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道人戈销愁生性恶毒,擅拿活人炼宝,更是精通采补之数,眼见齐星衡气色根骨都是上上之选,心中恶念顿生,四下里看看无人,把手中白幡向齐星衡一指,喷涌出一道黑色煞气。
齐星衡直觉一阵腥臭之气扑鼻而来,紧跟着脑中一阵眩晕,正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上已经缠了五道黑色煞气,虽然漂浮不定,仿佛一口气便能将之吹散,却偏偏坚韧无比,像五道铁箍将自己死死箍住,手脚一阵酸软,使不出力气。
戈销愁见他中了自己的“恶煞缠身”竟然还能够保持清醒,心中也甚是满意,这道士虽然歹毒,却不淫邪,知道坠于女色会有损道基,所以就连采补之时也是小心翼翼,生怕沉迷其中,忘乎自我,毁了道行。
经过多年专研,这道士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既能够采补又可以不用怕迷了本性的方法,便是以有根器的童身少年元阳为药饵,令其与少女交合,每日九次,共九天,七七四十九次之后灵种方可种成,再用秘法以少女身躯为鼎炉,锻炼大药,再炼七七四十九天,少年元阳与少女真阴结合,炼成一颗金丹,再由戈销愁本人采药收丹,之后那对少年男女真元泄尽,骨瘦如柴,精神破费而死,他却能够平白收得许多好处。
只是有根器的少年男女实在是难得,稍微好些的都被各大名门正派搜罗过去,他寻了多年,也未找到合适的,平白害了许多少年,最后炼出来的都是空丹,即是一股丹气,虽然也能凭空得了许多道行,但终究差强人意,他看齐星衡根骨极佳,再找一个差不多的少女做鼎炉,就极有可能炼出金丹来。
戈销愁做贼心虚,生怕齐星衡所说的师父赶回来,急忙伸手将他拎起夹在腋下,抓着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轻飘飘的仿佛一捆稻草,右手立在胸前,口中念了几句咒语,伸手向脚下一指,平地闪起一道黄光,将他和齐星衡都裹在里面,如奔雷般,向南电射飞去,转眼之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戈销愁一直把齐星衡带回小雁山五雷观,那小雁山双峰并立,高耸入云,地貌起伏,草莽纠结,怪石嶙峋,真是一个穷山恶水之地,五雷观便在两山中间的天雷岭上,规模不大,只有十几间屋舍。
戈销愁直接落在院中,有一个道装中年汉子立即迎上来:“师父,您回来啦?”
戈销愁生怕他们问起脸上伤痕尴尬,直接把齐星衡递过去:“把这娃娃送到西跨院,好吃好喝地养起来,明日看见,若是瘦了半分,我就扒了你的皮!”说话间看齐星衡身上那白鹤仙衣不错,伸手扯下来,披到自己身上,迈步向自己住的后院走出。
那名道士把齐星衡扛到西跨院一间房子里,搁置在床上,然后便走了出去。齐星衡被五道烟锁困住,挣扎不起来,勉强抬起头四处打量,这屋子里布置得倒是不错,虽然说不上是雕梁画栋,但也颇为雅致,隔间还装修了书房,他身子底下的被褥华顺柔软,都是绸缎缝制,他却不知道,这西跨院正是戈销愁采补炼丹之所,每一间房子都是精心布置,捉来的少年男女关在里面,除了没有自由,其他都跟大家公子小姐一样的待遇,务必把他们的精气神都养足,方可炼药。
那道士出去不多时返回,手里拿着五张灵符,分别按在齐星衡身上箍着的束缚上面,原本坚韧如山岳般的黑煞烟丝贴上灵符,立即烟消云散,黑煞散尽,那五张灵符也被染成墨色,失去了效力。
“老实地呆在这里,要是敢挑事,老子就揍扁你!”道士晃着拳头,恶狠狠地说,其实他也就是吓唬吓唬人,齐星衡是戈销愁要用来炼丹的极品药饵,若是受了什么伤,影响了药力他可就惨了。
烟锁一去,齐星衡手脚又有了力气,他从床上坐起来,看那道士出去将门锁了,自叹了口气,到如今,他大约有点相信那个老叫花子的话了,虽然这里是不是大明朝还不能肯定,但这里确实是一个仙侠的世界,而自己或许真的要面对那即将到来的什么“天地大劫”。
从里怀兜里取出当时从老叫花子那里买来的书,那书有巴掌大小,是用薄薄的黄绸装订而成,在兜里被窝弄得皱巴巴的,书皮上面用毛笔写着三个小楷——神农经,翻开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用红笔写满了蝇头小字,还有的画着简体图谱,共有三百六十五页。
书的前面都是各种草药的介绍,后面还有人修炼的功法,齐星衡边看边寻思,这书真的是上古神农皇帝留下来的么?如果真像老乞丐说的那样,能够炼成飞天遁地、撕裂虚空的本事,不就能够脱困了吗。
不过很快,齐星衡就失望了,原来这神农经乃是以炼药为主,修行为辅,想当年神农炎帝尝食百草分辨药性,就是为了救济世人,所以这神农经修行的主要目的就是炼药救人,而所谓的飞天遁地、撕裂虚空只是附加神通,当然,那得修炼到极高处才能够获得。
而这神农经修炼方法也很特别,需得配合服食灵丹,否则便是修炼千年也难有进展,齐星衡现在被人囚禁于此,别说没有炼药的条件,便是跟那五鬼道人要来相关的器具,恐怕也等不到大功告成那一天了。
无奈将神农经收起,他又开始鼓捣起那位便宜师父留下来的乾坤袋,那乾坤袋的口十分难解,他卧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拆解,半夜时,又有人送来宵夜,他狼吞虎咽吃了奶茶春卷,然后继续点灯夜战。
第二日才吃过了早饭,便听见外面传来阵阵喝骂和嘤嘤哭泣之声,齐星衡连忙过来扒开窗子一看,只见院子当中已经摆好了香案,四五个身材高大壮实的恶道牵着一堆少年男女走到香案前面,看那些少年之中,大的不过十七八岁,小的只有八九岁,俱都用铁链锁着双手,男女分成两串,在朝南方位一字排开。
院落四周,共有十八位少年道士手举麻幡按照方位站定,与香案两旁的两面小幡相呼应,神色肃穆,不敢有丝毫怠慢。
五鬼道士戈销愁此时换了一身杏黄色的道袍,前后心印着八卦,手上拿了一只木剑,缓步走来,昨天脸上的青肿已经消失不见,这时看来,倒有些仙人气色。
戈销愁来到案前,先低声念诵了几声咒语,又分别朝四方拜祭,听下边少年们哭泣之声,不耐烦道:“你们这些小子,实在是烦人,死到临头了也不给人留个清净!”
人群之中有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大声诅咒:“老怪物,你抓我们这么多人来炼那妖法,不缺德么?你杀了我们,你也要死到临头了!”
戈销愁向人群中看去,见左边数第六个男孩,双手也拴在锁链上,正是满脸愤恨,他似乎也颇为害怕,浑身都微微发抖,两眼狠狠地瞪着戈销愁。
戈销愁冷哼一声:“贫道我的寿数还长着呢,倒是你这小鬼,满脸晦气,早该死了!”左手摘下腰上的铜铃,急速摇动。
叮叮当当,铃声清脆悦耳,在场的人,除了周围举幡的十八个道士之外,都是身子一晃,差点摔倒,戈销愁这时举着手中木剑,向那个男孩一指,剑上立即射出一道黑色煞气,往男孩脸上射去。
那男孩见到煞气飞来,拼命挣扎,弄得锁链哗哗作响,他大叫一声:“老怪物,你不得好死,你不会有好报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
“住手!”忽然齐星衡隔壁屋子里传来一声怒吼,紧跟着“哗啦”一声,窗框横飞出来,砸在院里,摔成粉碎,随后屋里跳出一个布衣少年。
那少年穿着甚是简朴,仅有一条粗布衣裤,袖子和裤腿都破烂得不成样子,当成短裤、半袖穿着,光着一双大脚,落在院里,先是一拳,将身边那个举幡的小道士放翻在地,伸手捡起那面麻布幡奋力折成两段,随后从地上摔碎的窗户之中捡起一根手臂粗的方木,猱身扑上前去,对着戈销愁劈头盖脸砸去。
这时无论是屋里院外所有人都被这少年的勇气惊呆了,五鬼道士那可是妖怪一样的存在,那些被抓来的少年男女之中从来没有人想过要反抗,没想到这少年胆大包天竟然敢对这老道士出手。
转眼之间,戈销愁身边的四名道装彪形大汉都被少年放翻在地,一通乱棍,打得鸡飞狗跳,鲜血飞溅,等戈销愁反应过来,方木已经要打到头顶了,他再想施展邪法已经是来不及了,被少年一棍打在右肩上,几乎把肩骨打裂,老道士痛的惨叫一声,顺地一滚,躲开了第二棍,少年大步上前,抡起方木第三次对着老道士的脑袋砸下,猛然眼前黄光一闪,手上一轻,方木已经只剩下少半截,不禁一怔。
戈销愁用飞剑削断了少年手中的方木,随后手里掐了个手诀,对着少年一指,立时飞出五道黑色煞气,将少年双手双脚死死箍住,少年一阵头昏脑胀,噗通一声,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