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四不要为了我去冒险
华盛顿,郊外。
“是的,请听我说,法国政府已经......。”
周末,威尔逊总统没有选择继续待在白宫,而是来到了这座郊外农场享受假日,几个月来的沉重压力已经让他有些喘不过起来了,此时他更需要和家人一起放松心情。
裹着睡袍,拿着电话,威尔逊总统一边和参议长通过,一边看了眼墙角的落地大钟,面带苦笑的摇了摇头,因为电话已经持续了近40分钟,或许无论是谁都不愿意这么长时间面对话筒吧。
就在威尔逊思考着改如何尽快结束,补救自己的假期时,大门却被猛地撞开,新任国务卿罗伯特-兰辛飞速冲了进来。
“总统先生......。”
罗伯特话还没说完,出于礼貌威尔逊就伸手阻止了他,指了指手中的电话机,示意他正在接重要电话。“总统......。”见到威尔逊没理他,罗伯特立刻一把抢过话筒挂断了电话。“罗伯特,你这是......。”
“总统先生,一小时前,纽约遭到了炮击!”
正莫名奇怪罗伯特今天是怎么了的威尔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迷迷糊糊问道:“那里遭到了炮击?”
“纽约!”
罗伯特咬着牙重重说道:“自由女神像被摧毁了,华尔街遭到了波及,大伙正在纽约蔓延,长岛布鲁克林工业区几乎完全毁掉!”
“什么!”
“这不可能!”
“罗伯特,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威尔逊瞪大了眼睛,摇着头摆手笑道,似乎觉得这是个玩笑,纽约怎么可能会遭到炮击。
“总统先生,我不想用数千人的生命来开玩笑!”
望着罗伯特严肃的脸庞,威尔逊总统顿时脸色大变,他从未见过竞选时就一直帮助他的伙伴如此严肃,霎时明白真的发生了袭击,顿时觉得胸口仿佛被重重锤了一下,猛然跌坐在沙发上:“是他们?”
“我想是的,除了那支舰队,大西洋上没有人可以拥有那么多重炮。”罗伯特点点头。
“上帝,这不可能,不可能!”
威尔逊摇着头,压抑了几个月的怒火和烦忧完全爆发了出来,挥着双臂,歇斯底里的叫喊道:“这不可能,昨天你们不是还告诉我,那支舰队应该在挪威和冰岛附近准备进入德国吗?怎么一夜之间就到了纽约?!”
“我不知道。”罗伯特摇了摇头:“但它真的出现了,就在一个小时前,还炮击了女神像,击沉了两艘巡逻舰,甚至毁掉了半个曼哈顿和华尔街!”
“上帝啊!”威尔逊抱着头,他几乎能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股市崩盘,工业停顿,无数的美国人将会从东海岸撤离,整个重工业都会彻底瘫痪!
“抓住他们,抓住他们!”
“告诉威廉班森,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杀死他们!”
望着如同受伤野兽般咆哮的威尔逊,罗伯特兰辛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位平时文质彬彬的美国总统,但他也没有说什么,因为刚才他得到消息时,也差点晕了过去。
“去准备,我需要立刻赶到纽约!”
“立刻!”
威尔逊总统瞪着赤红的眼珠,拖下睡袍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他的举动吓得刚起床的几个孩子缩成了一团,但他没有时间去考虑这种举动对孩子们的影响,他必须立刻赶往纽约。
一小时后,一艘飞艇缓缓降落在了农场内,不等飞艇停稳威尔逊总统就钻了进去,不断催促着飞行员尽快出发。
随着飞艇缓缓升空,威尔逊总统才稍稍放松了些神经,坐在舷窗边的椅子上,望着数十公里外蔚蓝色的大海,静静地坐着,竟似死去了般毫无生气。
但他并不知道,就在飞艇向北飞去的同时,困扰他近两个月,每天都想消灭,刚才还炮击了纽约的舰队正在快速南下。
甲板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尸体和血水被海水冲刷一净,一双双警惕的眼睛扫视着四周,一双双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二十多架仓促间连武器都没携带的飞机威胁不到31舰队,强大的防空炮火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解决了它们,真正造成伤害的是那艘该死的邮轮!两枚炮弹导致了包括大皇子在内的七人死伤,其中受伤的三人都是实习军官!
老九坐在炮位上,鼻子不停地抽搐着,胸中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如果当初他不去帮着打鱼雷,而是抢先瞄准那个突然裂开的黑洞,或许这些都不会发生了!
稍稍扭过头,望着眼不远处飞桥上竟如石像般站立了几个小时的舰长,他心中的自责不禁又多了几分,恨不能立刻跑到船舱里,把那几个救起来的地方水兵放到机关炮前狠狠撕碎。
“秀岩,我们已经离开了美国岸基飞机作战半径,另外这是那艘邮轮上抓获的落水水兵的口供。”陈绍宽走到了李秀岩身后,他已经暂时接管了舰队指挥,因为他知道李秀岩和皇室的关系,知道在这个时候他承担的压力有多大。
见到李秀岩没有伸手接口供,陈绍宽只得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不是美国人,是英国!”
李秀岩的身躯微微动了下,缓缓扭过头,两道锐利可怕地眼神连和他一起步入海军学校的陈绍宽都有些心惊,停顿了片刻后才继续说道:“纽波特号,英国邮轮,12000吨,最大速度18节,1904年下水,半年前被英国海军征用,加装了四座鱼雷发射机和四门5英寸舰炮,并进行了专门的伪装改为了袭击船,平时一直在大西洋上无序航行,利用自身做诱饵勾引德国潜艇来袭击,等到德国潜艇靠近后再突然打开炮门,或者发射鱼雷。
利用这个办法,他们之前已经连续打沉了三艘德国潜艇,这次来纽约并非执行任务,而是前来加煤后继续前往百慕大群岛搜寻德国潜艇。”
陈绍宽把口供塞到了手里,望着眼窝通红的李秀岩,握住栏杆扭过头,转向了远处的大海,吸了口气:“秀岩,这不是你的错,无论是谁遇上它,都不会引起警惕,因为它本身就是一艘邮轮!”
陈绍宽说的没错,作为大西洋上最重要,也最大的海港,每天进出纽约的各类船舶多达百艘,所以舰队在行动前就定下了原则,就是炮击结束后立刻离开,不要做任何无谓的纠缠,同时要避开海岸线至少四十公里,防止小型船舶的偷袭。
而且当时已经结束了炮击任务,为了保证回家途中安全,图门江号雷达也已经关机,那时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对着海岸线,所以发现对方时只有两万米,加上当时31舰队正在快速南下,而纽波特号却在缓慢北上,为了尽早离开最危险的海岸线,从这艘邮轮边和海岸中间穿过是正确的选择。
虽然当时舰上处于最兴奋的时刻,水兵们刚刚完成了壮举,无论是谁都不会把一艘邮轮,而且是单独航行的邮轮放在心上,而且那个时候其实舰队是有预防工作的,要不然舰炮也不会那么快反应过来,还预留出了五公里的反应时间,这个距离上即使遇到的是防护巡洋舰都有把握受伤前击沉对方,何况是一艘缓慢的邮轮。
但谁也没想到,25节的舰队,15节的邮轮,擦肩而过的短短一两分钟就遭遇了意外!
捏着口供,望着陈绍宽的背影,李秀岩蠕动了两下嘴唇后,还不等说话就忽然被一阵脚步声打断:“舰长,侦察机在40海里外发现了一艘大型邮轮,询问......。”
“命令图门江号,打沉它!”不等参谋说完,李秀岩就已经恶狠狠地下令道。
“等等......。”
参谋还没回答,陈绍宽却立刻插口阻止,挥挥手让参谋先避开后,才扭头看着已经恶狠狠看着自己的李秀岩,只说了一句话:“秀岩,我们是军人,不是屠夫!”
这句话,让李秀岩身躯一震,望着和自己对视的陈绍宽,胸膛起伏了良久后,才一把握住了栏杆,捏得指骨咯咯作响。
海军是骄傲的,一支真正的舰队,永远不会在对方没有威胁自己的情况下去无端袭击邮轮,即便是破袭战也是如此,德国已经被四面包围的那么困难,卢西塔尼亚事件后也规定了尽量不要去袭击单独航行的邮轮。
这是个没有规定的规矩,虽然战争是残酷的,是冰冷毫无道理的,但其实也有自己的规则,一支把杀戮当儿戏的军队,最后自己也会被杀戮反噬。
所以新华军规中很明确的写清楚了,对付非军事目标时,在确定没有威胁的情况下,是不允许继续袭击或者屠杀的。
虽然这条军规屡屡被某些陋习踩在脚下,但那些事件大多发生在偏远或者不会被发现的隐蔽地区,他陈绍宽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如果这里不是美国近海,如果对方身边有哪怕一艘小炮艇,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击沉。
但这里是美国东海岸,是大西洋,纽约遭到炮击的事情肯定已经传遍了整个美国,相信已经有无数艘舰船正在从美国海岸线上向大西洋扑来,所以现在舰队最重要的是逃,发了疯的逃,而不是为报复去袭击一艘毫无价值的邮轮耽误时间,却将三千多海军将士置于危险中!
这是不负责任的!
即使将士们愿意冒险,袭击这艘邮轮也毫无好处,因为炮击纽约可以被视为是对美国偷袭的反击,但如果在事后又在近海炮击邮轮,造成了大量普通人死伤的话,必将会使新华处于风口浪尖中,何况国内本身就拥有一百万加入了新华国籍来自世界各地的白人,其中很多还对新华有重大贡献。
战争中杀死敌人的士兵,炮击纽约的附带伤亡,击沉运送军事物资的货轮,都可以说得通,但如果明知没危险还滥杀无辜,而且还是他们以前的同胞,万一传出去影响会很坏。
还有个最大的问题陈绍宽没有说,如果屠杀这艘邮轮消息泄露,那么李秀岩的军事生涯就危险了,要知道当年乐飞不过炮击了班达亚齐就被冷藏了那么久,现在黄种人加入白人的战争本身就已经在走钢丝,如果真造成恶劣国际影响,恐怕皇上也没办法保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才华横溢的年轻海军军官荒废掉。
“舰长,大皇子醒了。”就在两人陷入沉默中时,参谋再次走了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李秀岩一分钟也没耽搁,飞速拨开参谋跑向了医务室,等到陈绍宽追上他时,他已经在医疗室门口拦住医官询问起来。
“伤口已经做了清理,只有大腿上一块弹片太深,目前我们的条件不足,强行取出可能会伤及经脉,所以只能暂时缝合留在里面,等回国后在做处理。”,医官看了眼紧跟而来的陈绍宽,继续说道:“大皇子的身体素质很好,而且我们也在舰上找到了同血型者,所以生命已经基本没有威胁,不过......。”
医官停了会后,才咬着牙说道:“他的左脸颊上又一道很深的伤口,破相是难免的了,而且左耳有出血,耳膜也被撕裂了,应该是爆炸冲击波造成的,以后这只耳朵的听力可能会有问题,至于其它倒是问题不大。”
听到生命没有威胁,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大气,向医官关照了几句后,才推开了医务室大门。
医务室内,挤满了从旅顺一起登船,并守在这里几个小时的年轻实习军官们,见到两人后大家连忙起身敬礼。
三张病床紧紧地靠在一起,角落里堆满了染血的床单,最里面的床上,双脚和右臂被夹棍固定,全身都包裹在厚厚纱布里的李振见到两人后,稍稍转了转脖子,裂开带着血丝的嘴角,朝李秀岩和陈绍宽眨了眨眼睛。
“我没事。”
嘶哑的声音在医务室里回荡着:“请替我转告父皇,我没事,不要为了我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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