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王画摇头笑道:“错,现在不是我要前往白马寺,也不是翰林斋要到白马寺,而是不得不到。”
这场争斗,从个人立场上来说,王画也需要主动反击。因为本来翰林斋制作的这件漆器,就是针对王画而来的。如果王画不反击的话,有可能以后更多的人,将王画当作一个儒夫!那么随着王画制作出更多的东西,更多的人如同贪婪的蝇蛆,附过来在他身上准备吸血。
这才是其一。
关健是王画看出了官府在这件事上的默许。不知道王家的族长与武则天谈了什么,但中间肯定做了一些交易,才使得武则天最后雷声大,雨点小。
这一次翰林斋的作为,是自污身名,而这些世家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因此明处是做得不理智,实际上通过这一行为,向武则天做一个表态,连名声都自污了,还会对她有不臣的心?
而自己呢,也必须要回应这场争斗。这是主动做了一个棋子。如果自己不做这棋子,那么好吧,没有了利用价值,等着早点送死吧。
当然,一旦他离开洛阳,才有机会摆脱这个漩涡,可在没有离开洛阳之前,必须要接受这个大势!
小姑娘岁数还小,哪里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她眨着眼睛,刚才太叔公也说过类似的话。她正在思考,王画又说道:“小娘子,多谢你的好意,你还是回去吧。看看天上吧。”
王涵抬头看了一下天空,天家繁星似雪,一轮新月,在东边的天际闪着冰冷的身影。王画正指着这轮明月。但王涵不明白王画的用意,又回过头看到王画。
王画说道:“我就象这些平民百姓一样,是住在凡间的。而你,就象天上的嫦娥一样,是呆在仙宫里的。咱们是仙凡隔殊。懂我的意思吗?”
这回不可能不懂了。王画是说她出身于太原王家,可王画本人只是一个寒门子弟。两个人就是有什么,最后也不可能在一起。
小姑娘咬着银牙,又想起了那天晚上,那些飘散在黄河上夜空里的乐谱稿子,恨恨地说了声:“我想是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说这句话时,她身体儿都有些打颤,眼泪都差一点流出来。
王画叹惜一声。虽然未必可知,但小姑娘象这样发展下去,真有可能对自己产生情愫,这可是一个不好的倾向。他又说道:“小娘子,算我误会了吧。不过你很聪明,我再说一句话,此一时,彼一时也。顺便送你一首词,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王画意思是当初如果不发生那些事情,也许俩个人还有那么一点可能性。但现在不行了,先是翰林斋王画与王束反目成仇,后来是这次比拼。王家是抹不开面子,与王画联亲,王画也是抹不开面子,向王家求亲。当然,主要王画还没有对小姑娘产生感情,不然这些都是次要的。还有一个原因,王画本身也懒,不愿意烦这心思,费这事。否则他的想法中都不会选择怎样避世,而不是入世。否则以他对历史的见解,也不是没有可能发迹的时候。
王画的道理很浅显易懂。可他还是忽视了小姑娘的抵抗能力,和这首词对一个有知识的少女杀伤力。听到王画这首“词”,这也是王画“发明”出来,他将民间的一些小调定义为“词”,同样王画那三首词现在也在洛阳城被人传唱。虽然正统文人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
可这首词因为是八句五言组成的,更象是一首小巧的乐府。而其中的凄凉韵味,让小姑娘再次差点将泪水滴下来。王画本来借用它是告诉小姑娘物似人非,却没有想到在小姑娘心中却起了相反作用。
一看这情况,越发地不妙,王画正准备一拱手,与她告别。忽然听到一阵马的厮鸣声,还有人叫喊着:“小心,让开。”
王画抬起头,脸上神情一变。
洛阳的街道很整齐,一条条竖街横巷很整齐地将一个个坊划成一个个长方形。这时因为王涵将他们车队拦住,这辆“林肯”停在十字路口上。
这时候的交通工具,除了轿子外,还有马车,低一等的使用牛车。因为唐朝爱武,光在陇右就饲养了三十万匹战马,也有许多人直接参马上街。这也没有多大关系,洛阳是多少人口,那一条街上没有行人?即使是骑着马,也是慢悠悠地走着,根本不敢骑着它狂奔。象王画这辆加长版的马车,一路都与几十个骑着马匹的行人错过,也没有为马车带来麻烦。
但这回不同了。
一个大汉骑在马上,一边使劲地勒着战马,一边喊着:“让开,让开!马儿受惊了。”
唐朝的官话讲得还不太标准。虽然还有点距离,王画依稀看去,不象是正宗的中原人,但究竟突厥人,还是契丹人,还是回鹘、吐蕃人就不得可知了。反正现在洛阳外国人不少,甚至还可以看到少数大食人前来洛阳居住。
在这匹战马后,还有三个人骑在马上追来,但这三个人显然是控制住了马匹,因此速度比这匹马速要慢,同时也在刻意地避让着两旁的行人。可是这匹马不同了,一路横冲直撞,行人看到了纷纷闪开,可路边还有一些小杂物,被它撞翻。
最要命的是它偏偏往这个方向奔来。
马匹的速度有多快,如果平常的速度计算,也许还好一点,一般在二十几公里。可它在暴发时的时速达到近六十公里。加上它本身的重量,在四百公斤左右,这个冲劲是多大。
而且远远地看去,这匹马的体型比一般马匹要庞大得多。
如果让它撞过来,可以想像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有可能整辆马车都能让它掀翻!
贺掌柜看着这匹马越奔越近,差点都急哭了。马车翻了问题不大,可这件漆器一旦翻到地上,那漆器上的七千多个大和尚的雕像还有命存在么?至少一千个大和尚的头撞断了,还有一千个大和尚的头压歪了。这漆器还成漆器么?更不想在今天晚上与翰林斋比拼,而且先后投资加上王画的薪饷,达到近八百万钱,也就打了水漂!
王画也急了,现在他也顾不得上骂人了,你在街上敢骑这匹疯马。不要命啦!
他眼睛一转,看到护卫身上的佩刀。也怕被人破坏,这一次宝林斋除了请十几个大汉抬搬漆器外,还请了十名护卫,带着武器保护着这件漆器的安全。
看着这匹马冲过来,这些个护卫也傻了眼,也许他们力气很大,如果是人,还可以上前将他抓住,可能将这匹发疯的野马抓住么?
王画抽出一名护卫的佩刀,这名护卫还在看着这匹马象雷电一样,越来越近,还没有反应过来,王画将他佩刀抽走。
然后大家就看到王画提着佩刀就迎了过去。
这让大家都再次愣住了。难道他想用这把佩刀,就将这匹战马对付了?如果那么好对付,朝廷何必花费巨大的代价,饲养那么多匹战马?
可确实王画是想用这佩刀对付这匹战马的。
战马在疯狂地奔近。王画却在快速地提刀不但没有避让,反而快速地奔跑着,迎了上去。
骑在马上的胡汉大声叫着:“小孩子,你快让开!”
王画就象没有听见一般,反而向这匹马的方向,跑得更快了。
似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人马就要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