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信的前世本就是个懒人,虽然在博物馆工作,但平日里只会看些小说等一些历史典故的杂书,随便打发打发日子,弄点工资当个宅男什么的。
这也是为什么曹信穿越近10年,从没为自己的未来打算过的原因,若真是换了其他小说的主人公,还不是从7-8岁开始便为天下大计之类的谋划了?
不过对于曹信来说,穿越到这个官宦家庭,除了吃喝拉撒睡,干点别的,还真对不起自己的身份。也就是为什么父亲和祖父在曹信说出之前那番言论之时会那么惊讶的原因。
不过曹信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人,至少他前世还是个冷兵器爱好者,年轻的时候还拿过某市武术比赛的冠军,所以在穿越之后,曹信的基础倒是异常的扎实,任何兵器在他的手中都能使的出神入化,导致后来陪曹信练武的家臣们都是整日躲着曹信,怕万一又被对方戳出几道伤口来。
不过虽然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是在公元184年,黄巾起义的当口,但现在已经是194年了,这些年里曹信大部分都像很多贵族子弟一样到处爬墙耍狗,可是如今的曹信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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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尽头蔓延着细细的黄沙,掩盖住了黄昏的红色巨浪,天边的云彩越发的黯淡下来,似乎稍有片刻便是黑夜。
还好马车在马夫的行驶下已经临近了许昌的门口。
远远看去,城门早已是近在咫尺。可比起父亲和祖父的高兴,曹信却是开心不起来。
“父亲,连夜的赶路,许昌城总算是到了。”
曹嵩点了点,年迈且沧桑的老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恐怕祖父也是想尽快见见自己的大儿子曹操吧。
与之二人不同的,曹信一路上一直是脸色凝重,马车跑的越快,心里越是不安,一句话,还真像是要赶着去投胎一样。
“父亲您看,兄长他们已经出城相迎了。”
突然一句话刚从曹德的口中惊呼出声,话音止罢,远处随即响起了一声浑厚而欣喜的声音。
“父亲,仲操,阿瞒恭候多时啦!哈哈哈哈哈。”
身形在车中抖了一下,原本心情沉闷的曹信也是突然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同时随着曹嵩二人一起探头向车外望去。
果真,城门口数百甲士赫赫站立,一个相貌雄伟且威严的中年男子正在一帮文臣武将的簇拥下,快速的向着马车跑来,边跑一边还不时大声放笑着。
一时,一旁的路人都看呆了,没人能想到一个堂堂兖州之主,竟会如此不顾形象的跑向一辆平平无奇的小马车,而且一帮文武大臣也是紧紧跟随丝毫不敢落后。
这就是曹操啊……
虽然曹信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时见过曹操几面,但当时黄巾起义,曹操屈伸侍贼,故此当时的父亲曹德与曹操发生了一些纠葛,虽然后来曹操行刺董卓,曹德才和曹操和好,但那时候的曹操参加了十八路诸侯,故此这十年来曹信却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面对着自己的这个叔父,未来的魏武帝曹操。
“阿瞒!吾儿阿瞒啊,为父可挂念得紧啊,哈哈哈。”曹嵩浑浊的老眼此刻早已泛着丝丝泪花,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曹操,曹嵩更是连鞋子都没穿,便是忘履跑出马车,踉跄着迎向了曹操。
“父亲,阿瞒在这阿瞒在这,哈哈哈哈。”一把将老人扶住,曹操看着曹嵩,顿时放声大笑,却是又看到前者连鞋子都未穿,原本微眯的双眼,此刻也是意外的闪过一丝不忍,语气感慨的说道:“父亲,几年不见,可安好否?”
“好、好,呵呵呵呵……当年你刺董失败,我当时变卖家产资助于你,助你立一番大业,如今你一坐拥兖州各郡……”说着,曹嵩哽咽的将目光看着曹操身后的一帮文臣武将,感慨的说道:“更是有这般文臣武将辅佐,为父甚是欣慰,甚是欣慰。”
曹信此刻已经和曹德一起站在了马车旁,静静的看着曹嵩父子二人叙旧,曹信这才有机会可以近距离的打量一下对方了。
虽然曹操现在很是亲切,但似乎曹操的身上有着某种气场一般,即使是家人重聚的场面,曹信也还是能体会到一种窒息感,一种王者的窒息感。
虽然此刻的曹操还没有成就霸业,可那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却仿佛是天生的一般,令曹信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与胆寒。
“仲操,多年不见,安好否?”曹操这时将目光转向曹德曹信二人,虽是跟曹德说话,但曹操的目光却忽然停在了曹信的身上。
“安好安好,呵呵呵。”
“这位是?”
曹德一怔,听道曹操指向自己的身后,却是恍然一笑,道:“兄长忘了,这是吾儿曹信啊,当年的八岁小童,现在可已是堂堂七尺男儿了。呵呵呵呵。”
“哦?”捋了捋黑须,曹操双目顿时一亮,细细的打量起曹信来。
“好好好,十年不见,竟是出的如此英俊,颇有乃弟之风范啊。”
“多谢叔父夸赞,信愧不敢当,信乃平庸之辈,能得叔父半毫才智,亦是上天恩赐。”
曹信的一句话却顿时不禁让身后的大臣们连连点头,曹操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曹操身旁的一个文士突然走了过来,笑道:“主公,酒水都已足备,此天色已晚,不如请老太公到内府一叙。”
“对对对,文若所言极是,父亲、仲操、快与我回城,我为你们接风洗尘。”
“如此甚好。”
曹操搀扶着曹嵩进马车入城,而之前的那个中年文士,却是突然看到曹信脸色莫名的凝重,先是一怔,随即便是奇怪的“咦”了一声,默默退了下去。
马车缓缓驶入许昌城中,似乎是刚经历大战不久,城门还残留着一些血迹,多处城墙上还有几处新土覆盖痕迹,似乎是补修城墙时留下来的,曹信将这一次尽皆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忐忑不安,心想,绝对不能让父亲和祖父路过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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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许昌城州府。
富丽堂皇的宴会厅,此刻已是坐满了人,除了曹操坐在主位以外,老太公曹嵩也是坐在曹操的身旁,而大厅中列席从上到下,都是一帮有功之臣,其中不乏与曹操一起参加十八路诸侯的文武官员,当然也有兖州本地的士族大家。
而此番曹德则坐在左侧列席之首,而曹信则是跪坐在曹德的身旁,低头不语,与这热闹的宴会倒有些格格不入。
“哈哈哈,诸位,此次攻下兖州,诸位功不可没……”曹操高坐主位先是奖励了一番此次攻城掠地的功臣,随后便道:“如今我父曹嵩,与弟曹德、侄儿曹信远道来许昌,我等自当为三位接风洗尘,过些时日老太公就要途径徐州回泰山华县,操深感劝之不动也深感不舍。只是今日自当不醉不归。来!我们来敬老太公一杯,哈哈哈!”
话音落罢,众席文武一起举杯恭贺道:“祝老太公延年益寿,永保安康。”
“甚好甚好。”后者同时举杯。
然而这时,左侧席位之上,曹德一边与众文武举杯,一边向着曹信说着什么。
“信儿?信儿!?你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沉默不语,还不快同大家举杯?”
就在这个时候,曹信却是仿佛没有听到父亲说的话,此刻脑中满是思绪流转,哪还知道举杯。
然而令曹德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是让这个做父亲的他也是万般始料不及。
“诸位,请请。”就当众文武恭贺曹嵩益寿延年的当口,酒水刚要入腹之际,在欢笑声一片的大厅中,忽然一声悲泣之声却是豁得传来。
“老太公休矣~老太公休矣啊,此一去徐州必将有去无回矣……呜呼哀哉~”
而这话音的源头,却赫然是曹信、曹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