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陆封死死攥着琉染的手腕儿,任凭我怎么让他放手,他还是用杀人的眼神儿霸气的看着琉染。
琉染姿态傲慢,给了陆封一个轻蔑的目光,“看来还是自己家人向着自己人,难为许朗把你从那么点儿的孩子养到这么大,到头来还是养了一个白眼儿狼!”
陆封脸上什么颜色都有,压抑内心冲动。
“许朗的养不养我长大,用得着你费心?你自己在许朗心里什么位置,还需要我多说?”
果然,强大的内心,淡定的表情,对琉染的伤害不是一般。
她举起另一只手,甩像陆封的脸。
陆封另一只手,钳住琉染的手,冷笑看她,“琉染,你闹够了没有,是想让许朗上来看着你这个鬼样子?”
琉染看了眼马上就要上来的许朗,终于放下手。
本以为我可以松下一口气,谁知道,琉染输了架势,再也不肯输掉嘴上功夫。
“要知道,他们苏家可是容不下你这个当年只需要一口粮食的男孩儿,若不是许朗把你悄悄赎回来,恐怕现在你早不知道在哪个山沟沟里,当了传宗接代的工具。”
这话说的不算是刺耳,语气相当平和,但话里的意思,要人命。
陆封的拳头攥的青筋出来。
我不敢再看他,也不敢再呆在原地,只要许朗能顺利出来,只要陆封不再看到我想起当年,我就满足了。
我冲出这个美食城,找了一出租车,给了他双倍的价钱,让他带我回家。
因为实在太冷太饿。也因为刚才的事情头脑不太清醒。
司机竟然按照地址把我送到了养父母的家。
一家破旧的可以的小区,据说要拆迁了,但这消息刮了十年的风,现在看起来还是相当平静。
“爸,给我碗泡水饭吃。”
我爸看见我这失魂落魄的样儿,愣了一下,侧身让我赶紧进来。
他扔给我一个相当旧的毛毯,转身去了厨房。
“怎么着了。这是下河游泳了,浑身冒着凉气。”
声音似乎比前些日子苍老了许多。
我养母的遗像就挂在客厅里,反正家里平日里没有什么亲朋好友走动。挂在这里非但不碍事,养父还经常能看见他。
“家里也就剩挂面了。凑着吃吧。”
一碗热气腾腾的打卤面放在我面前,闻着香喷喷。
大口大口吃在嘴里,简直人间美味。
养父拿起一根烟,看我一眼,又轻轻放下。
他还记得我不能闻烟味儿,会止不住的呕吐。
这症状打小时候就有了。妈妈没死的时候,天天用大铁锅给我们熬水煮饭吃,加上她不太会用大锅,往往弄的到处都是烟,火还生不起来。
我的童年,真的闻够了烟的味道,现在也是,恨死了烟味儿。
“好吃!”
把最后一点儿汤也喝了,特美味。
养父笑笑。一脸慵懒的坐在另一张沙发上。
打我十几岁开始发育之后。他尽量避免跟我有肢体接触,甚至我们两个坐的的很远,往往我坐在最北边,他就坐最南边。
在严格意义上说,他算是一个好人,灵魂不肮脏。就是对钱有种特别的执着而已。
有的人,一辈子过不好,跟他一般,走错了路,再也回不去。
吃饱了。身体也暖和了。
发现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温度提高了,一动,人就冒汗。
我们又恢复到死的沉默里去。
我拿着碗要去刷,他示意我放在桌儿上。
“反正一会儿要午饭了,到时候一块刷,不着急。”
难得这一次,他不让我干活,特罕见。
“这里真暖和,我待会儿再走!”我讪笑。
他慵懒的看我一眼,声音还似平常那般,不大不小,但足够力道。
“这就是你的家,你来去都是你的自由。”他看我养母的遗像。
我的心被狠狠的击打了下,他的话在我耳边不住的盘旋。
他说这里就是我的家,说的特别自然。
眼泪差点儿没绷住。
赶紧转移话题、
“爸,最近缺钱花么?”
他还是陷在沙发里,像个二百斤的大胖子一样,行动迟缓,笑起来也很费力、
“不需要钱,前段时间,许朗来了,给了我一大笔钱,够过下半辈子了。”
我愣了半天,他见我没说话,一脸忏悔的说道:“现在我不打麻将了,现在就养养花,和那些老头子一起钓钓鱼。反正日子过的也挺好。”
“你若是忙的话,就不用经常来看我,搁个三五个月来瞅我一眼,要是哪天我不在了,剩下的钱你就拿着,顺便把我给火化了,我不要墓地,骨灰撒河里海里都成。”
眼泪没下来。
我听他像交代后事一般的语调,心里难受。
冲出家门儿,打了个滴走了。
每个人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我。
到了家,狗子饿的啃了沙发,也啃了门。恐怕是得照价赔偿房东。
一切都收拾好之后,我是真的没力气再动一下。
那晚,睡得特别舒服。
我错过了好几个电话,甚至在梦中,都能听见手机铃声。
一觉醒来,看到白衡给我打了电话。
怕他是有急事找我,便给他回了个电话、
“以浅,你猜我现在在哪儿?跟谁在一起?”
他那边儿很吵杂,还有一个人用英文嘟囔什么,我没听清、
“我现在珠峰上,和皮特在一起,我们征服了世界最高峰,是不是特牛逼?”
想到上面白雪皑皑,我就冷。似乎是在电梯里冻坏了,不能感受到一点儿冷。
“皮特说要是我同意的话,他就带我在上面过一辈子,刚才他想我求婚了!”
自豪,激动,带着想哭的意味儿。
陆封那张因为愤怒扭曲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我心开始剧烈跌宕。
“嗯啊,挺好的,估计过个一千年,考古的就会把你挖出来,新闻标题也会是珠峰惊险木乃伊。”
白衡在电话那边儿笑成傻子,他不在乎我寒碜他。
“我不管,反正我要跟他在这个地方过日子了,以浅,以后你一个人要多加小心,一定要健康长寿哦、”
我笑笑,起身下床,给狗子倒了粮。看它吃的欢快、
“嗯,只要你以后少出现在陆封的生活里,我保证活的好好地。”
“真是的,今儿是我生日,大喜的日子你说这扫兴的干嘛!”
他还没说完,断了信号,我陆陆续续听到白衡的声音。
他说,“可能我这辈子都见不到陆封了,我这辈子要在令人羡慕的地方过一辈子,忒美了!”
我彻底听不到他的声音。
右眼皮开始不停的跳,甭管我贴了多少张纸,让他白跳,都白搭。
我开始在网上张罗着找工作,看了半天,投了简历。
合上电脑,一睡又是一整天。
晚上,我给自己做了一条鱼,狗子猴急的哼哼着,就像从我嘴里分一半的鱼肉。
“你是小狗,只有小猫才能吃鱼。”
狗子很可怜的摇摇尾巴,甚至眼睛含着泪,看的我特不忍心。
那也不成,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狗吃鱼容易卡。
心里不自觉的笑了。狗屁的规矩,不知道谁定的,还挺和情理的,就和这生活的道理一样。
什么人什么命,干什么事儿,都是让人规定好了的。
“得了,分你一点儿吧,我也是一狗子,不能干猫干的事儿,咱俩这算是通病相连。”
给了狗子一些鱼肉,把它抱在怀里看电视。
无聊的电视剧,它趴在我腿上睡着了。呼吸平稳。
电话响起来的那一刻,它差点儿蹦起来,然后摇头晃脑的走开了。
是陆封的电话,我手忙脚乱,心中窃喜。
右眼皮又开始急剧跳动。似乎预感不好。
“白衡有没有在你哪儿?”
“没有啊,他收拾东西走了,不住我这儿了。你找他什么事儿?”
忍不住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儿。
他在电话那边儿沉默了三五秒。
“没事儿,要是不想说就算了,我就是问问而已,没有事儿。”
我笑笑,等着陆封挂电话。
“白衡丢了!”
委屈的声音,甚至开始哽咽,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丢了?”
狗子重新跳到我腿上,安静的趴着。
“嗯,有人看见他和皮特出现在飞机上,然后白衡就联系不上了,怎么都联系不上,我换了无数个号码,求了无数人帮忙定位找他!”
恻隐之心还是动了,更何况这是我弟弟,先前白衡和我约法三章,他的事儿,我保证过不会告诉陆封。
但我还是食言了。
“刚才白衡跟我通过电话,他说,他去了珠峰,和那个皮特一起去的。”再重的话,我不敢说了。若是把白衡跟我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陆封,我怕他疯掉。
“什么。珠峰?”已然是疯狂的声音,“你千万不要动,现在什么方位,你发给我,我要去找你!”
看起来失态不像我想的那般简单,我也没犹豫,给了他定位。
通话结束,狗子在我腿上睡得安稳。
中间那个右眼皮曾经停过,这下又开始剧烈跳起来。
我给白衡打电话,怎么拨都是不在服务区。
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好像真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