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安心中一时也愤恨起来,那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怎么还记恨着?
这件事儿他是很愧疚、他母后因此也伤心了很长时间,但是,郁远自己难道就没有错吗?
如果不是他一开始撒谎,让他们全都误导了,一步错步步错,后边也不至于会变成那样。
真要较真计较起来,这件事儿大家一半一半,总之,自家已经是仁至义尽、能做的、该做的,全都做了。
只是郁远丢掉了一条命,他们纵然有再多的委屈也不好意思再说,小姨和姨父理所当然的怨恨他们、把气撒在他们身上,他们也只能认了。
可是,这么久都过去了,他们还不能释怀吗?
居然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跳,真有他们的啊!
赵明安冷冷一笑,一而再的隐忍退让,倒是让他们越发理直气壮、得寸进尺来了,既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忍?
他赵明安堂堂亲王,将来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凭什么要受这种窝囊气?
赵明安决定反击,借着这个机会给宣阳伯夫妇一点儿厉害看看。
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以后有所忌惮,省的一而再的乱来。
若是往常,赵明安未必会为着这么点事儿动怒,可是,这会儿不一样啊。
这会儿他正憋屈着一肚子气――并不仅仅是银子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拿不出银子、没有办法将医学院在自己手里发扬光大甚至都没有办法继续将医学院掌管下去,这等于又输给了苏锦秦朗,他憋屈啊。
而且,父皇会怎么想?
父皇将医学院情愿交给自己也不是苏锦秦朗,这表示父皇对自己非常信任与看重啊,可是,自己却辜负了这份信任与看重,他必定会失望。
这,才是赵明安尤其烦恼的。
正焦头烂额却又毫无办法可想的情况下,突然间意识到这是一个坑、自己被算计了,对这算计这人,他岂能不怒?
要知道,这主意就是宣阳伯夫妇出的。
医学院是选拔征寻天下名医的途径、是培养名医之所,不用脑子都可想得出来,这样的地方,父皇怎么可能交给外人来管?
宣阳伯夫妇那么说,分明就是故意的。
其实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过接手医学院。
那么,这不就是为自己准备的吗?
事实上......还真不是。宣阳伯夫妇还没有这么聪明,宣阳伯夫人是真的单纯只想从苏锦手里抢她在乎的东西、故意跟她作对而已。
可赵明安有的时候固执起来跟延和帝有的一比,自己认定是就是,哪里会多想别的?
且他也就是自己琢磨而已,并没有质问宣阳伯夫妇,宣阳伯夫妇压根就不知道他心里是这么想的,更无从分辨啊。
于是,这天赵明安进宫,对着他父皇阿谀奉承吹了一波彩虹屁之后,趁着他父皇龙颜大悦的时候,趁机推荐宣阳伯跟自己一块儿管理医学院。
赵明安来之前早就打好了腹稿,隐晦的提及了当初田郁远之事,小姨和小姨父痛失唯一嫡子,着实可怜,令人同情,相信父皇心里也是很惋惜郁远的。
偏偏年前小姨又在坤宁宫前说错了话,被人抓住了把柄,父皇即便想要给他们补偿一二,此时也不好做什么,倒不如让小姨父也帮忙管理医学院,若做出成绩了,再给别的赏赐提拔,也就名正言顺了。
再者,他去了医学院才知道,原来事务那样繁多,他又不是内行人、且从未接触过此,多多少少感到有些焦头烂额、力不从心。
若是万一被人趁机动什么手脚、挖什么陷阱算计了岂不糟糕?让小姨父帮着管一管,也更周全......
延和帝本就耳根子软。
田郁远那件事,他虽然受了宣阳伯牵连挨了先帝的训斥,但是,如今他已经如愿以偿的成了皇帝,当初那点儿事也就没那么在意了。
相反,他还可以表示大度的既往不咎。
赵明安的话,让他心动起来。
宣阳伯无人可依靠,唯有自己。
所以,自己提拔他,他必定会忠心耿耿为自己办事儿,这倒也不错......
于是,延和帝很痛快的答应了,并且夸赞了赵明安一番,说他有良心,记着亲戚们。
赵明安陪笑谦逊几句,趁机又道,他想把财务这一块交给宣阳伯管理,他专心管理其他事情。
毕竟宣阳伯年长嘛,经验丰富,财务收支、账册盘点等交给他管,会更妥帖些。
延和帝感慨不已,更是对赵明安刮目相看。
这个儿子,果然大有长进了啊。
肯去办理那些琐碎的日常事务,却将财政大权这种肥差交给宣阳伯,可见他真正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办好这差事、大公无私、并无半分贪恋权财之意啊。
儿子有长进了,延和帝欣慰之下当然也就点头应允,非常乐意成全儿子的一番心意。
赵明安心里冷冷一笑,继续又恭敬道:“为了表示正式而重视,请父皇给小姨父下一道旨意吧,如此更名正言顺,小姨父必定会感激零涕的!”
到时候,要他哭都不知道怎么哭......
延和帝自然无异议,当即拟旨。
可谓是给足了宣阳伯面子!
宣阳伯接到圣旨,简直晴天霹雳,险险当着宣旨太监的面失态。
宣旨太监一走,他整个人当即瘫软在地,头晕目眩,一口气险些没转过来。
宣阳伯夫人还没太反应过来,只知道自家丈夫有差事做了,这差事儿只要不出差错,自己就可以求一求姐姐,给丈夫侯爵了。
心里正高兴呢,也只当丈夫这是高兴得过了头了,忙叫人将他扶起来进屋,喜笑颜开。
宣阳伯气得肝疼,打发掉伺候的丫鬟婆子们,气急败坏把事儿一说,宣阳伯夫人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这什么意思?难不成、让咱们拿银子往里头扔?做梦呢!谁家有那样闲钱!”
宣阳伯夫人怒气冲冲:“不行,我这就进宫,找我姐姐去!”
“你给我回来!”宣阳伯晃了晃手中那一卷明黄的圣旨,痛心疾首:“皇上这才刚下了旨你便进宫去求皇后,是嫌死的不够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