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吵闹
燕城迎客来酒楼,奚炎依静静地趴在床上,背心火辣辣的疼,那武文昭真的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多亏她内功还算浑厚,不然他这一掌她小命不保。
金衣营的人或多或少的都受伤了,铁枫的手臂现在都不能用力,相反铁甲军损失较少,而且这几天带着当地的官兵开始挨个山头的剿匪,看来这次他们是下定决心要把燕城的山贼全部解决了!
本来是金衣营该有的功劳,这次却全部落在了铁甲军的头上,而且金衣营还全部负伤,结果一点功劳没得着,众人心里自是埋怨,可却又无法,他们受伤是事实,十个人没打过武文昭一个也是事实,唉,时运不济啊!
龙隐锋忙活的欢,而且面对着奚炎依脸色摆的也好,好似她欠了他几百吊,哼,她深入敌人内部还拖住了那最强的劲敌,没让他们铁甲军的人受到那该死的血沙掌威胁,他还好意思给她摆脸色,奚炎依趴在那里碎碎念,她就是动弹不了,若是能动弹,非得带着金衣营亲自上阵,和他们铁甲军那群欠揍的蠢货一较高下。
略微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内脏就一阵抽痛,奚炎依皱眉,长发散乱的铺在枕头上,她全身都被棉被包住,只露出个脑袋,这是龙隐锋那厮临走的时候给她弄得造型,怕谁人突然进来,看到她棉被下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中衣,也没有裹胸,那她的身份可就露馅了!
从上午到下午,她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脖子酸的要命,小心翼翼的挪一挪,心肝脾肺都要移位了似的。铁枫说这个血沙掌对内力越深厚的人伤害就越大,要养伤也比较浪费时间,就像断骨了似的,得一动不动的养着,铁枫现在是不能动那条手臂,木小庄更惨,整个腰都乌黑一片,他现在一动不敢动,哪怕连动脖子都不行,其余的几个人也同样的,好好地金衣营高手,一夜之间都成了病患!
趴着没有消遣的事情,奚炎依慢慢的开始迷糊,蓦地,房门吱嘎一声响,她睁开眼,迷蒙的视线间,一身黑衣身材魁梧的人影走到了床前。
感觉被子被掀开,奚炎依眨眨眼让自己的视线清晰一些,微微抬眼看向掀她被子的人,“龙隐锋,今天又捣毁了几个山头?这下子你功劳大了!”
看着那雪白的背心上一个清晰的乌黑手印,龙隐锋的眼底染上一抹深沉,而后又盖上被子坐到了床边,“三个!”回答的也干脆利落。
“嗯哼,不错!”奚炎依的语气带着羡慕嫉妒恨,她要是不受伤,这功劳都得是她的了!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血沙掌毒性太强,一个不慎就会渗透内脏之中,到时回天乏术,你小命也难保!”龙隐锋语气很重,想着那天他们回到迎客来的时候,奚炎依突然吐血,把他们吓得半死,更为奚炎依的不听话生气!
奚炎依懒洋洋的哼着,“我知道,你小子说了不下十遍了,我又没有老年痴呆,能记得住!”如若那时她真的听了他的话下山,那么受伤的可就是他们铁甲军了,居然不感谢她,丧尽天良啊!
龙隐锋的眉峰一直纠结着没解开,看她满不在乎的样子脸色也更加不好,“养好了伤就回皇都,老老实实的呆在你的王府,再江湖多走几趟,你的命就没了!”那语气就仿似命令下属一样,说一不二,若是敢反抗,就给她好看。
奚炎依皱眉,她厌烦死了他那命令人的语气,“龙隐锋,我是你皇叔,你最好给我礼貌点。别以为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就捏住我的小辫子,大不了你去上告好了,看看老子我怕不怕!”他们天生不对盘,脾气大相迳庭,也注定了他们俩在一起就会吵不休。
龙隐锋脸色难看,“你能不能脾气柔和一些?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子,男人一样像话吗?”
奚炎依气的翻白眼,牙齿咬的吱嘎作响,“龙隐锋,你是不是被风抽了?我做了十几年的男人,你要我现在改?那不是让我送命吗?再说了,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你不觉得你现在磨磨唧唧的样子很烦人么?”
龙隐锋霍的站起身,奚炎依挑眉看着他,刚硬的脸紧绷,真的被她的话气到了,她反倒很得意,“你还要教训我?”
龙隐锋深深地吸口气,“我不是在教训你,常年在铁甲军,习惯了这样说话!”他自己也知道奚炎依做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想要改过来一时根本不可能!
奚炎依也稍稍消气,“你以前什么样我不想知道,以后什么样我也不想知道,咱们应该快点划清关系,不然日后就更难划清了!”
龙隐锋垂眸看着她,半晌,他也低低的道:“确实,我们该早早的划清关系!”沉沦进去就不会再出来,那就是万劫之境,不仅毁了他们两人,也或许会毁了大齐皇家!
奚炎依默然,虽他们俩皆心里清楚,可是却免不了的情不自禁,唉,情之一字甚是害人,如若人没有七情六欲那该有多好。
“你休息吧,我走了!”俩人静默下来不免尴尬,龙隐锋起身而去,奚炎依也长叹口气,不免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那时候满心满肺的对他都是厌恶不屑,谁想到天意弄人,突然情况就变成这样,真是弄人啊!
白天里,房间里异常闷热,奚炎依又动不了,被子下的身体汗湿如同雨淋,金衣营的人都在养伤,也没个人来照顾照顾她,任她在这房间里蒸桑拿。
终于,房门外有说话声传来,“奚炎依,你还在睡觉么?”低沉略带憨厚的声音,是二狗,哦,是周占柱!
“谢天谢地,总算有个活物了!没有,你进来吧!”奚炎依如同得获天宠,赶紧让周占柱进来。
门推开,进来的果然是周占柱,他先是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奚炎依,然后才转身关门走进来,“奚炎依,你没事了吧?”
奚炎依眨眼,头发被汗水打湿无生气的铺在枕头上,“有事,我快要热死了,你去把窗子打开!”
周占柱立即听话,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清风顿时涌入房间,奚炎依长出口气,“舒服!”
周占柱憨憨的笑笑,然后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着她满足的样子也跟着满足的笑,“对了,奚炎依,他们说你是翎王,你真的是王爷啊?”尽管铁甲军有无数人告诉他奚炎依是王爷,但他还是不太相信,他们小时候在一起玩了那么多年,他没想到‘他’会是王爷,而且还是当今天子的弟弟!
奚炎依扯着唇角笑笑,“当然是真的,我确实是皇上的弟弟。你日后若是在铁甲军混不下去了,就来找我,保你日后荣华富贵。”
周占柱笑的有几分羞涩,“还是不用了,在铁甲军挺好的,虽然有点辛苦。”
“你还是小时候的样子,真诚心地好,铁甲军里没人欺负你么?要是有人欺负你就直接告到龙隐锋那里去,他要是敢不管,我替你收拾他!”好歹她也是皇叔。
周占柱憨笑着点头,“好,听你的!”
清风吹了一阵,虽头上的汗消下去,可是全身却还是如同水洗,奚炎依叹口气,“二狗,帮我把被子往下拉一拉,我要闷死了!”
“哦,好!”周占柱立即站起身,然后俯身伸手,小心翼翼的去拉奚炎依的被子。
被角刚拉下去一点,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伴随着的就是一声怒意十足的低吼,“你在做什么?”
话音还未落下,奚炎依眼前就一道虚影,然后那周占柱整个人就如同布娃娃一般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墙上,桌子也被撞翻,发出极大的响声。
奚炎依翻翻白眼,“龙隐锋,我只是让他帮我弄一下被子,我要被热死了,你发疯啊?”
周占柱捂着肚子咳嗽,一边解释,“王爷,属下…。属下只是给奚炎依拉一下被子而已…。咳咳!”
龙隐锋站在床边脸色还是不太好,转身看了一眼奚炎依,“就不能等我回来吗?”
“等你回来我就闷死在这不透气的房间里了!”天杀的东西,虽然她知道他是关心是好意,但是他妈的语气脸色就是让她不爽到了极点。
周占柱踉跄的站起来,硕王这一脚的力气实在大,他的内脏都在抽筋,“咳咳,王爷我先出去了!奚炎依…。你好好养着…。咳咳!”
奚炎依满眼抱歉,“好的,看来你也要养伤了,抱歉!”
周占柱摇头,“没事,我没事,皮糙肉厚,没事的!”他一瘸一拐的走出去,龙隐锋走过去把门关上,然后无声的回到床边给她揭开被子。
奚炎依没好气,“二狗是我小时候的玩伴,他为人憨厚心眼实在,根本不会做什么逾矩的事,我了解他比你了解的多,希望你日后对他客气点,行不?”
龙隐锋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答应,“行!”
看他的样子奚炎依忍不住笑,“虽然不喜欢你那唯我独尊的样子,但是看你生气还是挺好玩的。”
奚炎依玩笑的话语让龙隐锋的脸上稍好一些,魁梧的身子也放松了很多,坐下看着奚炎依,开口说道:“日后有什么事就叫我,就算周占柱是你儿时的玩伴,但你现在和儿时不一样了。他也毕竟是个男人,男女授受不亲,你要明白这个道理。就算你做了十几年的男人,但你到头来还是个女人,你自己更要注意一些!”
奚炎依刚缓和的脸再次紧绷起来,“龙隐锋,你能不能停止你的说教?你真的很烦,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爱教训人。咱们俩已经划清关系了,以后不需要你来指挥我,好好的带着你的喽啰,去扫平个个山头,回皇都领奖赏,顺便排挤一下我们金衣营,这才是我们划清界限之后你应该做的,不然像你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划清界限?”他们俩在一起不会友好半个时辰,意见相悖思想相左,就算他们俩没有血缘关系,估计他们俩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也不会有多和美,肯定每天打得不可开交。
龙隐锋抿唇不语,漆黑的眼眸看着奚炎依,半晌,刚硬的脸颊松缓下来,“我们在一起确实吵架争论的时候比较多!”似乎慢板拍的他现在才发现。
“不是吵架争论的时候比较多,是我们从来没和气的说过话。”奚炎依给予正确的说法。
“虽然以吵架开始,但都是以你占上风结束。”龙隐锋明确的指出,每次被说得哑口无声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因为你没理啊!你这人就喜欢没理瞎叫唤。”奚炎依小心翼翼的动一动脖子,龙隐锋沉着脸伸手帮她,宽大粗糙的手捧住她的脸,然后动作很轻的给她换了个位置。
“你和别人在一起也吵架么?”龙隐锋突然问道。
奚炎依眨眨眼,“没!和诸葛钊相处呢,我们俩就是互相调侃。龙擎苍那厮…。基本上我很少和他争论,铁枫呢…我调侃他较多,木小庄等其他人呢,都是听我指挥,谁会和我吵架!”说道龙擎苍,奚炎依的心头不禁咯噔一声,她现在不敢回想以前的事,她真的是怕会掉进去浮不上来。
龙隐锋那弧线刚毅的唇畔微微上扬了一些,“那这就是我们的相处模式了,很好,只要不与别人相同,我觉得不错!”漆黑的眼里似乎还闪烁着笑,与别人不同,在他看来似乎不错。
奚炎依有几分无语,调转视线看向窗外,阳光普照明媚异常,“诶,龙隐锋,带我出去晒晒太阳吧!”
龙隐锋唇角的笑瞬间消失,“不行,你不能动!”
“不是有你么?你不是扬言要照顾我吗?那就想法子把我带出去。”奚炎依才不管他用何种方法。
看了看窗外,龙隐锋的眼眸闪烁了下,“好!”
迎客来酒楼的后院,这里种满了大齐东部独具特色的狗尾花,淡淡的芳香飘在空气中,阳光照着每一个花蕊,花朵吸取着阳光的营养,开的更为娇艳。
在房子的阴影下,一个摇椅摆在那里,摇椅边,一个一身华贵黑袍的男人抱着一个用被子包裹的不透风的‘男人’站在那里,俩人看着那摇椅,似乎在纠结着什么问题。
“把我放在那上面吧,没事的,这被子那么厚,椅背不会碰到我后背的。”奚炎依一手环着龙隐锋的颈项,虽然她也知道这动作不合宜,但是她就想这么做,而且如同她想的一样,搂着很舒服!
龙隐锋摇头,“不行,摇椅会动,你的身体也会跟着动,那你这几日的疗养都白费了!”他低声的说完,突然转身坐下,奚炎依轻呼一声不敢有任何动作,任他将自己放在他的腿上,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将自己按在他的胸前,“这样可以!”他低声说道,但奚炎依却能听到他话语里的笑意,原来是故意的。
思及此,奚炎依扭头看向别处,但唇角却有笑意浮起,虽然他的招数有些卑鄙,但是她喜欢这卑鄙。
虽然俩人都声明要划清界限,但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界限不仅没有划清,反而更加黏糊,那界限之名也渐渐的离他们俩越来越远。
“你不怕你们铁甲军的那帮蠢蛋看到你抱着金衣营的翎王?”窝在他怀中,奚炎依此时真如同小鸟依人一般,长发散乱没有束起,遮挡着稍白的小脸,任谁乍看这都是个女子。
“刚刚给他们指派了任务,都离开客栈了!”龙隐锋沉声的说,尽管声音一如既往的如同他人一样冷硬,但是奚炎依却能听得出他语句中的柔软,似乎有了不一样的情怀之后,他的喜怒她都了如指掌。
奚炎依眨眨眼表示明白,头枕在他宽阔结实的肩膀,正好能看得到他刚毅的侧脸,下巴上有青青的胡茬,不知道他这胡茬碰到脸上会不会痒!
午后的阳光分外和暖,大地仿似都懒洋洋,偶尔的有风吹过,就像大地在打呵欠。
这样的寂静奚炎依很喜欢,虽然心底千万次的喊要和他划清关系,但是现在她真的不想,好吧,趁着天高皇帝远,他们就放纵一回吧,待得回到了皇都……回到了皇都,恐怕他们都得做回自己了!
闭上眼睛,享受这得来不易的安宁,龙隐锋垂眸,看着枕在他肩上安逸的人,漆黑的眼眸浮起淡淡的微笑,放在她肩上的手慢慢的抬起,动作稍有笨拙的抚摸着她的发,蓦地,他低头,轻轻地在她的唇上浅啄了下,那熟悉的气息在鼻端萦绕,不禁心头有些疼痛有些甘甜,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不适但又很想继续体会。
慢慢的离开她的唇,那闭着眼的人突然说话,“不许走!”
龙隐锋失笑,尽管笑的浅淡,但却柔和了整张刚硬的脸,复又低下头继续品尝她柔软的唇瓣,闭着眼的人配合着他的吻,尝尽他唇间的味道,虽然他的人很刚硬,但是唇舌却很软,软的如同棉花糖,让她感到甘甜的同时,也因为不能长久的占有着那柔软而感到些微的遗憾,此时她很满足,满足的尽量忽略掉心头的无奈与叹息,他下巴上的胡茬很硬,但是却不扎人,更不会很痒,只会让她加深此时的感觉,以便能够永远的记得。
在这迎客来住了半月有余,金衣营的大部分人伤势都好转,除却木小庄那倒霉的娃儿还得躺在床上继续养,其他人都能走动了,但不能够动武动内力,否则前功尽弃。
奚炎依也能下床走动了,上下楼等都能够利落的完成,虽然不能动用武功,但能够恢复到这个程度,她已经感觉很幸福了。
迎客来的老板娘站在柜台后看着那俊俏白皙的公子在楼梯上来回的走,脸上写满了不解,不明白‘他’这是干什么。
再次走下来,奚炎依转头看了一眼那老板娘,眉眼弯弯灿烂一笑,“老板,看我动作还利落吗?”
那皮肤黝黑的老板娘立即点头,“很利落,公子步伐稳健…。嗯…。雷厉风行!”似乎她脑海中的词语真的数量有限,想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整话。
奚炎依笑的更开心,“嗯,这话我喜欢!”只有真正的在床上一动不能动躺过的人才了解能够下地行走是一件多快乐的事。
转身要再次上楼,刚迈上去一步,身后突然传来声音,“燕城府尹张顺参见翎王千岁!”
回头,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大齐的官袍正走进迎客来的大门,黝黑的皮肤是这燕城人特有的标志,在楼梯口的地方俯身跪下,“冒昧打扰还望翎王千岁莫怪!”
门外,一行官兵跪地高呼翎王千岁,那站在柜台后的老板娘张大嘴满眼不敢相信,这在她酒楼里住了将近一个月的俊俏公子居然是当今王爷!
奚炎依微微蹙眉,几步走下楼梯在那张顺面前停下,低头看着他,“起来吧!”
“谢翎王千岁!”张顺赶紧起身,在门外跪了一地的官兵也高呼着翎王千岁起身,声响之大,弄得大街上来往的人都围拢了过来。
“硕王不是说过不许来这里打扰本王么?你怎么还来了!”龙隐锋他们剿匪自然要联合当地的官府,并且那天也和她说过,府尹要来拜见她,奚炎依赶紧阻挡,她不喜欢见任何当官的,除了奉承就是奉承,她早就听得厌烦,谁想到这个张顺还是来了,而且大庭广众的就高呼翎王千岁,胆子真是够大。
那张顺大约四十几岁,一张脸倒是带着憨厚,听到奚炎依略带怒意的话,立即满脸的诚惶诚恐,“下官得知翎王住在这简陋的酒楼心下不安,虽寒舍寒酸,但府中之人照顾王爷会更加尽心尽力,还希望王爷千岁能移驾寒舍,让下官以尽地主之谊!”原来是请奚炎依去他们家住。
奚炎依双臂环胸慢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微微眯着眼看着那张顺,张顺被奚炎依看的有些窘迫,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怎么放。
半晌,奚炎依开口打破屋子里的沉静,“不用了,在这里很好,老板人也不错,照顾很周到,你回去吧,日后没有召唤,你不需要过来!”
张顺闻言似乎有几分焦急,“王爷千岁,内人已经在府中设好了筵席,诚心诚意的想要尽一点心思,还希望王爷千岁能赏脸。王爷千岁不喜欢住在舍下下官无二话,但还希望王爷千岁能够光临,不然内人小女皆会失望,还请王爷千岁赏脸!”说着,又跪了下来,当真诚心诚意。
奚炎依大致听明白了,不禁有几分失笑,“你是说你夫人竭力的想款待本王?”原来是个妻管严!
张顺立即点头,“没错没错,内人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听说翎王千岁和硕亲王皆来到燕城,欢欣的不得了,真心希望能够尽些心意。”
奚炎依想笑,点头,“好,那就今晚吧。等到硕王回来本王自会和他说,你回去准备吧!听着,无需奢侈,山珍海味本王从小吃到大,弄些本地的特色吧,貌似燕城的特色还不错!”
张顺如获大赦一般,连忙言谢,而后起身匆匆离开,看他满额头的汗,估计他这任务完不成,回去得被他老婆罚跪!
张顺带着官兵离开,整个酒楼里静悄悄,那站在柜台之后的老板娘张口结舌,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一样。
奚炎依起身跨上楼梯,蓦地歪头看向她,“掌柜?”
“啊?翎王千岁饶命,草民不知是王爷大驾,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她从柜台后冲出来跪在地上连声请求原谅。
奚炎依摇摇头,语气带着无奈,“你做的很好,继续保持,起来吧,无需跪来跪去,一切如常就行!”说罢抬脚上楼而去。
夜幕降临,铁甲军一行人气势森严,护卫着硕王翎王前往燕城首府。
那不算庄严的府门口打扫一新,府尹张顺与他的夫人,后面还站立着两个年轻的姑娘,面相与他的夫人有些相似,看来是张顺的女儿。
府门上挂着打灯笼,如同过节一样明亮,眼看着那气势非凡的两位王爷朝着他们走过来,张顺带着夫人女儿以及家奴官兵等走下去迎接跪拜,当真对他们的来到感到欢欣激动的很。
“翎王千岁硕亲王千岁,二位王爷光临寒舍,舍下蓬荜生辉。内早已备好筵席,请二位王爷移驾。”张顺激动的脸色发红,能够宴请当朝两位声名赫赫的王爷,那是天大的幸运,如果表现的好,得王爷欢心,或许升官离开这地方都是有可能的,就看今晚这二位满不满意了。
奚炎依侧头看了龙隐锋一眼,龙隐锋的脸色不是那么太好,他不喜欢这种场合,尤其是张顺这种有目的的,他更不想来,只是奚炎依拖着他非要他跟着来,所以,最后也不得不来。
“起来吧,府尹不必诚惶诚恐,本王为人随和,硕亲王更是铁面心慈,无需跪来跪去。”奚炎依笑的和气,龙隐锋不说话,但更因为他不说话,那张刚硬的脸甚为吓人。
张顺等人站起身,侧开身子给奚炎依他们让路,奚炎依看着他笑笑,抬步走向府内,视线划过处,看到了他的夫人以及那两个女人,燕城特色的黝黑肌肤,但还算漂亮,更漂亮的是身材,燕城的人都长得比较高,所以他那两个女儿身材真不错,高挑健美,如果能稍稍白一些,会很惹眼。
府内打扫一新,装修不是很豪华,普普通通,这也正能看得出燕城的经济状况,连府尹家都这模样,更别提百姓家了!
筵席果然在大厅内备好,奚炎依龙隐锋落座最上首的位置,随后张顺带着夫人在下方做好,他的两个女儿也跟着入席,奚炎依微眯着眼瞧着张顺的夫人一个劲儿的给她的两个女儿使眼色,她估计,或许这晚宴还会有插曲呢!
“借以此杯感谢翎王千岁硕亲王铲除燕城山贼,还燕城百姓一方平安,困扰了燕城数十年的匪患得以平息,下官感激不尽!”张顺这个人的口才着实不是太好,而且从他们进来开始,他就一直诚惶诚恐满头大汗。
奚炎依眉梢一抬,端起面前的杯子,悠悠道:“燕城乃大齐一方宝地,百姓皆大齐子民,本王等奔走剿匪完全应当,府尹自不必说客气话。你的情本王领了,放松些,就当做家人吃团圆饭就好!”
张顺立即点头应承,抬手将杯里的酒一仰而尽,坐在他身边的夫人也赶紧起身将杯子里的酒喝光,那眼角眉梢的气韵能清晰的显示出这个女人是个蛮有心计的人。
奚炎依笑的带有几分狡黠,手中端着杯子递向自己的唇,还未等那杯子到嘴边,一只大手横向而来夺下杯子,她的眼前只是缭乱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就不见了。
龙隐锋放下那杯酒,漆黑的眼眸看着张顺,如山压顶的气势让站着的张顺差点跌倒。
“燕城百姓经济状况很差,现今匪盗剿灭多数,你这个府尹轻松很多,下面要做的就是尽快要百姓富裕起来,不然你就等着卷包滚蛋吧!”龙隐锋的话毫不留情,作为一城府尹办事没效率,溜须拍马的功夫做得也不到家,不知是怎么捞到这个府尹做的。
看张顺那满头大汗的模样好似差点就晕过去,奚炎依看着忍不住笑,“你那么吓人做什么?早就说过你这人无趣的很,这种场合也要绷着脸,你不累么?”奚炎依谈笑自如,也适当的让那张顺缓口气,否则他真得吓得背过气去!
“哼,我只知道燕城的百姓生活质量很差。”龙隐锋冷着脸沉声的回应,那边刚要喘口气的张顺再次将那口气吊起来,一边赶紧看向奚炎依,以为翎王还能给他解围。
奚炎依耸耸肩,“这倒是真的!”那边张顺老脸通红,当真被那口气哽住了。
眼看着场面愈发紧张,张顺的夫人赶紧将手边的酒壶推给身边的女儿,“媚儿,还不快去给硕亲王和翎王斟酒。”
那边张媚儿立即起身,脸上带着一点羞涩一点期待的袅袅走到龙隐锋身边,没得着机会的另一个女儿坐在原位眼里盛满了不忿,偷偷的冲张顺夫人瞪眼,张顺夫人关注着她女儿张媚儿的动作完全没看到。
奚炎依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看着那张媚儿走到龙隐锋身边,故意的将身子靠的龙隐锋很近,“小女媚儿给王爷斟酒!”娇滴滴的声音与她的身材长相完全不符,在大厅内排列有序的铁甲军侍卫虽面无表情,但从那都稍显松动的表情来看,这是他们见过的最没有美感的场面。
张媚儿似乎很会这一套,一边斟酒一边将整个身子倚在龙隐锋的身上,出乎意料的龙隐锋居然没动,任她靠着自己倒满整杯酒。
奚炎依略微眯眼,看着那张媚儿含羞带怯的离开龙隐锋的身边走到自己面前,故技重施的开始往她的身上靠,“翎王千岁,媚儿给您斟酒了!”
奚炎依回以一笑,看着她的脸悠悠的开口,“媚儿姑娘长得真美!”
“多谢翎王千岁夸奖,媚儿不敢当!”张媚儿娇笑,那边张顺夫人露出满意的表情。
“但是…。身在皇都何种美人儿皆如过眼云烟,更况且,我们龙家人癖好相近,都爱看肌肤白皙的女子,就近似那种如同剥了壳的鸡蛋,吹弹即破的那种触感,媚儿小姐着实不是我们龙家人爱好的那一种。真是可惜,不然就让硕王收了你做侧妃,以媚儿小姐的教养做侧妃绰绰有余啊!”奚炎依抬手用一根手指支开靠在她身上的张媚儿,站起身,抖了抖华贵的袍子,“今晚多谢张府尹款待,本王有些累了,先行回酒楼了。如若张府尹能够尽快的做好分内之事,本王或许在返回皇都之后能在皇兄面前给张府尹美言几句!”皮笑肉不笑的说完,奚炎依抬腿而去,独留张家人面面相觑,不知翎王怎么突然就走了!
夜空漆黑一片,应该是要下雨,空气很闷,而且还透着一股雨水的腥气,奚炎依独自走在街上,她突然离开张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看着那几个货感到气闷,张顺他老婆也真是想得好,以为凭借自己女儿的那点姿色就能够吸引住他们,真是异想天开。
在皇都那么多年,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他们若是真的能有谁看上他们家的女儿,那真是瞎了他的一双狗眼!
连铁甲军的侍卫都没看上他们家的女儿,居然还不自觉,真是一群蠢到家的蠢货!
寂静的大街上只能听得到她自己的脚步声,奚炎依慢步走着,忽然间身后袭来一阵凉风,而后肩头多了一只手。
奚炎依连躲也没躲,因为她用脚趾头就能猜得出身后的人是谁。
那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她依旧用原来的速度继续朝前走,龙隐锋一把将她扯回来,另一条手臂如同铁钳揽住她的腰,将她困在自己的面前,“生气了?”语气没有带着怒气,反倒带着愉悦。
奚炎依抬头看着他,黑夜看的不是很清晰,但却能准确的抓住他的眼睛,“没,我干嘛生气?”
“燕城的府尹的确该换了。”龙隐锋没有回答她,说起了正事儿。
奚炎依点头,“确实,脑子里一坨狗屎!”
龙隐锋隐隐的发笑,那低沉的笑从胸腔直接震出来,奚炎依都感受的到他胸膛的震动,低沉悦耳。
“你怎么知道龙家的人喜欢白皙的女子?”他突然问道。
奚炎依抬起一挑眉,“难道不是么?”
龙隐锋似乎在思考,而后突然说道:“或许也可以换换口味!”
奚炎依抿唇笑,“我把自己抹黑了怎么样?”
“好想法!”龙隐锋给予赞同。
奚炎依轻嗤一声,反手拨掉龙隐锋箍住她的手臂,转身朝着迎客来的方向走,一边说:“你的剿匪工作何时能做完,我们准备启程去别的城池了!”
龙隐锋几步走上前,声音开始严肃,“你们的伤都没好,要往哪里去?你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待得将所有的山贼都处理完,就随着我回皇都,这事没的谈!”直接予以否定,而且否定的干脆利落。
奚炎依立即皱眉,早就预言过他们俩在一起不会友好谈话一刻钟,刚和气了一会儿,这就开始吵了,“龙隐锋,我说过几百几千次了,你没权利管我!再说,临走之时已经和皇兄交代过了,除非他有密旨,否则我是不会回去的。”
“现在他的话不好使,我说了算!你出来办的第一件事就差点搭进去一条命,你还想怎么折腾?”俩人站在大街上,开始争执,尽管夜空漆黑,但仍旧能感觉的到俩人身上的火气在蹭蹭蹭的往上冒!
奚炎依的肺叶要炸了,“龙隐锋,你他妈的又开始乱指挥。真是受够了你那天下人都得听你的样子,赶紧给我滚蛋,不然老子和你决斗!”奚炎依扬言要龙隐锋滚蛋,她说完反倒拂袖离开,不知道到底是谁滚。
龙隐锋一把将她扯回来,黑夜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受的到他沸腾的怒气,压迫的人喘不上气。
“奚炎依,你怎么就那么固执?一个女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一句话都没听下去,你还要我给你操心到什么时候?”他也火了,女人就该乖乖的呆在家里,若是以前,他们俩没有任何关系,他懒得管她,但是现在有了关系不一样了,他就希望她听他的话!
奚炎依被气得要吐血,“谁让你操心了?我带着金衣营的人到燕城来剿匪,你巴巴的跟着来,到这里之后我还得听你指挥,你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龙隐锋的下巴绷得紧,看着奚炎依的眼睛,他额头上的青筋都蹦出来了,猛的甩开手,“你爱听不听!”撂下话拂袖而去,高大的背影写满了怒火。
奚炎依站在原地气得深呼吸,那大男人的性子她是真的受不了了,妈的,整个一野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