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东风急
但王画却相信了高力士的话。。。
现在李隆基很需要自己的帮助,如果手里面没有证据,他身边这个得力的大太监不敢无的放矢的。
再想一想李持盈第二次失踪前后发生的事。
在失踪之前,自己给了沐孜李许多财力,还有一些可靠的人手,这也是教派才开始成立的雏形。但正因为财力充足,手下忠心,加上自己那一套容易使百姓蛊惑上当的把戏,使得教派发展迅速。
在李持盈失踪时,沐孜李手中已经有了一些资源。而且她对丰州,对自己的情况十分熟悉。
这为“绑架”李持盈创造了条件。
那时候自己虽然深得武则天的宠信,可是武则天年纪已高,经常生病。就是没有神龙政变的打击,也没有几年好活。可是自己出兵洛阳的事还没有决定,或者没有告诉沐孜李。
自己以后只有两条道路可走,要么投靠李氏宗室,要么走谋反这一条道路。但绝不会投靠张易之的。
投靠李氏宗室,无非是李显与李旦,自己与李显的纽带有一个李裹儿,可是李裹儿嫁给了武崇训。因此这根纽带并不强烈。而且李显资质平庸,未必能象武则天那样,对自己重视。
剩下来只有李旦这根线,虽然自己与李旦发生过不快,可是只有自己与李持盈成亲,就有无数种可能。
沐孜李什么时候产生过野心的,王画不知道,十有八九是自己给予她创立这个宗教后才有的。
在她心里面,是希望自己取代这个朝廷,成为天下的主人。
毕竟那时候大洋洲还没有那么多百姓,还大多数从国外俘获过去的奴隶。真正发展起来,是自己到了钦州后,那次迁移是一次质的变化。到了韦氏害死李显之后,更加是一次质的变化。
于是在自己从汴州回来后,发生了放回李持盈的事。
不能总是关着,而且她目的也达到了,因为李持盈,自己与李旦关系更加疏远。那时候释放出来,自己十分为难。不论做什么选择,不是得罪了李裹儿,让自己在朝廷失去最大的仗持,要么就是得罪了李旦,同样在朝廷难以立足。
自己不能立足,于是只好走沐孜李想要看到的道路——谋反
这也就是沐孜李绑架释放李持盈的动机,同样也解释了李持盈被绑架后,为什么没有受到**与真正的欺侮。
甚至有可能韦氏那封含糊不清的信,都是沐孜李写的。
不能给韦氏证据,否则自己仓促之下,有凶险出现。但让韦氏不信任自己,同样一步步将自己引到与朝廷对立的角度。
这一个情况直到大洋洲人口达到了六七百万人时,眼看离千万人口大关不远,她才真正放下了这个想法。因为可进可退,她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
为什么李隆基会知道,这件事是沐孜李策划的,但行事的人,却是她掌控的教民。
在中原,是沐孜李的心腹,也许沐孜李给了什么好处,但现在自己一道命令,全部转移到大洋洲,参与的人中间有些人不愿意离开,于是找到李隆基,将情况出卖。
这同样也解释了去年一度沐孜李很烦燥不安的原因。
别人能失踪,可这几个人却不能失踪。想告诉自己,又害怕自己怪罪,于是吞吞吐吐的没有说。
李隆基得到这个消息也没有说。
如果在以前得到了这个消息,还可以利用它来化解自己与他父子之间的间隙。现在说出来,反而于事无补。有可能会让自己产生一些恐惧,倒向太平公主一方。
这一次之所以高力士说出来,有可能是高力士自己作主的,有可能是李隆基授意的。
毕竟自己已经来到长安,与在灵州时情况不同。
也可是当作是一次要胁,也可以是当作是一个条件,只要自己出手相助,等于化解了沐孜李留下的危机。
王画将一切的头绪理了一遍,然后看着高力士说道:“这件事,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或是有人载赃嫁祸,但就是沐孜李做下的,我现在将沐孜李绑起来,请问皇帝陛下敢受么?”
没有色厉内荏,话语的声音也不大,可最后一句,却带着浓浓的威胁味道。
就是沐孜李做下的又如何
就是李隆基现在是皇帝又如何,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不要将我逼急了
说完了,王画大声道:“送客”
现在只是猜测,是真是假,还得询问沐孜李。
高力士脸上有些色变,他气愤地站了起来,话到嘴边,再次咽了下去,一拂袖离开了。
王画将沐孜李喊来,让她坐下来,问道:“刚才这个太监,你知道他是李隆基什么人吧?”
沐孜李通过王画的脸色,隐隐感到一些不妙,她答道:“知道,他是李隆基身边最重要的太监,李隆基之所以认为万骑中的一些将领,正是他在中间穿针引线的。”
“可是他却带来了一条不好的消息,说是当年李持盈第二次绑架,是你主使的。”
沐孜李脸色一下变了苍白起来。
对沐孜李这样做,王画也是很不满的。如果她为了自己绑架了李隆基,那是一回事。但无论如何,李持盈总是他家人的一部分。即使当年自己并没有迎娶李持盈的想法,然而李持盈对自己是十分迷恋的。
只是王画心里面也暗呼侥幸,这一道宗教解散得太及时了,否则继续发展壮大下去,沐孜李将拥有更大的权利,现在沐孜李对自己是十分忠诚。但力量越强,动摇捣鬼的人多了起来,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比如武则天,比如韦氏,比如太平公主,发生了一起又一起。况且沐孜李本来就有着浓浓的野心。
沐孜李哆嗦着,没有说话。
王画又喝了一句:“你只要回答一两个字,是,还是不是”
“是。”
“韦氏手里的那封信,是不是你写的?”
“是,”沐孜李说完后,身体软了下来,伏在王画面前说道:“奴婢错了。”
王画虽然内心很生气,可是沐孜李这样做的本质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他。因此,将她扶了起来,说道:“你本来就错了。行军作战,有时候逼于需要,明智的下属还会根据形势,做出一些不碍大局的局部调整。但会立即禀报决策的人。这件事你已经做了多少长时间,可一直没有向我禀报,让我犯下了多少误判。还有,你在我身边很长时间了,应当知道我最反感的是亲人之间的自相残杀。”
沐孜李只是低声的抽泣。
李持盈听到哭声,抱着女儿走了进来,看到他俩,担心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王画不会告诉她,当年绑架她的是沐孜李,没有回答,看着沐孜李说道:“不要说是你。当年,我明知道黛姨留下会有后患,为了四凤,仍然将她留下来。我不希望你走到那一步。”
沐孜李的行为,让王画十分生气。
可是高力士的做法,让李隆基十分恼火。
这件事李隆基去年就知道了。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那时沐孜李替王画掌控这个邪教,是一件公开的事。
可就是知道了,说出来也未必有作用,王画几乎在西北处在独割据状态,还会害怕这件小事?相反的,这一公开,让王画产生忌惮,最好的一种结果,九州之鼎制好后,他立即离开西北。最坏的结果,为了多一条后路,他会立即帮助太平公主。
绑架的是他的妹妹,不是武崇宁。
自己这个姑姑听到这个消息,那是最开心不过。
但那三个人,他留了下来。养三个闲人,还能养得起的,这毕竟如果用好了也会是一步好棋,但绝不是在这个时候用。
高力士知道这件事,但高力士前来,李隆基确实一点也不知道消息。
与王画一样,因为劳苦功高,虽然生气,还不能发作。
高力士是他最相信的人之一,论忠诚度,在他所相信的人中间,能排进前三位。李隆基也发作不得。
不过高力士比沐孜李速度要快,他通过王画临走时的怒气,心中担心有不妙的事情发生,立即汇报了李隆基,李隆基听了半晌不半语,最后说道:“你害苦了朕。”
也许只有在高力士面前,他才敢自称一下朕。
“奴婢也没有想到他这么强硬,奴婢错了。”高力士跪在地上。
“你也是好心一片。可是对王画你并不了解。他看似鲁莽强硬,实际上做事很小心。为什么他将西北全部交出来,但是一步步交出来的,固然因为与迁移百姓有关。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你疏忽了。在西北,他制作九州之鼎,单是运输,就浪费无数,这些钱不是朝廷垫付的。大多数的钱是他自己掏了腰包。对他的财政情况,朕不清楚,可是有一点,因为让各大家族帮他移民,发放了大量钱财,他的经济十分紧张。可明知道紧张,为什么还在灵州制作九州之鼎?”
“他是为了自保。”
“正是。现在来到长安,朕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但绝不会仅是孤身一人前来长安的。最少他做了些布置,防止在长安有意外发生。他会不会害怕你对他的威胁?就算朕用这个借口,或者反应到父皇哪里,就算他没有防备,将那名小妾交了出来。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小妾,但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会对朕做出什么?”
现在李隆基本来力量很弱,虽然王画并没有帮助他,但某些时候,自己做了一些小动作,比如暗中利用他打着王画的大旗,招揽人才,可是王画并没有表态。再比如自己写了一封信,虽然王画并没有倒向他这一方,但也回了信,写了你是皇帝,这一句话含义深刻。况且无论太平公主做出暧昧的举动,王画是自己的妹夫,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而且血营诸将领,还有意地将自己妹妹捧成主母。
这也是一个虽然不算太好,也不是太坏的结果。
然而这一次高力士说出此事,又是在他刚刚看似孤身一人来到长安之时,如果将王画激怒,自己在与太平公主这场争夺战中,将会输得一塌糊涂。
高力士也知道其中的关健。
当王画问出一句,皇帝陛下敢接受么?他就知道这一次是弄巧成拙了。
只是称错。
李隆基叹了一口气,他只好做出一个举动。
虽然高力士这一次试探,让李隆基知道王画不可能正式帮助自己,可也不希望他倒向太平公主一方。
第二天,李隆基再次来到王画家中。
不过他带来了三个锦盒。
见到王画开门见山地说道:“去年,有三个人告诉予当年,绑架九妹是王总管府上的沐小娘子所安排的。予当时并没有相信此事,但予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被姑姑逼得无可奈何,没有心情理会此事,于是将这三个人关押起来。高力士是予的心腹,可是予并没有对他详说。但没有想到这个奴才,居然跑到你府上来,叼扰阁下。”
说到这里,他将三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三个血淋淋的人头。
为了安抚王画,只好将这三人杀死,人头带来。
然后看着王画的脸色,不过心里面还是在叹息。
尽管自己诚意十足,可这件事终究让高力士办砸了。这是一步好棋,留在关健发作,特别是自己真正将权利抓住后,如果王画留在长安不走,可以借这步棋,进可以威逼王画离开朝廷,退可以使王画向自己服软。
但不是这时候下出这步棋的。
要么当初在这三人投奔自己的时候,将这三人抓起来,立即不做任何犹豫,送到灵州,那么也是一份人情。尽管有些浪费。
王画淡淡说道:“陛下,这三个人确实是沐孜李安排的。她觉得朝廷对我有些委屈,所以通过这一步,想使我与你们宗室矛盾激化,然后用我的能力,做第二个杨坚司马昭。”
李隆基听了这一句话,有些冰冷的感觉。
他有意说这三人是诬蔑沐孜李的,这是给王画一个台阶下。
然而自己送了一个台阶,王画却一脚将它踢飞了。
同时也说明了王画有持无恐。
王画继续说道:“当时我也同张说说过,天下者有德力者居之。有德无力终成汉献帝那样的傀儡皇者。有力无德,同样会遭到桀纣隋炀帝那样的命运。但为了天下百姓避免遭受战火困扰,我同样也没有野心。因此,退出此局,最后帮助你们铲除了诸韦。在这件事上,沐孜李是做错了,不管朝廷如何勾心斗角,持盈只是一个善良的小姑娘,不应当受此惊吓。但错也错了,持盈只是受到了一些惊吓,并没有遭到严重伤害。既然你胸怀天下,不应当为这件小事耿耿于怀。”
“那是,那是,”李隆基苦笑的意味更加浓厚。
这也是王画,他的小妾绑架了公主,放在那一个大臣身上,有可能诛连九族,可怜自己还要向他陪不是。
“并且,公主成了我的妻子,这也是我家内部的事务。唯一做错的是我,当年因为此事,对你与太上皇多有误会。不过是对是错,这件事随着在数月后,我一离开朝廷,一切皆等于做一个了结。我还是那句话,任何时间,我最恨的是为了自己的权利,将国土分裂。我前去大洋洲,开疆拓土,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这个国家,这个国家的所有百姓。”
“那是,那是,”李隆基苦笑意味更重。
王画这样一说,自己非但不能责备,反而要奖励他。
况且迎娶公主,那是下嫁,怎么说是一个臣子的家事?
李隆基离开王家后,立即将几个心腹喊来,将王画的话复述了一遍。
然后说道:“事到弦上,不得不发”
不是王画的强势,是王画无意中说出了一个词眼,数月
拼镶九州之鼎,十几天,最多二十几天就可以完工。为什么要数月时间?或者他有其他的安排,但是他留在长安数月时间,与自己又产生了新的裂痕,如果太平公主派人拉拢,他倒向了太平公主,怎么办?
但说得容易,可怎么发?就是将弓拉满了,箭在何方?
所以李隆基的弟弟李业说道:“陛下,难。”
数一数朝中的大臣,皆出自太平公主门下。在宋璟、姚崇在相位时,李隆基因为害怕太平公主的威势,为了自保,都将他们两人卖了出去。然后又卖了刘幽求。
现在这三个顶天立柱一倒,李隆基少了最重要的三个助手。
而且万骑经过玄武门政变后,仗持功绩,在长安多有不法之事。为了安抚百姓,李旦将他们中间的将领一个个外放做了官员,将这群瘟神打发出去。
虽然葛福顺等人依然统率着左右万骑军与左右羽林军,可是这些人与太平公主几个儿子同样十分交好。也不大可信。
要官员没有重要的官员相助,要军队没有可信的军队。
就是知道事到弦上,不得不发,也无从发起
而且不知道王画会不会帮助太平公主,以他的力量与智慧,如果倒向太平公主,就是发,成功率更加缈茫。
李业一个难字,让这几人脸上全部堆起乌云。
高力士此时脸上才真正露出浓浓的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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