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玩唐

玩唐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却月阵(上)

玩唐 午后方晴 9683 2022-12-25 23:17

  

  

  

  第七十五章却月阵(上)

  安介武再一次自责,但知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李雪君是昨天遇到突厥这支军队的。当然大军行程不能与她个人速度相比,大量的辎重多少也拖累了速度。

  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晚上就能返回,或者到达某一地点。而在这之前,有可能就会拿自己这群人动手祭旗了。当然未必需要大军,自己这群人没有防备,只要派上两三千全副武装的士兵过来,轻易地就将自己搞掂。

  这个时间,不是明天早晨就是明天中午。自己想思考都没有时间。

  想到这里,他毅然地说道:“李娘子,大家一起向中受降城撤退吧。正好,现在这一带突厥人留下的士兵并不多,只有一两百人,除了看守外还有巡逻的作用。”

  这是一个疯狂的决定。

  击杀这一两百士兵难度不大,但不可能击毙所有突厥士兵,只要一个战士逃出去,马上就会引来突厥大军的报复。而且带着族民,有可能必须带着大批牛羊牲畜,速度比人走路还要慢。

  但也是一个合理的决定,就是让血营战士丢下百姓不管不问,他们手中也没有足够的马匹,那怕两人合乘一匹,马匹的数量都不够。于其这样。不如带着百姓一起离开,至少不会留下一个不顾百姓不管的臭名声。

  况且这些百姓正是血营的安排,才来到这个险地的。出卖也只是史郁根一个人,与史姓其他的人并没有关系。

  做出了决定,李雪君点头,说道:“我也为你们做一些事。”

  既然安介武这样做,李君必须提前赶到中受降城,指望中受降城出兵是不大可能了,但能不能让他们用快马送信到丰州,立即将船驶到中受降城的河对岸。如果能及时赶到,从这里到中受降城的河对岸,也不过六十里的路,说不定能及时援救一大批士兵与百姓。

  说完了就立即离开。

  安介武再次将各个将领召集在一起,以及史姓这几个长辈,将事情一说。

  史姓几个长者,都惭愧地低下头去。

  安介武说道:“各位也不要自责,现在主要任务是摆脱险境。”

  实际上这次许多地方都没有做好,在曹安达与石家娘子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有许多士兵与一些妇女嬉闹。大多是良性的,大家都是年青人,很正常。也有一些做过了头,引起一些不快。可是安介武一直没有注意。直到石家娘子事情发生后,他才下令所有士兵禁止与史姓部族里的妇女来往。

  而这次风波并没有到此结束,后来王画听到事情经过,终于让他关注了另一个问题。原来只考虑到军纪或战斗力,但疏忽了士兵与群众的关系。于是开始了一次范围很广大的整风运动。

  不过好在太阳渐渐落山,突厥人还没有派来军队。按照惯例,今天晚上,突厥人暂时不会对他们下手了。

  一千个血营战士摸了出来,有的找到了战马,将一百多个突厥士盯上。就在太阳终于沉下最后一丝红红的笑脸时候,他们终于动手了。

  在这个平整的草川上展开了一场场激烈的厮杀,不过很快就结束了战斗。

  这场厮杀也引起了其他各部关注。击溃了突厥人后,史姓部族的百姓立即开始撤离。什么东西都没有要,要么就带上弓箭与一些兵器,本来还有人要牲畜的,让安介武立即制止。现在一路小跑都来不及,还要牲畜?到了安全地带,让血营给他们补偿吧。

  但没有想到他们的动静,却引来其他部族的百姓加入。

  不是每一个部族都与突厥人交好的,这段时间他们深受压迫。听说是血营前来,立即要求加入。

  被安介武立即拒绝,协助史姓一千几百名百姓逃亡,那是没有办法的。这些部族,血营为什么要替他们负责。自己只有一千人,不是一万人,还能做一个强行掩护。况且就是平安逃到河边,还不知道船只及不及时赶来。

  但这些部族也不傻,血营带着这一千几百人逃了,但地上躺着一百多个突厥士兵的尸体。突厥人如果迁怒下来,自己部族还能有好的下场?于是拖儿带女在后面跟随着。有的驼着老人,有的赶着牛羊,还顺带着将史姓部族留下的一千多头牲畜赶了过来。就象一个巨大的尾巴,牢牢在栓在安介武他们身后。

  安介武都让他们急哭了,但这些百姓打是不能打,杀是不能杀。而且因为战马不足,甩也甩不掉,怎么办?

  想了一想,立即说道:“大家跟过来可以,立即丢下手中所有东西,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们立即提供你们所有生活用品。除了战马兵器外,其他的东西不能再要了。”

  喊了几遍,有人听,可听话的人不到三分之一。

  安介武急得直跳脚,这时候摁在马背上的史郁根还在大声喊“冤枉”,安介武急怒之下,几拳头打在他脸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史郁根才安静下来。

  安介武看了看,对史姓的人说道:“年老体弱的,立即抱着小孩子上马。”

  反正马匹也不够用,为了不牵连速度,不如让老人骑上马,加快速度。只留下一百最精壮的战士骑在马上,防备突厥斥候小队的袭击。

  安排好了,安介武又喊了一声:“跑。”

  没有了年老体弱的人拖累,队伍一下子齐整下来。一起大步跑起来,后面的人愿意跟上来,让他们跟上来。但现在跑了起来,再想跟上来,也只好跟着他们逃跑,这一回想再带着牲畜,只好挪在后面。

  一口气跑了七八里跑,终于所有族民识相了。不得不放下牲畜行李,只带了少量干粮,也学着血营的样子,将部族中的年老体弱的人,再加上小孩抱在少量的马匹上,其他的人一道跟着跑。

  安介武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看着后面的尾巴,还是忧上心头。

  足足有一万多人,几乎平川上的所有部族都跟了过来,只有两个部族没有动。对这两个部族,安介武听到李雪君的话后,也知道他们都是投靠了突厥人的部族,难怪前一段时间抽去了许多青壮年。不过到现在李雪君也不知道这些青壮年抽去是攻打胜州城的,不然安介武在气怒之下,不介意给这两个部族抹上一层血光。

  这时候有一些部族中的酋长亲自骑着马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敢情他们只是担心突厥人报复,又听到血营的名字,只是跟风而来,到现在却不知道什么原因。

  安介武将事情简单地一说,又说了形势,然后指着北方道:“只要大家再跑几十里跑,我们到了河边,血营就会派船只来接应我们。过了黄河,也就安全了。”

  这一说,各个部族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血营占据了黄河北岸,难怪到现在突厥人还没有将他们转移走。回头再次转告族人,在他们协助下,逃跑的队伍开始恢复了秩序。

  但是安介武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到了黄河边,未必有船只及时赶过来,不过幸好李雪君到来,以她的身手,潜到黄河对岸,将消息通知王画,还是能胜任的。

  但就是船队赶过来,现在是一万五千人,还是一万六千人,或者是近两万人?能赶过来多少船只,光是摆渡,就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到时候血营为了掩护这些百姓,将不得不应付无数突厥士兵的狙杀。想到这里,他再次深深的自责,自己一二再,再二三,将血营拖累了。

  况且还未必能赶到渡口。不可能几十里路全部能小跑完成的,从这里赶到黄河,得要近三个时辰,还算是速度快的。可是突厥人如果是骑军赶来,只要一会儿就追赶上来。

  而自己这一行,虽然带着武器,可为了不显眼,也只是普通的武器,一旦追上来,还是一场屠杀。

  想到这里,他大声喝道:“快,快”

  又再次逃了十几里跑。

  安介武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后面传来一阵铁骑声,他拿着望远镜,看到一支突厥骑兵追了过来,人数大约有三四千人。如果战马齐备,武器充足,就是三四千人,安介武还有胆量与他们一战,至少将他们拖上一段时间。

  可现在是有马匹,如果真将各部的马匹凑一凑,也能勉强凑出一千匹马。但没有好马,血营没有敢带好马过来,带了过来,也让突厥人看上,抢走了。其他各部中也有好马,同样早到了突厥人手上了。

  因此凑出来也没有用。兵器更是落后的兵器。

  安介武看了一眼团参黄四川,说道:“黄团参,人就交给你了。”

  说着留下来三百士兵就着脚底下这片小坡山,准备狙击,黄四川不愿意。

  安介武怒喝道:“罗嗦什么,再罗嗦,老子就杀了你。”

  黄四川只好含泪离开。

  安介武带着三百勇士,不停地挥手,说道:“快,快。”

  让百姓立即通过,不过留下了大量弓箭,还从各族讨来一批狩猎用的弓箭。主要是箭支,开始挖简单的工事。

  一会儿突厥人就到了,安介武大声道:“射”

  一支支箭簇飞了过去,几十名突厥人倒了下去。可是他们人数太少了。突厥人还是从四面八方攻了上来。一次次地拉弓,一次次地放箭,足足让他们射毙了两三百个突厥士兵。

  看到突厥人冲了上来,安介武大笑道:“兄弟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我们现在已经够本了,要不要赚上一个两个三个。”

  说着,带着拿起大刀片子迎了上去。

  听到后面的喊杀声,惨叫声,黄四川眼含热泪。

  他用凶恶的眼神看着史郁根,现在史郁根已经开始绝望,他全身哆嗦着。

  但黄四川没有时间顾这个罪魁祸首,再次喝道:“大家再快一点。”

  虽然安介武在身后狙击,可是黄四川知道他们人数太少,也没有时间提前准备,只有帮大家稍稍拖延一段时间。

  正在此时,队伍前面出现了两个人,他们正是王画派过来找他们的斥候,看到了这支北逃的百姓,也看到了黄四川,立即从暗处走了出来。来到队伍前面,说道:“我们是营督派过来通知你们的。安团长呢?”

  “安团长,他在后面,”黄四川指了一下身后。

  两个斥候立即就知道事情原委,没有再问,立即说道:“继续向北跑,跟着我们走,到了黄河边就有了我们血营安排的船只。”

  听了他们的话,所有人欢声雷动,一个个跑得更快。

  然而两个斥候心中却是十分担心,原来接应只是准备接应两三千人的,现在多少人了?这个怎么渡过去?他们在脑海里已经出现一幅画面,近两万人来到黄河边上,然而发现只有五六十艘船只,所有人疯狂地上船,无数百姓因为争抢,挤到黄河里。然后突厥军队赶了过来,剩下的百姓也纷纷跳入黄河。然后成千上万百姓在黄河里挣扎。天啊,这简单是一场灾难。

  想到这里,其中一个斥候说道:“黄团参,立即给我一匹最好的马,我要赶到黄河边通知。”

  牵来了马,这个斥候也不顾会不会暴露危险了,立即骑上马,向北飞奔。

  一万多人还在奔跑,再次跑了十几里跑,这时候已经过了一半行程。虽然大家累得气喘吁吁,可所有人都在咬着牙坚持着。

  但就在这时候,后面的铁骑声再次传了过来。

  虽然安介武他们很勇敢,可以粗糙的兵器应战,又是以步兵对骑兵,虽然全都在英勇反抗,但终没有达到他们赚一个的目标。在击毙了一百多个突厥人后,全部壮烈牺牲。

  黄四川看了一眼王勒布,说道:“王队长,交给你了。”

  在剩下的血营几名队长中,也只有王勒布岁数最大,王勒布知道黄四川要做什么事。

  他眼含热泪地点了一下头。

  不但他含着热泪,连所有老百姓都噙着眼泪地看着血营再一次分出三百士兵留了下来。

  前面老百姓还在继续奔跑,后面突厥人的身影从黑暗中现了出来。

  黄四川喝了一声:“射。”

  实际上突厥人也很光火。如果是正面战场作战,还能说血营厉害,不但士兵厉害,武器同样厉害。现在他们手中也没有什么厉害的武器,人数又少,组织又十分混乱,可让自己折损了许多将士。因此心中很气愤。

  一个个冒着箭雨,不要命地冲过来。

  确实,如果不是取巧,利用计策,与一些古古怪怪的武器,血营将士顶多也只能与突厥战士打一个平手。

  就在这时候,背后又传来一阵马蹄声,黄四川心里面叫苦,就是正面的突厥人自己都阻挡不了一会儿,再加上后面的军队,自己这三百人有可能瞬间被对方掩杀。

  然而此时传来一声暴喝:“黄团参,请退下去,交给某了。”

  黄四川扭头一看,正是论弓仁。

  他怎么来了?

  实际不奇怪,李雪君渡过黄河,看到河对岸就有许多船只,她心中定了一下,知道王画是有准备了。就是没有准备,这些船只也能立即将两千多人转移。然而她也不知道现在远不是两千多人。不过这一行是六十里的路,突厥人一定会派兵追赶。

  于是找论弓仁商议主意。正好这时候论弓仁带兵对默矩狙击,不在受降城。但李雪君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安心了,因为黑矩一败,意味着北河套除了东受降城一个钉子,其他地方尽归王画拢下。

  再次让城中的士兵通知王画,然后等待论弓仁回来。

  论弓仁也没有穷追,回到受降城,听到李雪君三言两语的交待,立即只在城中留下两百来人守城,其他的一千五百名战士尽数渡过黄河。但也不是一批能渡过河的,分成了三批,论弓仁知道时间很宝贵,没有等到大军会齐,就带着五百人立即杀了过来。不过在路上又碰到那名斥候,听到不是两千来人,是近两万人,论弓仁头脑里也嗡嗡响。于是再次派人回去立即通知王画,自己是想不出办法了。

  正好看到黄四川局面危险,因此远远喊了一句,然后立即命令士兵下马,用长弓射击,掩护黄四川他们撤到后方。

  这时候突厥人眼也杀红了,不顾长弓的犀利,依然往前冲,居然紧紧咬着黄四川他们几百人不放。有几十名士兵落在后面,立即被他们绞杀。论弓仁无奈,只好喝了一声:“上马。”

  重新上马,一开始还是占着劣势,突厥人一个个被劈下战马,特别是论弓仁,他将个人的武力发挥到了极致,单他一个人,就格杀了十几名突厥士兵。但血营士兵同样损失惨重。就在这时候,第二批支援的士兵迎了过来,再次扳回了一点局面。直到第三批士兵赶过来,渐渐战成了一个平局。

  王勒布带着百姓带领黄河边上,果然停放着许多船只,五六十艘,如果两千来人,一次性就装完了。然而现在近两万人,终于开始混乱了。

  王勒布眼睛红了,他手起刀落,砍了几个领头抢船的人,然后大声喝道:“你们这群刁民,为了你们,今天晚上有可能我们血营会牺牲几千人,大母的,知道不知道,全歼吐蕃九万大军,我们血营才牺牲多少战士兵。大母的,谁再挤,老子就杀谁。”

  这才将局面稳住,先将史姓族民安排上船,然后安排其他百姓,第一批返向北岸。

  但到了这时候,一个血营士兵没有上船撤离,留大岸上的百姓也没有怨言了。况且为了掩护他们,可是亲眼看到一批批血营士兵奋不顾身地狙击突厥人的。

  不过局面却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这时候默啜已经离开麟州,他还没有接到默矩战败的消息,本来是准备明天早上拿他们祭旗,正好默矩夺下丰州城,大军先行渡过黄河,将通道占领。听到这一千人提前发难,他隐隐感到事情有变了,因此先行派出了三千多兵士兵狙击,然而不放心,再次派了一万大军,向北赶来。反正明天也要赶过来的。

  王画那边也听到消息。

  他同样没有轻视,近两万人,有可能要分成**批才能渡完。这需要好几个时辰,默啜能让这些百姓逃出来?但派出了一千五百人支援胜州,尽管他调来了两千人,手中依然没有多少兵力。

  想了想,立即将民兵召集过来,这一次各族得到巨大的好处,至少现在忠诚度很高。只留下几百名士兵以及民兵,看守丰州与东受降城。然后带着三千多名战士,还挑选了一千名最强壮的民兵,凑一下兵力。但没有带马,现在丰州城外的船只不多了,带上战马显然是不可能的。但带了所有的辎重车辆,甚至连丰州原来的马车也带上船,还有许多麻绳。

  没有办法,他只好提前将刘裕的却月阵摆出来。

  船只因为载重大,吃水线压得很深,拨打着水浪,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过王画现在心中忐忑不安,却月阵的优劣他是知道的,然而这一次是匆匆忙忙摆出来的,不知道能将它的威力发挥几成?

  []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