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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八章 粥

疯妃传 金无彩 5111 2022-08-06 20:03

   出乎吉隽的意料之外,修行坊也没有搜到那块所谓的古玉。

   眼看着他无功而返,沈信诲长出了一口气,不提防沈洁却凑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这回没搜到,兴许是因为吉少卿手下留情?”

   沈信诲双肩一抖。

   “既然没搜到,明天可就要堂上对质了。”沈洁笑着轻声道。

   沈信诲的双肩再一抖。

   可是翌日沈恭却病了,高热,昏迷不醒。

   吉隽十分不悦,唤了大夫来看,却说:“前者伤势并未完全痊愈,近来油腻腥膻太多,伤口有些不好。怕是要养两天才能上堂。”

   这病因!

   大理寺众人听了都气乐了。

   吉隽也哭笑不得,喝命牢头:“其他犯人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谁让你们额外照看的?”

   牢头点头哈腰地顶嘴:“这不是您说准家里人探望么?来的时候都带着大鱼大肉的。咱们领公差的总不能不许人家孩子孝顺,这不就这样了?”

   气得吉隽瞪了他好几眼,旁边的差役都捂着嘴偷笑。

   喝命众人散了,吉隽瞟了牢头一眼:“今儿守卫的人手班次都排好了吧?可别让这姓沈的病出个好歹来。你经点儿心。”

   牢头笑着躬身,一字一句:“小人亲自排的班。都是老牢子了,经验丰富。您放一万个心。”

   酉正。

   沈濯来了,依旧只带着净瓶,提了食盒,轻声细语地问牢头:“听说我祖父病了?是因为吃得太好了?”

   这个病哟,简直丢人!

   牢头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笑:“令祖父么,在外头没吃着好羊肉,打回来就闹着要吃。小人看在小姐的面子上,就多给准备了几顿。谁知道就惹了祸了。”

   这个时节,伤没好全,却狂吃羊肉?

   沈濯扶额。

   真是活该了。

   “我想去看看祖父,熬了些黄米粥给他。”沈濯说着,主动让净瓶揭开食盒的盖子给牢头看。

   谁知牢头看都不看,摆了摆手,笑道:“小姐请进吧。探病么,怎么不行?”

   沈濯含笑点了点头,步步生莲,缓缓走进了牢门。

   相较于三天前,大理寺的牢房不知怎地变得干净了起来,气味也不那么难闻了。

   沈濯轻轻皱了皱眉。

   这是个破绽啊……

   仍是那间牢房,沈恭吃了药,正在昏昏沉沉地睡着。

   沈濯站在牢门前,看了他一会儿。

   沈恭比分家时,显得苍老多了。头发的花白程度已经直追沈恒,比先黑瘦了不少的脸上,皱纹深刻。

   双手有些脏,尤其是指缝里。手背上也开始生出了几点老年斑。

   他蜷缩在尚算齐整干净的深灰色床铺上,显然是因发烧觉得冷,身上搭着的夹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去了一半。

   ——想必很多年前,他还没有巴结上陈国公的时候,就是这样生活的吧?

   一念及此,沈濯刚刚浮现到脸上的一丝不忍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眼狼也是人的本性种类之一。

   低下头看看食盒。

   沈濯连做样子都懒得,直接把那碗粥端出来,站在牢门前,一口一口地自己都喝了。

   嗯,还温着,正好。

   睡梦里的沈恭闻到了黄米粥的清香,肚子里咕噜一声,鼻子一动醒转了过来。强睁开眼睛,却只看见沈濯把粥碗放回食盒的动作,顿时气炸了:“沈濯!那你祖母亲手熬的粥!”

   “祖父大人保重。孙女告退。”沈濯眉目清冷,连屈个膝都懒得,转身离开。

   沈恭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踉跄着奔过去紧紧扒着牢门:“沈濯!那是你祖母给我熬的!我闻出来了!我吃过!那是我的!你凭什么不给我吃!?”

   净瓶回头厌弃地看了看状似疯癫的沈恭,低声咕哝:“就为了口吃的就能这样?这可真是……”

   忽然想起她家净之小姐的吃货体质……

   呃,也算是亲祖孙了。

   牢头看着又是在一刻钟内就出来的沈濯,挑了挑眉。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还有一袋金豆子……

   “祖父病着,可能脾气不大好,您多包涵。我先走了。”沈濯客气地笑笑,敛衽为礼,告辞。

   净瓶跟着行礼,转身利落离去。

   咦?竟然什么都没有!?

   牢头挠了挠鬓角,心里有些纠结。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竟然什么表示都没有的,在牢里的那个家人,应该受些苦才对。

   不过,那沈恭已经被大夫宣布得少吃些好的了……

   不能打,骂不过,还真没什么办法收拾那老癞蛤蟆的。

   牢头觉得有些牙疼。

   一个牢子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涎着脸笑:“头儿,那小娘皮没给点儿好处?”说着,冲他挤眼儿。

   “屁!”牢头刚要破口大骂,忽然斜了眼睛看那牢子,“我记得你是明天的班儿啊,这会儿来干嘛?”

   “哦,老葛家里有事儿,刚去跟我说,让我跟他换班儿。我还怕来晚了呢!”牢子笑了笑,镇定坦然。

   牢头哦了一声,点点头,拍拍对方的肩:“那得,交给你了。我走了啊。丈母娘今儿过寿,我得赶紧去磕个头,不然麻烦大了。”

   牢子连连点头:“您走好。”

   牢头习惯性地还想带着牢子进去巡一圈儿算作交接,看看天色,又有些纠结。

   牢子哈哈地笑:“能有什么事儿?您快去吧!老丈人还得您陪酒呢!”

   牢头嘿嘿地笑着,钥匙串子划了个弧线丢尽了牢子怀里,牢头快步走远。

   牢子晃了晃钥匙,看着他的背影,冷笑着哼了一声。

   又过了一时,日头完全掉了下去,长安城变成了一片星星点点的灯火摇曳海洋。

   大理寺的监牢没了动静。

   就连狱中天天哭嚎自己冤枉的犯人们,这个时候也准备着睡了。

   牢子左右看看,轻轻咳了一声。

   沈信诲脸色晦暗地从暗处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牢子看了他一眼,下巴指了指牢门。

   沈信诲硬挤出一丝笑容来,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爹,您病得怎样了?我娘给您熬了黄米粥,还温着,您吃些吧?”

   沈信诲不仅能进大理寺大牢的大门,还能进沈恭的牢房。食盒里端出一罐粥,和一碟小菜,摆在了沈恭面前。

   “我不是说过不让你来?!赶紧回家!”

   这个时候,沈恭却变了脸色,根本不管吃的,只是急赤白脸地往外推他。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有孝心,这个粥我一会儿吃。濯姐儿那臭丫头刚才也来过了,我就说这罐子是她的。你赶紧走!赶紧走!”

   沈恭急得嗐声跺脚:“儿啊,这大理寺是龙潭虎穴,你来做什么?快走!”

   “爹,这是我娘的心意,我看着您吃一碗,再走。回去也好跟娘交差。”

   沈信诲的头始终低着,看不清楚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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