经到了长沙府,大家卖力些,可不要让我连赏格都发不出去!明日拂晓,全军猛击罗遇大营!”
结果第二天拂晓就有人来领这一万两五石散,他跪在地上说道:“请程大人按约发给赏格!”
程系程大人着实傻了眼,他许久才问道:“罗遇,你这是?”
这跪在帐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南明军的大将罗遇,只听他说道:“听说大人给小人下了一万两五石散的花红,小人想这银子不如给自己赚好了!现下愿率众举师来投!”
程系仔细一问才知道这罗遇在两广属于客军,备受歧视,已经有三个月没发过饷了,这是南明出了五千两银子请他们会攻衡阳,结果听说程大人开出了个天价就赶紧来投了,生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程系喜出望外,他大声说道:“我刚刚得到了消息,长沙府的大兵已经到了衡州外围,我们内外夹攻孙可望,又有罗将军率义师来投,可一战而定湘省……”
孙可望也是带兵的名将,他一听到杀声震天就知道不妙了,再看到两侧外围源源而业的大顺军,他连声骂道:“好你个罗遇啊……咱们走着瞧!让各路义师不要惊慌,就地抵抗,我们就等着他们出来了,平时等都不来,让他们先顶住,我们列好阵一个冲击就可以打垮他们了……咱们撤!”
程大人毕竟是文将,只顾着让部众全力冲杀,却不料孙可望已经率部逃了,只是被孙可望抛下的杂牌部队却是被杀得落花流水,几乎全军尽没。
这一役,确实像程系所说“一战而定湘省大局”,程大人西征之前,大顺朝只控制着长沙、岳州一带,可是现下孙可望大挫,李定国回滇,这湖南自然成了大顺的地盘。
衡阳一役,也算是程大人极得意的一役,守军不过万余,可围城的明军却足有五万之多,其中有孙可望的本部二万五千人,一路裹胁而来的杂牌部队一万五千人,桂军二十营六千人,从广东起来的罗遇部十营三千人。
战后除了罗遇贪图一万两五石散的重赏投了大顺之外,一路裹胁而来的杂牌军替孙可望断后全败得精光,桂军折损了半数有余才逃回了广西。至于孙可望的本部却没伤到元气,虽然辎重尽失,但实力尚在,带到衡阳城下的两万五千军兵中,退回贵州尚有一万六千多人,只折损了四成不到,南明统共在衡阳城下损失约三万人,但其中一半是临时起事的乌合之众,真正折损的军兵不过万人。
可衡阳战罢,各部一致为程大人请功:“……西京留守总理川滇黔桂四省军务程系此役指挥若定,运筹帷幄,率王师歼敌二十万,首功第一!”
程大人却很谦虚,他亲自修改了请功文书,把“破敌二十万”改成了“歼敌九万”,这自然有他自已的一套算法,这孙可望围城之时号称十万,后来又来了桂军和罗遇的约万人,这加起来就是十一万了,战后孙可望部和桂军还有两万,那便是“歼敌九万”了。
大家一致称颂程大人为人谦虚谨慎,绝不贪功,为满朝文武官员之楷模,只是以后史书都是如此载:“永昌二年冬,贼孙可望率十二万围攻衡阳,西京留守总理川滇黔桂四省军务程系领兵指挥若定,死守半月有奇,复大破贼军,歼贼九有余,孙可望辎重精锐尽失,回窜时余部不过万人!”
这衡阳城王师大胜,宜昌城下也是大胜,川东十三家原来只是稍稍占了些上风,在郝摇旗统率下猛攻宜昌。南津关、东山寺诸要点都控制在顺军之手,而白旺白提督急从荆襄驻军调集四万精锐增援宜昌,结果里应外合一举击破夔东十三家大获全胜。
这一役倒真是把夔东十三家的精锐打掉了过半,光是死伤就不下五六千人,被顺军俘获者亦有万人之多,郝摇旗见到这么多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弟兄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以他弃发妻于不顾的凉薄性情也不禁痛哭失声,最后大叫一声:“弟兄们!咱们退回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经此一役,大顺朝把这天下的局面基本奠定下来,虽然说前明仍据有西南,难免会有反复,可是想把天翻过来,那自然是绝无可能了。
正文第七十二章火并虎嘴寨
雨小将军既然能腾出手来了,这确山虎嘴寨耿大嘴自然便留不得了。
白云航还在合计着借着这阳光明媚的机会,带着一家人到登封附近的景点转转,这边雨小将军已经十万火急地把他叫过来:“你准备准备!我们去确山!”
白云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确山?耿大嘴?我们要平虎嘴寨!”
沈晓薇和她那个大有来头的大姐倒是期盼这个消息许久了,可眼下是什么时候,趁着机会一帮公人都象是放了羊一般,收拢起来都不知要花多少时间。还好雨小将军随后说了一句:“不急不急,咱们先好好筹措!”
正月十八,这支以登封公人为前导的队伍再度拉了出去,雨小将军亲自带两个指挥和一个骑兵掌旗紧随其后,此外还有洛河七寡妇亲自带着一百多精干汉子在道上配合。
这次去确山,有雨小将军的过千大军助阵,李玉霜和郭雪菲便没跟了过去,在登封陪着叶清秋好好转转,结果紫冰兰不知在哪知道了消息,硬是打着维护白云航安危的旗号:“凭你那武功,一个二流人物都能把你收拾了!我可不放心,陪你去确山!”
她现在正和洛河七姐妹的大姐在车上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儿,洛河七寡妇的大姐头是个很年轻的女子,充满阳光的笑脸,留了个很干脆的马尾,穿了件火一般的红衣红裙,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满了朝气,干起事来也很有冲劲。但白县令就是不明白,这么青春的女子怎么就是个寡妇。
紫冰兰却是标准的仙子模样,连说起话来都极是娴静,始终都是波澜不惊淡淡如水的感觉。根本看不出她的真实面目,一想到那迷乱风情,白云航心中就有些自然而生的骄傲。
紫冰兰这次来,倒象是借机会来蜜月旅行一般,一有机会便惹得白云航怒而拔枪,两个人直好得如胶似漆,而从紫冰兰的口中,白云航知道了许多紫竹仙境的秘辛。
※※※※
永昌正月二十四日确山虎嘴寨耿大嘴是个极精明干练的汉子,这虎嘴寨的基业本是祖上数代相传,到了他手里之后更是锐意开创,很是招揽了些江湖豪杰,便成了豫南大豪,寨中有三四千亩良田,房中有着二十多个妇人,就邓州枣阳的县令府尹都和他时常往来。
虎嘴寨大寨里随时有着过千寨丁,至于四下的小坞壁,也早已收入手中,只要他耿大嘴一声呼应,随时可以出动三千寨丁。
只是望着山下那一日之间的大营,还有那点点星火,耿大嘴心里很是没底,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和雨辰没半点仇怨,平时的上贡也不少,他怎么帮着那帮洛河婆娘来平我的山寨!”
偏偏夜风中传来的声音让他更加忧心:“虎嘴寨的弟兄们,俺是黄羊!黄羊就是洛阳黄羊寨的那个黄羊,黄羊寨的大寨主,大伙儿不是喝过酒吃过肉的……我们干强人的,一向是饱一顿饥一顿的,连吃饭都没个准时,可自从投到雨小将军麾下,天天有鱼有肉有酒,米饭管饱,每个月还有军饷可领!若是执迷不悟,雨小将军这四千军兵一个回合便可以把虎嘴寨打下了!”
虎嘴寨寨丁众多,所以饭菜只能勉强管饱,几个大肚汉更是经常叫饿,饭桌上也难得见到一次鱼肉,至于粮饷更是指望不到了,一时间寨子里人心浮动。
旁边一个高大威猛的年轻头目,一听黄羊这话便主动请战:“大哥,也不过千把人马,请咱集合弟兄们,会合各家山寨可以集合三千弟兄,趁着他们立足未稳的机会杀挫他们的锐气!”
这人叫徐震,正是耿大嘴的三寨主,他本是华山派的掌门弟子,只因为青梅竹马的小师妹移情别恋,喜欢上了福建来的小师弟,他一怒之下为谋个功成名就便投了官军,后来被派到“曹操”罗汝材部做了个军官,专门负责监视罗汝材的异动。罗汝材更张易帜反出官军的时候,当即把这帮监军绑了起来。罗汝材大声喝道:“老子反了!你们哪个跟我反,随老子吃香喝辣的,若是执迷不悟……哼哼!”
徐震当机立断投了“曹操”罗汝材,以后便跟着罗汝材南征北战,很是立了些战功,最后成了罗汝材营中一等一的大将。
太祖皇帝火并罗汝材的时候,徐震惊恐不定,拉着数千部众投了“小袁营”袁时中,结果被太宗皇帝领兵截住,最后只带走了四五百人。“小袁营”袁时中与徐震颇为投机,却不愿委以重任,只让他领了本部人马。那时候袁时中对前明已有归顺之意,结果又同太祖皇帝起了冲突,一番大战下来,徐震的本部人马折损得干干净净,就连他自己都是被耿大嘴从尸体堆里救出来的。从那以后,他似乎也没了雄心壮志,便在耿大嘴的虎嘴寨里做了个三寨主,凭着自己勇猛善战,又有非凡的带兵本领,帮着耿大嘴很是打下了一番基业。他终究不是虎嘴寨出身,在寨中很是落寞,耿大嘴对他也是半信用半提防。
一听徐震讲到这话,从洛阳逃出来的耿仲明准哼一句:“三寨主!你倒有胆子猛冲虎翼军两个指挥的阵势!”
耿大嘴却是轻轻叹了一声气,去年冬天,耿大嘴自以为羽翼丰满,反出了洛河七寡妇自立门户,一时间归附飞鹰盟的山寨数以十计,那时候也风光得很,哪料想风云突变,洛河七寡妇远远超过自己想象,竟是勾引虎翼军的大军残害绿林同道,一时间连挑了十数个山寨,就连自己在洛阳的分舵白马寨也被挑了个干净,只有自家兄弟耿仲明一人逃了出来。这样一来,谁还敢接近虎嘴寨?只剩下耿大嘴孤怜怜的守住了确山的这点实力,现在人家洛阳婆娘更是带着虎翼军杀上门来了。
正在耿大嘴迟疑不定时,只见一个汉子大声说道:“大寨主,虎翼军堪称百战精锐,结阵之后哪怕是过千精骑都冲不破他们的阵势,何况是咱们这帮兄弟!三寨主,你这个法子不妥!”
这人正是那日从汝宁府吴家堡逃走的张信,他原本是个县衙的总捕头,吴老六案发之后,他的总捕头也干不下去了,一怒投了虎嘴寨。他本人是小袁营出身的战将,武功也高,耿大嘴也是久仰大名,当即把他封为四寨主。
他一说话,徐震不言语了,耿大嘴淡淡地说了一句:“怕什么,咱们寨里有过千弟兄,地形也险要得很,寨中足够有几个月支用的粮草菜疏,外面还有两三千好汉响应!我看这千把虎翼军怎么攻得进来!老三,这前面你给看紧了!”
在反出洛河七姐妹之前,耿大嘴也是把整个虎嘴寨的工事都重修了一遍,还立了十几个箭塔,借着这绝好的地形,再加上寨中有近百张弓和八具强弩,虎翼军若要强攻,必定是死伤惨重。
徐震一听耿大嘴的话,有些失望,却淡淡地说道:“大寨主只管放心!我什么时候误过老大的事情,这些寨丁都是我的老部下,老大你就放心吧!”
说着自行起身到寨墙查探防务去了,耿仲明见徐震走远了。骂了句:“什么东西!好象这兵丁都是他家的一般,却不是我们耿家的。”
说着,他已经拉着张信的手说道:“大哥!我早就说过了,这人用不得。你看,四寨主也是带兵的大将出身,也能统驭部众,哪一点不比徐震强!”
张信向前一步施了一个大礼:“大寨主若有差遣,张信万死不辞!”
耿大嘴看了看张信却没言语,这张信原本便是他用来牵制徐震的,这两年徐震的势力在虎嘴寨越来越大,也有了些自己的心腹手下,偏生二弟耿仲明把本钱丢了个干净后逃回来,在虎嘴寨没了威望,一时间徐震说话比耿仲明管用,双方立成水火之势。
张信犹豫了半天,才从嘴里挤了几个字:“大寨主,张信总觉得这回的味总有些不对啊!”
耿仲明当即明白过来:“没错,虎翼军怎么才来这点人啊!雨小将军能调动的兵马至少也有四千,怪了!”
正说着,那边徐震已经带着几个心腹走了回来,徐震大声说道:“大哥!有我在,保证半点事情也没有!”
耿大嘴看了看徐震,笑了笑,猛地说了句:“把三寨主的兵器给我下了!”
望着四处围过来的寨丁,徐震没抵抗,只是冷冷说了句:“老大,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信不过兄弟我吗?”
耿大嘴答道:“老三,大哥不是信不过你!实在是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加上前段时间时常有些不相关的人来找你,我询问你,你总托说是故交……今天大哥得罪了你,可却是为你好,只要过了这一回,大哥亲自给你磕头请罪!”
徐震神情淡淡:“大哥既然不信兄弟,兄弟还有什么话好说!只求这一番事了,放兄弟我光身出门就行了!”
耿仲明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里应外合!徐震,你好大胆子,竟敢与外人里应外合谋夺我们虎嘴寨的基业,你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把你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
徐震始终都是波澜不惊:“大哥!你终究是信不过小弟!”
那边耿仲明看着被解下佩刀的徐震,他前次在洛阳府虽是逃了回来,但是受创颇重,到现在还没养好伤,猛地把自己的腰刀递给了张信。
张信心里明白,这便是绿林道中的所谓“投名状”,只要杀了徐震,他的位置自然可以向前递补一位,却不由朝耿大嘴那边瞧了瞧,耿大嘴却似乎什么都没看到。这个时候他不能说话。
徐震却只是冷笑了两声,张信看了看耿仲明自带的腰刀,只觉寒气逼人,他也没动作,说了句:“好刀!”
他转身朝耿大嘴走去,随口说道:“大寨主!这事情请你做个决断!”
耿大嘴脸上却是平平淡淡,似乎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耿仲明却大叫起来:“老四,还不动手!这小子在我们虎嘴寨多少年了,也不知道知道了多少内情,留他不得!只要杀了他,这三寨主的位置便是你的!”
徐震冷眼看这场中的一切,耿大嘴的几个亲兵却是已经拔出刀来跃跃欲试,耿仲明见耿大嘴还有些犹豫,他大声叫道:“大哥!你就句话吧!”
这段时日来,他和张信倒是有些投缘,张信是小袁营出身的部将,小袁营旧部多是河南本省人,他的老家主在邓州,又同样有着被虎翼军追得抱头鼠窜的经历,所以耿仲明有心将张信引为自己对付徐震的外援。
耿大嘴始终不发一言,耿仲明急了:“老四,你快动手啊!大哥也没反对!”
徐震冷冷地看了张信手中的腰刀一眼,神色依旧淡淡,却有一种嘲讽在内。
张信比划了比划闪着雪光的腰刀,终于开口说了句:“三哥,着实是小弟对不住了!”说着,他冷冷一笑:“兄弟天天记挂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三哥,实在是因为你挡着小弟的道了!”
他语气阴狠,配上他刀上的寒光,越发显得狰狞了,只听他一声大吼,刀光一闪,那雪亮的腰刀便朝面前的人身上捅了过去,端地是干脆利落。耿大嘴茫然地望着插在自己身上的钢刀,眼睛睁得通圆,痛呼一声,却是发不出话来。
耿仲明一声怒吼,却是冲上去扶住了耿大嘴,连声问道:“大哥!你怎么了!大哥!”
张信身手极为高明,当场抽出腰刀砍翻耿大嘴的两个亲兵跳到一边,只见他随手插好佩刀,淡淡地说了句:“大哥!二哥!着实对不住了,小弟我才是内应!”
正文第七十三章洋邓肯
耿仲明看着随手而立张信,眼睛都喷出火来:“张信,你这个奸贼……杀了他!”
几个新兵还没动手,旁边已经杀出一队人,正是熊捕头、沈越以下二十多个公人,在张信的策应之下,他提前一天就入了虎嘴寨潜伏起来。一时间箭羽纷飞,鲜血迸射,这帮熊耳山弟兄都是半生的厮杀汉,而耿大嘴这边却是伤了主将,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收拾残局才好,立时溃退了下去。
几乎与此同时,外面喊声四起,这官军竟要攻寨子,这时候耿仲明就扶着耿大嘴退到了徐震身旁,一众亲兵也护卫着耿大嘴,只是眼中惊恐不定。
耿大嘴受伤极重,他硬是支撑着说了几句话:“张信!你为什么!”
张信随手拍拍灰尘,只是他的身衫上尽是鲜血,反显得更为可怕:“大哥,我与雨小将军又没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我这一生想谋的便是一个功成名就,也只有雨小将军替咱办到!雨小将军说了,只要我过去,便让我当他的亲兵掌旗,可在这虎嘴寨能成吗?耿二哥,你不就是想让我牵制徐三哥吗?事后一脚踢开,我还不如投了官军!”
雨小将军和白云航为了张信的职务也是费了好大的思量,按理说张信来投应当是有个指挥之职的,可这指挥执掌五百军兵,是个极要害的位置,让给一个山寨来的降将,恐怕军中将士都有所不服。再说了,雨小将军也没有多余的指挥位置,就是有,也有一堆掌旗在指望着这个位置。如果让张信去干掌旗,这位置又低了些,最后想来想去,干脆让张信来当雨小将军的亲兵掌旗。
这个亲兵掌旗的组成,事先他们已经与张信说好了,全数由虎嘴寨收编的寨丁组成,比起寻常的掌旗多上一些人马,统共有一百三十人,若有指挥出缺则遇缺即补。
张信也有计较,他以前只当过县里的总捕头,平时不过统率四十个公人,这总捕头也是不入流的职务,可是这个亲兵掌旗雨小将军已经许了一个八品,因此他也毫无顾忌地说道:“大寨主!你就自尽吧!小弟我至少能给您保个全尸!”
耿大嘴看了一眼张信,推开了扶持着自己的耿仲明,不经意一口血从嘴中喷了出来,抓住了徐震的一只手道:“老三!……是大哥错了,都怪大哥!赶紧收拾了他们,替大哥报仇!……这位置就给你顶了……”
耿仲明见耿大嘴说得有气无力,赶紧扶住耿大嘴,只见徐震也不言语,只从一个亲兵手里拿过一把快刀,接着寒光一闪,耿仲明的脑袋带着喷出来的鲜血就落了下来。
随徐震一块来的亲兵也突然发难,地上立时多了几具冰冷的尸体,耿大嘴看着自己兄弟冰冷的尸体,整个人再也站不住了,扑通一声就倒在地上。徐震身手高明,当即一跃而上在腹胸之间补了一刀,然后冷冷地说道:“大哥!你半点也没错,我是千真万确的内应!这几年替你打下这份基业,已经还清大哥你的救命之恩了!不过大哥你处处提防兄弟,兄弟也不得不留一手,今天的事情就对不住了!”
那边熊大师兄跑过来亲切地拉着徐震的手大声笑道:“这从今往后啊,咱们就是同僚了!徐头目!”
徐震把刀往地上一扔,大笑起来:“到时候还得请总捕头多多照应了!”
熊大师兄和徐震是多年的旧友,徐震这人很有些才干,也在野心,也有自己的志向,自然是不愿在虎嘴寨做一个有名无实的三寨主。当初熊大师兄自告奋勇来为白县令牵线搭桥,却是一说即合。
后来张信从吴家堡逃到了虎嘴寨,徐震在小袁营时就同张信熟识,知道他这人也是极具野心之辈,干脆把张信也拉下水,到现在两个寨主被杀,两个寨主通了官军,再加上徐震也有着自己的三四十个心腹手下,这大局已定。
虽然耿大嘴的死党也曾一度纠合起来,朝着涌入寨中的官军发起了无望的反扑,但是总体来说,在一千官军的威压之下,这虎嘴寨平得轻轻松松,事后雨小将军也不食言,他指着张信说道:“张掌旗!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亲兵掌旗了!”
他又对徐震笑道:“徐兄弟,为什么不肯屈就于我虎翼军?”
徐震笑了笑:“雨小将军,小人与白大人早有约定,一等此间事了,立即到白县令麾下做一个弓手!”
他却是不愿去虎翼军这等野战部队,宁愿在登封县降级使用当一个马弓手头目,按例登封要设步弓手头目和马弓手头目各一,熊捕头以总捕头兼任步马弓手头目,马弓手头目却是虚置,这次徐震牵来两匹乘马和六匹骡子,就号称是“登封县马弓手头目”。
不过徐震这番可是把耿大嘴寨中的精锐挑了一遍,组成了一百多“马弓手”。
现在的登封县可是了不得了,公人捕快超过二百名,光是能拉出干架的步马弓手就超过一百五十名,这也是白县令此次打虎嘴寨最大的收获。
要知道这两百人多半是亡命之徒,论战斗力在整个河南省都是首屈一指,收编了徐震的人马之后,白县令照着紫冰兰的意思将熊捕头委为“登封县步马弓手总头目”,只是熊捕快的熊耳山弟兄不过六十来人,而是徐震的“马弓手”倒是一百名之多,一时间两帮人颇有些不愉快。
特别是徐震在白县令面前跑得勤快,总指望着能自立门户,可熊捕头也往白云航面前这边跑。虽然他戴着一个“总头目”的名目,但是登封县才二百公人,什么命令白县令都是直接传达到徐震手里,根本不通过熊捕头这一层。偏生徐震还有一个“副总头目”的名目,因此他那一百人马总是自立门户,不怎么听熊总头目的摆布,这一天他就说道:“大人……徐头目现在这个位置,实际是大才小用了!”
他和徐震还是好朋友,只是手下两帮人总有些争执,他也为难得很,偏生他只是个不入流的官员,而徐震因为举义师来归有功,苏会办特别赏了个从九品,论品位徐震反在自己之上,论职务自己又高过徐震一头。他掂量着衙门里尚有从九品的缺,所以有意想请徐震晋升一级调动一下,白云航就笑道:“徐头目以前好歹是虎嘴寨的大寨主,实在是不能大材小用!我这几天就掂量着这件事,你说得正好,就让徐头目独挡一面好了!”
“杏花村那个地方鱼龙混杂,治安一向不良,正需要加强管理,就让徐头目带他那队人马驻在那里好了!”白县令早有主意:“现在可不能光顾着县城!”
一个杏花村何必放上一百名捕快,何况徐震这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到了杏花村哪能管得好治安,只是白县令对此另有深意,徐震出发前白县令对他拍了桌子:“记住!在杏花村你是孙子,人家姑娘是老子!千万不要给我惹出祸事来!”
徐震打探了许久才知道,白县令在杏花村可有干股,这次让他去杏花村不是为了罚银子,只是防备有些不法之徒混入杏花村做案子。区区一个杏花村需要这么多公人镇守吗?稍稍一探听,这杏花村可了不得。这原来是登封县的第三产业集群,自打白县令放话不再查抄杏花村之后,生意就红火的没话说了特别是有了虎翼军的两千七百个军兵,还有远到而来的无数商户,这杏花村内可是人满为患。从开封、洛阳跳槽而来的姑娘就有三十几位!更让徐震津津乐道的是,眼下这小小的杏花村,也有了大同府和扬州的姑娘。
只是生意红火之后,也就鱼龙混杂,凭着一帮护院已经压不住,白县令特地把徐震派了过去。
徐震到了杏花村才两天,就已经和杏花村的云娘勾搭上了,少室山上的师兄师弟却是熟识,大伙儿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这次破了虎嘴寨,徐震可劳了不少银子,白县令发的粮饷也不拖欠半文,他执意要自己请客,那帮少林弟子都豪气地说道:“兄弟们这次发达了一笔,徐师兄刚到登封,这一顿也让咱们请了!”
买来了八条肥狗,又在杏花村包了间清静的院子,弄来了上好调料,然后两个手艺不坏的师兄弟亲手操刀,不多时已是肉香扑鼻,徐震一边吃一边赞道:“这狗肉着实不错!若论这狗肉而言,就数你们少室山的狗肉最正宗!”
食客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个洋人来,手抓着狗肉在一边狼吞虎咽,一听这话,他操着正宗的汉京官话答道:“还不够好!当年我吃过的比这好多了!”
这洋人年纪尚轻,衣冠华丽,混在一帮公人、捕快之中格外显眼,一个捕快啃了口狗肉,又喝了口老酒,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这狗肉多好啊!怎么不好?我去教训教训他!”
说着这公人走到那洋人面前大声问道:“我是堂堂登封县捕快骑王!这狗肉怎么不好了?”
不多时,骑王已经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徐震问道:“怎么了?我去问问?”
“我是登封从九品捕头徐震,请问这位先生……”徐震新官上任意气激扬,最后却是照样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
“怎么了?要不要兄弟替你收拾?也不知道这洋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徐震摇摇头道:“人家可是从四品的洋大人!比我高多了!”
那边的洋人朝着这边看了半天,露出雪白的牙齿,猛地跳起来了,抱住一个小林弟子:“如恩!几年不见,你这小和尚都长得比我还高了!我们多少年没见面了!”
那个如恩也想了起来,连声兴奋地说道:“你是邓肯!邓肯邓洋人!这么多年你到哪里去了?”
邓肯解开绸布衣服,就直接站在地上:“哪去了?跟着你们大皇帝打江山去了!这少林寺的狗肉怎么没当年好啊!”
大家一加询问才知道,原来这洋人邓肯是极西佛郎机之人,据传祖上就以操炮为生,后来因追寻美好的爱情而来到遥远的东方大地,在中土辗转到了洛阳府。那时的邓肯穷困得很,在洛阳府饱一顿饥一顿,与少林寺的众位师兄也时常来往,时常一块偷狗吃,以后跟着程系程大人一起从龙。他精于操炮,在大顺军中号称炮术第一,中兴诸役无役不从,现在已经是得了个从四品的加衔,这一次来河南督练炮术,顺便来见见这帮老朋友。
故友重逢,自是高兴之事,这邓肯为人也很四海,从自己车上拿下了桶洋酒来,得意洋洋地说道:“这是极西地洋酒!大家尝尝!”
打开装洋酒的木桶,只见这酒色通红,十分奇异,大家把酒倒到碗中之后,有拍手称快的,也有叫道:“这酒味太淡!”
大家各有各的说法,邓肯此来算是衣锦还乡,见到了不少老朋友,时不时询问道:“沈越那和尚死到哪里去了?对了,还有以前和我们一起打狗的那个和尚现在在哪?这酒太淡?等会儿醉死你这和尚!”
大伙儿细加询问才知道,这邓肯除了官场得意之外,在商场上也极为得意,程系程大人亲自出面为他申请了“西洋葡萄酒”的专卖之权,凭着这专卖之权,他每年也是有大笔银钱进项。
话题也扯到没边了,有人便说到接下去少林寺要操办的天下十大武林门派暨天下少邪评选大会上,徐震大着舌头说道:“这少邪当真是风光得很,到时候只要一选上便是天下武林屈指可数的人物,也不知道有多少侠女魔女以身相许了!”
邓肯放下装满洋酒的大碗,用标准的汉阳京话说道:“真的?有这么好?偶也要参选!”
正文第七十四章西洋高手
一听他这话,大伙儿都笑了起来,如恩更是把嘴里那血一般的洋酒都喷了出来,他指着邓肯说道:“邓肯!就凭你这岁数,还称什么少邪啊!中邪都不些勉强了,完全配称老邪了!”
邓肯气愤不平地说道:“我怎么了?我今年才三十出头,已经是从四品的高官,又有银子又不房子!”
那边徐震已经“呸”地一声道:“邓洋人啊!你这岁数比我还大,我都不敢去参加这什么少邪大会,你也敢去?”
邓肯却是正正经经地说道:“我怎么去不得了?我年纪也不大!完全可以称得上少邪,再说了凭咱这地位怎么着也能弄一个前十啊!”
这江湖的风向标是越来越年轻了,那终南山杨大侠那等老男人已经过气了,现在江湖少年仰慕的是二十不到已经慧星般崛起的人物,象邓肯这年龄实在是有些过气了。
一听这话,徐震倒是正经起来:“这说得也是啊!三十多岁的从四品也着实不多见,可你是个洋人啊!”
邓肯已经跳脚了:“这是歧视!歧视!洋人怎么了,当今圣上亲口御准我入籍华夏,再说了,这武林中难不成还禁洋人参加不成?”
徐震倒想起来,这每次开武林大会都有从西域来的金发碧眼之客参加,大家对于他们参加比武论剑也没有什么歧视,想当年白驼山还出了个天下五大高手之一啊!
这些西域人士也是仰慕我中华武学博大精深而来,加上腰缠多金,我中原武林怎么能拒于门外,只是如恩又泼了一头冷水:“邓肯啊!别人不知道你,我却是最清楚不过!每次打狗不成,你总是逃得最慢,打起架来你总是第一个倒地,凭你这个武功,怎么去争十在邪少啊!”
邓肯说官话很顺溜:“这有什么!看我的独门掌心雷!”
说着就耍弄着手里的玩意儿,大家一看却是枝泰西传来的短管火器,威力甚大,只是装填不怎么方便。邓肯得意洋洋地说道:“我这掌心雷天下无敌,任谁都经不起随意一击!”
徐震已经无话可说了:“那你以什么身份参加?”
邓肯早有腹案:“在下邓肯,为西洋佛郎机国克莱登大剑派弟子,又身具泰西洋教红衣大法师之身份,江南霹雳堂总护法……”
一听到这个,如恩的兴趣就来了:“好啊!你是泰西洋教的信徒?”
邓肯答道:“我与你们苏会办一起做过礼拜!帮我弄个十大少邪回来,大家都有好处!”
徐震也有些心动了,这邓肯是从四品的官员,在朝中门路很广,他说话肯定管用,当即认认真真地问道:“此话当真?咱们兄弟们把邓大人抬也抬进这十大少邪去!”
邓肯拍着胸膛说道:“我邓肯是堂堂的四品大员,岂会骗人!”
一帮人都在乱出主意,最后还是徐震想到了关键上:“邓大人,您肯出多少银子啊?”
邓肯很四海地说道:“咱这洋酒专卖每年就能赚个上千两,咱拿两百两出来够了吧?”
大家一起摇头,这江湖上的少邪哪一个不是一掷千金。这两百金扔进去只能掀起个浪花。一见到这,邓肯一咬牙道:“本官加上一倍!四百两!”
这四百两只是有个花头而已,少邪们吃顿花酒说不准都要这个数,大家仍是摇了摇头。邓肯有些犹豫地说道:“那六七百两如何?”
徐震思索了一下才说道:“这少邪多金是江湖上的定规,最少最少也要一千二三百两才能成事!”
有个公人已经替邓肯问了:“这么多?不就是少侠评选吗?大家全凭实力吗?”
如恩骂道:“全凭实力?这年头就是不凭实力,凭关系,凭银子!想要弄个十大少邪,我估计着徐震还尽量往少量估了,以我的估算好歹也要五千两!”
那边徐震笑道:“先别说这个,我们先给邓大人在江湖上造造势再说!”
如何造势?徐震道:“咱们放出消息去,邓大人是西洋武林的第一青年高手,一手剑法横扫泰西十六国从无敌手,内功精妙,号称泰西第一!”
邓肯连声赞道:“妙妙妙!咱也有这么威风的时候!”
如恩也有了主意了:“邓肯,你不是什么克莱登大剑派的掌门?我们就专门弄一个‘西洋武林十大高手排行榜’,反正他们都不知道西洋武林是什么样子,就把邓肯排到第一去!”
少林寺弟子炮制美女榜已经有了丰富经验,弄个西洋武林排行榜保证是天衣无缝,说不准各家还要拿这份排行榜来抄,大伙儿又有了不少法子,比方在比武中给对手下毒,还有修改赛程,让预先安排的对手败在邓肯手里,还有收买对手。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就把一个跨海而来的绝顶高手给炮制出来了,邓肯手舞足蹈地说道:“多谢大家!多谢大家!等会儿我请大伙儿下馆子!”
他家资丰厚,身边随时带着五六百的银票,听说自己有望在中土扬名立万也是越发四海起来了。
只不过邓肯这天下第一少邪的美梦还要等到武林大会正式召开之时,而这边白云航的衙门也是正式开张了新春第一笔生意。
白县令伸了个懒腰道:“谁在外面击鼓鸣冤?经县丞,去看看!”
张亦隆回来的时候脚步轻快,脸上笑得象只老狐狸,他连声说道:“大人,我可是你一手炮制的冤案啊!”
不多时,只见一个年轻侠少跪在地上连声道:“大人冤枉啊!大人,小人冤枉啊!小要要休妻!”
白县令看了下面一眼,一拍惊堂木道:“好你个射斩空!新婚燕尔,不在家中陪伴夫人,你跑到咱这衙门搞什么休妻?小心本县打你一通杀威棒!”
射斩空相貌仍是那般俊俏,气度也不差,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他跪在地上说道:“大人!大人!小人要休妻!”
白县令装糊涂道:“休妻?你妻子犯了什么大错?莫不是不能生养?说不准这问题还出在你身上了!”
射斩空抹了一把眼泪道:“小人有说不尽的苦楚啊!”
原来自打那一日射斩空享尽了齐人艳福,做了庄家的上门女婿,娶了剑术无双的宁仙子,他的幸福日子就来了。
这庄枫玉的武功在江湖上是首屈一指的,宁仙子更是绝顶好手,两个女人将他管得死死的,让他往东就不许往西,让他摘月亮就不许他摘星星,偏生两女人整天争风吃醋。宁紫缘要射斩空往东,庄枫玉偏生要他往西。一言不合便是大打出手,只是打的却是射斩空这个受气包,射斩空一失足成千苦恨,更要死的是两个女人在床上也是同样争风吃醋。
射斩空原本心道灯一关,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只是两个女人都是争强好胜之辈,更在耐久之上斗气。结果好了,射斩空经常要折腾到太阳初起之时,被榨得干干净净,什么武功也施展不出来了。
这还不算,万一遇到夫人不尽兴的时候,来一声河东狮吼,他射斩空虽是江湖上闻名的少年英杰,也得跪洗衣板头顶盛满热水的脸盆,倒是练成了一身不凡的定力。
他也想逃出山东去,只是宁仙子才智绝顶,庄枫玉耳目众多,往往是没跑出十六七里就给抓回来了,然后就是两位夫人温情款款,射斩空欲哭无泪。
日子久了,他也想将就下去,没料想不知道是谁给庄枫玉出了个主意,庄枫玉找来自己的贴身丫头道:“射郎,这绿环妹子从小就跟着我了,我们俩人当真是亲姐妹一般,这人也是不错的,论武功有武功,论文才有文才,眼界自然也高了些,到现在还找不到个良伴!我想来想去,觉得射郎与绿环很是般配,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也有容人之量!这样好了,从此往后绿环便是你的通房丫头了!”
庄绿环含情脉脉地看着射斩空,射斩空却是悲痛欲绝,他连声摇头道:“枫玉,这就不必了……不必了!”
那边与庄枫玉一般美貌的庄绿环却是柔情似水:“姑爷……您不要不好意思了!”
庄枫玉一拍桌子道:“这事就这么定了!谁再说话让他跪洗衣板去!”
她和宁紫缘整日里争风吃醋,始终是居于下风,也不知道是谁力劝她在外引进个奥援,她依计而行,最后还安慰射斩空道:“射郎,我知道你是江湖上的绝顶男人,肯定是想要三妻四妾的,枫玉虽然是个世俗女子,可是还是能给你介绍一两个女子的!”
射斩空却是吓得腿都发软了,还三妻四妾!光两个他射斩空已经胆战心惊了,一想到即将同房的庄绿环,他强自打起精神,也知道自己跑不远,趁着夜色逃出中流坡赶到了县城击鼓鸣冤。
一听到这种遭遇,即使是白县令也抱着同情之心,说了一句:“射斩空,你这休妻的案子本县接下了,只是要断案子非得双方事主出场不可!你先找个客栈住下吧!”
射斩空千恩万谢地走了出去,只是没过多久,他又从后门走了回来,拉着白县令到私下无人处道:“白大人,您一定要救一救小人啊!小人若是能回到泰山,一定忘不了大人的大恩大德!”
说着,他把自己从牙缝省出的三百两银票递了过去:“这个案子小人有理!”
宁紫缘和庄枫玉为了防止他逃脱,在金钱上对他管得极死,这三百两银子还是射斩空以前从牙缝里省下来的,白县令看了看这银票,点点头道:“着实是你有理!”
他拿了银票转手就递给了叶清秋道:“叶师叔,你平时用度大,这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叶清秋总算是松了口气:“你也就是浮荡了些,对我那两个师侄终究是不坏的!这门婚事,我就应承下来了!只是你既然娶了她们,这婚事自然不能草草办了!还有这彩礼也不能少!”
白县令恭恭敬敬地说道:“自然是明白的,为玉霜和雪菲,师侄已经备好了四千两的彩礼!”
在江湖上娶个老婆实在太花银子了,白县令全盘估计过了,包括那帮师妹的来回程仪、见面礼,娶了两个老婆居然要六千两之多,把他从贼赃上捞来的银子全数投了进去。
也不知道江湖上那些少侠一百妻的传说是怎么传出来的,一个三千两,一百个就是三十万两,谁有胆子娶一百个老婆啊!
难怪娶了七八个老婆之后,那些名动一时的侠邪少在江湖上再也见不到了身影,原来是背负这么沉重的生活压力了,何况娶老婆之后还得给儿女省钱……这江湖,实在是难啊!
加上其它林林总总的开支,白县令居然发现自己虽然捞了许多银子,算到最后居然还是有些亏空,不由郁闷起来了:“男人啊……养老婆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些……眼见从虎嘴寨抄回来的贼赃也要甩卖空了,此后这种大额的进项恐怕是没有了,怎么弄些银子养老婆呢?若不是那该死的女贼,说不准我手里能很宽裕了!”
他一个人独自在花园想来想去,这捞银子的法子着实不少,可是没一桩能象这甩卖贼赃大捞特捞又不致引发地方反弹的,他随手抓了抓头发道:“当真是一文钱难死英雄汉了!想个什么法子好了?”
正想着,有一个公人来报:“大人,少林寺的净慧大师来了,就在外面等您!”
白县令心道:“这净慧寻我莫不是有好事?且去看看!”
正文第七十五章奇门兵器
这净慧大师便是少林寺的延寿阉院主,白县令的老相识,当初被白县令亲自带队从醉香居抓到县衙,他的罚银到现在还没交清。
因此白县令见面第一句便说道:“净慧老哥,你今天是来交银子的不是?”
净慧大师摇摇头道:“贫僧是业报案的。”
少林寺还需要报案?净慧大师答道:“大人,本寺被盗金佛玉象多尊,百般查办毫无结果,特来报案。”
白县令立时明白前段如恩和尚拿来贩卖的那些金银佛像是什么玩意儿了,全是他们监守自盗的赃物,只不过凭着这些金银佛像,他们很快就把欠白县令的几千条罚银都还清了不说,每个人都在其中捞了一笔。
不过白县令这其中也有好处,他们也是打着无主贼赃的名义甩卖,省府县三级甚至雨小将军那边哪一家没在这笔赃物上捞上一笔,特别是白县令捞得最多。
所以这个案子只能办成无头案,白县令哼哼几句便询问起案情来:“强人是何时时入寺的?这佛像都有几百斤,强人是如何盗了去?”
如恩这案子办得漂亮,不仅有一帮少林僧俗弟子参与其中,甚至还请来专业技太人员指导——熊大师兄以前在熊耳山早就策划过如何在少林寺捞上一笔。
一帮弟子里应外合,用了几天把这些贵重物品给抬出寺外,巡寺的寺僧也被他们收买过了,大家心照不宣,最绝的是这案子过了一个月,几个院主才发现寺中少了多尊佛像。
至于什么时候少的,何人所为,大家都是一无所知,在寺内展开大搜查的结果也只是抓到偷吃狗肉的小和尚三五个,直气得清潮方丈对着负责专门查办此案的如恩和尚说道:“如恩,这是少林奇耻啊!奇耻!你给我好好查办!”
如恩大张旗鼓地查办案子,亲自把少林寺挖地三尺,还找了十几个嫌疑人,结果寺内倒传出了这样的说法:“这些佛像都是不翼而飞,恐怕是神佛有灵性,自行飞往极西之地去宣扬佛法去了!”
杭州有飞来去峰,据说就是从西天天竺之地飞来宣扬佛法,眼下极西之地佛法未能宏扬,恐怕也是有灵性飞去极西之地去了。
负责查办此案的如恩大肆斥责这种说法:“说什么佛有灵性?佛真的会飞?决无可能!”
只是他私下又说:“说不准佛真的飞往西天而去了!”
折腾数日之久,清潮方丈虽然派出出恩这般精明干练的弟子,也是一无所获,因此特别派了净慧赶到登封县来报案。
只是净慧没多久也就瞎说:“……当真是佛有灵性,要普渡西天……大人,您还行个呈文报告祥瑞吧!”
白县令看了净慧大师一眼,净慧大师眨了眨眼色,白县令立时领会,这偷盗佛像之事恐怕少不了净慧大师一份,有他其中搀和,少林能破了这案子才怪!
反正都是例行公事,他心里也有数:“莫要胡说!我派熊捕头带两个人过去查探,若真有祥瑞再行呈文!”
熊捕头这次去少林可是威风极了,在少林寺辈份高出他两辈的师祖净慧亲自率大队弟子出山门三里欢迎,查办的结果是:“天降祥瑞,少林寺功德圆满,神佛飞往他地宏法也……”
一时间中州震动,都说少林寺的佛法无限,清潮方丈也变了主意:“神佛飞去宏法,本寺自当重塑金身!”
自有善男信女捐献金银,也有少林弟子下山化缘,大伙儿都想在这重塑金身上捞上一笔。
此事斩且不表,再说登封白县令亲审江湖家务事。
这中流坡庄家在登封县很有势力,射斩空头一天往衙门送了状纸,第二天双方便已经上了公堂当面对质。
庄枫玉和宁紫缘都在下面哭成了泪人:“你这个没良心的!为妻怎么也没有亏待过你啊,你怎么负心而去啊……”
“你这个负心郎啊……奴家一剑砍了你……”
这边射斩空也是犹豫了半天,才说道:“大人……小人要休妻啊……”
休书写得蛮不坏,射斩空也给自己找了十几条休妻的理由,最后跪在地上道:“求大人给小人做主!小人受这两个妇人欺凌,实在不堪忍受啊!”
白县令哼哼两句,那边庄枫玉已经提着裙子跳了过来,一把纠住射斩空的耳朵:“人家的清白身子都给了你……你别想走!”
射斩空急了,他大声道:“白大人,小人有理小人有理啊!”
白县令一拍惊堂木,把案子断了下来:“射斩空!”
“小人在!”
“庄枫玉、宁紫缘!”
“民女在!”
白县令清了清嗓子道:“今有中流坡入门女婿射斩空欲行休妻,经本官查验!射斩空纯属听传流言受人指使,这休妻之事不能成立!夫妻之间,打打闹闹是平常之事,何必要闹到公堂之上!射斩空,你要牢记三从四德,不可失了夫德。庄枫玉、宁紫缘,你们两个将射斩空带回去好加管束!”
射斩空一听就急了,他伸出三个手指大声叫道:“大人!大人!小人有理啊!小人有理啊!”
白县令威严地伸出一只手五个手指来,正声说道:“你虽然有理,可是你夫人更有理啊!”
射斩空知道坏了,原来夫人那边居然送了五百两过去,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好,硬是被庄枫玉和宁紫缘拉回家去了,从此之后绝了逃跑之念。
庄枫玉还边走边说:“夫君,你切莫生气啊,这绿环的事情,等到了家就给你办了!”
白县令则是和张亦隆说道:“他们夫妻之间,也不过是有些小争执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庄家有权有势,射侠少享尽齐人之福,不知道会有多感激咱们了!”
张亦隆虽然升了县丞,可还是点头哈腰道:“大人明断!大人明断!”
白县令将话题引开:“对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天下少邪大会了,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张亦隆连声答道:“全都准备好了!”
正说着,茅禹田从外面窜了进来,他大声叫道:“大人!大人!发财的机会来了!”
白云航一听这话就欢喜:“哪里?哪里?”
新任茅典史大声说道:“大人!朱清海他们真挖到了宝藏了!”
“什么?”白云航兴奋得很:“真有宝藏?归公!一律归公!”
茅禹田答道:“便是那什么王公宝藏!”
王公秘藏?白县令可是以铲子起家的,对于这玩意儿再熟悉不过。隋唐更替之时,王世充虎据洛阳,立国大郑,后为唐王李世民所灭,城破之际在洛阳秘藏珍宝无数以图复国。不数日被迁至长安,未几又徙王世充于蜀,临行为定州刺吏独孤修德所杀,其余兄弟子侄亦于蜀道以谋反罪诛杀,因此这秘藏珍宝就不知所踪了。时人有云:王公宝藏价逾千万,得者开国易如反掌。这藏宝图后来落到了朱清海的手里,也不知道这宝藏是真是假。不过白县令是宁信其真,他大声说道:“这是无主之物,自当一律归公!茅典史,你马上召集人手,对了,让徐震也从杏花村赶回来!”
白县令一心为公,决意将这王公秘藏收归皇家所有。只是与他抱有同样想法的还大有其人。他准备回家去换件衣服,那连天雪已是说了句:“找到王公秘藏的消息了?”
无论什么样的男装,穿在连天雪的身上都有一种傲雪寒梅的感觉。白县令对她也恭敬得很,答道:“正是!”
连天雪淡淡地说了句:“据说这王公秘藏价逾千万,我倒也想在其中分润分润!”
白县令喜道:“有天雪出手,那是再好不过啊!”
连天雪只是望着蓝蓝的天空说了一句:“我自有用意!”
白云航这次可是把孙雨仪都带上了,后面跟着过百个公人,原本以为是气势霸道到了极点,没想到赶到藏宝地东灵山一看,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望着四面八方赶来的江湖人物,朱清海在不停踱着步子,他没想到局面居然这么火。
原以为只是小打小闹,结果好了,这张藏宝图居然是真货,这宝藏就在登封的东灵山,找来查探的几个盗墓贼连声说道:“确实埋了东西……看这个土质,至少也是唐宋年间!”
他们眼力自然胜人一筹,可是怎么看出来的,朱清海却是一无所知。只是这消息立时传遍了登封县,现下东灵山这边是人挤人了,大家各自扎成了一堆,手持兵器严加戒备。
可是大伙儿谁也没到手,这银子虽然重要,但是掉了脑袋就用不着了。朱清海也是急得跳脚,少林、武当、点苍、罗浮……居然来了上万名武林中人,大家的呼声很一致:“咱们要分钱!这宝藏咱们有份!”
白云航这边着实没有什么武林高手,最后还是崆峒派的几位高人手持独门兵器转了一圈,大家看到这种奇门兵器,手里都没底,一时间也不言语了。
连天雪的眉头微蹙,她看着崆峒派手上持着的独门兵器,心中大是不安。
这兵器似铲非铲,偏生极长,铲头刃部呈月牙形,铲面作半筒状,也不知道如何使法,连天雪早就听闻过崆峒派有一种奇门兵器与此相近,谁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厉害,她不由问了句:“这是什么兵器了?”
白云航笑了笑:“连公子都不知道来路的兵器,自然是厉害极了,这玩意儿叫一剑刺破阴阳界……”
这时候,这帮崆峒弟子拿着这铲子到处威风,大家都怕这奇门兵器,场面一下子就静下来了,白县令看看那几个崆峒弟子,昔日的仇怨也渐渐淡了,他压低了声音,只有身边的几个女人才能听清他说的话:“这玩意儿不是兵器,本名唤叫洛阳铲!”
连天雪是武学大家,可怎么也想不出这铲子如何使法,这铲子样形太怪,挑、刺、劈等招数没有一样适合这兵器,但江湖上越是奇怪的兵器,往往越是凶险。
一听白云航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李玉霜说道:“原来是毫无用处的东西!”
白县令愤愤不平地说道:“如何毫无用处了?跟你们说实话吧,以前我在西京做摸金校尉的时候,就是凭这洛阳铲吃饭的!”
“摸金校尉”,那是白县令给自己贴金,他不就是动动铲子去盗些古墓,而这洛阳铲则是盗墓贼必备之物,这铲子可以深入地下数丈之深,象白云航这等老手,只要看那带出的土质就知道这地下有无古墓。
这洛阳铲并非兵器,崆峒派也不以武学著称,他们这一派也是以盗墓发迹,平时便在西京附近大肆挖掘,一有风吹草动就窜回自己崆峒山老窝。
他们手里的洛阳铲形制怪异,江湖上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奇门兵器,到后来十人成虎,大家对这铲子都忌讳着,宁可绕着走也不得罪这阴里阴气的崆峒派。
崆峒派干脆把这洛阳铲当作独门兵器,反正都是靠这铲子,遇上天在的难处让几个弟子拿这洛阳铲转一圈,大伙儿心中无底,以为是什么奇门兵器,自然就软了下来。
连天雪一听这话,也不禁轻轻笑了出来,当真是有梨花那般美态。
只是白县令也是摸金校尉中的行家里手,当即就在连天雪面前把这门兵器的功用给点了出来,连天雪便说道:“看起来这朱清海的实力不可惧,他就是人多点!反而这帮四处涌来的江湖豪客难以处置!
正说着,那边朱清海连声叫道:“白大人!白县令!您老人家来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