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老者同样都有些不好意思。人太多了,而王画占领的地方也不大,犯谁谁都会为难。
在来之前他们就商讨过此事,但王画屡次表现出来逆天级奇迹,让他们还是带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来了鄯州。这种逆天级不是指军事,当然军事能力不行,他们同样也不会投靠,王画占有的几州是四战之地,没有这种逆天级的军事能力,就失去了一个最重要的依靠。
但生存下去,除了军事的保障外,还有衣食住行,他们想到了钦州,钦州有多大,八州最小的一个州都会比钦州面积大,硬是让王画塞进了二十万人。况且面积更大的八州,因此他们试一试运气。
还有王画的政策,管辖范围内百姓是身在庐山中,不以为意。可他们站在外观的角度,就能看出许多事情,王画没有大动作,但前面将银州拿下来,后面召集许多部族的长老,开始商议八州以后的生产。这是对民生的重视。
再有,王画其实容留了不少从南方逃过去的蕃人,一开始是为了扩建血营容纳的,这一容纳大约就有十万左右百姓,但其中都以青壮年为主,主要是为了战士的,对他们的家属好,那也是为了看重他们战斗力的,想这些人为血营拼命。那个不算。而且并没有将所有战士的家属带到八州。
可第二次的俘获却让他们看到更多的东西,那不是俘获,是在帮百姓逃亡,到了鄯南后,对他们的财产没有动分文,反而对一些贫困的百姓提供了一些适当的补助,再耐心的一步步安置。
最后就是税务,也有税,但与吐蕃加给他们的税务,简单是天壤之别,可以忽略不计。
这些消息更让他们动心,这也是他们前来的第二个原因。
知道人太多了,会让王画为难,王画的反应也在他们意料之中,可他们心中还是有些失望。这个失望也流露在脸上。
王画却没有一口拒绝。
这一带什么种族的百姓最穷,无疑是党项人。但什么种族的人最强悍,还是党项人!如果不是他们力量单薄了一点,吐蕃不要想奴役他们,有可能党项人反过来奴役吐蕃人。
不要指望他们会象血营士兵对自己那样忠心,说到底还是为了更好的生存。但他们投靠的是自己,还不是自己“俘获”来的,是主动投靠的,这中间就有许多区别。这不是投靠唐朝,而是自己。因此自己就成了他们唯一的庇护,如果使用恰当,他们比灵盐等地的部族对自己还要忠心。
关健是如何安置?
并且自己思考的时间也不多,不要思考十天八天,估计吐蕃那边也有反应了,一旦军队到达,吐蕃人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人转移到自己地盘的。并且这么多人转移,要收拾,要迁移,还不那一种很快速度的迁移,有的部族有可能还离鄯河二州很远。这个时间更慢。
王画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这又让十几个人产生了希望,这是王画想办法了。
米擒氏一个长老于是再次恳求道:“王侍郎,如果将我们五部安置,我们每一部可以向你提供大量勇敢的战士。”
但费听氏与颇超氏三个老者做一个闭嘴的动作,意思是你不要说话,不看人家在想主意吗?
王画转了十几个老者头都发昏,最后才开了口,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改变现在的生活方式,放牧八州肯定没有这么多牧场。想来这个你们应当也清楚的。不过马上秋天就要到来了,我打算兴修水利,这样能圈出大片的耕地。有可能你们族民对耕种不内行,但这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安排有经验的老农教你们族民耕种。在岭南我也这样做过。另外我也有可能会兴建一些规模很大的作坊,这也可以容纳一批工人。所以你们必须改变游牧的生活方式。还有,一旦你们族民前来八州,有可能会带大量的牲畜,这同样也不行,说实话,腾不出来草场给你们了。这些牲畜必须出售。具体的价格,我与一些世家也有来往,应当给你们一个公道的价格,但你们自己谈,同时我也不会占去其中任何好处。但必须在短时间里出手。然后参加水利工程,当然我也会划分足够的耕地给你们耕作。这是唯一的办法,你们自己商议一下。”
说完了,主动离开客厅,给他们私密的空间。
但他在外面也听了里面小声的争议声,这肯定会有争议的,让这些游牧民族从马背上走下来,可没有那么容易。
十几个老者在屋子里嘀咕,有的赞成,总好比在吐蕃手下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强得多。有的反对,因为一旦下了战马,他们这些老头子都感到很茫然,不要说部族中的小青年。
只有颇超娓沉思起来,他忽然开口说道:“好事。”
“好事?”费听离奇怪地问道。
“是好事,八州之地东边是什么地方?”
“唐朝,”费听离翻了一个白眼,好歹你还是部族中的智者,怎么问了这个白痴的问题。
“那么北边呢?”
“突厥,”这回连其他人都翻起了白眼。
“再南边呢?”
“吐蕃。”但费听离答完后,几乎所有人都受不了了。
“你们没有明白我意思,王画所在八州,北有突厥,东有大唐,西有西域,南有吐蕃。这不象是钦州,外靠大海,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产业转移。一旦王画兴修大量作坊,这说明了他有长久呆在八州的想法。我们前来投靠八州,不正是冲着他的能力而来的?如果他在八州只是玩上一把就离开了,我们怎么办?有了产业,他有就了后顾之忧,不离开八州,我们部族才能得到发展。”
想法是好的,可也未必,王画真要离开八州,未必舍不得产业。就是没有产业,他也未必轻易离开八州。
主要是党项人生活在一个比较封闭的环境里,虽然也能听到外界的一些消息,可这种环境也造成了他们眼界狭隘。颇超娓产生这个想法,合乎情理。
其他十几个人也是“茅塞顿开”,连连点头。
“虽然马上我们不能放牧,这有点不习惯,可现在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吐蕃这几年因为多遭瘟疫,加重了我们各部税务。再加上这一次重大的损失,以后税务有多重,你们也能想出来。你们部族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可我们颇超部去年因为饥寒,在冬天造成一百多人死亡。我是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了。”
这一句话同样重重地击在各人的心上。是没有活路了,否则谁愿意离开故土,来赌一把运气投靠王画?
但说到这里,颇超娓低下声去,与众人低声说了几句,听他说完后,十几个人脸上出现笑容。房当月击掌说道:“就依颇超长老的主意。”
说到底,王画的政策动人心弦,还有一条,王画是汉人,可是他手下现在的士兵几乎全部以蕃子为主,其中党项部族的战士还占了很大的份额,使这个党项五部感到没有太多的排斥。
颇超娓出的馊主意就是留马联亲,下了战马不是生活习惯的问题,主要在草原上争斗惯了,一下战马,让他们产生一种不安全的心理。王画让他们将所有牲畜都卖掉,无疑就包括战马在内。因此颇超娓提出牛羊可以出售,但战马要做适当的保留。保留了战马,也就保留了战斗力。联亲可以加深双方的关系。因此前面一说出来,后面十几个人皆是眉开眼笑,抚掌称赞。
商议完毕,房当月走了出来,看到王画站在远处,连门口也没有一个下人,心中更是升起了好感,这才是坦荡荡的君子。
王画能勉强算是一个君子,可绝对不能用坦荡荡来形容。这是决定投靠王画,自我心理暗示。他来到王画身前说道:“我们商议好了。”
王画脸上没有惊奇的表情,他的条件不算苛刻,既然他们决定前来投靠自己,肯定也打听了自己的事迹。肯定有些为难,但最后结果,他们必然会同意。再次来到客厅。
房当月讪讪地说道:“我们同意王侍郎的安排,但我们能不能提出一些请求?”
不能说是条件,只能说是请求。其实没有什么区别。王画也不点破,带着笑容说道:“请说。”
“我们各部可以将牛羊出售,但能不能让我们保留一些马匹?”房当月小心地问道。
王画一下子就看穿了他们的用意,其实他们就是愿意将马匹出售了,王画也会阻拦的。朝廷的马匹不能随便动用,一动手估计李显的小心肝马上就紫了。但现在军队扩张,就存在缺少马匹的状况。
就是马匹多了,也需要大量的马。一匹战马,一匹或者数匹驼马,这就是蒙古人快速远征的根本。
而且收留了党项人,他也不想将他们变成农夫。这些部族是从吐蕃过来的,闲时放牧,战时征战。等于不花钱,就拥有了大量的优秀战士。王画也不想将他们这份血性磨平。
但他现在长期居于上位,驭人的本领同样十分高超,不可能直接说我同意了。面露为难不快地问:“既然你们都要适应农耕生活,也有少数人到作坊里做工。为什么还需要战马?”
房当月脸上露出窘迫的表情,不能回答,我们这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一回答就王画准得跳起来。
但王画压力没有停止,他继续说道:“再说耕种与作坊的事。这一战虽然结束了,可还有许多扫尾的事要做。吐蕃不久也会重新调派军队与将领到达。我也要做新的布置。这必须耽搁作坊建设的时间。并且因为朝廷的敌我难明,物产的贫瘠,作坊的规模也不可能象我在钦州时那么大,容纳的工人不会很多。再说粮食,从现在起兴修水利,整理农田,但夏粮收获肯定是来不及了,只有等到秋收。这些土地都没有人耕种过,一旦开垦出来,都是沃土。收成你们不用担心的。”
这是先画一个饼,让他们产生动力。
房当月点头,虽然对耕种不是很内行,可也看到过农民耕作的。土地没有耕作过,土力也就没有被庄稼拨过,肯定比种植了几百年的土壤土力高。王画这不是虚言。
“而且因为我从海外带来杂粮,种植的粮食有更多的选择。关健你们能有多少牲畜,这些牲畜出售后,能换回多少粮食,让你们支撑到明年秋后?”
房当月嚅嚅地不能回答。
“当然我打算收留你们,也会给你们提供粮食,不会象吐蕃那样,对你们残酷剥削。不但不会,要么不收留,要收留的话,我会使你们所有族民都过上快乐幸福的生活。”
“多谢王侍郎,”十几个老者都倾倒在地。
“你们不用谢,且听我将话说完。我手中有资金,有粮食,可你们也知道,那是从海外调运过来的。如果要运到八州,就算不计工本,但其中很长一段距离在唐朝境内。现在我与朝廷有些误会,没有化解开来。这几个月我偷偷地利用其他的渠道调运了一批粮食进来。但收留了你们,再加上我手上的军队,这些粮食明显不足。但朝廷现在缺少牲畜,你们将牲畜拿出来交易,就能通过某些渠道,得到一批粮食。可其中最需要的是马匹,你们将马匹一扣,请问,就算我拿出巨资对你们补助,可能有多少谈判的本钱?”
唐朝到现在依然缺少大型的牲畜,不然都不会下达禁宰令,也就是马牛等大型能耕种的动物,不准宰杀。只有自然死亡后才能宰割,还要必须经里正检验批准。
但这不是主要的。与牲畜交易粮食无关,就是这十几万百姓不种不耕,王画也有能力轻松地将他们养活一年。
收留了这些人,无疑会壮大王画的力量。然而在没有取得耕种收益之前,肯定增加了王画的负担。朝中某些人会不会借此落井下石,对调运粮食盘查得更严密?
因此,王画必须要想个办法出来。
之所以夸大其中的难度,是让这些党项人对自己感恩戴德。
可这些人哪里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一个个不能回答。
王画又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回纯粹是装腔作势,但这装得值得,十几万党项人,将他们心全部收买下来,对自己将会有多大助力?
转了老半天,他眉头紧皱,说道:“我答应你们了。还有什么要求?”
这个要求词眼没有条件严重,可比请求严重多了。
十几个老者脸上一红,房当月过了好一会儿才呐呐地说道:“还有,刚才我们商议了一下,决定在我们部族中选出五位最美丽的少女,与你联亲。”王画立即摇头,开什么国际玩笑,不要说在他们部族中选出的五位少女,就是在整个吐蕃境内选出五位少女,他也不能要。想一想家中的女人有多少了?还有好几个没有收进房中。自己不要说练双修,就是练十修,也吃不消。供应不“平衡”,等着后宫失火吧。
“房当长老,我问你,唐朝都与吐蕃联亲,而且每次联亲,陪嫁的嫁妆有多丰厚,你们也听说了,甚至我去年送嫁时,你们有可能还亲眼看到过的。但吐蕃是怎么对唐朝的?”
“王侍郎,你也不是吐蕃人,讲仁义。我们党项人也不是吐蕃人,同样也重信守诺,”颇超娓在一旁插言道。
你们党项人重信守诺?王画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但他不想抬这个杠,还是拒绝道:“颇超长老,我家中的妻妾很多,也没有任何继续收留妻妾的打算。这个请求勿要再言。”
“王侍郎,你误会了,王侍郎,我们那敢高攀。我们是想与王侍郎手下大将哥舒翰、王君绰、薛嵩、郭虔瓘、刘统五人联亲。而且也不求正妻地位,只求象朱先生迎娶米家那位小娘子那样,做一个侍妾在身边服侍就行。”
王画看了他们好半天,这条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妙啊。
自己是不会同意纳妾,可与手下这五员爱将联姻,与自己联姻有什么区别?这一来,只要与他们联姻成功,就能心安地迁入八州。而且自己有了这五人的联姻,同样紧密了双方的关系。
不过这五人当中薛嵩出自名门,又是一个唐人,他的祖父就因为收纳了铁勒公主引起轩然大*,这不能答应外,其他四人都应当没有问题。
王画心中满意,可嘴上没有立即同意,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这样啊,不过我还不能准确给你们回话。毕竟他们虽然是我手下爱将,可我不是他们的父母,不能随便作主。我要询问他们一下。”
“那也好,”房当月松了一口气说道。其实这事儿已经定落下来,送美人过来,连正妻的名份都不争,那一个不乐意?
十几个老者这才兴高采烈的离开。走得很快,就如王画所想,他们也知道时间紧迫。
不过王画却是痛并快乐着。
这样一来,八州人口迅速壮大,俘虏加上五姓党项人,兴修水利的劳力也不犯愁了。并且血营的家属在内,再加上俘获过来的百姓,以及五姓族民,手上士兵,再加上教民,有可能逼过三十万人,这些百姓对自己忠诚度更高。自己就拥有了对八州绝对掌控的优势。四五十万人,其中有可能是一个接近四十万百姓的大后方,更是十分可观。
但还是那句话,粮食啊,尽管洗掠了大非川,也不过得到了五六万石粮食,于事无补。现在手中缺少的粮食,就是连自己的储粮算进去,有可能达到三十万到五十万石粮食,就看五姓带过来多少百姓了。如果超过十五万,有可能五十万粮食都不够,再有预备粮,粮食缺口有可能在八十万石以上。
放在钦州,也不过十万吨,大的船舶一百艘就一次性装来了。可这是什么地方?
王画立即派人到灵州喊朱仝前来商议。粮食不解决,就是**烦。
然后将五员勇将喊来,没有一个人反对,送美人还不同意,傻子不成?而且他们还说了是部族中最漂亮的少女。从几万人中间选出来的,想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何况现在正是血性方刚的时候,这是冠冕堂皇的消火,连薛嵩都不顾王画的反对,要收留一个。
王画瞪了他一眼说:“你可考虑你父亲?”
“营督,我都跟在你后面了,还能考虑到我父亲嘛?”
王画不能回答了。心中无语,敢情皆是一群狼啊。
五姓族民没有到达,五个少女送来了。王画看了一眼,果然长得很漂亮,一个个正是二八妙龄。虽然让高原风吹得皮肤有些黝黑,可也是一朵朵俏丽的黑玫瑰。他回头看自己手下这五个大将的反应,结果让他看到想揍人的一幕,五个人岁数都不大,最大的大郭同志也不过三十几岁,然后是王君绰,同样也只三十出头。
这五个少女让他们看了心动,好理解,可你们,你们不能流吹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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