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看到康成来电,真是出乎意料。
“不许接。”我身侧的席元君已经拿走我的手机。
“这个时候来电会不会有什么事啊?”我问。
“你们平素无任何来往,能有什么事?”席元君把我的手机调成静音。
手机屏幕仍在执着地闪烁。
“存粹就是康成对你贼心未死!”席元君满满醋意。
为了席元君,我真的不能接康成的电话。
手机短息提示灯又亮起。
我终于忍不住,抓过手机扫了眼——
心怡,妈妈因心脏病发住院,正在第二医院急诊抢救!速来!
我从被窝里一下子坐起,“不好,康妈妈住院了,赶紧送我去第二医院!”
“你又不是医生,去了能有什么用!”他仍旧在床上躺着。
我赶紧穿衣,“大半夜的,你真舍得让我一个人去?”
“不舍得。”他极不情愿拿起毛衣就往身上套。
“这是我最后一次放纵你对康家人的关心。”
“知道啦!”我嗔他一句。
席元君为我做到这一步,我真的挺感激。
他载着我飞速来到医院,他不想看到康家的人,就在停车场等我。
康成和康爸爸正焦急地等在急救室外面。
与康家父子一阵寒暄,我跟他们并肩坐在一起等。。
“心怡,对不起。大年夜的给你打电话,妈妈突发心脏病,当时我害怕极了,总想找人分担一些,希望你能体谅。”康成很是愧疚。
“哥,别这么说,康妈妈养我长大,这些小事不足挂齿。”我回道。
大约半个小时,医生出来,康妈妈总算救治及时,没有性命之危。
我轻轻走到病房里,康妈妈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在病痛面前,所有的人都是那么脆弱,不堪一击。
我坐在她床前,握住她的手。
我记得自己小时候在医院打点滴,她也曾这么紧握我的手。
虽然我们没有血缘,虽然我已经把抚养费还给了他们,但心中对她的依恋仍在。
她在我过去十三年的生命里,充当的就是妈妈的角色啊!
“你们熬了大半夜,都回家休息吧,我留下陪床。”我看了眼满是疲倦的康爸爸和康成。
“爸先回,我和心怡留在医院吧。”康成把车钥匙交给康爸爸。
康爸爸依旧不放心,呆了一个小时后,还是回了家。
我手机响起,是席元君。
我连忙出了病房。
“心怡,我们什么时候回家?”我已经从他语气里听出了不耐烦。
我压低声音,“对不起,康妈妈还在输液,我今晚要留下陪夜。你先回吧?”
“心心,明天是大年初一,我还要带着你去给亲戚拜年呢!”
“席元君,拜托你体谅一下我好不好?无论怎么说,她养我十三年,如今她住了院,需要人照顾。我再忙也要表表孝心。”
席元君沉默片刻,终于松口,“好吧。心心,你要记住,随时跟康成保持距离。否则把我醋坛子打翻,你就得负全部责任!”
“我知道啦!”我笑着挂断电话。
席元君还算体贴。
回到病房,我劝康成回去,他一口回绝。
病房里很安静。
我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两点。
“心怡,他对你好吗?”康成忽然问。
“很好。”我回答的很干脆。
“你们为什么会分开三年?”他又问。
我沉默。
康成的这个问题已经越界。
“心怡,我们青梅竹马十几年,当真比不过一个席元君?”他深深望定我,“我不信!”
这种问题我懒得解释,越解释越没意思。
“大四那年,我找了顾姿。”他缓缓道来,“顾姿各方面都比你强,但是我却无法爱上她。越处越发现她不是我心中喜欢的类型。我喜欢的一直是——”
“哥,别说了。”我打断他。
“在我心里,我们十多年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他情绪有些激动,“我希望你能心平气和地想一想我们的关系。”
“对不起,哥,是我辜负了你。”我替康妈妈掖了下被角,“我已经跟席元君领了结婚证,以后请不要再说刚才那种话。”
最终他目光如伤,沉默下来。
我们俩人就这样熬到了天亮。
康妈妈早就醒过来,我陪她聊了会儿,医生又给她做了检查,得出的结论是——身体机能趋于正常。
康爸爸从家里带来了早餐。
“昨晚辛苦这俩孩子了,你们赶紧吃点东西,都回去睡上一觉。”康爸爸亲自喂康妈妈。
“我不累。”康成没有要走的迹象。
“那我就先回了。下午再来看您。”我在医院呆了一夜,也怕席元君翻了醋坛子。
“送送心怡。”康妈妈微弱的声音朝康成喊。
“不用了。”我飞快走出病房。
我拨通席元君电话。
“准备回来了,心心?”
从电话里我能听出浓浓的酸味儿。
“那要看你有没有时间来接我?如果没有,我就呆到下午好了。”我给他开起玩笑。
“等我三分钟,我就在医院附近。”
我笑着收好手机。
我就知道他不会远离我。
这种被人惦念的感觉真好。
跟着席元君回了大院,席家老两口去各处拜年未回。
偌大一个院子,甚是安静。
困意袭来,我连初一的饺子都没吃就爬上床。
“告诉我,昨晚康成有没有向你忆当年啥的?”他躺在我身侧,一脸凝重。
“没有。”我轻叱他,“我给他说过我们已经领证,席元君,请把你的心放回肚里,以后康成不会再想不开了。”
“这还差不多。昨晚我出了医院,一想到把你留在康成身边,肠子都悔青了。心心,以后咱们要跟康家那边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可以,但是要等到康妈妈出院。再怎么说,他们对我有养育之恩。”
“养育之恩不是早就还清了。”席元君嘟哝,“反正只要看到你跟康成来往我就不爽!”
“小心眼。”我笑他。
“我和爸妈已经商量过,等你毕业就把婚事给办了。”
“我傍晚还要去医院看望康妈妈,你可不许生气啊!”
“心心,你在挑战我的极限吗?昨晚放你在外面呆一夜就是我最大的底线了。”席元君捏住我的下巴,“记住你男人我的话,不许!”
困意袭来,我懒得跟他拌嘴,蒙上被子就进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中,我感觉席元君强有力的双臂拥我入怀。
他的大手在我肌肤上一遍又一遍的抚过。
我好想睁开眼睛,但是太困了,根本没有心情迎合他。
毕竟我大姨妈在身,他也就是隔靴搔痒罢了。
中午,席家又来了几波客人,我跟他们一起吃了团圆饭。
席元君逢人就说,“这是我媳妇儿,莫心怡。”
刚开始我还害臊,后来就能坦然面对他嘴里的“媳妇”了。
?送走所有的客人,已经下午五点。
我笑着请示席元君去医院的事儿。
“早就说了,不行。”他板起脸。
“求你了,席元君,否则我会觉得自己是个没有良心的人。”
“没良心怎么啦,我喜欢就行。”他不讲理。
我索性沉默。
僵持好久,他总算松口,“谁让你是我媳妇儿呢,我送你去,但是丑话说在前面,不许陪夜。”
“还是你对我好。我记住了,不陪夜!”我踮起脚尖在他额头吻了一下。
他大手卡在我的腰际,在我耳边轻声道,“如果不是你那亲戚,现在就办了你。”
“席元君你最坏!”我朝他身上捶了一拳。
到了医院,席元君还是选择在停车场等我,一再嘱咐,“最多俩小时,不许陪夜!”
我笑着朝他做了个“放心”的手势,独自进了住院部。
康妈妈的病情已经稳定,但是康爸爸从中午开始就血压升高,头晕目眩。
为了便于照顾他们,医院在病房又给康爸爸加了一张床。
康成一个人忙得焦头烂额。
看样子,我暂时走不了了。
我躲到走廊上给席元君打电话。
“席元君,我怕是要食言。康爸爸血压升高也住下了。我暂时离不开,你先回吧,我待会儿给你电话。”
“心心,不许陪夜。”他再次警告我。
“知道了。”我爽快应下。
殊不知,这件事会成为我和席元君感情极速降温的转折点。
两个上了五十岁左右的病人,康成一个人根本就照顾不过来。
加上现在大过年的,医院里连护工都很难找。
康成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没照顾过人,如今爸妈都住院,总是顾此失彼。不是忘了给康爸爸去化验室取单子,就是忘了给康妈妈拿药。
在我的帮助下,他总算理清了头绪。
天色越来越晚,席元君的夺命电话已经来了好几次,我一直在说,“一个小时后就走”,
席爸爸和席妈妈也劝我回家,可我却迈不开步子。
康家三口都在医院,如果这个时候我选择回家,太说不过去了。
尤其是一想到我刚来月经那几年,每个月那几天在床上痛的爬不起来,康妈妈悉心照顾我的情形,我就更不忍心。
康成昨晚到现在根本就没合过眼,我让他回家睡一觉,他只趴在康爸爸床头打了个盹。
康妈妈输完液,我走出病房,再度拨通席元君的电话。
“我马上去接你,心心,等我。”我未开口,他就急切地说。
“对不起。我今晚不能走了。”我声音很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莫心怡,你再说一遍!”
那头传来他愤怒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