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不想麻烦许朗,抽了个空子跑了。
没跑过几米就被他给揪住了,这家伙一脸的傲娇霸气拎着我,“跑什么跑?”
我在他手里晃晃悠悠马上就要摔下来,让他慢着点,这家伙越摇晃越是厉害,“我让你跑了么?我是吃人还是吓人?”
我嘿嘿一笑,“不吃人,也不吓人,您先放我下来。”
他狐疑看我几秒钟。可能看我挺真诚的,就把我扔下来。
我撒腿跑,边回头边跟他说,“我就是不想坐你车,没有为什么!”
他看我跟看傻子一样。
直到我撞上电线杆,才知道他为啥那样看我。
捂着头,动弹不得,动一下就和一百根骨头撕裂一样。
他呼啦啦跑过来,蹲在我面前,心疼的要命给我吹伤口,拼命的安慰我,“没关系,马上就好了,别哭,千万别哭!”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当真要哭出来。
他用手指给我擦去眼泪,无奈叹口气,“听话一点儿,就不会吃亏了,你这孩子!”
你这孩子,就和教训小孩儿的口吻一样。
还是坐上他的车,我拼命的看着车外,当真不想让他送我去面试。
现在谁不认识许朗啊,高富帅一枚,各家的小姑娘上赶着往上凑,巴不得今天勾搭上许少爷,明儿就能当上许少奶奶。
“我不想你送我进去,把车停在路边,我跑过去,很快的。”
求人办事,就要笑脸相迎。
他瞳孔中全是我假模假式的笑容,认真看我半晌,他点点头,“好吧。”
车子戛然停在永安路,离面试的地界还有二十分钟的脚程。
但面试时间快到了,只能加快速度跑。
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甚至没时间整理仪容仪表。
心里忐忑不安的进去,慌成狗。
“请坐。”
我感觉我笑容都僵住了,不知道怎么说话,刚张开嘴巴,嘴角抽动半天,后来好不容易吐出两个字来,“我,我叫~~”
“你叫苏以浅,是吧。”
瞪大眼睛,我没瞎,面试官其中有一个人,竟然是许朗,正儿八经的坐在桌前,还带着一副装饰眼睛。
看我瞪着他,干咳两声,压低声音,“这可是面试啊,怎么看我不合适吧。”
其他的都是外资公司的人力资源经理,毕恭毕敬的符合,对我态度也出奇的好。
“对,面试时间,请您做一下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这种老生常谈,只要人不算太傻,就能说出来。
我咽下口水,努力让自己回到正常轨迹。
“好,介绍非常精彩,不用参加复试了,你已经被录取!”
许朗点头,站起来,跟人力资源经理说他还忙,就不留下来主持大局了。
“但是这个女人,你们要给我照顾好了!”
我愣了下,这都什么什么,我连自我介绍都没进行。
怎么就录取了,怎么就照顾我这个女人了。说清楚,我说喂喂喂!
许朗回头,淡定看我一眼,“感激的话等回家再说吧。”
走两步,回头,“哦,顺便说一嘴,昨儿你说要来面试,怕你通过不了,毕竟你喜欢的不是上班,是和森瑞一起玩儿水枪,所以就稍微努力一下,把这家公司给收购了。还是原班人马,你随意发挥喽!”
我勒个擦,他什么都看见了?
我和森瑞玩儿水枪他怎么知道,他不是之后才回来的么,难道家门口按了摄像头,专门用来监视我的。
我正炸毛中,后面一个老总级别的人拍了我肩膀两下,让我硬生生把怒火压回去。
毕恭毕敬看着那位老总。
他为难的看我一眼,“那个,要不咱们开始上班?”
我想了几秒钟,鞠躬,“对不起,这个工作我确实胜任不了,毕竟和我的专业不对口,我来找工作纯粹是为了挣个工资,现在既然公司易主了,那这场招聘是不是也不作数了?”
我也很为难看着那老总。
他急的就差给我跪了,“千万别,您来之前许少爷嘱咐过我们,要是我们不能把您留下,我们这些人都得卷铺盖卷滚蛋!”
“就是,您就可怜可怜我吧,现在的工作这么难找,我们都上有老下有小,没了工作,恐怕要去喝西北风了!”
当真还有人红了眼眶子,拿着小手绢擦啊擦的。
我觉得我特想混蛋杨白劳,逼得喜儿哭天抹泪,简直罪大恶极。
这都是拜那个许朗所赐,这家伙就和变了个人一样,之前我觉得他还有稍许的人情味儿,现在简直专横独裁。
还没真正清醒过来,就一穿着工装的女人拿过一份合同递到我面前,您看要是没问题的话,就请签了吧。
我刚翻看第一页,准备细细品读,就被那个胖子经理翻到最后一页,“签字的地方在这里。”
一根笔塞到我手里。
几乎是半推半就中,我还没来得及读,就把合同给签了。
然后莫名其妙的被安排在一个办公室里,还有专门儿的人给我讲解接下来的工作事宜。
总之,忙忙碌碌一周就这么过去了。
我每天累的跟孙子一样,吃饭没有胃口,恨不得马上睡觉。
听徐妈说许朗平时回来的挺晚的,但是自打我从法国回来之后,他几乎每天晚上必须回来,或早或晚,大部分时间都是早的。
森瑞挺惨的,家里那么有钱,许朗硬是要他自己坐校车上学。每天回来的特别早。
就在院子里恶作剧。
终于,他办了个许朗都不能原谅的事情。
那天公司聚餐,我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天气预报早就说要降温,下雪,好不容易熬过了白天,晚上飘了真真雪花,气温猛的降的特别离谱。
我习惯坐公交车回来,所以下了站牌,跑了十几分钟终于到家。
刚进别墅栅栏门儿,脚下踩了什么硬物。
立马疼的不能动弹,重心不稳,脑袋磕在石凳上。
倒下那一刻,我感觉到自己脑袋里的血正在汩汩往外流。
嘴巴张不开,没办法呼救,甚至挣扎一下,腿越来越疼。
借着灯,看清楚是一个老鼠夹子。
一猜就是森瑞干的。
骨头就和折了一般,连带着膝盖也在疼,又冷又疼。
这么冷的天,徐妈基本上也不会出来,司机也在自己的小房子里看电视。
难熬的半个小时,我终于看到车灯照在我身上。
许朗跑过来给我解开老鼠夹的时候,我感觉已经呼吸不上来,心脏疼到没法呼吸。
他手紧紧攥着我手,眉头皱的特别紧。
“许朗,我疼,疼!”
许朗不停揉搓我说,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把身上能脱的衣服都披在我身上,“以浅,不能睡,千万不能睡!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他不敢动我,他说他分不清我到底是外伤还是内伤,他怕二次伤害会更加严重。
我能感觉到许朗的颤抖,他那么冷静理智的人,每根手指抖个不停。
也明白自己的伤势,可能很严重。
血的味道在低温环境下这么浓厚,看来,我真的没救了。
“以浅你别怕啊,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他哆嗦着给救护车打电话,“我擦你大爷,闯红灯,我不管,你们就算是飞也要给老子飞过来!”
气急败坏,都变了声音。
我用尽全身力气扯扯他袖口,他把耳朵贴在我嘴边。
“别生气,我不会死的!”
我笑笑,疼的斯哈一口冷气。
身上盖了那么多衣服,还是感觉每根骨头缝都冷的不可抑制。
他努力把身子贴着我。给我温暖。
我看到森瑞已经吓坏了,躲在许妈的怀里,脸色惨白。
许妈既心疼这孩子又心疼我。
“以浅,没事儿的,马上就来了,我都听见救护车的声音了。”许妈声音都变了。
听不见,听不见救护车的声音。
小时候,听到救护车从我面前呼啸而过,声音太过刺耳。现在躺在地上正在一点点损耗着元气的时候我才明白,救护车的鸣笛,对将要死的人来说,是个多大的心里安慰和暗示。
我来救你了,你千万别死,挺住。
所有的鸣笛都传达着一种精神。
“许朗我冷!”
我眼睛已经看不到许朗,我的面前是迷糊一片,我脑海里甚至清晰的钻出言语的面庞。
活人钻出死人的面孔。
说明活人也没多大活头了。
我想我的笑容是僵在脸上的。
很多人都在呼唤我名字,其中许朗的声音特别悲伤,他带着哭音。
他说让我这个死女人赶紧睁开眼,他说他不能没有我,他说只要我活着,让他干什么都好。
他说这一辈子太短暂了,他想给我个完整的一生。
他说若是我不赶紧活过来,他也死在我面前,我俩以后埋一墓地里。
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针进入我身体。
我被挪动,这些都有感知,但我看不见。
“视神经受到压迫,得赶紧到医院。”
“许先生请您安定下情绪,我们会尽力救治病人的。”
我特想安慰许朗,但我张不开嘴巴,身体各个部位都不受我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