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过黄金角海湾中段,沿着河流深入内地二天,就到达了书伯港。
这是拜伦距离葡荷王国最近的港口,是个宛如费都的商业都会,不同的是,她除了海运外,还负责着内陆生意。
玻璃之都威迩那些完美的玻璃制品,或者温士顿最上等的羊毛,俄沙口味纯正的名品白酒,从河流的另一端,或者大批马车从旱路运送过来,穿越国界,流通入拜伦。
在早晨七点,一条漂亮的帆船缓缓驶进阿卡城的贵宾码头,黑色的船身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码头的接待员认出了这艘船,是黑王号,这艘船在半年里,至少来往了阿卡城四趟,他迎了上去。
贵宾码头的一个小泊位,每月就得五百恺撒的租金,能使用它的人都非富既贵。接待员记得黑王号的主人是位英俊的贵族绅士,人们都称呼他范格莱老爷。
他在韦伯港最繁荣的地段,拥有一处产业,但并没有聘请管家仆人,偶尔来住一阵子就走。人们猜测这个出手豪迈的人是想投资房产,只要没有战争、没有瘟疫,现在价值十五万恺撒的房子,在几年后至少升值到二十万。
“还没有伊戈·安德希的消息吗?”福兰递给接待员十块的小费,让他去找一辆马车来,等对方走远,福兰询问劳薇塔,这个姑娘能力出众,善于从细碎的线索中分析情报。
“如果那么容易找到,安德希就不可能当这么长时间的大佬了。”
劳薇塔回答,“黑道上的人,总会为自己留几条后路。”
“那我们就找到,他到底隐藏着什么后路。”福兰把手杖狠狠地敲了下地面,“只要他敢露面,就肯定跑不掉。”
劳薇塔吃惊于头突然并发出的怒火。她转移话题,“为什么来韦伯港?”
“我订的货应该到了。”福兰让心情平缓了下,“威迩最好的玻璃仪器。”
紫鸦号上正装着大量从费都买来的实验材料。福兰一直想弄清楚,那本奇妙的、记载着大量植物的书,到底有什么用。
福兰在韦伯港豪宅里建造了一间暗房,将它改造成实验室,隔一至两个月,他就会来韦伯研究上大半个星期,靠着图形来揣测兽人文字地意义,但进展总不如人意。报废了不少昂贵的仪器与材料。
这也是福兰将实验室选择在这里的原因,订购玻璃仪器,没有其它地方比韦伯港更方便。一般的量筒、坩埚、牛角弯管,能直接买到,如果造型更复杂,通常一个月内就能从威迩送到。
“克瑞根已经在黄金海湾站稳了脚,他明目张胆地吞并着安德希那些没人打理的走私渠道,事实上不光是他一个人在这么干,几乎所有颇有势力的大佬都开始行动了。”劳薇塔想了想,描绘到。“一群饿狼。在扑食还没咽气的同类血肉。”
“与安德希敌对的那方人,没有做出反应?”
“没。通常胜利地那方,会急着接收失败者的势力。可目前的情势古怪。”
“他们另有目的,并不在意这些。让克瑞根试着接触下圆桌议会,地下世界流的大黑帮同盟。假如他可以弄到参与进去的席位,对我们更有帮助。”福兰从烟袋里掏出一把碎烟叶,仔细抚平烟纸,边说边卷。
这是福兰养成的新癖好,只抽自己卷的烟。港口的风有些大,等福兰卷好烟,望着一头凹一头鼓的形状,微微叹了口气。
果然没小野猫那么会卷。她地手法我怎么也学不会。福兰想。
劳薇塔轻笑着,脸蛋上荡起细小地酒窝,她接过烟袋,均匀地将烟叶倒在纸上,把烟纸慢慢卷成细长形,“这又不难,稍微耐心点就成了。”劳薇塔将烟嘴套上,递给福兰,“喏。很简单吧。”
福兰望着姑娘的手指,点点黑黄的烟末沾在椭圆地指甲,他有些恍惚,很久前,他所爱的人,就是这么,边卷着烟,边嘟着嘴抱怨,“你一天只准抽7支烟。肺抽坏了,我可不要你啦。”
“当然,我一天只抽七根烟。”福兰张了张嘴唇,在心里说。
“你怎么了?”劳薇塔把头凑过来,问道。
“没什么,车来了。”福兰看了下码头外面,朝马车走过去,“我现在不想抽烟。”他推开姑娘的手说。
马车在骑士长街三十号停下,福兰的宅子是一栋两楼,带着前庭与后花园的小别墅,前主人是位急着迁居的男爵,所以开价很合理。福兰干脆连桌柜、沙发等不男爵不便搬运的大型家具也一道买了下来。
常青藤爬满白色的围墙石墙与绿色栅栏,铁门的左侧有个漂亮的小喷水池,后花园里种植着各种颜色地蔷薇,这个季节开得正旺,纯白、粉红、柠檬黄,繁盛娇艳,芬芳馥郁。因为没人打理,滋生的杂草多了些,掩没了从铁门到楼房厅门间的砾石路,稍微显得黯然没有人气。
福兰只聘用了位看门人,在他不在的时候管理庭院与邮箱,此时看门人正从铁门边的小屋子走出来,说着,“老爷太太,这次你们准备住几天?”
“看情况,冈瑟。”福兰喊着他的名字,“先去酒店餐厅订三天位置,要临窗的。还有,这位小姐是我工作上的助手,并非我太太。”
“抱歉。”看门人冈瑟说,有点摸不着头脑,以前他都是这么喊的,老爷并没有像今天这样解释。
劳薇塔咬了下嘴唇,装着不在意,朝冈瑟笑了笑。
“最近城里有什么新闻?”福兰翻着邮箱,大多是各个商铺地宣传广告,还有几本新出刊杂志的试阅样刊。这类杂志专门介绍评点奢侈物,读者大多数是上流社会的有钱人。
“没什么大新闻。”冈瑟说,“一些小事想必老爷也不会关心。
呃,对了,听说有个很著名的剧团,被邀请到城里演出。”
“我没空去欣赏戏剧。”福兰耸了下肩,“好啦,这几天你回去吧,我走之前会通知你。”
“是的。”
中午在酒店吃过饭后,福兰又回到了宅子,“我去实验室,你有什么安排?”他问劳薇塔。
“先去银行,你买的债卷应该抛售了。然后我去逛逛街。”劳薇塔说,“也许会看下戏剧,不是说有著名的剧团来了么。”
“那好吧,晚上你直接去酒店餐厅,我在那个钟点也会去。”福兰想了想,继续说道,“其实你不必跟着我来韦伯港。挺无聊的。”
“没什么,就算我在费都,平时也这么过。就当度假。”劳薇塔笑着说,“你去忙吧。”等姑娘转过身,发觉眼眶有些干涩。
虽说是秘房,但非常宽敞,四角都缀着通亮的魔晶灯,福兰关上门,脱下衣服,把体型变回卡西莫多的模样。每当确保没人的时候,他都会这个干,以便戒指能补充能量,减少圣力的消耗。
换上大号的衣服,他坐下,继续阅读那本书,依靠书中晦涩难懂的图案组合,将采购来的矿物粉末、晶石与草药投入坩埚加热,然后扭开软皮管子上的玻璃阀,让酸性液体媒介缓慢地滴落到埚里。
经过四十多次的实验,他已经掌握了大概的配方,按书中最后的描绘——图形上是一位高声嚎叫的兽人——福兰相信这是种能暂时提高力量的兴奋剂。
威廉大师曾对他提起过兽人萨满的魔药学,最高深的魔药,甚至能让人长满刀枪不入的龙鳞,后背伸展出可以自由翱翔的双翼,只凭借力量,就能砸塌厚实的城墙。
福兰寻找着,在尽量不依靠圣力的情况下,让自己起码能拥有自保的能力。这个世界,超自然的人类还有许多,光他亲眼目睹的,就有法师威廉,下水道的主教,以及圣武士“女儿”马蒂达。
难保安德希、金雀花家族,同样有这种人的助力,他必须掌握能应对他们的方法。“先前逃亡时没办法,现在局势安定下来,我已经让人去找马蒂达的踪迹,她在这方面大概能帮到我。”福兰边调配着药剂,边考虑。
房间里没有时钟,有的只是精密计算到秒的码表,时间对沉迷于实验中的福兰来说,过得很快。秘房当然也不会有通往户外的窗户,他没发觉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颜色与书中的一样,粘稠的绮红。”福兰很高兴今天似乎成功了,他先用试毒媒介验证过没毒,犹豫了会,尝试地喝了一小口,味道像盐水。等待良久,却什么效果也没,福兰感受不到,喝了兴奋剂后,肌肉里应当有的膨胀感。
“哪里又弄错了。”他皱着眉头,把书上的提示又揣摩了一遍,能从图片上找出的线索他都掌握了,也许更关键的地方在文字里。“我该从哪里,去找到个懂得兽人文字的人?难道得跑趟黑大陆,不,那太花时间了,现在我可没空。”福兰挺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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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薇塔推开门,她端着一盒饭菜。直到晚上八点,头还没去酒店。
“准是又做实验做到忘了钟点。”姑娘想,她走上二楼,走进福兰的卧室,把饭盒放到床头柜上。秘室就在书架后面,这时候书架还侧摆在一旁,露出后面墙壁上的隐蔽小门,说明福兰还没有出来。
她刚准备喊,却发现门微微张开着一条小缝,头的那些实验,那些希奇古怪的材料让姑娘一直很好奇。“嘿,我只看一眼,那些实验到底是怎么回事。”劳薇塔想,难得有次头忘记关门,她不愿放弃满足好奇心的机会。
把脸轻轻贴在门上,劳薇塔眯着眼睛,朝里面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