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买了好几本书,书店老板推荐了他几本园艺入门书。下午阳光还算柔和,只是没什么温度,温言坐在窗边,一张小桌子上还放了杯咖啡,他惬意地靠在椅子上看书,细碎的阳光落在白纸黑字上,温言修长的手指在纸上投出影子。
这时候,放在咖啡杯旁边的手机嗡嗡振动了起来,温言放下手里的书,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口,接起电话后,宋庄桐粗哑的声音让他身体猛然一僵。
就像是温度陡然下降,浑身的冰凉裹挟着窒息感,从杯子里溅出来的咖啡沾湿大片纸张,温言听到自己僵硬的声音:“急性白血病?”
“是,现在人已经住院了。”隔着病房门上的透明窗口,宋庄桐看着哭到没力气的宋景,还是出声安慰温言,“只要能找到匹配的骨髓,就能立马进行手术。”
宋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从过政,还在位的时候结识的人不少,他就算是退位了,下一辈的新人也是他培养出来的,而且老宋家好几脉都在各行业混得风生水起,他们家族像是一棵根深蒂固的大树,扎根在北京城里。
宋老爷子雷厉风行,找了不少专家问诊,并且全力搜寻配型合适的骨髓,有了宋家的势力帮忙,宋庄桐心放下不少。
宋妈妈站在走廊尽头,远远看着打通电话后神情明显温柔不少的宋庄桐,她叹了口气,问旁边的宋老爷子。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拿宋景的生命开玩笑,你当心把庄桐逼急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难道你就只想要宋景这一个孙子了吗?”说着,宋老爷子皱紧眉,面露厌恶,“还是个蠢货,说他流着我们老宋家的血,我都嫌丢人。”
宋妈妈眼眶微红,她掩面道:“当时就该让她把孩子打掉。”
总不至于孩子生出来之后,把自己弄成个神经病住到医院去,还害宋庄桐跟他们关系彻底破裂。
不过近日关系算是有些缓和了,宋妈妈提了些饭菜过去,劝宋庄桐先回家里去休息休息,补足精神再来医院照顾宋景。
“我不用休息,我不困。”
宋庄桐下巴都冒了些胡茬,沉着脸色,拒绝了宋妈妈的提议。
“那你也该回去洗个澡,你闻闻你身上,都有味了。”宋妈妈嫌弃道。
宋庄桐凑近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他突然想起自己脏成这样该多遭温言嫌弃,于是点头道:“那好吧,我洗完澡换身衣服再过来。”
眼看人就要走了,宋妈妈惆怅地看着他,还是没忍住出声叫道:“庄桐……”
宋庄桐扭头看着她:“怎么了?”
面前是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两个头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跟她再也不亲近,再见就像是敌人似的,动不动就吵得不可开交,家没有家的样子,家人也没有家人的样子。
她眼眶湿润,喉咙哽咽,最后无声地摇了摇头。
宋庄桐觉着有些不太对劲,但一身的疲惫已经让他没有太多心思深究,回家里洗了个澡后,宋庄桐到楼下买了杯咖啡,撑起精神回到了医院。
宋景现在精神状态很差,唯一信任的人就是自己。
空旷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宋庄桐的鞋子在地板上踩出沉重的声音,安静的医院让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慌乱,他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快速跑到宋景的病房前,猛地推开门一看,病房已经空荡荡了。
宋庄桐有些错愕地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他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准备离开,正好跟门外的宋老爷子的秘书撞了个正着。
“宋景人呢?”
秘书扶了扶眼镜,公事公办道:“已经被转移到更好的医院去了。”
宋庄桐面露愠色,沉声问道:“哪所医院?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秘书没有再说话,而是递给宋庄桐一个手机,手机上亮着正在通话的界面,宋庄桐把手机拿到耳边,宋老爷子的声音便缓慢传来。
“宋景我带走了,找到匹配的骨髓会立马通知你的。”
宋庄桐紧攥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喝道:“我要见他。”
电话里的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宋庄桐的反应,他像是拥有镰刀的审判长,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毫无温度。
“你见不到他,也见不到我,我只有一个要求,乖乖回来跟上次安排的林小姐结婚,宋景我会负责照顾好,但到底能不能顺利进行手术,把人治好,还是看你。”
宋庄桐眼睛气得血红,他一把把手机砸到角落里,暴怒时的力气让手机瞬间四分五裂,蜘蛛网般裂开的痕迹爬满了整个屏幕,宋庄桐气得呼吸沉重。他深知自己的状态不再适合开车,但还是不受控制地朝停车场跑去。
秘书远远看着宋庄桐飞驰而出的车,他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手机,给宋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他开车走了。”
“你派个人跟着。”宋老爷子沉声道。
原以为缓和下来的关系在一瞬之间天崩地裂,宋庄桐把油门一踩到底,直接朝老宅冲去,门口清扫的用人们被他雷厉风行的样子吓到,纷纷侧头望去。
结果让宋庄桐很是失望,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没找到任何人的宋庄桐喘着粗气,紧攥着拳头在墙上狠狠打了一拳后,发出痛苦的低喘声。
上次也是,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却次次都是他们的威胁工具,宋庄桐次次被逼到绝境里无计可施。
温言下午看着书,在窗边打了个瞌睡,竟一觉睡到了六点多,窗外的天阴沉沉的,一片巨大的黑云把整个城镇上空都给笼罩了起来,街巷里是加快了脚步回家的行人们,温言裹着厚厚的被子看了一会儿,最后起身给自己下了碗面。
简单的晚餐让他恍若回到了还没跟宋庄桐认识的那段时光,单调乏味的日子很难在这样满足的幸福时光里得到怀念。温言洗了碗后又拖了一遍地,再看时间也才八点左右。
没有宋庄桐在身边的日子,时间都过得非常缓慢,总是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才能熬过,也不知道该熬到什么时候才能把宋庄桐给等回来。
一通视频电话打了过去,冗长吵闹的等待接通的铃声一直在往温言脑仁里钻,不得停止的声音生生把他的平静划破,露出里面被爱人宠出来的骄纵和小情绪。
温言又打了个视频过去,没等到接通,温言突然想起,宋庄桐可能正在忙宋景的事,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
如是想着,温言自己把自己给哄好,然后坐在沙发上,选了部电影开始看。
没有交流,没有爆米花,没有情绪波动,没有宋庄桐。
温言叹了口气,半点兴致都没有,他又拿起了手机,心想着就算是忙宋景的事情,他也很想知道。
第三通是打的手机通话,嘟嘟嘟响了半天,对方可算是接起来了。
“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