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大破匈奴(二)
“我想不明白,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周阳看着厉方。
“我说的是真的,全是真的!你别担误时间了。”厉方赶紧表白,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一定得让周阳相信。
“我没说你在说谎。”周阳很是平静的道:“你这个神仙中人,不去招摇撞骗,却是来到这里,还参与到如此重大的事情里,我以为此事很不简单。”
厉方是个方士,竟然参与如此重大的事情,与名震天下的剧孟在一起,这里面的问题让人费解,周阳想弄明白。
“你不要问了,你只要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便是。”厉方已经猜到周阳的用意了。
“你不说,我怎么相信你?”周阳双手一摊。
不相信他这个人,还怎么相信他的话?厉方万分不愿说,也不得不说了,在周阳耳边嘀咕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周阳一脸的惊异。
“你不信,可以去问皇上。”厉方压低声音道。
“原来你不是骗子,失敬,失敬!”周阳抱拳行礼,脸上带着戏谑。
厉方感到一阵无力,与周阳见面,吃亏的总是他,连这等事情都不得不说了。
“大帅,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李广嘴快。二人咬耳朵,周阳话里还颇有奚落之意,不由得大是生疑。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周阳却是微微一笑:“即使是假的,这么浓的焦糊味,我们也可以做成真的!”
厉方听在耳里,大是惊讶。周阳的说法和剧孟的说法不谋而合,两人是英雄所见略同。
“哈哈!”程不识大笑起来:“兵不厌诈!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虚实实,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不是真的,也可以弄假成真!”
这话说得太对了,兵法变化多端,并不一定要真有其事。空气中弥漫着如此浓烈的焦糊味,只要运作得好,就能做成真的。
李广大拇指一竖,赞道:“大帅,快下令吧!匈奴的肉干已经给焚毁了,此时进攻,一定能大破匈奴。”
这是天赐良机,只要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机不可失的道理,众人不住点头,眼里闪着光芒,手按在剑柄上,只等周阳的命令。
然而,周阳并没有下令,而是抬头望着天空,只见太阳已经西垂了。再朝匈奴阵势一望,匈奴正在收兵,准备回营地。
“先别急。叫弟兄们马上进战饭,养足了精神,再下手也不迟。”周阳终于下令了。
可是,这命令大出众将意料,不由得一阵愕然。
李广忍不住了,埋怨起来:“大帅,为何要等呀?匈奴正在收兵,此时进攻,必是大乱呀!一定会造成大乱!”
这话深得众将之心,不住点头。
周阳却是一笑道:“飞将军勿恼。匈奴又累又饿,很想大吃一顿,饱饱的睡上一觉,却发现肉干没了,匈奴会怎么做?”
“一定会骂娘!”李广虽是不明周阳为何发问,仍是有问必答。
又累又饿时,最想做的就是吃上一顿,然后美美的睡上一觉。却突然发现没得吃,任谁都会骂娘。
“那就让匈奴骂娘吧!”周阳话一说完,坐在地上,从兵士手里接过肉干,马奶子,狠狠对付起来。
李广似有所悟,不再说话,一屁股坐下来,取出肉干马奶子,狠吃起来。
程不识他们围坐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着马奶子。
“飞将军,你率一万戟手,骑着战马,赶去长城,切断匈奴的退路!”周阳嚼着肉干,下达了命令。
“诺!”李广没有二话,猛的站起来,叼着肉干,跑走了。
人虽去远了,咀嚼声还在回响。
“咦!”中行说打量着席地而坐,猛吃猛喝的汉军,大是惊讶:“汉军怎么不回营?”
日落西山了,打了一天,正是回营歇息,准备来日再战的时节。可是,汉军没有回营不说,就地用战饭,这不同寻常呀。
“咝!”军臣单于只是略感惊讶,并未多想,猛吸一口气,很是享受的道:“肉香啊!没用的蠢猪,肉都烤不好,还配是大匈奴的勇士吗?”
空气中的焦糊味很浓烈,却也有几分香气,让人闻着就馋虫大动。打了一天,又累又饿,回到营地,饱饱的吃上一顿,再睡上一觉,那才叫享受!
匈奴一边收兵,一边嘀咕,埋怨留守的兵士没用,竟然不会烤肉。
说起收兵,匈奴真的动作极快,没多久就收拢,一队队的向营地开去。
军臣单于骑在追风宝驹上,不时朝着营地张望,眉头是越皱越紧了。越是离营地近,这焦糊味越是浓烈,他越来越不安。
说是烤肉吧,这不太象。把肉烤成这样,那会焦成什么样?那是焚毁,不是烤肉。
可是,谁会把肉干焚毁呢?匈奴,不可能!匈奴爱的就是肉干,要他们把肉干焚毁,根本没这可能性。
他就是想破脑袋,也是想不到竟是剧孟他们得手了。
不要说军臣单于不会如此想,就是周阳,要不是得到厉方的禀报,他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实在是这事太难想象了。
“怎么这么焦?”
“会不会有人把肉干烧了?”
“胡说!大匈奴的营地,谁敢下手?”
“那你说怎么会这么臭?烤肉再焦也不是不这个味儿!”
匈奴自小就吃牛羊肉,对肉干是再熟悉不过了,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就是弄不明白原委。
正奔行间,只见几个留守的兵士冲了过来,人人一脸的惊惶,哭丧着一张脸,好象他爹他娘死了似的。
“快说,营地发生什么事了?”军臣单于大声问道,声如雷震。
几个匈奴本已是心惊肉跳,再给他一喝斥,哪里还禁受得住,从马背上摔下来,惊惶惶的道:“大单于,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胡说!有什么事不好?”立时有大臣喝斥起来。
“大单于,肉干没了!给烧了!”
几个匈奴鼓足吃奶的力气,使劲吼出来,生怕军臣单于耳朵有问题,听不清似的。
不是他们想吼,是吓得没了胆气,不吼说不出话。
匈奴为何现在才来禀报?还不是剧孟捣的鬼。
肉干被焚,匈奴肯定要向军臣单于禀报,如此大事,岂能不报?剧孟想拖时间,骑着骏马,在匈奴营地里驰骋来去,大吼大叫:“肉干着火,快去救火!”
肉干着火,天大的事情,匈奴哪敢怠慢,忙着去救火,至于禀报单于一事,抛之脑后了。
这事比天大,军臣单于一怒,谁知道他会如何处置留守的匈奴?匈奴早就吓破了胆,心胆俱裂,六神无主。
神态威猛,镇定若素的剧孟一出现,立时就成了匈奴的主心骨,他叫做什么匈奴就做什么,绝无二话。
剧孟只是想拖时间,却没有想到,他的话给匈奴遵行无误。放火的元凶竟然成了匈奴的指挥者,剧孟自己都有些晕乎乎的。
匈奴之所以听剧孟的话,那是因为剧孟说的话都是天经地义。
诸如他说“还不快去救火”,“肉干给烧了,大军没吃的,单于一定会发怒”,“快点,多救点出来”。
这些话句句属实,就是单于听了,也会认同,没理由反驳呀。
问题是,剧孟的指挥很有方,当然不是指挥匈奴真的去救火,而是指挥东奔西走,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是没有救出多少肉干。
在剧孟指挥下的匈奴,不救近的,只救远的,哪堆肉干远就去救哪里。而且,他的理由冠冕堂皇:“这里火大,没法救。那里火势小,能救些。”
匈奴一瞧,果如剧孟所言,远处的火势不大,赶过去一定能救些出来。可是,等他们赶到,火光熊熊,根本就救不了肉干,只能望之兴叹。
剧孟很能浪费匈奴的时间,指挥着匈奴,这里瞧瞧,那里看看,赶得急匆匆的,就是“无用功”做得很多。
即使做无用功,他也有正大光明的理由“看看,这里能不能救些出来?快去救!”
救些肉干出来,是匈奴心中所愿,一闻是言,谁还能有怀疑?无不是跳下马去救,却是火势太大,无功而返。
一番大折腾下来,费时不短了。留守的匈奴将领终于想到还没有向军臣单于禀报,得赶紧禀知单于。
最让剧孟想不到的是,留守匈奴将领竟然还来征求他的意见。剧孟没打算把所有的肉干烧光,那不现实,没有时间,更没有人手。只需要烧掉小部分就行了,要是周阳够机灵,一定会把这演变成一场大灾难。
而事情进展之顺利,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到现在为止,烧掉近一半的肉干,这是了不起的收获。
也是该让单于知道真相了,剧孟欣然同意,于是留守的将领派出几个人前去禀报。按理,应该他本人去,可是,他怕了,不敢去,派几个小角色去承受单于的雷霆之怒。
“不可能!”军臣单于第一时间就是不相信,几乎是咆哮起来的。
“大单于,是真的!是真的!”几个禀报的匈奴急惶惶的肯定。
瞧他们的神态,绝对不是作伪,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要不是真的,他们断断不敢如此说。
再者,空气中如此浓烈的焦糊味,早就惹人生疑,军臣单于已经生疑,只差给人证实罢了。这几个匈奴的禀报,就是最好的证实。
“轰轰!”
军臣单于仿佛听到千个万个炸雷在耳畔轰鸣一般。脸色陡然之间苍白无血色,身子摇摇晃晃,随时可能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若一摔下来,军心立时就散了。虽是快昏过去了,仍是凭着过人的意志,强行撑着,才没有摔下来。
“咝!咝!”
一众大臣直抽凉气。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他们早就惊得一颗心怦怦直跳,几乎快从胸口蹦出来了。
“胡说!是你们把肉烤焦了,是不是?”
伊稚斜猛的从马背上跳下来,拔出弯刀,指着几个匈奴,怒斥起来。
“左谷蠡王,不是,不不……”几个匈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还敢狡辩!”
伊稚斜怒斥一声,手起刀落,一颗人头落地。这个匈奴嘴巴张大,眼睛瞪圆,他到死也不明白,伊稚斜为何要杀他。
伊稚斜手中的弯刀不断挥起,等到停下来,地上多出几颗人头,前来禀报的匈奴全部给他杀死了。
幸好留守的匈奴将领有先见之明,派了几个匈奴前来做替死鬼,要不然,死的就是他了。
“大匈奴的勇士们:营地里烤好了肉干,煨好了马奶子,赶紧回去享用!”伊稚斜挥着弯刀,鲜红的血珠飞溅,大声吼道。
一众大臣看得不明所以,愣怔不已。明明是肉干给焚了,怎么又成了烤好了肉干,煨好了马奶子呢?
中行说率先反应过来,尖着嗓子跟着伊稚斜吼起来:“营地里烤好了肉干,煨好了马奶子,赶紧回去享用!”
两人大吼,一个声音清冷,一个尖细,远远传了开去,匈奴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并没有得到匈奴的响应。
匈奴不仅没有高呼相和,反倒是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好象斗败了的公鸡似的。
空气中如此浓烈的焦臭,匈奴本来就在生疑。前来禀报的兵士嗓门大,吼起来跟打雷似的,听见的匈奴不在少数,他们哪敢有丝毫怀疑。
这消息跟风一般快的传了开去,匈奴知道肉干给焚的已经不少了,至少,伊稚斜和中行说两人声音能及处的匈奴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肉干,那是老命,没了肉干,他们能高兴得起来么?
一见诈计不成功,中行说马上又有一策,一拍马背,来到军臣单于身旁,大声道:“大单于,营地里烤好了肉干,煨好了马奶子,恭请大单于回营。”
“哦!”军臣单于被他的话惊醒过来,一转念头,就明白他的用意,大吼起来:“大匈奴的勇士们,回营享用肉干马奶子!”
一众大臣总算反应过来了,现在应该把这消息控制住,得让匈奴回到营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只要回到营地,就能固守,即使汉军来攻,也能抵挡。
若是在这里就让这消息传开,汉军再一杀来,马上就是崩溃,灾难就会降临。
汉军会不会杀来呢?
一定会!
因为汉军并没有收军回营,而是就地用战饭。当时他们没有明白汉军的意图,现在还不明白,那就是某种蠢笨的四脚动物了。
“赶快回营,吃肉干,喝马奶子!”
一众大臣跟着叫嚷起来。
他们人数多,声音远远传了开去。可是,匈奴兵士仍是没有响应,低垂着头。
有经验的将领一瞧便知,这是士气低落的象征。
人在底气足的时候,总是抬头挺胸。人在缺乏底气的时候,总是低着头。匈奴的头颅垂得如此之低,那是士气极度低落的征兆。
肉干没了,谁能不慌?谁还能打起精神?
“昆仑神!”
把匈奴的反应看在眼里,军臣单于心里一个劲的乞求伟大的昆仑神显灵,佑护匈奴度过这一难关。
不仅军臣单于有末日到来的感觉,一众大臣,谁个不是这样呢?
就是才智不错的中行说,也是紧抿着嘴唇,双手紧握着缰绳,只觉天旋地转,数十万匈奴在劫难逃了。
中行说的心眼总是比别人多一个,震惊中的他对周阳的用意洞若观火。
周阳一定得到肉干被焚的消息了,他之所以没有选在匈奴撤退的时候下手,那是要把匈奴的震惊最大化。等到匈奴得到肉干被焚的消息时,那就是匈奴最震惊的时刻,也是汉军动手的最佳战机!
战机已经成熟了,汉军该来了!
不得不承认,中行说不愧是匈奴的智囊,有神算之术,他念头刚转完,汉军就来了。
“汉军威武!”
冲天的战号,从南方传来,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军臣单于猛回头,朝南一望,只见南方一片红色的海潮,正气势汹汹的朝着北方涌来。
“隆隆!”
海潮还没有到,如雷的声响已经到了,这是脚步声、蹄声汇成的一首壮歌。
脚步声整齐划一,是汉军在推进。行进中的汉军,阵势整齐,每一步下去,仿佛巨灵锤在轰击地面,大地畏缩的颤抖着。
听着如雷鸣般的巨响,军臣单于只觉那不是踩在地上,是狠狠踩在他的心坎上!
汉军近了,看得更真切了。只见汉军排成一个又一个戟阵,手中的长戟前指,好象万千条毒蛇,随时会朝匈奴扑来。
弩阵仍是在正中。这次,弩阵没有给掩藏起来,而是直接露出来。一架架强弩,好象一头头蓄势待发的凶兽。矢道上的弩矢,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好象凶兽的獠牙,让人心悸。
今日大战,死在弩阵下的匈奴接近三万。若说数十年前的河套之战,已经太遥远的话,今日让匈奴重温了惨痛的历史,一见弩阵,匈奴惧意顿生,隐隐骚动起来。
汉军两翼是骑兵,身着札甲,头戴铁盔,腰悬汉剑,挎着手弩,兵器钩上不是矛便是戟。
具有四重打击力的汉朝骑兵,让匈奴很是忌惮,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胯下战马神骏,不时发出嘶鸣声,一派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人如龙,马如虎,戟如林,弩如山,汉军组成了一座不可撼动的大阵,对着匈奴压上去。
那气势,凌厉无俦,仿佛泰山一般,汉军还未到,已经让匈奴心惊胆跳。
一阵秋风吹进,汉军头盔上的红缨不住摇摆,多姿多彩。
汉军战意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