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重症监护室外。
方圆圆拿着一碗粥,不停地劝向晚。
“吃一点啊,乖,吃一点。”
向晚瞄她,喝一口。
方圆圆笑眯眯地看着她,像在哄孩子。
“再吃一口。来,张嘴。乖哦。”
向晚默默看她,“我不饿,你自己吃。”
“靠~你吃过的让我吃。恶不恶心?”方圆圆本想开个玩笑,可说完看她没动静,又只能抿着嘴,可怜巴巴地哄她,“别这样嘛。看着你这样,我也很累心的知不知道?”
知道。
当然知道。
没有一个人陪病人是不难受的。
“你回去吧。”向晚勉强朝她笑了笑,“我在这儿守着就行。”
“我不放心你。家里可是下达了任务的,让我寸步不离的守着你。”
“……”
方圆圆看看四周,“你说你……白慕川在重症监护室,你守在这里,也帮不了忙,没什么作用对不对?这样吧,我陪你回去休息一下,明儿再来,嗯?”
向晚摇头。
“犟!驴子。”
方圆圆放下碗,刚要骂人,就看到了唐元初。
他上午来过一趟医院,中午跟丁一凡回去后,又来过。
刚走不一会儿,天都黑了,外面又在下雨,他怎么又来了?
方圆圆招呼一声,怪怪地看着他。
向晚抿着唇,不吭声。
唐元初一步一步走近,“嫂子,白队怎么样了?”
“……”
向晚不知道怎么回答。
今天来的两趟,他问的都是同样的话。
然后,就默默不吭声,直到心不在焉的离去。
向晚盯着他。
半晌,叹一口气。
“想去看她,你就去吧。”
白慕川和谢绾绾送来的是同一个医院,都一样在重症监护室,也在同一层楼。
谢绾绾的病房,离这里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唐元初来来去去,走了一趟又一趟,但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也没有。
“你的心思我们都明白,其实,没有什么可犹豫的,想做的事,就要抓紧时间去做。”
一句抓紧时间,红了唐元初的眼圈。
“我知道。”他低头,捧着脸,嗓音沙哑,“可是,她肯定是不想见我的,我怕影响她治疗。”
“……”
向晚并不知道他和谢绾绾之间发生过什么。
但是现在人在危险边缘,明天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顾虑?
“去吧。遵从你内心的想法。”
唐元初沉默片刻,突然站起来。
“好,我去看看。”
他走得很快,向晚忍不住提醒他。
“孟炽也在。”
唐元初脊背一僵。
不是因为听到了向晚的话,而是看到那个病房里的动静。
门开了,医生、护士从里面鱼贯而出,一个担架从里面推了出来,他看到了谢绾绾,戴着呼吸机,打着点滴,披散着头发的谢绾绾,只一个照面,就飞快被医护人员推走。
“快!”
“速度快一点!”
担架的滚轮在走廊上磨出刺耳的声音。
唐元初心里一凉。
这是怎么了?
他加快脚步跑过去。
孟炽从病房出来,刚好把他拦住。
“做什么?”孟炽不冷不热地挡在他的面前,旁边有一个律师,两个助理,他们气势极足。
在看守所呆了几个月,他除了头发剪短,根本就看不出什么变化……更与申请取保候审时描述的精神fēn liè症状没有半毛钱关系。
唐元初看着担架越推越远,神情有点焦急。
“她什么情况?”
孟炽:“转院。”
唐元初微惊,“转院?为什么?”
孟炽面无表情:“我有必要告诉你?”
“……”
一句话就把唐元初打入了地狱。
他和谢绾绾什么关系都不是……
他凭什么问,人家凭什么告诉他?
“我是警察。”他梗着脖子找到一个最有用的借口,问得却不是那么理所当然。
孟炽看穿了他,但没有拆穿,“她的情况不太好。我给她找了一个更合适治疗的医院。”
“哦……”唐元初回答得慢了半拍。
那可怜巴巴的眼神,一直看着远去的担架。
孟炽眉头不经意皱了皱:“还有事吗?警察同志?”
他说得很慢,带一点讽刺。
不过唐元初不介意,他看到谢绾绾消失在眼前,也根本就感受不到外界的cì jī。
“好好治疗。希望她早点好起来。”
“谢谢!”孟炽深深看他一眼,身姿笔挺地带着几个rén dà步离去。
唐元初双手攥拳,站在长长的走廊上,许久没有动弹。
……
不远处,向晚一直看着他。
没有安慰。
没有说话。
也没有帮忙。
此刻的她,连自己都顾不上,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她背后的病房里,躺着她最心爱的人。
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大概这就是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了吧?
“回去吧。姐,表姐,不,亲姐。你不能每天都在这里守着的吧?”
方圆圆苦口婆心地劝。
“回去休息一天吧,你这样熬不住的。”
梅心来探病,也劝。
“小白会没事的。小向晚,他最担心的人是你啊,要是他醒过来,你倒下了,可怎么办?”
权少腾这个最不会劝人的,也开始劝她。
向晚不为所动。
整整三天,她寸步不离医院。
吃喝拉撒都在这里,最后连医护人员都看不下去了。
为她送热水,说白慕川的情况,各种安慰……
第四天,程正来了。
“你不用更新吗?你的书,还没有完结。大家都在等着你。”
向晚抬头看他,吸了吸鼻子,“他没有醒过来,我无法专心写结局。”
程正哼哧一下,提提裤腿,在她身边坐下,“听说真正的爱,是为他而坚强。”
向晚苦笑,“程队还懂得这个?”
程正侧脸看着她,目光专注:“我在一本小说里看到的。”
“……”
“那本书叫《谋杀男神》。写得挺好。”
“谢谢!”向晚低下头看着脚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不用对我说谢,你应该给读者一个交代。”
向晚沉默。
“三天了,你该回去了。”
“才三天吗?我以为很久了。”
度日如年。
向晚唏嘘一声。
程正:“对你来说是很久。但对他的病情来说,时间还很短。这是正常情况,你为他保重好自己,就是对他最好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