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王画?”可怜这个火长舌头都打卷了。、、
大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王画的名字,王画的名字是自己有资格能说的么?
其他几个士兵同样吓得直哆嗦,虽然手里拿着兵器,但他们绝对不敢上前一步。立功,得有命立功才是。
王画就象一个微服私访的官员一样,看着他的子民,态度依然很柔和,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继续问道:“难道我不象王画?”
“象,象,”这个火长结结巴巴地答道。
天知道象不象,王画一次庆州也没有来过。但王画这个名头,想来没有人敢冒充。
王画也不说话,看着城门下面黑压压的长龙,三十几个大汉如众星捧月一样,拱卫在他身边。
这时候闾墙上又走上来十几个平民装束的大汉,还拿来一张桌子与一个矮椅,一把古琴。
这是在干嘛?城头上几个士兵都愣了一下。有两个反应过来,心中想到,不好,王画不可能只带着这几十个手下前来庆州的。想是想到了,可这句话生生憋在心中,吱都不敢吱一声。
按照道理,马上立即拉上吊桥,关上城门,拉吊桥的绞索就在身边,但敢拉么?
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王画坐在矮椅上,然后看到王画双手搭在琴柱上叹息道:“好久没有抚琴了。”
这段时间忙坏了。但过了这两天,事情就应当能清闲下来。而且另两个人已经悄悄来到八州。张守珪,这是一个能文能武的智将,但因为跟随王画兵发洛阳,后来一调再调,然后在王画杀出洛阳时,被同僚再次陷害,贬到岭南。不但贬到岭南,还贬到了交趾演州,也就是在后来河内南边安城。因为到了岭南,许多地方百姓都受过王画的好处,唯有交趾受的好处最少。事情还没有结束,在去往岭南的道路上,看押他的士兵奉了某些人的命令,想杀害他。
可这时候王画早到了鄯南,听到此事后,立即吩咐手下派人跟踪与保护。原来是准备等他到了演州后再与他联系。不是将他带到鄯南就没有事了。还有家人,这需要同时转移。还有,一旦到了鄯南,这回性质与上次勤王性质有些不同了。也要征求他的意见。
见到士兵要杀害他,跟踪的人不得不出现。
到了这时候,张守珪比王画还心灰意冷,不用劝说,就主动投奔王画。想到他的故事,王画想到了《水浒传》,一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可都让昏暗的朝廷逼反上了梁山。
但不是马上就能来鄯南,从岭南到鄯南很远,还要及时转移家人。因此直到上月末他才到达。
这个能文能武的大将,本来就经过数次战争的磨练,更加成长起来。他的到来进一步充实了血营的实力。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为什么吐蕃有了论钦陵与没有,就成了两个样子?正是有了这个杀神存在。
或者安史之乱发生前,李隆基不拷打贬放王忠嗣,使王忠嗣抑郁而死,发生后,不杀死高仙芝与封常清,不顾军事常理,硬逼哥舒翰出兵,纵然安禄山兵近潼关又有何妨?这就是有名将与无名将领兵的区别。
除了张守珪外,还有一员大将,乌可利,同样因为朝廷打压,他也不象李楷洛,家人都留在长安。因此一怒之下,跑回契丹,当了一个部族的大将军。听到王画反唐,来了精神了,悄悄跑到八州投奔王画。还问了一句:“王营督,你是真反还是假反?”
让王画揍了一拳。不过就是不反,乌可利也高兴,看到么,这才是打仗的将军,硬是将坌达延那么多军队弄没了。
不但这两员勇将到来,从大洋洲抽调过来的一万精兵同样也到来了。不是战斗力,放在热带雨林或者其他地方,这些士兵战斗力都很可观。马上的战斗力还弱了一点。当然他们久经沙场,战斗经验丰富,可以做稍稍弥补。骑术也可以训练。主要是对血营的掌控。毕竟这次迅速扩张,导致一个严重的后果,蕃人士兵占的份额一度接近百分之九十。其中最少有一半人忠诚度不够。这是很危险的一个现象。
有了这一万人加上原来的血营老兵充塞,这支血营铁军才能真正说是掌控在自己手中。还有五百名管理人才也到了八州,虽然这些人大多还要经过磨练,但无形也分解了王画与朱仝的压力。
这样,自己手下要文才有文才,要武将有武将,要士兵有士兵。如果再经过一年发展,就是吐蕃出动十万二十万大军,他都敢正面硬抗了。
不过乌张二人到来王画没有说,也没有必要说出来。
这一次行动是王画与各大家族联手而为的。
朝廷不是禁粮嘛?
运,继续运,表面上看起来是十几个家族欠自己的人情要还。实际上不是。就连他们找人托关系,那都是一个假象。当真以这十几个家族联手之威,一石粮食运不到八州?
但那样不是王画所想要的,无疑中增加成本,运送效率不高,对严重缺粮的八州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少作用。
因此,最后只有一个目标,一起将粮食运到渭州、庆州、与泾州,囤积在城中。不但让他们大规模运调,还暗中派人鼓动其他贪图小便宜的商人将粮食囤积起来,继续观望。
当然这些商人不知底细,有的商人就是鼓动了,看到三个州城里粮食堆积如山,沉不住气,还是以低价脱手。不过依然留下大量粮食继续在囤积。
多少粮食,三个州的官员不清楚,特别是象这十几个庞大的家族,硬着头皮将他们粮食留在城中就算不错了,敢盘问他们的账目?但王画知道,一直等到三个州城粮食达到了一百多万石后,他才果断出手。
这一次不算战争,因此几乎没有重大的伤亡事件发生。可后来却多次被世人提起。
上兵侥谋,其次伐国伐城。攻城掠地,本来就落入下风了。为什么王画一掠而走?这样吐蕃不会被逼得与自己拼命的地步,也减少了伤亡,同时在陌生地方防守,不得要分出重兵,还增加了防守的难度。
但为什么张仁愿得知真相后还要心寒,主要是王画的攻心。
这一次还是攻心,先前的低调,肯定没有人认为王画软弱。可为什么要这么低调?这是王画势力没有成长起来,争的大义与正名,不然也不会献上俘虏与物资,然后又用了庞大的金钱来买通粮路。可一旦王画与朝廷动手了,还是主动动手的,这份大义就失去了。
当然也知道城里面有许多粮食让王画感到眼红。甚至没有自信自己在王画进攻之下,能将这个城池守住。但王画能进攻吗?一旦进攻,肯定有伤亡,还不会很低,这就注定了王画谋反之实。
或者来个奇袭,象拿下大非川那样,就是那样,也经过激烈的交战。况且现在战斗经过大家都知道了,血营穿着武器战马与吐蕃士兵一模一样,这才让他们夹杂在逃兵中伪装成逃兵得逞的。
但再来个奇袭?
那有那么容易,渭州到兰州的道路还要好一点,泾州到原州的道路也能凑合,庆州到原州的道路就没有那么好走了,而且更远。
并且渭州不是就在原州附近,泾庆二州不是在原州附近,还有很长的一段道路。中间有许多关卡军营。就是攻打州城,最少也得出动一个五千一万大军吧。等到血营到来,城门早就关上了。
所以,这样一想,荆州没有丢,粮食却没有守住。
是没有看到血营的动静,到是鄯州河州二州与吐蕃的大非川军、积石军经常对垒,每次看上去都是一触即发。这个悉诺逻果然不是一个好惹的货色。虽然真打起来,王画也不惧。
到了积石山后,带了一万从吐蕃调过来的百战之师,然后整合军队。没有打,但经常带到河鄯二州地界前,溜达一下,然后迅速返回。这是故意增加士兵士气的。现在这一败,两处士兵士气低落。而且他也算好了,王画现在整合治辖内的事务,再加上粮食闹心,重心不会放在军事上。就是放在军事上,他也迅速撤回去了。咱只在你家门口溜达,但不会与你打。要打到我地盘上来打。
王画气得无语,最后只说了一句:“这厮狡猾的干活。”
他溜达,我也溜达。于是两军你来我往,看上去很热闹。
但这还是一个假像。
悉诺逻知道王画一天粮食不解决,就一天不会与他决一死战。王画同样也知道悉诺逻一天不将士气提上来,也是一天不会真正进攻河鄯二州。这两个人默契地来来往往,可外人不知道,以为大战又要开始了。
然而这时悉诺逻也成了王画利用的一个棋子。
其实他志不在此。
天就冷了下来,兴修水利的速度加快了,就连兰州与原州边境的区域也出现了大量的百姓开挖沟渠。
但谁也没有想起来,一道道烟幕弹放了出去。包括这些开挖沟渠的百姓也在其中。但这时候王画已经布置军队。不敢太多,每一路只派了四千士兵,到渭州的是哥舒翰、乌可利、张守珪,到庆州的是王君绰与郭虔瓘、刘统,到泾州自己亲自带领,公孙云为副。
其实有时候想一想,王画也觉得很幸福,象手下这些大将,拥有一个两个都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但看看自己手下,将星如云。如果再次将张孝嵩与萧嵩、王晙,还有在薛讷手下担任前锋的那个猛将王海宾邀请过来,那就更好了。
不过这只是想一想,张孝嵩还好一点,萧嵩出身于萧家,王晙出身于半个太原王家,穷在闹市无人问,富隐深山有远亲,原来太原王家未必认这个远房弟子,现在也认了下来。王海宾直接出身于太原王家祁县支脉。虽然太原王家与兰陵萧家与自己关系不错,可关系到他们一辈子前途,未必让他们跟自己混。
当然还有其他人,郭知运、李楷洛等人也是出身于血营的。不过各有各的难处,到现在没有投奔,估计多半也不会再投奔自己了。王画也不勉强。
这三路人马安排好了,更是将星如云。然后王画让他们换成百姓服装,开挖沟渠,现在移民太多,看到陌生面孔,也没有其他百姓奇怪。可王画还是很细心地将他们单独分开。这条沟渠就挖到了渭庆泾交界的地方。
然后悄悄运来武器盔甲。同时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牧民在放牧,以马匹为主,这同样也不引人注意。八州保持的牲畜主要就是马匹,朝廷的不算,王画自己拥有的战马达到了近十万匹,还有各个部族以及党项人还有数万匹战马。
冬天到来了,还没有进入深冬,这也是最后放牧的一段时间。出现几千匹战马,中间还夹杂着牛羊,并且不在一处,换谁都不会引起警戒。
第二步计划再次开始,从前两天,三三两两的“百姓”离开了原兰二州,进入渭泾庆三州。因为人一起散了,只带着一把佩刀或者佩剑,唐人重武,连文人墨客身边也要带一把佩剑做装饰品。六千多“百姓”利用各种身份进入三州,一个人都没有引起警戒。但昨夜三更时分,这些人分别集合起来,摸到各个军营驻所,迅速将各个军营控制起来。其中也发生小规模的战斗,可听到血营的大名,士气皆无。
同时其他的战士,换下了百姓服装,穿上了盔甲,上了战马。迅速赶来,偶尔也有逃跑的士兵,但也让他们追上。不过自家人,王画并没有动杀手,只是将他们抓获,扔到军营里看守起来。
王画则一大早进了泾州城,带着化装的手下直奔城头。
说到底,因为王画两次软弱的表现,以及悉诺顿逻恰当好处地与他演练,使三州所有官员与士兵放松了警惕,这才导致让王画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三州城下。
王画又再次叹惜一声,自言自语道:“这算不算打内战呢?”
说完后,王画才开始拂琴,琴声铮铮,和着清冷的晨风与严霜,带着烈烈的肃杀之气,正是《广陵散》。
这时候听到警示的号角,士兵已经开始逐赶城门口的百姓了,情形一片混乱。
他们想关上城门,但那么好容易关的。几十个大汉从百姓中走了出来,抽出横刀,喝道:“我们是血营士兵,前来公干,勿要反抗。反抗者杀无赦!”
血营士兵?
虽然没有王画的名字来得震憾,可守卫在城门的十几个士兵小腿也吓得直弹。这是同样是一群杀神,什么时候来到泾州了?还有士兵没有反应过来,就是你们厉害,这几十个人就想拿下泾州城?
不过有一点明白,虽然他们身上没有穿盔甲,自己人数没有对方多,战斗力多半也远远不及对方,十几个士兵撒腿就逃。打不过他们,得回去搬援兵过来。
踏,踏,踏。一路小跑着。跑是不是他们,连百姓同样疯狂地跑走,血营杀过来了,马上城门口就要血溅五步,还能呆在这里么?跑得更欢,这使城门口一时间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不一会儿,守在城中的游击将军仇善礼带着几百士兵赶来了。
虽然畏惧血营名声,可对方人很少,仇善礼还是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堵在城门前?”
一个血营士兵不耐烦地嘘了一声:“吵什么吵!不听到我们营督在城头上弹琴吗?听我们营督弹琴,能有几回,都给我安静一点。”
也有道理,王画洛阳才拼天才,他的琴技同样天下远扬,在场的人都听说过,但真没有那一个听王画弹过琴。其实他对琴音一窍不通,估计王画将宫音弹成角声他都听不出来,根本听不懂。不过这份荣光,怎能错过?而且就要夺城了,咱们营督还逍遥自在坐在城头上弹琴,这回去有得吹。
营督弹琴?
仇善礼这才注意到了城头怪异的气氛,自己几个手下站在城头上就象木头一样,还站着几十个陌生人,中间有一个青年正坐在城头上弹琴。士兵不懂,他却能听懂。
这一首《广陵散》弹得激烈无比,正合了《广陵散》那种慷慨杀伐之意。
又是营督的,又会弹琴,又是青年,除了王画,还能有第二个人吗?
这怎么办?这怎么办?
仇善礼头上都急得掉下汗来。他是能听出琴意,可有心思欣赏么?
打还是不打。不打,不能就眼睁睁地看着王画带着几十名手下,甚至连个盔甲都没有穿,一边弹琴一边就将泾州城拿下了。消息传到朝廷,自己这个官职也不要保了。
但打怎么打?那可是从皇宫重重埋伏中杀出来的主。虽然自己有几百个士兵,也未必将他击毙。而且当真他只带了几十人前来夺城?这个主说起来也好说,但激怒了,同样也是杀神。
他还有勇气想一想,该不该打。就是打他手下的士兵也不会听他的。这些士兵一听是王画坐在城头上,如果在城外,城门关上了,还有一丝勇气。现在都在城头上了,那个还生起反抗的心思。
于是几百个人站在城门口听王画弹《广陵散》。
消息传了出去,泾州刺史以及相关的官员也带着士兵衙役来到了,但与仇善礼一样的心思,不知道该不该打,于是这一回变成了近千人,站在哪里听王画抚琴。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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