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雄宝殿,观音大士便将自己那大雷音寺偏殿等候的弟子惠岸行者叫来。将佛祖赐下的锦澜袈裟、锡禅杖、金箍等宝贝收入储物法宝之内。随后领着惠岸行者径自下了灵山。
这惠岸行者其实也是个有来历的人物。他的父亲正是位居天庭兵马大元帅要职的托塔天王李靖。托塔天王李靖共有三个儿子,长子金吒,侍奉于殊菩萨身旁左右。次子木吒便是这惠岸行者。三子哪吒,便是赫赫有名的三坛海会大神。
这木吒擅使一条浑铁棍,重有千斤,既是观音菩萨收的弟子,同时也菩萨左右侍候,做一个降魔力士。观音菩萨座下修行多年,也有着天仙高阶的修为,虽然比不得他的三弟哪吒来,却也非等闲之辈。
观音菩萨到灵山脚下,早有玉真观的金顶大仙观门处迎接,只见他身披锦衣,手摇玉麈。身披锦衣,宝阁瑶池常赴宴;手摇玉麈,丹台紫府每挥尘。肘悬仙箓,足踏履鞋。飘然真羽士,秀丽实奇哉。好一派仙风道骨。
这金顶大仙不仅形象不错,修为也算不俗,乃是一高阶太乙真仙。不过说起他的职责来就有些丢人了,乃是灵山净土门户玉真观的主持,说白了就是一看门的。一道门真仙却跑来为佛门看门,多少有些令人不齿。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追求,金顶大仙这么自贬身份不顾脸面的来抱佛门的粗腿,虽然为道门人所不齿,却让佛门高层心怀大悦,因此也没少得佛门的好处,这其的利弊得失却也很难说得清。
金顶大仙将观音菩萨请入观献茶。观音菩萨乃是佛门四大菩萨之一,修为高深实力强大,乃是拥有着大罗金仙修为的大能级人物,佛门的地位还要许多佛陀之上。对于此等人物,金顶大仙岂敢怠慢?
观音菩萨有任务身,不便久留,况且对于金顶大仙这个人,观音也并不太看得上。因而象征性的饮了盏茶后,观音大士便对金顶大仙道:“多谢道友的款待,只是贫僧如今领了佛祖的法旨,还需要去东土安排取经事宜,不便此久呆,这就告辞了。”
金顶大仙见观音菩萨要走,虽然为不能借机巴结观音而遗憾,却不敢流露出分毫,只是强作笑颜施礼送道:“那就祝观音大士一路顺风了。”
“多谢道友的吉言,贫僧告辞。”观音当即起身告别,领着惠岸行者出了玉真观,携惠岸行者一同驾云而去。
因为有着佛祖如来的吩咐,观音菩萨并未像平常那样高空行云,而是特意将云朵按低,只半空行路。而且还将速也量放缓,一边行云一边以神念探下方地域,探查这一路上的妖魔鬼怪,好做到心有数。
当然,观音菩萨也不是每过一地都事无巨细的放出神念仔细观察,即便观音菩萨强为大罗金仙,也禁不起那么消耗。这其还是有所选择的。对于那些事先已经商定好了,计划让佛道两门和天庭的那些受到委派参与西游大局的关系户们占据的地盘,观音菩萨只是粗略观察一番便一掠而过。但对于那些由草莽妖魔占据的地域,观音菩萨则俱是细细探查。
观音菩萨师徒二人一路行云一路探察,行了十几日,走了十来万里的路程。其实以观音菩萨的修为实力,十来万里的距离往常不过是闲庭信步之间的事。不过为了完成佛祖释迦牟尼如来的嘱托,一路仔细观察,这才耗费了这么多的时间。
师徒二人正半空云行,忽然间下方一条浩荡大河横亘大地之上。只见这大河:东连沙碛,两抵诸番;南达乌戈,北通鞑靼。径过有八里遥。上下有千万里远。水流一似地翻身,浪滚却如山耸背。洋洋浩浩,漠漠茫茫,十里遥闻万丈洪。仙槎难到此,莲叶莫能浮。衰草斜阳流曲浦,黄云影日暗长堤。那里得客商来往?何曾有渔叟依栖?平沙无雁落,远岸有猿啼。只是红蓼花絮知景色,白苹香细任依依。
“师尊您看,下面好一条大河!这里是不是也有什么妖怪占据?”惠岸行者木吒一眼看见下方大河,不禁为之感叹一声,向观音菩萨问道。经过这些时日跟随观音菩萨探查取经路径,木吒也从现了一些规律。但凡地理特殊之地域,必有妖魔盘踞。下方这条大河如此雄阔险恶,没道理会没有妖魔占据,因此才会有此一问。
“呵呵呵。”观音微微一笑,道:“这条河名为流沙河,乃是上古洪荒时代天河之水泄漏人间所化。河之水秉承天河特性,凡物难渡。这流沙河确实也住着一个妖怪,不过这个妖怪却与之前咱们所观察的那些不同,乃是佛祖与玉帝事先商定的取经护法之人。”
“佛祖与玉帝商定的取经护法之人?”惠岸行者闻言颇为疑惑,于是问道:“师尊,这西游取经之事不是咱们佛门自己的事情么?怎么这取经护法之人还要和玉帝商议?”
“你懂什么。”观音菩萨对惠岸行者木吒训导道,“西游乃是封神大劫之后天定的消弭大劫残余戾气的功德大事,天数应我佛门,乃是我佛门大兴的关键所。可这件大功德大气运之事岂能不招人眼红?若是我佛门一心要将好处全揽,定然会招致各方势力的敌对。我佛门虽然势大,要是惹来各方势力联手,也是难以应付。倒不如将好处分摊一些出去,我佛门吃肉,也让别人跟着喝汤,这才能将此事的阻力消减到小。”
“弟子明白了。”木吒闻听观音所言恍然大悟。
“明白了就好。”观音菩萨点点头,而后对惠岸行者吩咐道:“那预定好的取经护法之人就盘踞流沙河底,你下去把他给引出来,我好点化于他。”
“是,师尊。”木吒躬身一礼,随后压下云头,降落流沙河岸边。
木吒举步料到流沙河水边,正自琢磨怎么把这流沙河的妖怪给引诱上岸呢,忽然听得“哗啦”一声水响,从水波里骤然跳出一个凶恶的妖魔,抡起手禅杖似的兵器便向他打了过来。这突然的变故倒是把木吒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还没等想出引诱的办法呢,妖怪倒是自己跳了出来。
原来木吒水边思虑引诱之策,却不想他岸边的身影映入水,已经落了正水底寻食的妖怪眼里。隔着层层水幕,岸上的木吒固然看不到水的妖怪,而水的妖怪虽然看得见木吒的身形,神念却穿不过厚厚的水幕,也就感应不到木吒的强大气息。故而这水妖魔见状大喜,还以为是有血食送到嘴边了呢,当即从水冲了出来。
木吒忙定神看去,只见这个妖魔长相甚是凶恶,一头披散蓬乱的红;青不青,黑不黑的一张脸,络腮的胡须仿佛根根钢针;一双大眼凶光闪烁,好似灶底点起的两盏大灯;一张血盆大口张开,露出一口白森锋利的钢牙;赤着身子,显露出一身虬结鼓胀的肌肉,其上散布着几条仿佛蜈蚣一般的伤疤。恰似凶神转世,恶煞临凡。
这妖魔上岸之后感应到惠岸行者强大的气息不由得一怔,似乎是没想到原以为送上门来的血食其实竟是个修为不浅的修行人。手抡动的宝杖也不禁停了下来。想要动手,还没把握取胜。不动手,白白出来一次又不甘心。一时间进退失据,不知该如何是好。
木吒可没心思和妖魔战斗,观音菩萨交给他的任务不过是将妖魔引出来而已,可没让他再和妖魔斗上一场。是以一见妖魔愣,木吒当即大声喝道:“妖怪,我师尊大驾降临你这僻壤荒地,你不来拜见还敢持兵刃凶器,莫非还要冒犯法驾不成?”
妖怪闻言暂且收敛凶性,疑惑问道:“你这和尚是什么来路,你师尊又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来我这流沙河地界?”
木吒道:“我是天庭托塔李天王之二太子木吒惠岸行者,我师尊便是大名鼎鼎的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莫非你还敢向我师尊出手冒犯不成?”
妖怪惊疑不定的问道:“你真是托塔天王的二太子?我记得你不是随观世音菩萨南海普陀山紫竹林修行么,怎么会来到此地?”
“我还会骗你不成?”木吒一撇嘴,伸手向半空一指道:“你这泼魔,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空的不就是我师尊么?”
怪物随着木吒的手指向空一看,顿时大吃一惊,将手的宝杖往旁边一抛,径直跪倒地,向着空的观音菩萨纳头便拜:“天庭罪臣拜见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罪臣不知是观音菩萨法驾亲临,多有冒犯,还望观音菩萨恕罪。”
半空的观音菩萨见排场已经摆的差不多了,当即按下云头,落流沙河岸之上。向那妖魔道:“贫僧南海观音,你是哪里的妖邪,为什么要拦住我的弟子?”
那妖魔闻言泣声禀告道:“菩萨,恕我之罪,待我诉告。我不是什么妖邪,我原本乃是天庭灵霄殿下侍候銮舆的卷帘大将。只因蟠桃会上失手打碎了王母娘娘喜爱的玻璃盏,惊了圣驾,这才被打了八金锤,贬下界来,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又教天兵每七日来我这流沙河一次,用飞剑来穿我胸胁余下方回,故此我痛苦难忍,只好三二日间便出了波涛寻找一个行人食用,以血食来稍补我自身元气之亏损。不想今日无知,竟然冲撞了菩萨的法驾,实罪该万死。还望菩萨大慈悲,饶恕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