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见此事惊动了母亲不由暗怪家下奴才们多事,只是当着母亲却不敢说这话,急忙陪笑恭敬迎了上去。
“母亲怎么过来了!”
梅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气恨,一连声的命人将梅九陵从长凳上扶起来,一面冲承恩侯怒气冲冲道:“我怎么过来了?九陵怎么了你就下这样的狠手?他向来身子弱你难道不知道吗!”
承恩侯皱眉,梅老夫人不提还好,一提承恩侯便来气,咬牙切齿道:“母亲息怒,这小子太不懂事了,不值得母亲如此心疼维护他。母亲年纪大了,他竟不知轻重胡乱私下带母亲出府,这要是万一出点儿什么意外,叫儿子――”
“就为这个?”梅老夫人更加愤怒了:“就因为这个你便把他往死里打?出府也是我的主意,我若不愿意他能如何?我孙儿想着法子的哄我开心,陪着我去鸡鸣寺进香,我们祖孙俩难得逍遥自在,我今儿也很是开怀高兴,谁知却碍了你的眼是不是?你拿他作筏子这是指桑骂槐做给我看?”
梅老夫人流着泪:“可怜我孙儿从山下一直背着我到寺中,说是佛祖看他一片诚心上定会保佑我长命百岁,不知多少人瞧见了都夸我老婆子好福气!你倒好,莫名其妙便是一顿板子!你知不知道,他前一阵子还遇上刺客受了伤,如今伤才刚好,你就这么打他......”
承恩侯连连赔不是,又气又愧又忍不住有些懊悔,他没想到母亲会因此如此生气,更没想到梅九陵这小身板居然有力气背母亲从山下上山。
他只是听了夫人所言有理,越想越气因此才――
梅九陵挨打板子的时候郑氏从来都不会在现场的,一般都是快打完了才急匆匆一脸焦急红着眼眶赶来“求情”。
这次也不例外。
听见说梅老夫人来了,她也不敢再耽搁,赶紧做足了贤母姿态赶来。
正好听到梅老夫人说“遇上刺客”不由心头一跳,赶紧加快脚步。
她张嘴想要赶着开口,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只听得承恩侯道:“母亲休要听他胡说八道,什么刺客,不过是他自己胡闹受了点伤罢了。”说着又怒,瞪梅九陵:“孽子,你在老夫人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还嫌老夫人为你不够操心吗?若是把老夫人吓出个好歹来,你看我饶不饶你!”
梅九陵惨然一笑,心中发凉。
原来在父亲眼里,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倘若遇上的不是苏锦,必定已经没命!父亲却认为他不过是胡闹受了点伤罢了。
梅九陵心中悲愤:“爹,我是真的遇刺,胸口中了一剑,那剑上还有毒,差点毙命!这件事繁城林家和东昌侯府一清二楚,爹要是不相信只管叫人去问!伤口也做不得假,祖母,让连嬷嬷去叫府医来,再从外头多请几个大夫,让大夫们看看到底是不是我胡说八道!”
“侯爷,我也相信大公子不会撒谎,侯爷您快消消气。父子间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呢?何苦定要如此较真?大公子今儿受委屈了,都怪我,没及时拦住侯爷......还不赶紧把大公子扶回去休息!”郑氏急忙上前道。
刺客这两个字令她心里很不安。虽然得到梅九陵逃过一劫的消息之后她便命人仔仔细细收拾了收尾,保准不会被抓住把柄。可是,万一呢?
倘若触怒了老夫人、老夫人一定要彻查,她也不敢保证会不会被查到什么。
原本以为梅九陵从繁城回来之后定会大闹遇刺之事,她也早已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应对,却不想他根本只字不提。
郑氏也就慢慢放下心来,认为要么梅九陵没想到自己身上、要么就是没有证据选择了忍气吞声,无论是哪一种,都让郑氏对梅九陵更加轻蔑鄙视。
可她万万也没有想到,事情竟会在这种情况下抖出来,并且完全不是梅九陵自己主动提及,而是老夫人提及,这跟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也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她心下有些不安,只想赶紧先把此事给糊弄过去再说。
总之,“刺客”这两个字最好不要再有人提及。
梅九陵却不干,梗着脖子道:“祖母,求祖母请大夫,还我清白!”
承恩侯一向来宠爱这个容貌美艳、床榻之间又大胆泼辣的妻子,更认定她贤惠,对她的话从来不会起任何疑心,听她这么说心里的气便消了一半,想想还是算了,无论如何这总是自己的儿子,跟他较真干什么?既然母亲都说了今日开心,教训他一顿,让他以后不敢再如此胡闹便作罢。
谁知他反倒不依不饶起来!
这还了得?
承恩侯勃然大怒,瞪眼呵斥:“你这孽子,还闹什么?不领受你母亲好意不说,莫非要我这个做爹的跟你赔不是!”
“孩儿只想证明清白!”
“你――”
“住口,”梅老夫人冷冷道:“瑞嬷嬷,去请大夫,多请几个,把府医也叫上!连嬷嬷,还不赶紧叫人把大公子扶到我那儿去!你们俩也来,今日我还定要替我孙儿做这个主了!”
梅老夫人说毕,忿忿转身,扶着小丫头去了。
连嬷嬷等连忙扶着梅九陵跟上。
郑氏大急:“侯爷,这――”
承恩侯眉头大皱,心里暗骂孽子,此刻却也没什么可说的,拂袖道:“走吧,先上母亲那去。”
郑氏低垂眉目,小声应是,温柔跟上。
心里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她今天绝对不会多事在侯爷面前添油加醋告梅九陵的状。
为什么隐隐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瑞嬷嬷亲自派人去请的大夫,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和时间动手脚。
府医很快便来了,梅老夫人忙命府医先给梅九陵看伤口、上药。
听府医再三保证大公子没事、休养几天便好,梅老夫人这才放心。
梅九陵立即便请府医为他查看胸前伤口,想也没想伸手便开始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